法宝空间内既无日月交替,也无寒暑轮转,一片虚空渺渺茫茫,连饥饿、疲倦这般反应也未出现过,没有参照,便估测不到时间长短。
尤其是一静心入定,全部心思都在修行上,鬼才知道这一次已经过去了多少时间。
一想到这个,安莘便有些傻眼,她如今只是魂魄被元元童子引入了法宝空间,肉身还扔在外头呢——两天三天还好,万一过去了两三个月,谁知道会不会被人当成死尸给埋了?
那太乙豆兵真法讲得明白,除非修炼到三生万物的境界,母魂修成鬼仙,可以上天入地、神游万里,否则一旦没了肉身保护,魂魄暴露在天地之间,短则三五个时辰,长则十天半月,必然会意识消散,沦为孤魂野鬼,或者干脆魂飞魄散,万劫不复。
“惨了惨了!被你害惨了!”安莘越想越是害怕,忍不住大声喊道:“元元童子,你死哪儿去了,快快显身,把我送出这鬼地方!”
哪知话音刚落,她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光华刺目,将法宝空间一剖两半,那无尽虚空宛若艳阳下的露水,转眼间隐去了踪迹。
灵魂重归肉身,仿佛倦鸟归巢,待安莘看清楚眼前的变化,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踏踏实实。
甲马云车之内,景物一如从前,香味馥郁,车厢轻轻摇晃,掀起窗幔一角,可以看到前方符箓甲马正轻快疾驰,阳光明媚,街道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那首饰匣子还抱在安莘怀中,二十七块报废灵石,加上毫不起眼的太乙豆兵仙册,一样不多,一样不少。
一切的一切都在表明,安莘神游法宝空间这一遭,里面至少过去两三天时间,外界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
“真没想到,这宝贝内外,两个世界,连时间差异都如此之大,真是好宝贝!”
如此一来,神马忧虑担心都化作了浮云,安莘心情由阴转晴,看那太乙豆兵仙册,怎么都觉得顺眼。
从安老爹病重,到去世,再到安莘接管客栈,这小半年以来,安莘真是过得苦不堪言。
她虽然有两世为人的经验,但却从不曾吃过什么苦头,性情直爽,心思单纯。
如今日日为钱发愁,常常受人欺负,也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表面上满不在乎,看似泼辣,内心里却在煎熬度日。
因此,安莘才盼着早早赚些嫁妆,找个能看对眼的,早早的嫁了,也好找个依靠。
今天发现那二十七块上品灵石突然灵气全无,变得一文不值的时候,着实把她吓得不轻。
好在如今真相大白,一切又都不同了,虽然那些灵石依旧无法复原,她也不知道如何向官宝交待,但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有了太乙豆兵仙册和真法,她一介凡人也搭上了修真快车,从今往后,她安莘也是修士一名了。
那可是修士!
这辈子,除了官宝,安莘还没见过哪个修士兜里没钱的。
区区几百两晶玉而已,小意思啦!
靠在软绵绵的座椅上,小财迷安莘已经做起了发财梦,脸上的笑意一浪接着一浪,就差没笑抽了。
“对了,这宝贝如今是已我的了,元元童子说过,要侍奉我做主人。”安莘把太乙豆兵仙册从一堆灵石中间拿出来,塞进自家怀里,喃喃自语道:“官宝那小家伙,居然想把这样一件宝贝给炼化了,实在是暴殄天物,说什么也不能再让他要回去。至于这些灵石,价值三百两晶玉,都算他预交的店钱,客栈随便他住就是了。”
安家客栈,连吃带住,全上最高级别待遇,一位客人每天五钱晶玉也就撑死了,她倒爽快,直接扣了人家将近两年的店钱。
如此盘算着,转眼就是一盏茶的工夫,那甲马云车速度极快,已经来到白露大街安家客栈门口。
车老板轻轻拉住缰绳,将甲马云车在路边停稳,过来打开车门,说道:“姑娘,安家客栈到了。”
咦?这么快?
安莘收拾好小匣子,跳出车厢,从荷包里模出二钱晶玉,扔到车老板手里。
“喏,给钱,不用找了,多的算赏你的。”
车老板一愣,低头看看手中花生豆大小的女乃青色晶玉,又抬眼看看小安掌柜潇洒的背影,迟疑了半晌,嘀咕道:“什么不用找了?一丁点儿也没多给啊?”
小安掌柜春风得意,自然听不到车老板的月复诽,一路朝自家客栈而去。
远远便瞧见“有间客栈”四个金色大字,这甲马云车停下来的地方,距离客栈还有些远,倒不是车老板不愿将安莘送到客栈门口,而是刚进到白露大街,前面道路就走不通了。
里三层外三层全是人,兴致勃勃地挤做一堆,推挤不动。
安莘见得这光景,也是奇怪,这白露大街在观澜镇上虽不算偏僻,但往日里也都通畅,只有逢年过节才会有这么些个人,今天平白无故的,怎么会多出这许多人来?
她在人群外头转了转,挤不进去,便四下里打量,发现前面一个高个中年胖子,满脸胡茬,身上脏兮兮的,垫着脚,探着头,正看得出神。
安莘过去拉了拉那人的衣角,问道:“老柴叔,您不做生意,怎么也在这儿凑热闹,这些人都在看什么呐?”
那老柴是这条街上的商户,家里经营着肉铺生意,跟安莘也是几十年的老街坊了,回头一看是安莘,急忙道:“哎呦,安家侄女儿,你这是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啊?”
安莘被他吓了一跳:“老柴叔,怎么啦?我一早去了玲珑斋一趟,这不刚回来么。”
“嗨,你赶紧进去看看吧!”老柴摇头晃脑的,脸上表情极为夸张:“你家那些个伙计不会办事儿,昨天才跟人打了一场,今天又跟人打起来啦!”
神马?!
安莘一听就急了,跟老柴道了声谢,急匆匆就朝人群里挤过去,也顾不得自家淑女形象,一面挤,一面喊着:“让一让,让一让,让我进去,我是客栈掌柜。”
那些看热闹的,有好些个是白露街上的街坊,认识安莘的不少,见她来了,都纷纷帮忙,让出一条人巷,让她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