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狐正传 第一卷 第二十二章 青瓷之夜

作者 : 菱点

想到师傅,月茹修炼愈发有了动力。

这些日子下来,月茹还是没办法发现自己的天赋所在。不过她不是很着急,师傅不是说过么,到时候自然会云开月明,水落石出。

如今月茹跟师傅对战,已经是略有胜绩,而且就算自己输了,师傅也是点到即止,很照顾月茹的自尊心,不将她赶尽杀绝,让月茹感激不已。

可是在另一处的月铃月影二人,却不似这般和谐。两狐每日的残酷厮杀,腥风血雨,遮天蔽日,血染长河,颇有不将对方兵力斩草除根誓不罢休之势。

月铃和月影同为龟老所指点,月铃冰雪聪明,棋艺也大有进步,加上练有小成的玄龟乾坤大法,放出去也能独当一面,无奈月影总是在领悟和创意上更胜一筹,神出鬼没,变化万千,把月铃压得死死的。

月影虽然可气,但是在对月铃的态度上,却愈发圆润顺滑,让月铃也找不到将他借口好好惩戒一番。

龟老则暗暗惊奇,原来随口答应收留的一个徒儿,性子惫懒无比,却在棋艺上有如此天分,让他在刮目相看的同时也不由期盼,将来十七年后姐弟俩的大战,会不会分外精彩呢?

一日傍晚,月茹在修炼到中途,起来伸个懒腰,发现此时正值阳春,百花盛开的季节,心有所感,便开始轻轻哼起歌来。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悠然的笛音,与月茹的歌声融为一体,分外和谐。

一曲唱毕,对方的笛音也停了下来。

“想不到师傅还吹得一首好笛子!”月茹神识已经感觉到了师傅的到来,立刻停止打坐,笑得如同阳光般灿烂,走出松林迎接。

“呵呵,哪里,其实是你的歌唱得好,我只是用笛子附和一番罢了。对了,小茹,师傅来找你,是为了给你这个。”说着,拿出一根硕大的灵芝,肉伞上泛着五彩的光华。

“这是什么灵芝?看起来年份很久了。”月茹惊诧地道。

“这是灵幻谷的药王芝,吸收天地灵气已逾千年,你赶紧服下炼化了,对改善你的体质,有莫大的好处。”欧阳翎模模她的头,温和地说。

月茹仰起脸,清澈的目光静静地注视着师傅:“师傅数日未归,就是为了给茹儿采得这棵灵芝吗?”。

欧阳翎首次觉得自己在她的目光中有些不自然,不由清了清嗓子道:“小茹,这是为师一直欠你的礼物,你收下就是,莫要多问。”

礼物?月茹有点发懵。

突然,灵光一现,对了!几个月前对弈的时候曾经无意中告诉过师傅今天是自己的生日,想不到师傅居然这么有心,特地去采了药王芝给自己做礼物。

想到这,月茹的鼻子不由有点哽咽,“师傅,茹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收到这么贵重的生日礼物。这份礼物太重,实在折杀茹儿了。”

“这是哪里话,”欧阳翎慈爱地抚模着月茹的脑袋,“小茹拜入为师门下已经四年,师傅一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赠给你。快别哭了,赶紧服下吧,不然药效该减弱了。”

月茹正待收下药王芝,突然眼珠一转,便作愁思状道:“师傅啊,按照狐族的规矩,如果收下了太过贵重的礼物,也应该备有一分微薄的回礼才是。可是,茹儿现在什么都没有,该怎么办呢?”

“没关系的,小茹,你有这份心意师傅就心领了。”欧阳翎宠溺地抚模着月茹的脑袋。

“不行啊师傅,茹儿会心有愧疚的。要不这样吧,茹儿给师傅唱首歌吧,希望师傅喜欢。”月茹笑眯眯地看着师傅。

“哦?那好,师傅正好可以给你伴奏。”说着,把笛子拨了几转,放到唇边。

月茹清了清嗓子,开始唱了起来。

“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

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

冉冉檀香透过窗心事我了然,

宣纸上走笔至此搁一半……”

没错,月茹唱的是周董的名作《青花瓷》。

当初她第一次听就惊为天人之作,乐曲仿佛一下子进入了自己的灵魂深处,在那长长的回旋清吟中,整个身心都要被柔润如水墨般的江南烟雨给融化,直到变成那副画卷的一部分。

歌词透着淡淡的忧郁,将心底那欲说还休的柔情渲染得细腻至极,缱绻至极,而又回味无穷。

月茹选择这首歌,不仅因为自己对它的喜爱,更是因为词曲的意境,同自己此时的心境,无比的契合。

制作青花瓷的匠人路过烟雨迷蒙的江南,偶然邂逅了心中的女子,还未问及女子的名讳,女子已经消失,徒留一生遗憾。匠人枯自守望伊人,就这么等了一辈子,每逢下雨天便对着窗外怔怔出神,无奈苦等不得,只是将心中女子的笑靥融入了笔下的仕女图中,待得青花瓷成为传世之作后供无数人赞叹品味。然而伊人已逝,徒留朦胧的倩影在烟雨交织而成的水墨画里白衣翩飞。

如此浓醇如酒无怨无悔的感情,却偏偏用这样清淡至极的笔墨渲染而出,每每令月茹唏嘘不已。

月茹心中也有这样一个白衣的男子,温润清雅得一如淡淡的烟雨水墨画,月茹无数次在心底描绘他的影子,可是他却是那样飘渺如云,淡远如烟,让她怎么也描绘不出他万分之一的风华。

月茹愿意如匠人那样等待他一辈子,思念他一辈子,守望他一辈子,即使他只是一个淡淡的朦胧的虚影。

只是,她的心声师傅可曾听懂?

师傅很快便跟上了月茹的曲子,师徒两个就那样,一个唱,一个吹,配合得圆融无碍。

月茹将这首歌唱了一遍又一遍,而师傅也配合着吹了一遍又一遍。

从暮色四合倦鸟归巢开始,一直唱到氤氲月色将两师徒完全笼罩。

一曲终了,师徒俩都静静地呆在原地,任阵阵温煦清凉的松风吹拂着周身,不发一言。

许久,欧阳翎才发出了一声幽幽的叹息:“这首《青花瓷》实在太美了,小茹的回礼,师傅很喜欢。”

月茹眼中早已盈满泪水,一阵风起,她微微晃了晃脑袋,泪水随风飘散,月茹嘴角微微扬起,仰面用清凉的眸子注视着师傅:“师傅喜欢就好。”

欧阳翎模模月茹的小脑袋:“时候不早了,月茹早点睡吧,别忘了尽早将药王芝服下。”

“恩,我会的,师傅放心。”月茹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望着师傅。

欧阳翎点了点头,眨眼间便腾云离去。

月茹握着药王芝,用爪子深情地抚模着,师傅能说出这首曲子的名字,那其中的意思也肯定能懂了,换句话说,他对自己的心意也没有拒绝的意思,这是不是代表自己以后有希望了呢?

月茹觉得松林的月色从来没有像今晚这样清澈温柔,松林的风也从来没像今晚这样清爽怡人。

这是茹儿穿越后最幸福的一个生日了,谢谢你,师傅!月茹在心中道。

带着如泉水叮当般雀跃的心情,月茹立刻打坐炼化起药王芝来。

药王芝药力温和却持久,月茹花了足足两个时辰才彻底炼化完全。

啊,好臭,月茹发现身上冒出了一层层黑糊糊的油状物。

不过,身体感觉清爽了不少,真想不到,一直吃的都是灵谷灵桃,体内居然还有这么多杂质。

要是像前世那样迷恋垃圾食品还有甜食,大概整个身体都要被掏空了吧。想到这,月茹不由打了个寒战。

月茹美美地泡在泉水里,看泉水中漂浮着的桃花轻快地打着旋儿。

爪尖捞起一朵花瓣,月茹想:不知道师傅现在在干嘛?今夜会不会也像我一样无法入眠,也罢,我就偷偷看看好啦。

月茹运起第一层松海涛息,四周的松林都成了她的耳目,把她需要的信息反馈给她。

松涛阁大门紧闭,没有一点光亮,看起来师傅已经歇息了。

月茹正准备收回神识,突然一幕画面进入月茹识海:

白衣飘飘,伟岸欣长的师傅,正背对着自己,静静地伫立着。

啊,真是撞大运了,这种时候这种地点还能看见师傅!

哎,怎么自己的师傅单是看背影也能这么迷人,一副背影杀手的样子,让她想入非非,口水哗哗地流。

不过师傅这么晚了,还在这里干嘛呢?难道也难忘今宵,无法睡眠?

想到这,月茹的心砰砰跳得更快了。

一阵风吹起,掀起白袍的一角。

师傅手上居然拿着一个葫芦。

难道,师傅一直对月独酌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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