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魅君心 第二卷 祸从萧墙起 第一百三十四章 脉脉情深暗相随

作者 : 楼阴缺

当孟巧悦抱着孩子出现在燕洛雪面前时,燕洛雪不得不藏起辛酸,强笑着将那洗干净的襁褓递了过去,谁知孟巧悦轻轻一句:“脏死了,烧了”身边宫女便当着燕洛雪的面将那可能找到婴儿亲生父母的唯一证据烧掉了,随后,便扬长而去了。

燕洛雪站在车里,难过地躺在车上闭着眼睛,也许只有睡着了,她才不会怨恨,才会在梦里遇见秦慕萧,得到安慰。但是,她睡不着,车外的马蹄声,车轮声,人语喧哗声,都在告诉她,金鹰城快到了,这个浮华之城,留给她的除了恐惧,还有秦慕萧对她的不顾一切的情意,她该怎样做,才能快些回到秦慕萧身边呢?

一路上,临淄王都骑着马,行在东齐幽王和孟巧悦的车边,陪着他们说话,偶尔,孟巧悦的笑声连着那婴儿的咿呀声传来,刺着燕洛雪的神经,东齐幽王的暗哑老迈的大笑也碾压过她的心。

进了金鹰城,燕洛雪作为婚使,秦慕霜和明嘉兰作为待嫁新娘,被安排在了接待外国使臣的明华园,明华园紧靠临淄王大婚后要居住的新建王府,燕洛雪一见这种安排,心里便觉得异样,难道临淄王和东齐幽王都说好了她会来?那么,东齐幽王对她是怎样的态度?从目前看来,东齐幽王对她甚为友好,不关注,但也不是不热络。

燕洛雪再次见到了东齐国太子齐远,上次隔着帘,只见轮廓,这次却是面对面,齐远率百官迎接东齐幽王回宫,又亲自送他们到明华园。齐远四十左右岁,面容清俊,高鼻深目,神情严肃,没有东齐幽王的yin邪之态,所以并不令人畏惧,但他的高大魁梧却有着几分东齐幽王的影子,让人不太舒服。

他对燕洛雪拱手一礼:“太子妃亲临东齐国祝贺幼弟大婚,东齐国十分感谢,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东齐一定尽心尽力。”

燕洛雪躬身答礼:“太子殿下客气,洛雪远来是客,客随主便,一切听从安排就是,这明华园清幽,甚合我意,多谢了。”

燕洛雪,秦慕霜和明嘉兰住进了明华园,临淄王为明华园又调拨了数百人,使明华园成了铜墙铁壁一般安全,秦慕霜悄悄凑到燕洛雪身边,打趣道:“你说,齐远知不知道你才是临淄王想真正保护的?”

“皇姐,这里可不是西秦国了,一言一行都需小心。王爷派人来,自然是保护皇姐,他若想保护我,为什么还让我来?这样的话,以后绝不可以再说。”燕洛雪神情严厉。

秦慕霜撇了撇嘴:“本宫可不愿做明靶子啊?”

“也许,我们都是靶子,也许都是幌子,这样才容易使人迷惑,才使人模不着头脑,才容易出错。”燕洛雪轻声说道,“谁知道呢?但皇姐在一段期间内,一定会是安全的,你的西秦国公主身份就足以保障你的安全。”

“你也一样”秦慕霜说道。

燕洛雪看着正走进屋中的明嘉兰,心中暗道:“明嘉兰在这里毫无根基,真地很容易成为别人试探临淄王的靶子,不知她自己清不清楚,临淄王清不清楚?

临淄王入宫了,这几天应该住在锦阳宫吧,燕洛雪正想得出神,临淄王从明华园的正堂后面的半月门拂花而来,银冠,白衫,带着一抹熏然酒气,透着微微醉意。

天都快黑了,他怎么还出宫呢?燕洛雪正要让秦慕霜去问,临淄王身后传来了声音:“王爷,王爷,您喝醉了,慢些。”

那宫女住了脚步,燕洛雪一看,却是故人,原来是临淄王身边的宫女苍耳。

苍耳盯着燕洛雪,不言不语,也不上前见礼,临淄王回身斥道:“这位是西秦国太子妃,不配你过来见礼吗?”。

苍耳忙上前,燕洛雪摆了摆手,临淄王又一指秦慕霜,“这位是你未来的主母,今后,你就留在她身边,她若出了事,你也别想活了。”

“是。”苍耳说道。

“我自己有贴身宫女,何必要王爷的。”秦慕霜嘟囔着。

“公主的怎么了解东齐宫中的事呢?她可是从小就跟着我的,现在送了你,你还不领情,隽儿好伤心啊。”临淄王说着,摇晃着走向秦慕霜,想要抱秦慕霜,秦慕霜躲啊,晃啊,临淄王坐在了地上,大眼睛眨啊眨啊,那样子,竟像是以前装傻的天真样子,秦慕霜都有些呆了。

而明嘉兰听见了动静,看见了这一幕,也不知怎么办才好,临淄王对着燕洛雪说道:“本王的锦阳宫好冷,留香阁里也没有你,今夜我就留在这里了,你弹琴给我听吧,我想睡个好觉。”

燕洛雪有些为难,明嘉兰过来,扶起临淄王,说道:“走吧,去我房里。”

明嘉兰扶着临淄王走了几步,见燕洛雪仍愣在那里,说道:“他只是想听你弹琴,你怕什么?”

“我没带琴。”燕洛雪讷讷说道。

“本宫有”秦慕霜说道,“本宫有,嘉兰啊,你真是有勇气。”

明嘉兰不理她,秦慕霜命人取了瑶琴,送到明嘉兰房里,临淄王躺在床上,床帘放下。明嘉兰冷冷看了一眼燕洛雪,坐在了床边。

燕洛雪看着瑶琴,想到临淄王内心的无限凄苦与无奈,想到明嘉兰如今孤苦无依,想到自己远离亲人,客居异乡,手不知不觉抚上琴,此时只有哀婉的胡笳十八拍才能淋漓尽致吧,临淄王酒醉是宣泄,她却不能愁上添愁,就弹一首“渔樵问答”吧。这是临淄王的向往的隐士生活,不是吗?

燕洛雪受过内伤,内力又浅,自不能实施天琴魔音,但临淄王仍然是很快就睡着了。燕洛雪知道明嘉兰不会将临淄王单独留下,便默默抱着琴,轻手轻脚开门,走出,鸣蝉和周善文都守在门口,见她出来,都舒了一口气。

回到屋中,鸣蝉递给燕洛雪一封信,燕洛雪将信展开,秦慕萧的行书映入眼中:师兄渐愈,现在药王谷,汝可称病卧床,趁机前来一叙。燕洛雪将信凑到灯下烧掉,问道:“太子他怎么和我们联系?”

鸣蝉回道:“方式很多,着急便用飞鸟,不着急便用人传,善文沿途都留了讯号,自会有人跟踪取去,太子殿下一直护着您和吉祥公主呢。”

燕洛雪心中掠过甜蜜,但随即被自责取代,她是秦慕萧的弱点,秦慕萧如此牵挂她,若落在朝臣眼中,定然引起非议,她若理智,就不应该去药王谷,可是,她的心却在想要说“不”的时候,痛了起来,若不见,也许好久都会见不了面啊。

燕洛雪病了,病得很重,她窝在床上,吃不下,睡不下,一夜之间憔悴了很多,秦慕霜听说了,过来看了看,悄声说道:“装得真像,就等验明正身了。”

看来秦慕萧和他这位皇姐通了消息,秦慕萧做事自有一套让人信服的功力。燕洛雪面对秦慕霜的调侃,有些不好意思,说道:“皇姐在此期间,一切小心。”

“等着吧,本宫会趁此机会让他们忙得注意不到你。”秦慕霜颇兴奋,“只是怕临淄王难缠。”

“怕什么,如今他就要与公主大婚,难道还能不顾礼仪,硬闯到娘娘房里不成?”鸣蝉说道。

鸣蝉话音未落,燕洛雪的房门被踢开,临淄王走了进来,秦慕霜和鸣蝉都吓了一跳,看着他阴沉地一步步靠近,鸣蝉突然清醒,挡在了燕洛雪床前,张开手臂,喊道:“王爷,你不要欺人太甚”

“滚开”临淄王长臂一伸,就抓住了鸣蝉,拨向一边,鸣蝉就要上来拼命,燕洛雪叫道:“不要”

燕洛雪和临淄王对视着,互不相让,秦慕霜小声道:“王爷,你这样传出去,也太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吧?太子妃就个小恙,就把你急成这样?”

临淄王偏过头看着他,说道:“公主,你确定你是我未来的王妃吗?你所做的哪一件事证明你是心向着我的?”

临淄王举起另一只手,那手里,攥着一只黄绿相间的小鸟,不知死话,燕洛雪猛然直起了身子,跪坐了起来。临淄王看到她如此,残忍一笑:“叫她们出去,不然我就捏死它。”

燕洛雪也不能再装病了,她忙下了床,说道:“皇姐,你带鸣蝉出去。”

“这怎么行?”鸣蝉叫道。

秦慕霜却一把将鸣蝉拉了出去,说道:“你再这样,小命不保,临淄王这回真生气了。”

临淄王靠近燕洛雪,将燕洛雪逼回床边,燕洛雪喊道:“你那日答应我什么啦,你不要食言”

“我食言?你们当我是傻子,把我耍得团团转?装病?他就这么蔑视我?”临淄王问,句句愤恨,句句威胁。

“他只是想让我去见师兄。”燕洛雪说道。

“去见他自己才是真的。”临淄王垂着眼,厌恶地看着手中这只小鸟,这时燕洛雪注意到,那小鸟的细腿上绑着草棍儿。

“你想看,是吗?”。临淄王说着,从草棍儿中取出纸条,“你来给他回信可好,就说我昨夜醉酒,就夜宿在明华园,怎么样?”

“我不写。”燕洛雪喊道。“你在闹什么?你这样子让别人看见会怎样?他们会认为你……”

“和我父皇一样是色鬼”临淄王接茬说,“你心里不也是防我像防贼似地吗?有什么关系?我名声在外,痴儿一个”

“好,我写”燕洛雪说道。

燕洛雪似要走向书案,她突然伸手去抢临淄王手里的鸟,临淄王本来可以躲开,却没躲,只将鸟举起来,居高临下,垂眸看着她,燕洛雪仰着头,看着,眼睛逐渐模糊,她猛然抱住临淄王的这只胳膊,狠狠咬了上去,临淄王一声都不吭,任她咬。

临淄王看着微微渗出血迹的手臂,说道:“原来已经变成泼妇了。”

他说完,坐到书案后,拿出纸笔,说道:“给我研墨。”

燕洛雪将墨研好,临淄王在纸条背面写了几个字:本王亲自护送。

临淄王在燕洛雪焦急眼神中,慢慢悠悠将纸条重新塞回草棍儿中,说道:“我倒要看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临淄王将小鸟攥着,手收在袖中,对着燕洛雪摆了摆,说道:“他也太大意,若这证据落到齐远手中,会怎样?齐远若在中途将你劫走,威胁他,会如何?你,应该庆幸,我先发现了它,你的这位自以为足智多谋的夫君,为你昏了头了,我不该提醒他一下吗?”。

临淄王的话句句在理,看来临淄王那么生气也不全然是因为觉得受到了愚弄,而是还混杂着对她的担心,燕洛雪不禁看向临淄王的手臂,临淄王反而很高兴,说道:“我就当是被小猫挠了。”

燕洛雪有些窘,她问道:“你真地要去药王谷?你这才是蛮干吧?”

“我是东齐临淄王,想到东齐的某个地方,谁敢拦我?”临淄王傲慢笑了,“我带着贴身宫女游山玩水,谁敢说我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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