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神祀说的其实就是小年当日送灶神上天的仪式,从下半天开始,正好错开了原国来使到达的时间。何琪应临从刘子玉处出来时的一句话绝对给当事人造成了麻烦,此时应该正被他那个所谓的三皇子缠着问东问西吧!一想到出门时三皇子放在清王身上的目光何琪应就觉好笑,太好玩了,就像小山猫被夺了食一样。
而这边也日渐西沉,火场上已经堆起山高的木柴,就等着开饭时节何琪应的一声令下点火送神。从御膳房搬出的灶神像被摆在柴堆中央,高高端举着也将会一并被烧去。何琪应已经不知被拉去净了多少回身,更了多少回衣,一套比之一套更繁琐,被围在最中间的他除过无奈就是郁闷,一心想着快快结束后赶回到西西身边。
他记着清王跟他讲的,小西西正在为他做灶干粮呢,多好,一想到就会甜蜜的要笑出声来。
而事情的真相是,送灶神的仪式结束后又有一场迎接盛会在等着他的主持,不为别人,自然就是今天才进城的原国使者一众。乍一听到这个消息何琪应简直想杀人,还有完没完?不是说好明天的么?
可发脾气归发脾气,暗里跟清王叨叨过一些气话之后他还得衣冠庄重的出席,这便是身为太子的责任,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何琪应都不会置风凌颜面于不顾,这是他打从一出生就定下来的命。
“太子殿下!”酒过三旬,菜过五味,常有道站出席位高声道“鄙国此行还带来了我们的明月公主,公主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自幼习得一手好琴好舞,不知太子殿下可有心情观赏一二?”
心情?好心情都留在紫绫阁了,何琪应心里暗恨着面上却是一副好奇之色“噢?”挑眉笑道“久闻贵国公主人长得明艳不可方物,却不知还有此等技艺,快请快请,也好让吾等大饱眼福啊!”
常有道信心满满的临空拍了拍手掌,全场灯暗,何琪应略一皱眉的工夫恒王已经凑到他身前道“事先跟我打过招呼的,没事,人手我都有安排过”
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何琪应将目光投去清王身上。
清王坐在自己席位上低头淡淡抿酒,灯光暗下来那一瞬连表情都不曾有过,也不知是太淡定还是在想什么心事。
丝竹声渐起,蒙蒙月色下飘出一以巾覆面的女子,身材婀娜,姿态优美,犹如月中趁风起舞的仙子一般,瞬时吸走所有人目光。那是一支从原国宫廷中传出的乐曲,以洞箫以底音配以幽幽筝吟,很有丝仙乐临世的感觉。
空灵,浅愁,是乐曲给予何琪应的体味,而面前的女子何琪应却不知该如何形容,太美了,无论是身形还是由身形所表达出的意境,真就如乐曲里所在倾诉的一样
广寒无界三秋冷,
寂寞嫦娥坐婵宫。
晨观吴刚伐桂木,
暮寝玉床愿不醒。
让人不能相信其实自己还在人间,应该是在月宫的吧!观望着嫦娥的整日寂静,**紧锁,愁眉不展,或许还在感叹当初自己不该独留后羿在人间,或许短短一百年的相伴才是最真最美。
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何琪应舒怀微微一笑,果然很美,这个女子可以说是人间绝色了,不凭她那张还未知丑美的脸,只凭她所在舞曲中表现出来的寂静就足以让世人为之倾倒。
果不其然,偏转过头去,满厅人物都已深深沉入其中不愿自拔,而其中又以恒王为最,大半杯酒水都洒在了自己身上却不自知,目光中满是贪念,那种赤luo果的占有欲让何琪应大大为之鄙夷。
再偏转一点不期然就对上了清王的目光,清王见何琪应看向他便轻飘飘一个笑容送来,举举杯,指指舞台,那意思很明显,是说你有**烦了。
是啊!**烦,试问天下间哪个男人不会为这样的女子动心,想要占为已有?可偏偏他不,还在想尽办法的推送出去,这样的举动传到民间岂不是很令人生疑,无端又坐实了风凌太子只好男风的言论。
何琪应苦笑着摇头,举了举杯与清王同饮而干。
又有什么办法,纸终究也包不住火,相信不单是原国公主的到来才会让这个问题突现在众人面前,他是爱西西的,此生唯一仅有的爱,等再过个三五年是个人就都会看得明白吧,太子终年无娶,再往后就是终生无娶。也许自己正走的路也不见得就会比父皇经容易上多少,一步一步,其实还是在走他的老路,只不过略有不同的是自己是守护的那方,而不像父皇,在凌王去世之前他一直都是被守护着的那个人。
陷入了沉思中的何琪应根本不知舞曲何时结束,亦也错过了最后那记错步亮相后的面巾滑落,渐渐的场内丝丝倒抽声惊到了他,一抬头不期然就对上了明月公主的双眸,月下美人吟思愁,何琪应意外的捕捉到公主眸色深处那一星半点的黯然。
‘啪啪啪’挥去心底那一丝异样查觉,何琪应拍手笑道“果然好舞好美色,明月公主此舞一出相信世间已难再有人可以超越,本太子何年修的福份竟然今日有幸得见一回,真真叫人难以忘怀啊!”
得见何琪应开口夸自己,那明月公主才有了笑色,浅浅挂在唇边娇娇一礼后悄然退下。眉目含情,嘴角带意,连羞红的两颊看起来都是别一番深味,看得何琪应不由一怔。
“啊?哈哈,哈哈”常有道朗声笑道“看来老朽此行有望完成我皇交给的任务了,哈哈,哈哈,甚好啊甚好”
“常大人也不能这么早就下定论,事情在定音之前难免就会生出变数,到时候明月公主归在何处还是个未知数呢”接话之人正是恒王,闲闲举起酒杯坐出个潇洒姿态,不过可惜的是跟他这个不怎么搭配,胸前半襟都是湿的,除了他所有人都看到了。
何琪应虽然不喜恒王这个人,但此一时的接话却让他顿感解围,颇有些无奈的大度挥手笑道“怎么跟常大人说话呐?快去换身衣裳再来,瞧你什么样子”整个人却是笑的。
恒王低头看了看不以为意的冲何琪应挤眉弄眼,眼里的意思很明白,那丫头我看上了,抽空就去跟皇上说说吧!何琪应转头挥手,恒王这才嘴角带笑的离开。
常有道皱眉看他离开,眼里厌恶不止是一两分而已。
而且此时皱眉的人也不止他一个,何琪应偏转过头去的挥手的时候看见清王也这般神情,似是被什么难题困住,低头深锁着眉心根本没注意到何琪应的目光就定在自己脸上。
常有道是客,风凌这边是主,有些时候地主之仪也可以做得很恶意,在何琪应的刻意扇风下文武官员一杯一杯的接连敬酒,没出多久常有道就薄有些醉意了,虚晃着两眼终也不忘自己强行要求接风宴改在今天的目的是什么。
三皇子,他们的三皇子在哪里?怎么始终没有见到人。
何琪应当然知道他在找谁,本想把这人灌醉了扔回去的,不过看起来现在不用了,笑笑说道“常大人是在找贵国三皇子?”
“啊?是,怎么不见三皇子与太子殿下同来呢?”常有道咬牙保持着清醒说道。
“噢,是这样的”何琪应笑道“三皇子要求不要把刘子玉拘禁,本太子便只好谋了处小院给那人,不想三皇子也待在里面不肯出来,怎么劝也不行,您看”
“竟然有这等事情?”常有道故做惊讶道“不行,老朽得去看看才放心!只是这酒宴可就”
“无妨”何琪应道“常大人只管去,来日方长,本太子日后替大家补上就是了”
常有道大大松了口气“如此就谢过太子殿下了”挥袖急欲找人而去。
“嗳,常大人常大人,真是的”何琪应抚额笑道“逃也不是这么个逃法吧,连人在哪里都不问一下。来人呐,快去给常大人带路!”
又有人应声急急奔了出去。
宴是好宴,终也散场,有些人意犹未尽,也有些人终于长出一口气。虽然常有道的落荒而逃本就出自故意,但看那人急奔而去的身影何琪应还是小小的自我鄙视了一把。
不过,算了,看在西西还在等着自己的份上就这样吧!谁让他没挑对时候呢?
从宴厅出来清王终也不见展开眉心,何琪应几次问他都不愿明说,只说有可能是自己多心了,他说他隐约在帘子后面见到了兰妃的身影。
何琪应这才后觉的发现有一个时间段是好像有什么在自己身后不远处观望着厅里一切,原来是兰妃,她也太胆大了一些,女子一般情况下不允许出现在这种场合的,还是说兰妃在宫中的地位已经卓越到这般地步。
何琪应心中一惊,但愿不是他想的那样,如果真是,那么这个人就已经严重威胁到了自己与父皇的地位,不是说他不愿放弃什么,而是不愿那个人是自己的母亲。
如果事情的将来是副垂帘听政的场景话,何琪应相信自己没有那么好的脾气,他也只愿是清王看错了,自己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