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回过神来的时候，映入眼内的情形令她哭笑不得。
峄山的这个山腰小坡像是被剃了个光头，原本就被黄龙压得歪歪斜斜的槭树林，此刻更是彻底地滚堆在草地上，更损毁了树下的灌木丛。
隔了三五丈外，有两个表情神态都很无辜的人。
不对，一条龙，一个人。
那孙洧渊穿着黄缂丝福寿如意暗纹常服，里面则是织金妆花纱团龙中单，配色如一目底色和谐，看去低调而奢华。为了不那么彰显帝王身份，他头上只戴了青色织金线绣云雷文纹绲边的纱罗幞头，下垂飘带；这样忽忽一看，倒也让人错以为他只是寻常富贵人家出身罢了。
此刻黄龙讪讪地站在那里，一脸无奈；他身边则堆满了鸟雀，尽是被他的五气缠缚跌落的；也不曾死去，不过无法挣月兑自由翔空；粗粗一估，约模有五六十个……
而他的身边尺许处，则是楚笑寒，她今日倒是没有梳那些繁复的发髻，只扎了一条大辫子，乌黑青亮，垂在胸前；身上的蓝色缭绫深衣随山风飘动，两手轻轻捏住自己手腕处的窄袖，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七月问：“你们俩个，想要清山？”
孙洧渊：“一时……一时不察……”
楚笑寒：“哇，七月，你不觉得孙帝好厉害么？！他竟然可以一口气打下来这么多鸟儿！”
七月直接忽略掉楚笑寒的说话，瞪住孙洧渊说道：“你……你……你也三十岁了！你刚才说的话我有听到！你一条龙都三十岁了！为何五气用得这样糟糕？！比我还差！这是为什么？！”
孙洧渊：“……”
楚笑寒：“……很差吗？我觉得很好啊……”
她说着瞥了一眼七月一口气憋住的脸色，吐了吐舌头赶紧自动消音。
孙洧渊听了七月的话有些气闷，想了想却终究忍住，呐呐说道：“我……我同他们不太一样……他们都是自幼由青龙主带去广仁国教导长大。而我，而我君父……那时候适逢溱水帝之乱，明相说，他说因由际会，诸琐纷纷……青龙主一再推迟接我去衮州的日期……还有，宫中内官也都议论说，赵帝，乃是去处理同灵泽女主相关事宜去了；又说，你竟不是龙主而是凡人；所以我才动了心思想要来瞧瞧你。到如今，赵帝不欲耽误孚应国，转而嘱托……可我耐不住性子等到年后，就瞒了明相自行前往雍州花朝皇宫……总之，呃，我也是看在钱帝受伤严重的份上，才受红龙主的托付，来寻你们并照顾你们的！”
说完，他还略仰头，表现出一种傲然睥睨的神态。可惜，他周身的气韵柔和淡雅，终究不适合这样的作派。
楚笑寒一听大急，抓住孙洧渊的衣袖问道：“钱帝……钱帝受伤了？那就是……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