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紫玄随着这曲子的高低起伏,也在不停的变化着,她想起许多许多的往事,一切如烟,一时,又豪情万丈,她面前浮现起十四的银色身影,一时是轩汉效忠时的痴傻表情,一时又是龙式龙泉兄弟,还有上官流星,那个光给她闯祸的家伙,还有正在死亡线上挣扎的东御后,他恬淡娴静的影子出现在她的面前。
最后,还有端木瑞文,他满含期待的脸,他发病时,痛苦的蜷缩着挣扎。
她还有需要保护的人,她要自信,要付出所有,这些人只要一天跟在她的身边,她便一天都要护得。
一曲毕,佳人虚弱的笑。
陈紫玄不知该说什么,不理黑白儿子欲杀人的眼睛,将虚弱的端木瑞文拉住怀中,不想其它,只想着自个的肩膀,可以借给他靠上一靠。
所谓伊人,纤纤若脂。
风若所兮,恰自年华。
“瑞文,这些年你有没有怨过?”她捧着他瘦削的脸,轻轻地问,端木瑞文像是水晶一般,一碰就会碎,飘渺如云的身姿,这么的不真实,其实,她跟他同在一艘船上,却从来没有好好的了解过,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皓齿:“怨又如何,不怨又如何?便是我说不怨,皇上又会相信吗?打我记事开始的那一天,宫中便已经处于刀光剑影的那一刻,火光冲天,无数人的逃窜,曾经不给我饭吃,在我面前犹如天大的首领太监,在疯狂的逃窜,最终被钉子地上,那一天,你的母亲出现在我的面前,那一刻,我曾经以为你的母亲是天,其实,也应该算是吧,至少,在那之后,我天天都可以吃饱,可以穿暖,我可以爬上高高地城墙,看看外面的世界,便是只有屋顶,我亦快乐……”
他仰望苍天,露出淡然。
“若是还有以后,我想出去走走,看看山川景色,看看地大物博,也许……咳咳……”他咳嗽几声,有些虚弱:“看来,我是等不到了,也好,懵懂中的我在刀光剑影里清醒,而今,宫中巨变,我先行一步,也不错……”
陈紫玄觉得心一阵一阵纠结的疼,她不知该说什么,好似自个的灵魂都在颤抖,她不想他离开。不,死死地抱住他瘦弱的身子:“相信我,只要过了这一次,我就陪你走遍天下。”
这样的誓言,真的有能实现的一天嘛?
陈紫玄抱着端木瑞文,心情酸酸。
门响,龙泉从屋里走出来,他看到树下拥抱的两人,心中涌起无名的酸意,他也很害怕,也很需要安慰,看着皇上的手揽着端木瑞文,他……
“什么事?”陈紫玄问。
龙泉整理心思,不敢露出别的神情,只是低着头将刚刚整理好的情报拿过来。
纤细白皙的手,不经意的拂过他的手,温温的,是梦中的感觉,可惜,皇上已经很久没有找过他,这些日子,皇上一直都在端木瑞文这里,每夜如此,怎能不让他嫉妒。
情报在纤细白皙的手心里展开,随着他低眉中看到皇上的眉毛渐渐展开,喜悦之色溢于言表,他的心也不禁高兴起来,下一刻,却又冷若寒霜。
皇上抱着咳嗽的端木瑞文,不停的说:“黑衣军头领,现已经跟尔朱天禄的城防军打起来,我们还有机会,瑞文,我们还有机会,你还要好好的,我们才可以去外面走走”
便是这时,龙泉也懵懂的明白,这黑衣军到底想要趁火打劫,还是真的是纯臣,还未可知。当他想说提点什么的时候,皇上已经不再身边,她以万盛之躯,抱着已然昏迷过去的端木瑞文冲进屋中,他赶忙上前,想要在提醒皇上,他的担忧。
“有什么话以后再说”皇上冰冷的阻止他,给他离去的背影。
黑白二子进屋,不多久传来皇上凌厉地声音:“还守什么守,这里很安全,给我去将太医院的太医找来”
此时,屋中只有黑白二子,有龙式,龙泉,眼看着外面随时都可能攻进来,这个时候,黑白二子就是留下来保护皇上的,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不能走。
龙式放言要去。
龙泉赶忙上前,拦住哥哥龙式:“皇上,还是我去,龙式还需要分析十四弄来的情报,黑白二子更不能走,我去,我对中宫的路非常熟。”
陈紫玄看着他,轻轻握住他的手:“谢谢你,龙泉”
只要一句,万死不辞。龙泉带上皇上赐予他的腰牌,轻装上阵,这一次,他必须向皇上表明他是个有用的人,不比端木瑞文和龙式差上许多。
穿过中宫,路上还比较平静,隔上那么一段时间,便有在中宫巡逻的队伍在肃清宫人,他有皇上的腰牌,也算是很顺利,出了中宫,明显的可以看到上宫处燃起的火焰,有人纵火。
隐隐约约间还能听到刀剑相碰的声音,还有喊杀声。
夺宫之势,越演越烈。
龙泉很小心的避过声音比较大的地方,抄着小路向太医院一路前行。
就在经过东宫御后的寝殿时,脑后忽然生风,他警觉躲闪,已然晚了,被人一掌打在地上,那人身材健硕,看起来颇为精干,拖着龙泉就隐没于东宫御后殿之中。
东宫御后殿。
几个宫人的尸体倒在地上,静悄悄地,几乎没有人声,花白胡子的太医院御医,背心处抵着剑,一身高修长,体态匀称的男子,正站在那里,他一双桃花眼,摄出冰冷寒芒。
就在他的脚下,昏迷的龙泉躺在那里。
榻上躺着东宫御后,苍白的面颊上浮起可疑的青色,他的眼神里是满眼的不赞同和责备。
“这个狗皇帝,强娶了你就算了,居然还纵容人放蛇咬你,实在可恶至极。你什么话都不用说,这一次,我们黑衣军非灭掉这个腐败无能的朝廷,放心,没有人再敢将你胁迫,还有,我已经知道前朝的皇子就在宫中,这次我们救他出去,拥立为王。
你看你,才说两句,你就要骂人,好了,我不说了行不?”这陌生的男子晃动手中匕首大呵:“老东西,我弟弟到底怎么样,若是有点差池,我就一刀一刀割断你的喉咙,听到没有”匕首猛地往前递。
吓得花白胡子的太医连声求饶,脸色苍白,看起来到要比榻上的御后还要虚弱几分。
这时,殿门开了个缝,三个佩剑女子进来,单膝跪地:“禀少主,属下无能,被那人跑了。”
“啪啪啪”
三声响亮的耳光,没有留任何的情面。
“饭桶,继续给我找,找不回来就等着死吧”这男子一甩袖子,气得坐在榻上,瞧见昏迷的龙泉,心生厌烦,一脚就踢过去。
面前银光一闪,脚边的人已然不在。
他眯眼而看,站在原地一身银色,银色的面具,传说中的凤凰,他眉间一跳,心中警惕暗生,嘴上却道:“怎么,敢来这里,连个脸面都不敢露出来,是怕老子砍人?还是挖你祖坟”
银光又是一闪,他心思一动,看的清楚,身子往旁边移,就在此时,心间忽然隐痛,这身子就慢了半分,被眼前这人拎在手里。
“你是?”他望着眼前的红色宝石吊坠,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人。
银色的面具,不可违抗的气势,高超的武艺,出神入化的轻功,还有这传说中的红色宝石吊坠,足足有猫眼大的宝石,显出桃心的模样,边上镶嵌黄金,下方缀着无人能做出的黄金麦穗。
黑衣军祖训:凡执此物者,必无条件听命,抗命者心结而死。
他一声孤傲,哪能这般就束手待毙,压住心中绞痛,翻身而上,出掌如风,打向面前之人面门,此人避其锋芒,向门外退去。
看来,也不过尔耳,他冷笑一声,追出门外,这样的传说不要也罢,人要死,东西得留下,若不然被迷信老妈看了,还不得立马乖乖地交出军队。
跟着银色的影子,一直在层层叠叠地宫殿里瞎转,那人的背影逃的很狼狈,看样子就像是害怕一般,他越发的得意,看来传说就是传说。
慢慢地,他觉得有些不对劲,那人好似在跟他玩躲猫猫,不管他如何用力,总是抓不到他,反而离宫殿越来越远。
调虎离山?
他猛地一惊,转身回撤,在次回到宫殿中时,里面已然除了尸体就是空气。
“混蛋”他气得不得了,转身跳出殿门。
中宫。
端木瑞文的小院子,三个被绑的女子,惊恐的瞧着面前的人。
屋内。
白胡子的太医吓得晕过去,直接倒在榻前。
陈紫玄抱着气息奄奄的端木瑞文,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就这样看他死去,死在她的怀中,这样才德的男子,本应在这世间中,有他的一方之地,而非永远困守在院子里。
门乍然而开,邱珍一身浴血,跪伏于地:“皇上,请暂时躲避。”
躲避?她冷笑,天下这么大她真的有地方去躲?恐怕没有,现在,全天下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话,看她这个皇帝怎么死在她那个好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