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千秋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睡睡觉就好了

作者 : 霜冷华月

翎沧愣愣的看着裴元,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离谱的答案。

春困?虽然说是人都有点春困,但是也没人能困到正在拼死搏杀的时候瞬间睡着吧?

“裴先生……您要不要,再看看?”翎沧微微冒着冷汗问。

质疑裴元的医术,基本上可以算成是大逆不道了。

裴元只是冷冷的挑一挑眉。

翎沧额角瞬间就见了汗,咬咬牙,他放低了姿态重新又说了一遍:

“裴先生,您……再看看?”

“将军这是信不过草民了?”裴元冷冷一哼。

“不,不是,”翎沧想一想,终于还是一横心说,“箜篌他,是在跟饮火僧对掌的时候突然睡去的。”

“饮火?”裴元微皱了眉,饮火是谁?

“嗯。”翎沧低声回答。

裴元仔细看过翎沧脸色,又低下头看着沉睡的箜篌沉吟了一会,悠悠问道:

“你们两个,到底去了哪里?”

从没听过的名号,而且箜篌自打丢了孤心笔之后,人安静了不少,裴元前后给他找了几支墨笔都不合用,而孤心那种等级的墨笔……却不是现在万花谷中随便就可以找的出来的。

这一次他竟然盗了苏墨锦遗下的奈何清风,跟这小子一走就是几天,眼下里虽然是毫发未损的回来了,但是却莫名其妙的提前陷入了春困,一睡不醒。

要说这里边没有蹊跷,鬼都不信。

“……”翎沧却迟疑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换枪了?”裴元扫一眼看见他背后斜背着一把盘着蟠螭纹的长刀。

“嗯。”翎沧微微动一子,不甚自在的回了一声。

“看起来不错啊。”裴元嘴角边一丝冷笑。

岂止是看起来不错,这把长刀的品级,甚至在先前的那一把横江锁之上

“……”翎沧不安的错动着脚步。

“说吧,哪来的。”裴元斜挑了眼角,冷笑着问。

“……战宝迦兰。”翎沧嗫嚅。

“哟?你不是你那皇上忠心不二的将军嘛?怎么跑去端了你家皇上御笔亲批的大庙?”裴元嗤笑了一声,凉凉的讥讽道。

战宝迦兰他倒是确实知道的,毕竟那么大手笔的一座宏大庙宇,从选址的时候就一路御笔亲批闹得轰轰烈烈热热闹闹,让这些旁的人啊,想装成不知道都难。

因为不管走到哪儿,都有人来扯着你的耳朵跟你八两句那座据说是宏丽的好比皇宫一样的庙宇。

就更别说那些茶馆酒肆,市井坊间流传的那些嚼舌头一样的八卦传奇了。

所以说,想不知道这几个字,这个庙,还真挺难的。

“先生……说笑了。”翎沧想了半天,终于是讷讷的说了这么几个字。

战宝迦兰的事情,只适合单独密报了给弦卿知道,旁的人,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说吧,你们俩怎么就想到上那地方去?”裴元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慢慢替自己斟了杯茶,唇角含笑的一指身前竹椅,“将军大人,坐,坐下说。”

翎沧一时没敢动。

待到裴元没了耐心,放下茶杯冷了脸半讥半讽的说了一句,“怎么?将军大人是嫌我这竹椅粗糙,会硌了您那尊贵的吗?”。的时候,翎沧才跟吓着一样,赶忙一把自己按在那张竹椅上。

裴元冷冷哼一声,又自顾自的啜两口清茶,瞥眼看见翎沧坐在那里大气不敢出,眼观鼻,鼻观心,竟然一副老僧入定状,不由得又在心头冒出一股邪火。

怎么这小子每次跟箜篌出去都要弄出点事儿来

“说”裴元冷不丁的喝了一声。

翎沧猛然一惊,抬头看两眼裴元。才不情不愿的开口:

“是……想去看看有没有合手的武器。”

这倒是实话。

“然后呢?”裴元才不信有这么简单。

“裴先生……内情请恕翎沧不能据实以告。”翎沧深深叹口气,如果早知道会是这个必须闹到裴元这里来的结果,他宁可先去长安城里找个铁匠打一把长枪先用着。

“别的不说也就罢了,”裴元本来也没兴趣听他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当下就随手将茶杯往一边桌上一放,好整以暇的说道,“你只需要告诉我,箜篌他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睡过去的就行了。”

翎沧松一口气,当下把当时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对裴元说过。

裴元一边听,一边轻轻的“嗯嗯”的答应,神色间却是像在思索着什么事一样,渐渐凝肃下来。

待到翎沧说完,裴元欠欠身子,伸手提了茶壶浅浅斟一杯茶,手指一弹就将那一盏细白瓷的茶碗弹进了翎沧手心。

“喝杯茶吧。”

翎沧诚惶诚恐接了,一口饮尽。

说了那许久,他真是渴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裴元,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忌惮。

所以裴元若是不给他茶水,他自己也是断断不会开口讨茶吃的。

裴元神色安然的看着翎沧喝过水之后才漫声说道:

“还请燕将军,让草民看看手臂。”

翎沧困惑的看一眼裴元,捋起袖子将自己手臂伸了过去。

蜜色的手臂上,缎子样的肌肤里裹着豹子一样矫健有力的肌肉,呈现出一种顺滑流畅如同艺术品一样的美丽曲线,一个半尺长短的掐银护腕紧紧的裹在他小臂上,密银的金属质感在深红色的底料上盘盘绕绕绞成错综繁复的花样,无比精致。

“真是御赐的东西,做工当真精细。”裴元轻轻赞一句,伸手过来扳住护腕上的暗扣,微一用力就将这精打细造的密银护腕给卸了下来,随手放在桌上。

“裴先生?”翎沧茫然的看着裴元动作。

裴元捏着翎沧腕脉,手一翻,便将翎沧的手臂转成了手心向上的姿势,细细在他手腕内侧看过,微微一笑,松了翎沧手臂,顺手又把护腕递给他,神色轻松的说:

“没事,无须担心。”

“怎么?”翎沧一边将护腕重新束在小臂上,一边问。

“你跟箜篌之间,歃血之约已经产生作用了,”裴元指指翎沧手臂,慢悠悠接着说,“如果他真的有什么性命之忧,你手腕上就会长出青色的鳞纹,并且随着他的情况消褪或者延伸。”

翎沧闻言,将系好一半的护腕重又解了下来,自己细细的看一遍手腕内侧。

柔软的肌肤泛着一层茸茸的光,干净而光洁。

“上一次箜篌濒死的时候,你身上的鳞纹几乎长到肩上去。”裴元不甚在意的说,伸手重又捉起箜篌手腕,干脆利索的拆了他腕上遮蔽,重新号起脉来。

翎沧一声不响的将护腕束好,放下袖子静静坐在一边等待。

“真是,做万花谷的师兄,不但要给人看病,还要会看鱼病,我看起来很像兽医?”裴元一边轻声的抱怨着,一边换过箜篌另一只爪子,同样去了护腕和细布,继续号脉。

嘴里是说着不碍事,但是听了翎沧的叙述以后,就算是心里再觉得没关系,不碍事,也要再好好给自家这调皮的师弟重新细细号过了脉才能放心。

“嗯……是有一点火毒。”在有针对性的查探看诊之后,果然在箜篌体内寻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炎热。

“可要紧?”翎沧着急的向前探探身子,裴元给箜篌看诊的时候,他是真不敢就凑在边上挨近了看的,唯恐裴元一个不高兴,说他耽误看诊,着人给轰到外边去。

“倒是没什么要紧,”裴元一边铺开纸张,提起一旁毛笔迅速地写着药方一边回答翎沧,“不过就是因为突然改变他体内冷热平衡,结果让他的身体误以为已经失衡到了需要进行调整的地步,于是提前进入深度调整状态,也就是,让他的春困提前了。”

“可有什么不妥?”翎沧半伏在桌面上,试图看清裴元写的是什么。

只不过,这药方子上的字迹龙飞凤舞难以辨认似乎是从古到今从来就没变过的一条真理。

翎沧差点没把那张纸吃了都死活没看明白裴元写的是什么。

“没事,给他把火毒去了,然后让他好好睡几天觉就没事了。”裴元写完,自己拿着药方转到旁的房里去配药。

每年冷热交替之际,就算是正常人类都会因为季节变化,有些春困的症状,箜篌身为鲛人,对这些变化就更为敏感一些,所以春困也就较正常人来说,更为来势汹汹。

再被那等炎热的掌力一催,直接睡过去也不足为怪。

见裴元走了,翎沧才起身挨在床边坐下,托着箜篌手腕细细用细布缠裹好,带上护腕,然后就捧着他一只手贴在自己颊上,愣愣的看着箜篌因为沉睡而显得分外温和的容貌。

不知道他这一次要睡多久……上一次见他这般安静,就差一点失去他……

“你这是干什么?”裴元拿着草药回来就看见翎沧傻愣愣的用一种似乎带着点悲伤的眼神看着箜篌,不由得好奇的问了一句。

“啊?啊,没什么。”翎沧自觉失态,慌忙起身走在一边。

裴元是何等聪慧的人物,微一忖度就知道翎沧是在想什么,当下微微一笑,只淡淡说:“这一次跟‘缠丝’发作不一样,不用管他也没关系,睡个两天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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