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千秋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醉月

作者 : 霜冷华月

雪白的洒金笺上用墨笔歪歪斜斜的画了一个酒盅子,里边盈盈盛着多半杯的酒水,而那酒水正当中,正倒映着一轮明月。

画的极粗糙,好在一看即懂。

“这是什么?”翎沧皱着眉看了半天,伸手把笺拿过来细看。

箜篌却是在愣一愣之后喜上眉梢,冲过来对着素少就是一拳捶上去,“好啊你,用反折的洒金笺糊弄我,我还以为是新下的命令,却原来是你这小子给我报喜来了。”

“你就这么谢我,这可是我昨晚上冒着被你家掌门发现的危险偷听来的。”素天白身子向后一闪一错就卸去箜篌手上劲力,慢悠悠的笑着说。

“这是什么?”翎沧诧异的看着两人跟打哑谜一样一来一往的,终于忍不住扬着手里的纸问。

“是醉月!我要升阶了!”箜篌回过头笑着答,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

翎沧茫然的看看兴高采烈的箜篌,又看看一旁笑而不语的素天白,只觉得自己现在是丈二金刚模不着头脑。

“就像你们天策将士会随着官阶赐甲一样,各门各派都有自行划定的进阶弟子服,箜篌他,进阶了。”素少终究是比他那小心眼的恋人要宽容的多,笑着给翎沧解释了一句。

“那这是……”翎沧把素少的鬼画符一摊。

“杯中盛酒,酒中醉月,万花醉月装。”素少摇头晃脑的说,依旧笑微微的。

“笑什么呢?”曲风拾了草药回来,正在院里细心的把捡拾回来的药草分门别类的放在各个架子上,该阴干的背阴,该去青的暴晒,此时正从窗子里探了头进来好奇的问。

“你回来的却快,你师弟要进阶了,正蹦跶呢。”素少打趣的说一句,袍袖一振就从窗口斜掠出去,半空里一个漂亮的转折,就如同一只白鹤一样轻轻落在曲风身边,一手接过他手中枝枝蔓蔓的药草,亲昵的说,“我帮你。”

“去,你又不懂,没的给我添乱,”曲风斜他一眼,一把夺回来,带着笑冲着窗里喊,“箜篌,就算要进阶了你也得出来给我帮忙。”

箜篌答应一声,身子纵一纵抓住上窗棂,猴儿一样就把自己从窗口悠了出去,一个空心筋斗翻过就稳稳的立在曲风身边。

“哟,这么多!怎么回来这么快?”他张望一下药篓,诧异的发现曲风竟然几乎拾满了一篓的草药。

“许是之岚跑得急了,没走多远就连药篓都扔下来。”曲风顺手往旁边一指,一个略略有些破损的空药篓正斜倚在石头边。

三人一起望着那药篓看了一阵,又一起深深叹口气,素天白自去顺了几根柳条下来,就在石头上随便一坐,抱过谷之岚跌坏的药篓看一看,细细把撞歪跌散的柳条抽了,用手中的新鲜柳条捋去青叶,又顺手剥净了树皮,方一点一点的把破损之处细细编补上去。

一时静默,翎沧在房里慢慢揉弄自己手脚,若是静下来,箜篌纹刺时刺进去的药料所带来的酸疼就会浅浅的泛起来一点,酸酸的,让人里里外外都透着乏,不揉弄一下总是不大舒服。

他揉过四肢,反着手在背上轻轻敲打着,没一会就别的手臂发酸,没奈何又重新捋着手臂揉按。

也不知道箜篌纹刺的究竟是什么,他不自主的反手模模后颈,那里被箜篌敷了药,又用软软的细棉布包了薄薄一层,此时却是有点痒痒的,也不知道是要好了,还是依旧有些发炎。

翎沧模一会,又用手指压着搓一搓,痒痒的,隔着布总是不够爽快,搓那么几下非但没有止痒,反而还让那里痒的有点变本加厉的意思,他无奈的在周围抓了几下,依旧是不得力,于是就动了心思,一边拿眼睃着箜篌动作,一边悄悄动手揭开后颈上的棉布,想着偷偷揭掉了包扎抓几下再贴上。

反着手折腾总是不怎么顺,他本能性的顺着自己手劲一低头,再抬头就觉得心里一惊,原本正在院里摊晒草药的箜篌竟然不见了!

“痒?”箜篌淡淡的声音从翎沧身后传来,微凉的手掌已经按上翎沧正揭着棉布的手。

“嗯。”被抓了个现行,翎沧有点尴尬的把手缩回来,讪讪的答,“像是一群小虫在咬。”

“别乱抓,我看看。”箜篌轻声说,一手掩了窗扉隔绝曲风望过来的视线,一手就卸了翎沧上衣。

“喂,你家将军又怎么了?”曲风喊了一句。

“没事,他伤口泡了水,有点发炎。”箜篌答应一声,慢慢揭了翎沧后颈的棉布,然后皱皱眉。

贴药的棉纸已经被一些红红黄黄的液体黏在了皮肤上,不知道下边的伤口怎么样了。

他用指尖贴着边缘一搓,潮湿的棉纸就顺服的卷了个边起来,箜篌两指拈着那卷起来的边角,细细的把整张棉纸揭了,然后才松了口气。

不是发炎了,而是他用的药把渗进伤口里的水和着一些腐血都拔了出来,连同那些泡涨的死皮混在一起,冷眼看一下才仿佛是炎症又重了的样子。

随手揉了一团棉纸把残药腐血都擦净了,箜篌重又化了碗盐水给翎沧洗擦,蜜色的肌肤上只余了一层极淡的胭脂红,针刺的伤口愈合的极好,完全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翎沧被箜篌用淡盐水擦洗过,又重新敷了层药上去,才觉得好过了不少,尤其是那药里不知掺了什么,挨上皮肤就一丝丝的透着凉,极惬意的感觉。

“怎么样?”他问。

“没事了,会痒是因为快好了,没意外的话,晚上就好了。”箜篌没给他包扎,就是让他那么晾着,怕一会闷热了他又要痒。

“纹的什么?”翎沧静静看着箜篌拖了个小凳坐在他膝前拉过他的手开始新一轮的清理。

“花。”箜篌答,一边用盐水小心迅速的洗净翎沧手掌上的残药,忍不住抱怨,“你挣扎的什么劲?又不是没跟他做过,看勒的这伤。”

翎沧定定的看了一会箜篌,终于俯去,细细声的在箜篌耳边用微小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我现在只想让你沾我的身子。”

箜篌愣住,过了半天才缓缓抬起头看进翎沧眼睛。

翎沧有些难为情的咬住嘴唇,迟疑了一会才点点头。

箜篌猛的扑进翎沧怀里,翎沧猝不及防的被他一把扑着向后就倒过去。

完了。

翎沧在失去平衡向后栽倒的时候苦笑着想,这一次估计要摔得不轻。

双手拢住怀里的身子,防着把箜篌也撞在地上,翎沧闭了眼等着撞上地面的钝痛。

一只手攫住他后颈向回收,另一只手从他肩头越过去撑在地上,翎沧只觉得自己身子忽然就被勾着缓了一下,然后几乎是被轻轻“放”在地面上,然后就是被狠狠的扑压上来,伴随着颈子上的一阵刺痛。

箜篌咬他……

两排细碎的牙齿咬着他颈侧一点点的磨着转到正面,啃上喉结,又一点点磨蹭着咬到另一边——愣是在翎沧颈子上啃出半串项链来。

“哟,你俩这是唱的哪一出?”素少编完了篓子进屋找盆子洗手,正看见箜篌把衣衫零乱还露着肩膀和大半个胸膛的翎沧扑在地上啃,“要激情也别在地上啊,床不空着呢么?”

素少说完就笑呵呵的端着盆子出去打水,顺便冲着曲风吆喝了一声:“他俩在房里月兑了,你别进去,咱俩洗洗手就回吧?”

翎沧躺在地上抱着怀里那个依旧乱蹭乱啃的猴子无语问苍天,什么叫月兑了啊!

箜篌根本就不管素少,只是一个劲的压住翎沧不放,从颈子啃到肩头,从肩头啃到前胸,直啃得翎沧一直到胸口都是泛着红的印子才不甘不愿的抬起头冲着翎沧傻笑。

翎沧端着他下巴看了半天,得出一个结论——这家伙乐傻了。

“喂喂?”他捏捏箜篌的脸,手感细滑的,不由得又捏了几下,“乐傻了?”

“嗯。”箜篌又在他身上趴一会才依依不舍的爬起来,伸手拉起翎沧,“我给你后颈重新清洗一下。”

乐极生悲的结果就是,刚敷好的药上沾了一层土,全脏了……

翎沧的伤口在好药好休息的情况下愈合的相当快,箜篌这一次换完了药就给他简单用棉纸一裹,叮嘱一句不许沾水就算完事了。

“说真的,我觉得这伤口愈合的太快了。”翎沧审视着自己手脚上的勒伤,一脸严肃的说。

“嗯?”箜篌漫声应,“怎么了。”

“上次也是,我以为我那根胳膊算是废了。”翎沧指指自己左肩那个对穿对过的伤疤,望望箜篌。

“普通人的话,至少是不能提枪玩命了。”箜篌耸耸肩,漫不经心的回答。

“为什么我能?还好的那么快。”翎沧瞅瞅箜篌。

“因为你身体里流着我的血啊,你以为歃血之后,只有寿命延长了么?”箜篌好笑的过来蹭他鼻尖,“你连体质都有些改变了好不好?恢复力要比正常人好过几倍呢,不过毕竟还是人,比我还是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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