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千秋 正文 第七十四章 斗舞?波斯

作者 : 霜冷华月

第七十四章斗舞?波斯

美丽的舞娘走上前来,赤脚挂着金铃,弯身伏在御驾之前,轻轻叩一个头。身后是四个壮硕的波斯侍者抬着一块织红挑金的长毛地毯,雪白的羊毛里捻着细细的丝线,大红的经纬交错着艳金的花朵在地毯上大片大片的盛开。

“这是……”弦卿的眼睛向后瞟一下,早有乖觉的公公上前来,低声在他耳边说:

“是波斯国的舞姬。”一手暗暗指向殿中的某一处。

“久闻上国公孙大娘剑器之舞名动天下,不知与敝国这舞姬相比如何?”那波斯使者见弦卿眼光投过来,不慌不忙起身一笑,执了酒杯向弦卿遥遥敬杯酒,言辞之间,却多多少少带了点轻慢。

“区区剑舞,竟然也称得上名动天下,还真是意料之外,只不过,这波斯舞,在下倒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想来——是不够动人?所以这名声还未传到我大唐吧?”卿月在嘴里丢一颗剥好的荔枝,转了头将核吐在身畔宫娥掌心,眼尾淡淡扫一眼那使者,只做说笑的又对弦卿说,“真是,这荔枝放到这时候,却怎么也不如应季鲜采的好吃。”

“那便吃些别的。”弦卿看一眼下边依旧伏在地上的舞姬,懒懒的一抬手,“就让朕看看这波斯舞究竟有多么动人。”

舞姬抬起头来,一瞬间就是动人的笑意,眉梢眼角艳若桃花,柔柔然宛如春水三千尺,一对碧翠的眼睛水波一样扫一圈,顿时人人都觉着这绝色的舞娘看着自己了,对着自己笑了,心里头就是痒痒的一勾,像是被不足月的女乃猫儿伸了小爪子轻轻的抓了一下,就有人捺不住性子模了自己面前酒杯一口灌进月复中,眼睛却还盯着那笑的妩媚的舞姬。

弦卿只是不动声色的看,卿月却连看都不看,只慢慢吃着莲子羹,而翎沧,这殿里的一切欢乐,都与他无关,方才的思乡依旧让他心有余悸。

舞姬忽然就动了,柔软的身子一瞬间像是在波浪中荡漾了一下,又像是大漠中千年沉睡的花朵忽然就绽开花瓣,说不出的曼妙姿态,其实,只是舒展了双臂亮了个相,竟然也能让她做出个百媚千娇的样子来。

殿里一时极静,一时哗然,这舞姬在亮相的时候打开的双臂顺势就把一直裹在自己身上的赤金薄纱给张了开来,此刻她双手各执了一根细长的杆子,将那薄纱从杆子尖端沿着杆子顺着手臂直披到颈后,华丽的金纱垂下来,竟像是在她身后生生多出了两片巨大的金色蝶翼,此刻,这蝶翼正随着她手腕微微的震颤抖出一片柔和的金色波光,让人观之只觉目眩神迷。

那舞姬所穿舞衣竟然也与众人平时见惯的水袖云袍大相径庭,非但没有像平常女子那样将一身肌肤直裹到领口袖端,反而堂而皇之的果肩,赤臂,露月复,柔韧修长的腰肢无遮无拦的暴露在通明的灯火之下,暴露在一众饮宴群臣火热的目光里,摇曳生姿的骄傲着。

微微黧黑的肤色润着柔腻细滑的肤质,在烛光下浅浅泛着光,优美的脊沟在背后性感的一路延伸进紧裹着臀部的金红丝缎里,引着人的目光忍不住的向下探看,赤金的链子不过是胸口金红色丝缎的镶边,特意打成了水滴形的薄坠子,沿着捻了金丝织就的大红裹胸边缘一颗颗缀了,随着呼吸颤巍巍的招摇出迷离的光彩。

就说是裹胸吧,也不过就是巴掌宽的金红缎子,上边依旧是用金色丝线张扬热烈的织着大朵的花,枝蔓缠卷,团团的簇在胸前。

黄金的项圈儿打成个镂空的弯月,里边盘着细金丝绞的花样,沉沉的压着秀致的锁骨,跟臂上一对错金缠丝的臂环遥相呼应,倒显出了一股子野性来。

下边的裹身裙仅仅从脐下裹到臀下,然后就乍然裂开成了十二片长及脚踝的布幅,一样的金红丝缎缀着赤金的坠子,一样的金丝线绣着大团的不知名的花,修长滑腻的大腿在布料的缝隙间若隐若现,顺畅的曲线从腰臀直滑到脚踝,下边是一双挂着金色铃铛的果足,秀美纤巧。

就有那轻佻的臣子在跟自己身边的人交头接耳。

“这波斯的娘们儿倒是辣的很,就是那阁子里最野的姑娘儿,也不敢这么打扮了接客。”

眼珠子,却是不错神的腻在舞姬胸口凹进去的暗影里不放,只恨这眼神不能带了勾儿把那两团裹在缎子里的软肉挖出来好好看个过瘾,又一寸寸沿着腰背往下舌忝,看迷了神,就错抓了旁人的酒杯送在口边喝了,仍旧是个恍然不觉。

那波斯的使者见了,嘴角边就挂着一丝轻蔑。

果然就算是天朝上国,也不过就是如此。

再抬眼看看上方首位,心里却暗暗的惊一下,上首坐着那两个人,竟然好像就没看见这娇媚动人的舞姬一样,神色之间波澜不惊,甚至还带着浅浅的倦。

于是一个眼色瞟在身后两个侍从身上。

那两个侍从见了示意,便齐齐走上来,扶住舞姬的腰向上一抛,又用自己肩膀接住了。

于是那舞姬便依旧就着方才亮相的姿势,稳稳的坐在两个侍从挨起来的肩膀上,一双眼睛里,盈盈的都是笑。

两个侍从手掌交叠托住舞姬的脚尖,突然发一声喊将舞姬向着自己身后直抛过去!

整个金殿里顿时惊呼之声四起,有那性子急的,竟然就从自己座位上慌慌的站起身想要冲出去接住那被抛在空中的娇柔身子,被衣服袍袖勾倒碰掉的杯碗盘碟哗啦啦响成一片,一时之间竟把个御赐年宴乱成了个乡下集市。

“啪”!不大不小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吸引了群臣的注意力。

白玉的酒杯被重重顿在案子上,声音清脆。

弦卿阴沉着脸色看着自己手里裂成两半的杯子,声音阴冷:“成何体统!”

一瞬间,鸦雀无声。

只有那舞姬,在被两个侍从抛起之后,自己轻盈的在半空中翻过一个空心筋斗,此刻正稳稳的站在那张由四个波斯侍从抬着的地毯上,做了一个单足立定宛如白鹤展翅的起手势。

“还不速速为陛下献舞!”那乖觉的波斯使者赚足了面子就立刻给弦卿寻了个台阶下。

随着清脆的三声击掌,静寂的金殿里骤然就响起了宛如裹挟着大漠风沙一样热情炽烈的异域乐曲。角落里一直闷不吭声的翎沧猛的一震,在这曲调响起的一瞬间,他竟然似乎看见了玉门关的大漠风烟滚滚而来!

滚烫的烈日铸就了这些沙漠子民火一样的热情,也打造出他们一身结实紧致宛如猎豹一样的身段,只有这样的民族,这样的环境才能造就这样热情的舞蹈。

不是**,不是柔媚,有的是纯然的热烈和狂放,舞姬在地毯上高高的跃起,身后金色薄纱翅膀一样张开,然后回旋,落下,十二幅裙摆猛然旋开,修长的腿无遮无拦的高高踢向空中,脚腕上金色的铃铛“哗啷啷啷”的响,合着每一个舞步,踩着每一个重音,舞姬越旋越快,纯白织锦的地摊上,渐渐就只剩一只金色蝴蝶在高高的飞翔,蝶翼收合之间,是舞姬猫一样碧翠的眼睛漾着明媚的笑。

音乐忽然静止,双臂引着长杆高高扬起定在头顶,赤金薄纱云一样随着起势猛然扬起半天高,又一重重缠缠绵绵的落下,随之落下的,还有舞姬缓缓向后倾倒的柔韧腰肢,手腕牵着手臂,手臂引着双肩,肩膀连着脊背,脊背带着腰月复,一重重一段段,柔软的向后弯倒——直到头顶抵上长毛绒的地毯,额头触到细软的羊毛,舞姬桥一样柔软的反躬在织锦的地毯上,眼里漾着春水一般柔的笑,娇艳的红唇里,不知什么时候衔了一朵红的烈烈的蔷薇,一颦一笑都是绝世风华。

“好!”不知是谁忽然大声喝了个彩。

于是忽然之间掌声雷动,一片叫好的声音几乎要把这金殿的顶子都给掀了。

彩声稍歇,乐声就紧跟着又响起来,比前一次更急更快,也更加热情狂放的乐曲裹着地毯上的舞姬几乎像疯了一样的扭腰展臂,双脚脚尖脚跟交替着踩着每一个音符,舞成一片绚烂的金色流云,黑发碧眼,浅浅黧黑的肌肤裹着赤金流红,直把大漠上明亮炽烈的阳光裹在金纱里带到了这遥远大唐的皇廷之上!

“玉门关……”翎沧轻轻的呢喃,这舞里,是他曾经驻守的那一片千里戈壁,万里金沙,是大漠里烈烈的骄阳和呼啸的狂风。是他和天策府的袍泽们黄沙百战终不悔,哪怕马革裹尸还的一片丹心,是他心中念念不忘的玉门关。

弦卿淡淡的看着翎沧神色,回手招来身后伺候的太监,薄薄的嘴唇里冷冷吐出一个字:“赏。”

一盘金铢,一盘金锞子,一盘珍珠,一盘夜明珠,并着两匹重红锦缎,一匹赤金妆花纱由宫娥们迤迤逦逦的端上殿来,珠光宝气耀花了人的眼,赏给那跳着旋舞的波斯舞姬。

舞姬在纯白的地毯上伏子,像一只展平了翅膀的金色蝴蝶,遥遥向着弦卿叩首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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