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粉色衣裳的丫鬟看着秦凤舞浑身湿漉漉，不由关切道：“秦姨娘，衣服都湿了，奴婢这就去拿干净的衣裳来给您换上。”
秦凤舞沉凝半响，低声应道：“嗯。”
这会子屋外的雨渐渐停了，屋内寂静一片。
宫染夜深皱眉宇，额头血淡淡溢出，脑海里的片段忽闪而逝，白皙的面孔渗出汗水，朱唇干裂泛白。面前一片模糊，猛然睁开双眼，原本清冽的眼神变得浑浊呆滞，目光一瞬不瞬投向隔着屏风映出一抹妖娆迷人的倩影，透着幽暗的光线，俊俏的脸颊一片晕红。
这里是哪？脑海一片空白……
翡翠丫鬟手端着洗脸盆走了进来，就瞧见二公子坐在床上，手中的洗脸盆一晃神不慎滑落在地上，目光掀然一喜，吓得张大嘴巴，“秦姨娘，二公子醒了，醒了。”
闻听，秦凤舞迅速穿好衣裳，绕过屏风二话不说扑倒在宫染夜怀里，昂起视线，眼底色泽忽闪而逝喜悦，“爷，你终于醒了，还以为你再也醒不来了。”
屋内烛光映出淡淡黄晕，当眼神飘向人儿那双水眸，眸底闪过一阵疑惑，慌张的伸手抹去她脸上泪水，揪起眉宇道：“你别哭啊？我…不是故意偷看你，你打我就是了，不要哭哦！”稚女敕的声音透着一丝丝慌张。
“爷都伤成这样，还来欺负我？”秦凤舞羞恼的囔着，水眸满含幽怨的盯着他。
宫染夜深深望着怀里的女人，不解她话中意思，费解的挠了挠后脑勺，幽怨的嘟起嘴道：“我…。什么时候欺负你啊？”
他的话让秦凤舞惊住，一丝不祥的预感妖娆而来，浑身渐渐僵硬了起来，心头一滞，黑眸色泽渐渐暗淡，目光愕然反锁着他那双清澈呆滞的眼神，瞬间明白了一切。冰冷的双手捧住那张俊俏的脸颊，“爷，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眼神是那么认真的盯着他。
“呃？你干嘛非要人家开玩笑？一点也不好玩呢！”宫染夜鼓起通红的腮帮，表示不满，一双黝黑的眼珠子露出万般不解。
边上的俩丫鬟听得皆是一愣一愣的，捂住惊讶无比的嘴错愕道：“爷…。傻了？”
秦凤舞略略思忖着，看他那番认真的模样不像是在说谎，听完他的话，使她渐渐清醒了过来，嘴角露出淡淡苦涩，紧紧咬住下唇，不知是福还是祸？
很快二公子变傻一事传遍了整个王府，御医诊断纷纷摇头叹声，说是二公子淤血未清，脑部受了重创，导致神志不清才会变得痴傻，怕是一辈子都恢复不了，这消息犹如当头一棒，几位姨娘纷纷担心起自个前程，谁愿意与傻子共度一生？
养心阁皆是一片哭泣声，边上几位姨娘出自名门书香，暗怨自个命不好，怎么偏偏嫁给个傻子为妾？
太妃坐在床边双手抓住宫染夜手臂一个劲摇晃着，哭道：“我可怜的儿啊！你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王爷心疼的望着一脸呆滞的儿子，叹了一声，安慰的拍了拍太妃肩膀，低声劝道：“爱妃，你无需过度伤心，要怨只得怨天意弄人。”
“都怨你，若不是你整天逼着染夜某个官职，至于逼得他去上阵杀敌吗？现在你开心了吧？害苦了我儿现在变得疯疯癫癫的，连爹娘都分不清。”太妃昂头狠狠甩开王爷伸来的手，苍老的眼眸满含幽怨盯着王爷。
“你…。无理取闹，哪个做爹希望儿子变成这样？”王爷怒哼一声，甩袖一脸威严。
宫染夜揪起脸颊，黑眸透着惊恐不安，起身躲在秦凤舞身后，扯着她袖子弱声道：“她会打我的，好吓人呢！我不要待在这里…。”
闻听，太妃心虚匆匆扭过脸，不敢直视着宫染夜。
王爷瞳孔一紧，没想到他还记得？脑海里闪过十年前宫染夜娘亲刚刚过世，整天哭着喊着要娘亲，失去爱人的王爷脾气本来就不好，一时恼火出手打了他，导致俩父子关系愈加恶化。
“爹娘，爷现在情绪还不稳当，有些事情一时半会儿还不晓得，你们先回去休息，这里有我来陪爷。”秦凤舞手轻轻拍了拍不安的他，抬起眼眸看向王爷、太妃，她虽然不知道宫染夜和王爷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就冲他那话，心中暗暗明了。
傲嬷嬷搀扶起太妃的手，取出手绢贴心为主子逝去眼角上泪水，低声劝道：“太妃，秦姨娘说得极是，二公子现在神志不清，御医吩咐不可再刺激二公子，不如先回房休息，明儿再做打算？”
太妃颤抖的叹了一口气，深深睨了眼躲在秦凤舞身后的宫染夜，这才点了点头：“也好，一有什么事立刻来通报。”转身便缓缓出了屋子。
几位姨娘也都受不了困倦，纷纷随太妃出去。
王爷不忍的看着神经兮兮的宫染夜，又是一声叹息，不知该说什么好，款款离去。
躲在秦凤舞身后的宫染夜探出脑门望着王爷离去身影，这才松了口气，随即脸上就露出灿烂的笑容，拍着手又笑又跳的，“老妖婆走咯！”
老妖婆？这不明摆指的是太妃吗？枉费太妃平日如此宠溺他……
秦凤舞忽然念头一闪，拉着不安分的宫染夜坐在椅子上，清澈的眼眸对视着他，迟疑道：“爷，你刚刚说‘他’会打你，所指的人是不是太妃？”眉心夹杂着三分疑惑七分不信。
这怎么可能？太妃待二公子的好，大家可都是有目共睹的，又怎么舍得打他呢？或许是自己多想了。
宫染夜低着头，满脸的委屈，嘟起薄唇甚是委屈重重地点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呢！就记得那老妖婆拿着很粗很粗的铁链往我身上打，我好怕，好怕…”
话到此，不知为何他突然情绪很是激动，一个劲的扯着头发，瞳孔色泽越发黯淡，显得十分不安和慌张。
秦凤舞闻言脸上一惊，这怎么可能？
在她印象里，太妃温柔贤惠，待人友善，待二公子更是温柔体贴，又怎会出手如此歹毒？
难道之前太妃所知所谓都是在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