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亚秋跌跌撞撞的冲回了自己与绝冥同住的寝宫,脑中乱成了一片,全是夏昔的话语。正好与端着茶水往屋里送的歆玉冲撞到了一起,那滚烫的茶水不偏不巧正好泼洒在她的手上,红肿成了一片,好不容收起的泪水,倏地又落了下来。
“天那,夫人,烫疼了吧?”轻轻拉住冯亚秋红肿的小手,在看到她眼中的泪水,真的把歆玉吓了个半死,自家的主子这副样子,如果被鬼王看到了,不剥了自己的皮才有鬼呢。“我这就给您敷药。”歆玉拉着冯亚秋直接往屋中走,屋中有治伤的药膏。
“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哭了?”绝冥的声音自一主一仆的身后响起。
执筷的手颤抖不已,真的好想哭出来,真的好想亲口问一问。绝冥,你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会变了,为什么要变成这副样子,我们的爱怎么了?
不知什么时候,绝冥体内的魂体醒了,吞掉了他的仁慈,吞掉了他的善良,徒留下的只有残忍和恶毒。她使劲地揉着眼睛,多希望一切是梦境,她只是做了一场噩梦,醒来发现一切都不曾发生。可是眼前的一切都是那般清晰,不曾消失,手上传来的刺痛,不停的告诉她一切都是真实,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切,不是梦,这才是真实。
夏昔与狐莹应声冲了进来,彼此互相望了一眼,谁也没有去理会一旁哭着跪倒在地的小女人,而是并肩直径走向倒地不起的绝冥。
明明答应了她要放过歆玉与残殇,可是现在却全然变了卦,原来白天的一幕全是敷衍,只为了让她安心,然后晚上才是算账的时候,她睡了,他便开始报复那些伤害了她的人,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鬼王,饶了她吧。她也是无心之举。”残殇赶紧替歆玉求情道,往常不会是这样的,就算不小心伤了夫人,鬼王也会查明一切再决定是否用刑,可是今日这是怎么了?
绝冥思量了片刻,凝起阴冷的眸,抬起手,将红狐以法力拉到眼前,按住她的手臂,将她的法力全吸进了自己的躯体中,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的感情,低低道:“你的话,我不信,她们的话,我也不信,但是无论如何,我都无法杀死她——我的女人,而你,竟敢在我的眼前想伤她的性命,我留你不得。”掐住红狐的手臂松开时,红狐已经被打回了原形,软趴趴地掉在了地上,奄奄一息。
“你?”狐莹与夏昔互相望了望,错愕至极,想退却已然被布下的结界围困在屋中,无路可退。
“没事吗?”看到小女人异样的态度,绝冥哪里还吃的下饭,扔下的筷子再也无法拿起,疑惑地目光死死地落在小女人的身上。“你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清磊的容颜飘过了一丝阴霾。
“告诉我,你明明发过誓言,为什么还要背叛我?!”绝冥的手一用力,将冯亚秋捏的喘不上气息,一张小脸憋的通红,呼吸微弱,命在旦夕。嘴中狠狠地啐道,小女人以为他吃了,其实他根本没动,那是他使的障眼法。
入夜后,手上本是不那么疼的烫伤,却不知为什么突然一阵钻心的疼痛,让冯亚秋蹙着眉头,悠悠转醒。抬起手寻向身旁,倏然一空,让她的心猛然揪的生痛。绝冥去了哪里?为什么脑海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仿佛会出事一般。
夏昔与狐莹沉默不语,她们一副不愿与红狐争竞的平稳态度,脸上扬起淡淡的笑,狂妄至极。
“凤瑶。”众人看着被丢进牢房的女子,惊讶地叫出了声。
“绝冥,你尝尝这个?这是我亲手为你做的!”冯亚秋把一盘美味可口的菜肴摆在绝冥的眼前,美味的汁水容含了仙丹在里面,如果这是唯一的办法,那她就要一试,他的仁慈,他的善良,她要亲手把那个他唤醒。
冯亚秋醒来的十天里,绝冥几乎是公事不离身,每日起早贪黑,忙碌不已。而在冯亚秋不知道的情况里,秘牢中的客人也愈发的多了起来。
“你敢伤她?!”宛如来自地狱中的咆哮,震耳欲聋。吓的全场的人动弹不得。
冯亚秋惊的想叫,可是却叫不出声来,手拼命的捂住嘴,泪水自眼中不停地往下淌。他真的变了,残忍,嗜血,如同一只吃人的魔鬼一般。
半晌后,他捂着胸口,脸上刚毅的线条扭曲着痛苦地躺倒在地,银色的眸子带着深深的不解,死死地落在小女人的身上,口中颤颤巍巍道:“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一句话仿佛耗尽了他身上所有的气力。
明天!明天!一定要亲手喂他服下。倾尽一切,背弃诺言,她也要自己心爱的那个绝冥回来,不知何时开始,他竟成了她的全部,她的支柱,她的归属。
“什么叫天命不可违,我命由我,不由天!”绝冥大声驳道。
“真的没事?别哄我,你要难受,我会更难受。你答应过不会哄骗我,身体上的病痛也不可以欺瞒于我!”绝冥无心的话语仿佛一把刀,硬生生地剖析着冯亚秋的心。
“好。”绝冥看着一直为自己夹菜的小女人,轻轻地笑出了声,放下筷子,伸出手,撩拨着小女人额头滑落的几缕秀发,为她别在耳后,今日的她看起来仿佛有着无尽的心事,眸中恍惚地好像有丝慌乱。“你也别忙了,坐下陪我一起用。”
原来夏昔的话基本上全是危言耸听,这个男人还是以前的那个绝冥,根本没有变,望着自己的眼神如同一样一模一样,甚至比以前更加的柔和。
绝冥对于小女人的话没有再猜测,执起筷子,将小女人为自己夹来菜,大口大口的送入口中,细细咀嚼咽入月复中。
“对。”冯亚秋拧着眉头,断然道。烫到的疼痛,不及他的异样给予她的心痛一半。
“我……怎会欺瞒你,快用膳吧。”她背弃了承诺,背弃了誓言,欺瞒了绝冥太多太多。
“很快寂寥就会来陪你们了。”绝冥站在牢门前,冷冷道,语气似寒冬腊月的飞霜一般。
为了保全冯亚秋,狐莹豁出去了,将全部的错全拦到自己与夏昔的身上,为的就是叫绝冥饶了冯亚秋,只要小女人的命还在,一切或许还有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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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顿真的很丰盛,好像花尽了冯亚秋的所有心思,各色的菜点摆满了长桌。
绝冥放下冯亚秋,掌捏成拳,狠狠地攥起,在小女人醒来前,他还有事要办,既然这件事连夏昔都搀搅了进来,那如今的一切只是刚刚开始,不算完。千年前的一幕很快就要再现,不过如今的一切以大不如前。你们已经大不如前,要如何与我相斗?!
“好!放人。”绝冥一扬手,大声喝道。执起小女人的小手,让她的伤患贴着自己的掌心,凝气一股法力,罩起,不一会儿,那红肿便消了,好去了大半,只是不能碰,一碰依旧会疼。“好些没?”绝冥轻柔道,眸与语气露着无限的深情。
夏昔心中自是明了狐莹的所做所为到底为的是什么,事已至此,只能拼一把了,站在原地:“鬼王明知天命不可违,却违背了天命。而我与狐莹对这女人好言相劝,她却不言听计从,我们只好出此下策,骗她乖乖就范了!”
“好多了。不那般的疼了。”许是觉得绝冥的心中还是有仁慈的,不似夏昔说的那般无情,冯亚秋便也高兴起来,巧笑兮盼,吐了吐舌,顽皮道。
模到床头挂着的衣服,披在身上,模着黑捻手捻脚下了床,刚寻到门旁,手还没有抚到门,就被门隙透出的光映红了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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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背叛我?”抬起的手凝起一道法力,将冯亚秋直接拖到身旁,手狠狠的掐住小女人的脖子,恶狠狠地问道。
张开一道巨大的屏障,包裹在整个幽冥地府的上空。洗去了鬼宫中所有鬼仆与鬼差的记忆,今日的一切在小女人的记忆里不曾发生,一切都回到最初,狐莹出现之前。
“鬼王,她背叛了您,您要饶了她不成?”红狐一看绝冥把冯亚秋打晕了,有些慌乱,明明一切都算计好了,偏偏还是出现了差错,她不允许。如果男人心软下不了手,那就由自己来帮他做个了断,扬起锋利的爪袭向昏倒在地的冯亚秋。
歆玉平白无故盗了一身的冷汗,膝下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是奴婢该死,端茶的时候没看路,把夫人的手烫伤了。”
“本王就是鬼王,不知你要本王交谁给你呢?”绝冥一跃而起,痛苦不在,银眸中透着森冷的白光,穿过夏昔与狐莹,落在跪地哭泣的小女人身上,是恨,还是爱,让人猜不透,看不明。
只见外面灯火通明一般,光却根本晒不进屋中,透过缝隙可以窥到屋外的一切,鬼仆们仿佛在忙碌着什么,却没有发出一点的声音。冯亚秋惊异极了。睁大凤眸,借着缝隙望了去,被看到的一幕惊呆了。
狐莹一看此般情形,迈步向前,大笑,笑到张狂,赫然停下狂笑,这才出声道:“红狐的话,鬼王也信?那一日是我故意与夏昔演的戏,骗了你的女人,我们说这药可以让你给她一个孩子,她到是好骗,就真的信以为真了,今日给你服了药,却傻了眼。你以为那天的威胁,那天的一幕,我答应与你合作是怕你不成,实话告诉你,狐莹从来不知道怕字怎么写!”zVXC。
“饶了她?那你带他受刑吗?来人拖着残殇一起打!”绝冥挽起一旁愣怔望着自己的冯亚秋就往屋中走。小女人的表情仿佛已经认不出面前的人了。
先是狐莹,夏昔,再是人王,天君,妖王,完颜恒炎与颜凝爱也被送了进来,这一日,在绝冥的推搡下,一个女人走了进来,挺拔的身躯与较小的身影交叠遮盖住昏暗中照明的幽冥之光。
“我有你嘛,不怕。”冯亚秋的话语,让俯身为自己上药的男人身躯微微一僵,随即被男人猛地拥进怀中,抱的紧紧地,仿佛要将她闷的窒息一般。
“回去吧,沉睡吧,把鬼王交还。”夏昔望着倒地的绝冥,轻轻道。
红狐的利爪被两道力阻在当下,狐莹以法力档下了这致命的一击,而绝冥击出一掌,将红狐直接震飞出去数米,直撞在墙壁上,嘴中呕出了大口的鲜血。
天啊!我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我要怎么才能把你唤回来?!手抱着身躯,不停的打颤,颤抖的身躯猛的一僵,脑海中一道金光一闪,那瓶仙药——夏昔交给自己的那瓶药,想唤回那个绝冥,唯有那瓶药可以帮到自己了。
要可什好。“那我扶你回房。”绝冥柔和道,临离去时,回头,银色的眸子凝出一股戾气,狠狠地落在依旧跪在地上的歆玉与残殇身上。
“鬼王英明!”一个鬼仆自鬼的模样化作了红狐的红色身影,现身在绝冥的身旁,恭维道:“鬼王,红狐算不算利了功?要不是红狐偷听到了一切,告知了鬼王您,现在您早就遭了她们的毒手了。”
“鬼王,别听她们胡言,红狐是亲耳听见的,她们是合起伙来算计您!”红狐扶着墙挣扎着爬了起来,焦急道。
再次扬起一道法力,将狐莹与夏昔卷起,丢进了地府中的秘牢里。大手一捞将小女人抱紧在怀里,迈开修长的脚步,朝寝宫而去。
“什么?”绝冥不再理会歆玉,执起冯亚秋的手臂,仔细地察看着,手上已经红肿了一片,小女人脸上挂着两行清泪,眼也红肿了起来,可见这疼的不轻。“歆玉,你好大的胆子,敢伤她!来人,给我拖下去,杖刑伺候!”冰冷的言语,命令已经下达,不容任何人反抗,残殇赶到的时候,歆玉已经被鬼仆生架起身,准备拖到一旁杖刑了。
“你啊,就是心太慈了。谁的话都信,万一他们对你不利,你一个小女人要怎么防备?”进到屋中,绝冥喋喋不休地对冯亚秋埋怨道,翻箱倒柜的寻药膏为小女人上药。
鬼仆们轮着杖子一下一下的往下落着,而那地上趴着两个人硬生生的挨下了一切,嘴中仿佛在叫嚷着什么,只见他们喊着,叫着,自己却听不到任何的声音,绝冥妖孽的脸颊在灯火的映照下,挂着阴狠的笑容,宛如地狱爬出的魔鬼一般。
冯亚秋错愕在那里,泪水顺着脸颊不停的往下淌。他的痛苦,等于在割她的肉,挖的心一般。
所有人这一刻才恍然大悟,原来一切都是红狐从中捣鬼、作梗。那一日,夏昔确是觉得有人再外偷听,但是法力带进门的却是冯亚秋,她便放下心来,原来是自己疏忽了,外面偷听的何止冯亚秋一人。
一对凤眸一眨不眨地盯着男人妖娆的容颜,死死地望着,眸中的水雾顺着眼角往下淌,落在男人掐住自己脖子冰冷的掌上,湿润了一片。
可是她不敢,她问不出口,她畏惧,她怕他亲口说出来,那淋漓的事实会将心中唯一的希望生生的剥离。
果然如同夏昔说的一模一样,绝冥变了,完全的变了,他的心中只有她,再无旁人,谁人的死活都与他无关。歆玉不过是无心之举,却遭到杖刑,残殇不过替歆玉求情而已,也被牵连其中。
“没有,我们用膳吧。许是昨夜没有睡好。”以这样一个勉强的借口搪塞了过去,只要让绝冥服下药,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回归原状的,那药足以让现在他体内的恶沉睡,那样那个仁慈的绝冥就会重新回来。
“恩,我陪你一起用。”冯亚秋努力绽出一抹甜美的笑颜,心中的苦涩无法遮掩,脸笑容都是这样的勉强。昨晚的一幕幕犹存在脑海,让她坐立不安,食不下咽。脑中徘徊着绝冥那个邪魅的笑容。心不停地提醒着自己这个男人是吃人的魔鬼,不是她的绝冥,他变了,让她完全的认不出,模不透了。
绝冥再也舍不得,这是他最爱的女人,心头上的一块肉,等于他的命啊!扬起手,拍在小女人的颈项上,将她打晕在当场。
“你说什么呢,亚秋?我怎么会打你呢?不过歆玉可是把你的手烫伤了,你真要替她求情吗?”绝冥好像根本不理解面前的小女人心中所想一般,急忙地问道。
“如果我要替他们求情呢,你是否也会连我一起打?”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冯亚秋觉得绝冥会这样做,如果自己替残殇与歆玉求情,也会遭到毒打。
“你到底想如何?她知道了,会恨死你的,这辈子都不会宽恕你的。只要寂寥与她说明一切,你等着吧!”秦凤瑶对着绝冥控诉一般的呐喊着。
“好啊,我等着呢!等我抓住五王,收了你们的法器,那个人才会露面!本王正好有一笔旧账与你们细算,千年来的旧账!”绝冥狂笑着,以法力扬起长风,匿去了身形。
“千年前的孽债,总要还的,终于到了该还的时候了,千怕,万怕,最终还是来了,谁也逃不过,谁也避不开!他还是醒了!”夏昔的嘴中轻轻地念叨着,话语悠长,带着无限的哀愁……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