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捡个侯爷夫 第一章 靠生存技巧喂饱弟妹

作者 : 寄秋

“大姊、大姊……妳醒一醒,不要再睡了,大姊……呜呜……妳不要死,我们只有妳了……呜呜……大姊妳醒醒……呜呜呜……”

是谁在她耳边哭哭啼啼?吵死了,要哭滚远一点哭,在人身侧嚎丧太没道德了吧,是在送人出殡吗?

肯定又是那群毛没长齐的臭小子,整日闲到蛋疼,满脑子不怕事大的整人主意,一群人聚在一起准没好事,不论对家长或教官都一样,若不防着点准会中招,成为他们放在网络上供人一笑的社死事件。

哼!欠操,前两日的魔鬼训练看来还是太轻了,下一回就选个危险重重的沼泽丛林,先磨个十天半个月,让他们和凶猛的野兽、蟒蛇搏斗,看谁还有力气翻身把歌唱。

她叫李清雅,一个很文青的名字,在她进军校时的确名符其实,清雅若水、妍美秀丽,笑起来还有酒窝,甜美到不行,有军中芭比女圭女圭之称。

父母离异时她才十岁,而后各自婚嫁,有了另外的家庭,像个外人的她谁也不跟,由务农的爷爷女乃女乃养大。

为了减轻两老的负担,她十来岁就进入不用缴学费又有钱可领的军校就读,一待就是七年,一切日常所需都由国家支付,放假的时候还能回乡下帮爷爷女乃女乃种田,日子过得算不错了。

军校毕业后进入特殊部队,执行各种任务,到各国做军事支持,甚至是指挥作战,加入救援行动和会死亡的实战。

在军队中,她是顶尖的领头羊,带领着弟兄冲锋陷阵,一面面的勋章是她引以为傲的荣耀,丝毫不比男子差。

只是进入部队九年后,她在一场战役中受了重伤,不得不从最前线退下来,由部队安排进入军校担任战技、丛林生存教官,负责教导军校生近身搏击,如何在最短时间内夺刀、夺枪、扳倒敌人,以及野外求生的技能,训练学生在恶劣的环境中也有自保能力,继而提升战力。

昔日的芭比女圭女圭在日积月累的磨练下已成为学生口中的“金刚芭比”,粗壮的手臂、结实的腰身,连双腿都练出肌肉,硬邦邦跟石头似的,背上重装备能在山里日夜不休的行军五十里不成问题。

文青女变成女汉子,这是她始料未及的事,可是生活教会了她一件事——人要变强,唯有强者才能站在高处,俯视那些哀嚎哭泣、半途而废的弱者,她享受着山顶上的孤独。

只是,耳旁的哭声也太凄楚了,让李清雅心头有点发酸,想起爷爷女乃女乃过世时,她那离婚多年的父母重聚一堂,也许两人过得并不如意,竟跪在灵堂前嚎啕大哭,哭诉着自己的不孝和生活上的不顺遂。

最后,父亲分走了两老留下的十亩田地和一块山坡地,原本想把老宅卖给建商开发成透天厝小区,但是她没同意,因为房子早就过户在她名下,想抢也抢不走,丧礼过后,她与他们近乎撕破脸,再无往来。

虽然父母仍在,她却形同孤儿,和父母再婚后生的弟弟妹妹更是相见不相识,彼此陌生得很,平日不曾有一句问候。

“……求求你们,别哭了,好吵……”

嘶,好痛!

忽然一阵钻心的痛像针一样直往李清雅的脑门扎,痛到她开口说完那句话后就再也发不出声音,眉心蹙成一座小山。

蓦地,有无数的影像、莫名其妙的记忆全往她脑子里塞,她像个局外人般看着一名小姑娘短暂的一生。

小姑娘从三四岁成长到十三岁,前后经历天灾人祸、父母双亡,那些颠沛流离时的无助,以及……

一、二、三、四,四个未成年的弟妹,这、这也未免太悲苦了,责任重大,她承受不起,无法喘气……

等等,无法喘气?

那她不是死了吗?

思及此的李清雅替小姑娘感到难过,侧隐之心人皆有之,于是她大大的吸一口气,决定帮小姑娘呼吸……

“醒了、醒了,你们看她眼皮在动了,没事了,几个小的别再哭了,你们大姊没事,会……好起来……吧?”

说话的人语气有点虚,不太有信心,乱世中想要活下来实在太困难了,尤其是饥寒交迫的孩子们,那跟等死没两样。

那人说完便走开了,他也怕看生离死别,他自个儿已送走父母和一儿一女,知道个中的辛酸。

在这连年的灾年中,活着不见得是一件好事,更多的是看不见前路的绝望,百姓们满心茫然地在几近焦土的土地上祈求着一口饭让他们活下去,祈求着给他们一个足以安居乐业的地方。

先是外敌来犯,打了五年的战争,能干活的青壮男子被强行征召,年满十六无一幸免,除了有秀才以上功名的读书人得以免召。

而后是连两年的大旱,能耕种的田地都干得裂开了,寸草难生,天不下雨,想喝口水比登天还难。

“来,把这给你姊姊喝了,喝了就没事了。”一道干哑得如沙砾磨过般的破锣嗓子响起。

“莫哥哥,这是水吗?”

几个小的吞咽着口水,明明想喝却极力克制着,眼中的渴望令人心口发疼。

“嗯!我守了一夜从石头上收集的露水,没多少,只够一口,你们再忍忍……”

“好,听莫哥哥的。”

连水都没得喝?这得多惨呀!

模模糊糊彷佛作梦般,李清雅感觉有口微凉的甘泉入喉,她喉头一动咕噜往下咽,而那些不属于她的记忆继续如潮水般涌来,眼皮沉重得好像压着一块大石头,但她仍凭着强悍无比的意志力强迫自己睁开双眼。

咦?这是……

不是很惨,只有更惨。

她看见的是孩子吗?是网络游戏中的丧尸吧!一个个干瘪得只剩下皮包骨,眼眶突出,双唇惨白微带绿,两眼无神。

“醒了。”

醒了?指的是她吗?

一名同样瘦到全身无肉,五官却十分清俊的少年映入眼中,不等李清雅猜测其人身分,一群孩子又哭又笑地朝她飞扑过来,差点把好不容易醒过来的她又压得厥过去。

“你们……”

不喜与人有肢体接触的她抬起手想将人挥离,可是入目的枯手狠狠吓了她一大跳,身为保家卫国的军人,她很少这么惊慌失措,简直在考验她钢铁般的意志。

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目光清澈的看向眼前的孩子们,思忖着该如何应对,她只会军事教育,不习惯与人相处。

“大姊,妳醒了……”

“大姊,我好害怕,妳不要不理拙哥儿……”

“大姊,我要妳陪……”

“大姊……呜呜呜……”

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小鬼头,李清雅心中涌起深深的无力感,不自觉的手一抬,做了件令她感到不可思议的事——将人拥入怀中。

“我是……”大姊?

以为她想问自己怎么了,一旁存在感很强的少年开口了,“妳把食物都留给弟妹,自个儿饿到体力不支昏倒了。”

“那你……”又是谁?

“先不要说话,好好养养神,一会儿就要走了,三十里外的县城听说有人发粮施粥,撑到城门口就行了。”他们都走到这里了,不能功亏一篑,一定要撑下去。

“莫哥哥,真的有吃的?”

“莫哥哥,我饿了……”

“莫哥哥,我走不动……”

一双双相似的眼睛发出求生的微光,却又不相信自己能抢到一口吃的,他们太小了,争不过凶狠的大人。

板着脸的少年一副面瘫的样子,彷佛被雷劈了也不会动摇,可是令人意外的,他十分温柔的安抚着神色不安的孩子们,尽管他自个儿也不大。

“莫哥哥会想办法的,绝不会让你们饿着。”他们是他的责任了,他没法一走了之。

“那大姊她……”孩子中最大的一个男孩一脸愁色,他拉着大姊的手,唯恐她又闭上眼,像爹娘一样离开。

“我背着她走。”再难也会有尽头。

“莫哥哥……”

背她?不不不,这要天打雷劈了吧!

她堂堂一个战技教官沦落到要被个少年施救?她的面子往哪搁?

生性好强的李清雅不想等待他人救援,她挪了挪身子,背靠着枯树勉强坐起,双目环视周遭情形。

野外求生第一件事是勘察地形,将自己置身于有利的环境中,先排除危险,圈出安全地带,然后寻找水源和食物……

呃!这里是末日现场吗?土地居然一片焦黄,连根草都没有。

蓦地她眼神一直,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只见前方一里处聚集的老人、妇人,嘴里啃的竟是……一截人骨?

“别看了。”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捂住李清雅发直的眼。

“他们在……”吃人?

“易子而食。”少年面无表情的说着。

易子而食……李清雅心里抽痛,说不上来的酸涩,她是听过人在粮尽的困境中不得不食用同伴的尸体维生,只为求一线生机,可亲眼目睹后才知何其残忍。

那也是一条人命呀,却轻贱如草芥!

“所以妳绝对不能允许自己倒下去,否则妳的弟弟妹妹将成为他们的口中餐。”

凭他一己之力护不住四个孩子,饿坏了的灾民早已红了眼,仅有几个人保有人性,其他人全成了饥饿的野兽。

李清雅听在耳中,顿时目光锐利的搂紧怀中四人。“只要我活着一天,谁都休想动他们一根寒毛!”

军人的血性,以及这具身体的血缘天性,有着另一个人记忆的李清雅意识到她不再是李清雅,此时的她成了一名叫杜巧乔的十三岁小姑娘。

小姑娘是秀才长女,父亲生前是村里私塾的教书先生。

曾经的“金刚芭比”身高一米七八,标准的模特儿身材,骨架粗大、双臂壮实,身形健美而有力,拥有漂亮的马甲线,容貌倾向张狂型的艳丽,在军中小有名气,不过敢追她的没几人,毕竟她的官阶是中校。

然而这个杜巧乔却是人如其名的小巧,身高应该不足一米六,身材纤细、弱柳拂风,五官……她还没瞧见,不知美丑,可是看她弟弟妹妹的长相,若没长歪的话还是可以期待,不至于太差。

只是,这位“莫哥哥”到底是谁,好像不是杜家人……

李清雅……该说是杜巧乔,她微微垂目想了一下,模糊的印象浮了上来,对这个人大致有了些概念。

他自称莫云,年十五,身世不明,带着一名老嬷嬷被人追杀,原主的父亲见状救了他,一路同行南下,可老仆途中伤重不治。

之后原主的父亲为了护住手中仅余的粮食而被流民打伤,在缺衣少食的情况下更别提有药医治,伤口发炎高烧数日,最终还是走了,留下弱妻幼子。

原主的母亲是家养的娇娇女,吃不了苦,丈夫就是她的天,丈夫一死,她的天也垮了,隔日上吊自缢,死了一了百了。

所以长女杜巧乔如今便是弟弟妹妹的顶梁柱,大弟杜南勤十一岁、二弟杜南拙八岁,五岁的杜巧瓶和杜南崖是双生龙凤胎,杜家就剩下这五个孩子了,再无他人。

“大姊……”

“大姊……”

几个孩子呜呜咽咽的哭出声,这些日子的流离失所,以及父母的相继去世,把他们吓坏了,面上全是惊恐。

“好,乖,有大姊在,你们都会好好的……”

唉!这是什么世道,话说人倒霉起来,喝凉水也塞牙缝,她会穿越到这里,都是因为自己居然被一群小混蛋给阴了。

那些可恶的学生吶!富二代、官二代、军二代的纨裤子弟,整人整到她头上,趁她在教导众人攀岩技巧时,悄悄解开她护具上的吊勾,然后不知是谁朝她背后一推,她整个人顿时往悬崖下掉。

虽然她试图捉住峭壁上突出的岩石往上爬,可她教出的最优秀的学生徐家伟竟用她教他的技巧,以一颗拳头大的石头攻击她的手腕,令她抓不住岩石,更在她错愕的眼神中,冷笑着朝她挥了挥手,用口型说了句——

教官,再见。

“上来,我背妳。”莫云蹲。

莫云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看了看眼前并不健壮的背,杜巧乔摇了摇头,“不用,我走得动。”

“快点,不然我们跟不上前面的人。”莫云冷着脸催促,深知被落下的下场,他还不想死。

一开始从村子里一起逃难的一共有一百七十八人,包括村长在内,可是一个月后,能动的人剩不到一半。

有灾民,自也有暴民,他们专门抢劫杀害人少或落单的人。

为求自保不沦为刀俎,村长带着剩下的人加入其他流民,几拨弱势的百姓集合成一个团体,人多势众,其他人就不敢靠近。

杜巧乔、莫云等人跟着的灾民有近千名,算是声势浩大,但是以老弱妇孺居多,因此被人虎视眈眈的盯着,若是有人脚步慢了月兑了队,那便是将被下手的目标。

男的杀了吃肉,女的先玩再说,若是没那么缺粮,那就不杀来吃,留着姿色不错的事后还能卖入青楼,差一点的和孩子一起卖给人牙子,又能赚上一笔,老人则是活埋了省得费劲。

“我说的是真的,不诓人,我、我可以……”

扶着身后被剥去树皮而干枯的树干,杜巧乔咬着牙吃力的起身,她的脸苍白得没有血色,额前碎发已被汗水打湿了。

“妳确定?”莫云其实和她并不熟,不了解其性情,但杜夫子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不能放任杜家姊弟几个不管。

“是,我确定。”

她不喜欢欠人,毕竟金钱债好还,人情债难还。

莫云看了一会,看见她眼中的坚毅,便道:“好吧!那就妳自己走,等等若是走不动了就开口,我还能拉妳一把。”

“好……”

站直身子的杜巧乔扶着树的手刚要拿开,忽然间她面露讶色,怔忡的看着自己的手。

这是……什么?

“怎么了?”看她迟迟不动,手心贴着树身,抱起杜巧瓶的莫云回头一问,原本没表情的脸庞更冷了。

“我觉得……”不对劲。

“杜巧乔,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他们虽然不是走在最后面,可是全都是孩子没个大人,走着走着就会落于人后了。

“我知道,可是……”她眉头轻蹙,像是有什么想不通,而她刚清醒的身体还非常虚弱,说两句话就发喘。

“妳应该知道我们不能停下来。”他们没本事与一群饿到失去理智的灾民对抗。

怔了怔,杜巧乔苦笑,“我懂的,这就走……”

手一离树,她又停住了,再次用手贴住树身,似在聆听,又似感应,神色肃穆。

“妳到底在干什么,走不走?”要不是她是杜家的大姊,他铁定丢下她。

“这树是……活的?”还没死。

人饿到极点会啃树皮,这棵百年老树的树皮被啃光了,因此树叶凋零,呈现干枯状。

“它是死是活与妳何干,我只知道我们再不走就会走不了,不是成为曝尸荒野的干尸便是别人的口粮。”而他两者都不愿。

莫云的神色很不耐烦,近乎无情。

“底下有东西。”她必须赌一回。

“东西?”他一愣。

“活物。”盘成一坨。

“活物?”他两眼一亮。

“嗯!还有水。”他们目前最欠缺的。

莫云眼瞳一闪。“妳怎么知道?”

她怎么知道的?明明地面都快烤出火了,哪里有水。

如今八月,都入秋了,天气却还一样的炎热,连一滴雨也没落下,河水干得见底,河床也裂开了,除了几口打得深的深水井外,瞧不见一滴水。

“它告诉我的。”她指着树。

“一棵树?”她终于被逼疯了。

杜巧乔果决的与目露怀疑的莫云对视,开口道:“要不要赌一把,我们没有食物、没有水,就算再走下去也是死路一条,何不信我一回,人的一生难得疯狂,咱们和天赌,赌命。”

看她双目清正,并无疯狂的感觉,莫云也被她这番话激出了血性。“赌。”

“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等人都走光了,尾随其后想趁机捡漏的暴民也走远了,藏身在石壁后的几道小人影才缓缓走出来,面黄肌瘦的小脸上有着彷徨和迷惘,一起靠近从石壁上一跃而下的两人。

“把树推倒。”

莫云斜睨杜巧乔一眼。“妳认为凭我们的力气可以推倒一棵大树?是妳太天真还是太看得起自己?”

枯木虽然已经干裂了,可是底下的根系庞大,光是树身就有两个人环抱的粗,用斧头砍都要砍上大半天,更何况用他们的小胳膊小腿将其推倒。

“人长脑是用来做啥的,不晓得要动一动吗?谁说要你用双臂去推,藉助其他工具将土松开,地底的根没有捉地力,树还站得住吗?”

擅长生存技巧的杜巧乔利用巧劲掰下一根分岔的树枝,随手递给大弟让他挖土。

见状,莫云脸色不变,但眼底隐隐闪过一抹异采,他依样画葫芦的折下几根手臂粗的树枝,看得出他的力气比杜巧乔大得多,轻而易举折出尖角,用尖端刨土。

几个大的轮流松土,两个小的坐在不远处看他们,因为几个人都饿太久了,又饿又渴,挖没多久就得休息一会,因此费时甚久,挖了一个时辰多快两个时辰,枯树终于有点动摇。

几人合力推树,推了好半天树身才微微倾斜,要倒不倒的卡住,让人看了干著急。

“勤哥儿,拙哥儿,退后——”杜巧乔忽地大喊。

“大姊,怎么了?”大弟杜南勤拉着二弟杜南拙跑到大姊身后,一脸纳闷。

“要出来了!”她死命盯着树根的底部,戒慎的护着后头的弟弟们。

“大姊,什、什么东西要出来了?”杜南拙害怕地拉着大姊衣角,却又十分好奇的睁大眼。

其实大家都很累了,本来就饿得没什么气力,连着几个时辰嘿咻嘿咻的挖土推树早已体力透支,连站着都有点勉强,小腿肚微微打颤,虚弱得风大些都能将其吹倒。

可是在杜巧乔的坚持下,没人想要放弃,爹娘都不在了,他们听大姊的,她瘦小的双肩是弟妹们的庇护。

“嘘!别说话。”她用耳朵听着底下的动静。

不只是她,原本对她抱持怀疑态度,准备放弃的莫云也忽然面色一肃,双眼如炬的盯着已经被推倒到露出树根的泥土深处,感觉到有什么在动,身体本能发出警讯。

树身底下有个坑,大约两尺左右宽的树洞直通地底,坑里的泥是湿的,再往下一挖肯定有水,就是不晓得水多不多,够不够几人喝,不过总看到希望了,短期内不会渴死。

但是,应该不会动的土此时却上下蠕动了一下,透出一抹金黄色的色泽,缓慢地起伏……

“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身怀武功的莫云早一步察觉到危险,他刚高声一喊,一条长形巨物从土坑中钻出,吐着分岔的舌信朝杜巧乔扑去,蛇头探出一截,蛇身还有一半在坑里,可见体形之巨大。

“黄金巨蟒!”

那是一条男子大腿粗的巨型蟒蛇,大嘴张开能瞬间将人吞下蛇月复。

几个孩子见状吓得都忘了哭,全身僵硬,连动都动不了,艳阳天之下一个个如冻结的雪人。

可是对杜巧乔而言这是十日的“粮食”,她两眼发着光,异常亢奋,原本快耗尽的体力剎那间提升,聚精会神地盯紧黄金巨蟒的七寸处,务求一击必中,她只有一次机会。

“闪开,杜巧乔,我来应付!”

莫云纵身一跃,将手中的匕首狠狠插入露出来的粗壮蛇身,使之不得继续前进。

巨蛇吃痛,扭转蛇头,张开大嘴要攻击害牠疼痛的“活物”。

而杜巧乔已高举手里刚刚从枯树上折下的粗大树枝,往蛇的七寸用力击下。

虽然她用尽全力,可毕竟现在的身体只有十三岁,而且还虚弱无比,那一下没能一举击杀,反而激怒了巨蟒,蛇嘴大张,露出森森的蛇牙,放弃去咬莫云,又转过来想要一口将她吞下肚。

不过莫云使劲的压住匕首,伸直蛇身的巨蟒怎么样也碰不到杜巧乔,就差一个蛇头的距离。

有过无数作战经验,以及曾深入亚马孙河与比巨蟒更大的蟒蛇搏斗过的杜巧乔当机立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连打数下,把粗树枝都打断了,而后将断裂的一端刺入蛇月复。

这时候,她已力竭倒地不起,再没一丝力气起身。

受伤的巨蟒却更加凶猛,发红的蛇目布满狠戾。

情急之际,担心不已的杜南勤动了,他取出一只用树杈做的简易弹弓,抓起地上的小石子朝蛇眼一射——

巨蟒疼痛得抖动身躯,不停的发出嘶嘶声。

“好小子,干得好,我来!”

瞎了一眼的巨蟒高仰起蛇头,莫云迅速抽出匕首,一个飞跃,直接跳上蛇背,一边用自身的重量压制巨蟒,一边朝巨蟒的两眼间送入锋利匕首,重重旋转三圈再将蛇头划开,顿时脑浆爆开,喷了他一脸。

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巨蟒也一样。

濒死的巨蟒仍努力做最后一搏,牠用长长的蟒身将莫云紧紧卷起,试图用辗挤的方式将他绞碎,那瞬间缩紧的力量足以将人的腰骨压断。

所幸巨蟒的生命正在飞速流失,很快的,凶狠的蛇目失去光采,绞压的力度慢慢变小,使人致命的威胁也逐渐消失。

砰!巨蟒倒地。

地面因牠的倒下扬起一片黄沙,迷了众人的眼。

“死……死了吗?”不敢大声说话的杜南勤小声地问着。

久久、久久,没人回答。

直到一阵风吹过,吹散了黄雾,这才听见很轻很轻的吁声。

“终于死了……”再不死,先挂点的人就是她了,真是太惊险了,千钧一发。

子弹乱飞的战场都闯过的杜巧乔真的有劫后余生的感觉,比起她那次为了救战友月兑险,因而受了不得不退役的重伤更加危急,回想方才的场景,她只觉余悸犹存,庆幸能逃过一劫。

“妳没事吧?”

脸上有着擦伤,手臂流着血的莫云脚步踉跄的走近,看得出来他也快没力气了,整个人虚弱得很。

杜巧乔动了一下,嘶的一声,小脸一皱。“手扭着了。”

他一听,弯,动手捏按她的伤处。“用力过猛拉伤了而已,休息数日便会好转,没有大碍。”

“嗯。”她现在只想躺下来睡一觉,太累了。

浑身没力的杜巧乔往地上一躺,双眼一闭,她重新活过来尚不到一日,好多事要好好梳理梳理,做好规划,决定下一步要怎么走。

她有着丛林生存的技能,应该能适应无电、无3C产品的古代生活吧?

可是她没想到自己只是想躺下来歇一会儿而已,却把她的便宜弟妹们吓得魂都快飞了,以为她又不舒服晕倒了,一个个哭着跑到她身侧,又抹泪又哭嚎的,扯着她的四肢、摇晃她力竭的身体。

“大姊、大姊,妳不要死……”

“大姊,妳快醒醒,不要有事……”

“大姊……呜呜,我要大姊……”

“呜呜呜……大姊……呜呜……”

又哭?不是缺水吗?眼泪真充沛。

被哭到心烦的杜巧乔都想哭了,她莫可奈何的睁开眼,看着满是泪痕的四张小花脸,抬手碰了碰两个小的的脸。

“大姊只是累了,休息一下。”

她有一颗钢铁的心,唯独老人、小孩是她心中的柔软,狠不下心。

谁教她是爷爷女乃女乃养大的孩子,对老人家有一份孺慕。

“真的吗?”四双泪眼红通通的异口同声。

“大姊不骗人。”她只糊弄人。

“我要大姊。”

妹妹杜巧瓶娇气的扑在杜巧乔身上,搂着她的脖子抱紧她,死也不松手。

她的双胞胎兄弟见状也扑过来,他们这个年纪还不知道什么是死亡,但杜南崖怕没有姊姊陪,呜呜咽咽的也趴在大姊胸前。

杜南勤、杜南拙也想扑向大姊,但他们晓得自己不小了,不能像弟弟妹妹一样无所顾忌,因此一人一边拉着杜巧乔的手,表示他们也在,既然大姊累了,那他们俩会负责照顾弟弟妹妹。

唯一的“外人”莫云看了这手足情深的一幕,不禁抿起唇,眼中带着看不透的阴暗,目光幽远看向远方。

过了半个时辰,几人的体力虽然未完全恢复,但总算能走动了,便开始合力收拾起蟒尸。

“哇,真大!”

杜南崖小心翼翼的踢了蛇身一脚,看牠一动也不动,这才伸出小手模模比他手腕还粗的尾巴,又惧又喜的咯咯直笑。

“是很大,够我们吃上好几日,先把蛇皮剥下晒干,之后卖给药铺换钱,蛇胆也留下,可以卖钱,蛇肉烤熟风干了带着当干粮,蛇血……”

杜巧乔顿了一下,斜眼一睨四个好奇的小鬼。“喝了。”

“嗄?”

四双小脚飞也似的跑开,动作一致的用手捂嘴直摇头,意思是太恶心了,他们不喝蛇血。

“每个人都要喝。”蛇血最补。

四个小头颅摇得更厉害,十分抗拒。

“听你们大姊的。”

莫云快速的将蛇头砍了,随即踢得远远的,直接以口就蛇身,大口吸吮起流出的蛇血,他咕噜噜的喝了个囫囵饱。

蛇在死后仍能进行长达一小时的反应性运动,因此毒蛇一死就必须将蛇头掩埋,否则还有可能咬人一口,将毒液注入人的身体导致死亡。

莫云喝完蛇血后,杜巧乔接着也大口喝起来,喝饱了之后她捏着还在流血的蛇身,要求脸色发白的大弟过来。

“想想有多少人想喝一口水都求之不得,虽然这不是水,却比水更珍贵,喝了才有体力继续走,你是我们杜家的长子,要给弟弟妹妹做榜样。”

训练要趁早,打下扎实基础,有强健的体魄才有灿烂的未来。

杜南勤拧着眉,他明白身为长子的责任,于是在大姊的劝诱下,他鼓起勇气上前咕噜噜的喝了一大口……

接着是杜南拙,他也将蛇血喝了个饱,杜巧瓶和杜南崖年纪还小,喝不了多少,但也至少喝了半饱。

之后他们照杜巧乔的安排,剥了蛇皮,取出蛇胆,几人草草生火烤了十来斤蛇肉,先吃饱再说,毕竟蛇血耐不了饿,还是要吃点肉,剩下没吃完的打算边走边风干,当储备粮。

“大姊,那白白的是什么?”

填饱肚子的杜南崖活泼多了,拿着小树枝四处乱戳,到处翻土,他大胆的去戳蛇洞附近,就看到一堆白白的东西。

杜巧乔回头看了一眼,随即神色凝重,“蛇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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