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妻忙撒钱 第三章 帮忙也要有窍门

作者 : 田芝蔓

张端没有告诉过韩净他家在哪里,所以当郑福告诉他有个姓韩的小姑娘来找他,他露出意外之色,连忙让郑福把人带进来,还让郑嫂准备些茶点送过来。

韩净被领进花厅时,张端及一桌的茶点已经在等着她了,张端看见她显然很开心,立刻拉着她坐到桌边。

郑福想着这小姑娘就这么独自前来,也不担心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想着要不要让妻子过来陪在一旁服侍,就已经被少爷挥挥手赶走了,后来他想了想,这小姑娘看来大约只有十二、三岁,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闲话,便也听话离开了。

韩净成长在民风较开放的年代,只要不是三更半夜待在一起倒也不算于礼不合,况且桌上的茶点看起来十分美味,每一样也都做得很精致,张端既然殷勤招待,那她也就不客气了,大方拿起桌上的茶点吃了起来。

张端看她吃得眉开眼笑,便拿起茶壶将茶倒进茶海,再倒进韩净面前的杯子里。

茶是刚沏的,这时倒出来味道正好,琥珀色的茶汤散发着清香,韩净吃完手上的那块茶点后便端起茶杯,闻香之后再轻抿一口,眯着眼笑了。

“这茶好香。”

“喜欢让你带一点回去。”

“不了,我家没这么讲究的茶具,带回去也是浪费。”

“你家没这些讲究的茶具,那你是怎么会品茗的?”他看韩净品茗的动作、手势自然而不造作,像是自小培养出来的。

韩净一呆,实在不知道怎么跟张端解释,便一如以往用傻里傻气的回答带过,“就是看人学的,有样学样总会吧。”

张端其实也只是随意一问,出身不俗的他见多了世家小姐,对韩净会品茗没有多意外,因为平时所见都是这样的姑娘。

“妞妞,你今天怎么会来找我?”

之前两人闹得不太愉快,张端赌气故意不去找她,可过了几天又觉得日子无聊极了,便有些想念韩净,他正说服自己是大人了,怎么能跟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置气,决定晚些就要去找她一起放捕鱼篓,没想到她就先一步来了。

韩净放下茶杯,由怀中掏出个小荷包推到张端面前。

张端也放下茶杯,那个荷包是素面的,上头没有绣任何纹样,但看起来质料不错,而且针脚也缝得极为细密,收口处还缝上了一枚络子。

“这荷包很好看,哪里来的?”

怎么……他看到是夸荷包好看?也不拿起来瞧瞧?

韩净拉住了张端的手,把荷包放进他手心里,顺便回答了他问题,“什么哪里来的,这是我做的。”

“你送我荷包啊?”

“不是……你怎么就只看见荷包,里头的东西也要看啊!”

张端自然感觉到了荷包的重量,不过能收到韩净亲手做的荷包他就已经很开心了,根本没想过要看里头是什么,不过韩净都开口了,他便打开荷包,可当他看见里头的碎银,脸色立即就变了。

他不傻,才不会以为韩净单纯送他银子,而且他觉得他若听了韩净给他银子的原因,会有气得横眉竖目的预感。

张端由怀中拿出了自己的荷包,把里头的碎银、铜钱全倒在桌子上,然后把韩净给的荷包里的银子倒了进去,推到韩净面前。

“你给我银子做什么?我不要,但这只荷包我要了。”

“不行,银子是要还你的。”

“你又没向我借钱,为什么要还我银子?”

“我是没向你借钱,可你上回是花了银子收废纸来给我的,我得还你。”

“我不要你还。”

“我一定得还,而且我希望你以后别再做这种事了,我知道你是为了阿纬,可是你这样做非但没有帮上我的忙,还累得我得去挣钱还给你。”

张端一听也忘了生气,关心地问了,“你去挣钱了?怎么挣的?怎么累的?”

“我把你送过来的那些废纸全做成再生纸,然后运去城里卖了。”

张端撇嘴。“我又不要你还。”

“可我不想一直接受你的帮助,我取用竹林里的竹笋、竹笙,那是因为我打赌赢你,我换肉、换调料是拿鱼获换的,我不喜欢没来由的接受你的帮助。”

“你为什么要这么坚持呢?或许有朝一日我也会需要你的帮助,需要每件事都计较得这么清楚吗?”

“我们非亲非故,怎么能一直接受你的帮助,请你尊重我,我有所坚持。”

“左右那些废纸对无用的人来说也没有作用,交给你才有了新的价值。”

“若你是无偿拿到的我还能接受,可你毕竟是付了银子买的啊!”

“我并没有花多少银子……”

眼见张端非要争论,韩净脾气也上来了,口气开始不佳,“对你来说是没多少银子,但对我并不是,再说了,你就算要收购废纸也买贵了,虽然你不缺银子,可那些财产终究是你家的而不是你的,你能不能懂得不该在不需要的地方浪费?”

张端十足气闷,他就是心疼她一个小姑娘得为家计所苦,想着能帮就帮一些,结果送她新纸她不收,送她废纸她也不肯收,一片好心却被嫌弃,他怎么会不生气?

“是我自愿要帮你的,怎么能说是浪费?我以为我们是朋友,结果在你心里,我跟你却是非亲非故?”

“是朋友就该理解我。”韩净拿起桌上的荷包,硬是塞进了张端手中,“总之,这个银子我一定要还你,你若不要随便你怎么处理,反正浪费的是你家的银子,已经与我无关了。”

“你……真真要气死我!”

“你怎么都说不听才是要气死我!”韩净哼了一声转身要走,却被张端拉住了手。

“郑嫂!”

一直在不远处等着的郑嫂立刻应命而来,“少爷。”

“拿个食盒把这些茶点装好,交给韩姑娘带回去。”

“我……”韩净想也不想又要拒绝,直到看见张端瞪了她一眼,她才又收回到嘴边的话。

就是几块茶点,而且她都上门了,张家招待她也是礼节,她如果连这个都推辞就太不近人情了,所以当郑嫂把茶点装好交给她时,她没再说什么就接了过来。

张端终于把手放开了,“我可没消气,你今天这么做我真的很生气。”

韩净冷哼,觉得自己才是更该生气的那个,“我才有资格生气好不好?总之,你若想我们再做朋友,以后这种事就不要再做了。”

说完还“哼”了一声算是招呼,就自己走出去了。

郑福听妻子说韩姑娘要走了,便把手边的事做完立刻赶来要送客,随即看见韩净大步流星地往门口走去。

郑福看了张端一眼,在他的示意下跟了上去,“韩姑娘,让老奴送你。”

韩净没有拒绝,让郑福陪着离开了。

留在花厅里的郑嫂看着自家少爷气愤的样子,她知道少爷很喜欢这个姑娘,才会一听到人来了就让她备茶点,可到底发生什么事,怎么会闹得不欢而散呢?

韩氏没有所谓空闲的时间,除了忙家务和睡觉,其他时候她大多都是坐在织布机前,只是今日她手上工作着,可眼睛时不时瞥向女儿。

韩氏确实觉得无缘无故接受张端的帮助不太好,但人情世故也得顾及,就像隔壁的李大哥每次进城时总会顺带捎回他们母子三人需要用的日常用品,甚至是载她进城交布料,若她说要付车资,一来李大叔不肯收,二来也伤感情,所以她会改送些李家用得上的东西,比如自家园子里种的菜、几匹布之类的。

张端是出自好心,更不缺那些银子,因此韩氏本是打算送礼的,但韩净坚持不肯,说是让张端花了银子就得还他银子,韩氏一时改变不了女儿的想法,就想着先依了她再慢慢劝说,如今看她这副样子,大概是与张端吵架了。

“怎么了?跟阿端吵架了?”

韩净坐在桌子旁,双手撑着下巴生着闷气,不明白张端怎么就不了解她的意思?

上辈子虽然家里日子过得不错,但爹娘知道过苦日子时的艰辛,吃的用的没给两个孩子少过,但也要求他们不能浪费。

吃可以吃好的,但不能煮一堆却吃几口就扔掉,穿可以穿好的,但不能做了满满一柜衣裳却几十天穿不了一回,其他的日常用品也是一样。

在这样的家庭教育下,当她看到张端一次两次不把钱当钱,自然不太开心,尤其自己还是他不把钱当钱的借口,她就更不开心了。

“谁想跟他吵架?可他就是冥顽不灵,说也说不通。”

韩氏笑了出来,什么时候她的妞妞一副小大人样了,还能说出“冥顽不灵”四个字?

“我虽然只见过阿端那孩子几次,但我觉得他不是坏孩子,也不是你老是数落的那种纨裤子弟,你说过他来到古河村后一个朋友也没有,其实我也觉得村里与他差不多年纪的孩子大概与他脾性都不合,他好不容易遇上了你,觉得与你有话聊,看到你有困难想着多帮你一些也无可厚非。”

“可我并不需要他帮啊!”

“妞妞,断然拒绝别人的帮助,尤其这个帮助正是你迫切需要的,这其实也是一种傲慢。”

“我……”韩净一时无言以对。

“娘支持你想靠自己,可阿端只是好心,对你造成的困扰你可以慢慢说与他听,但你拒绝得这么干脆反倒有点不识好人心。”

韩净恍然大悟,她明白自己并不是真的孩子,却忘记了别人看她就只是孩子,所以他们才想帮她的忙,而她的一再拒绝恰恰显示出她太过固执。

她总说张端冥顽不灵,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既然做错了,总要去道个歉,只是韩净一直拉不下脸,磨磨蹭蹭的迈不开腿。

就在这时,一个绝佳的理由出现了——中秋过后天气渐冷,韩氏织了匹布要她拿去给张端。

韩氏见女儿大概是思考出结果了,便制造机会让她可以去见张端,一开始韩净还十分不乐意,但韩氏看得出来她就是嘴硬而已,便以母亲的威严逼着她去了。

韩净正愁找不到理由,因此她嘴上嘀嘀咕咕,脚步倒是很快,不久就来到张家的庄子,来开门的是郑福。

“韩姑娘,你来得不巧,我们老夫人十分想念少爷,逢年过节必得让他回去一趟,所以前几日就启程回京了。”

“那……他还会回来吧?我把这份礼留着,等他回来了再请你交给他。”

郑福也是为难,以少爷的身分不可能一辈子待在乡下,而且老夫人疼少爷在京里是出了名的,或许这次回去老夫人便再也不肯放手了。

“主人家的意思,我们做仆人的怎会知道,要不……等少爷回来我立刻去通知韩姑娘,到时你再把这份礼送给少爷如何?”

韩净知道郑福的意思,就是张端很有可能不回来了,所以他不敢作主收下这份礼,她只能笑着应下,抱着礼又回家去了。

韩氏看见韩净将手上的布包原封不动的抱回来,疑惑地问:“妞妞,你没把布交给阿端吗?”

她知道这份礼不贵重,但也不觉得张端是会嫌弃的人,那么韩净是为了什么又把布包带回来了呢?

“娘,收着吧,端哥哥可能不会回来了,他是京里的少爷,不是古河村的居民。”韩净说完落寞地回房。

韩氏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这孩子虽然老是跟阿端吵吵闹闹的,怕是也真的把他当朋友了吧。

她早就发现妞妞病好之后,虽然忘了不少过去的事,但学东西变得很快,整个人的气质也不一样,甚至有时还会让韩氏觉得她过分早熟。

这就造成一个问题,韩净与村子里其他同龄的孩子格格不入,甚至聊天都聊不到一块。

张端虽然只有十五岁,但可能是京里来的关系,见识广、懂的话题也多,他们两人于村里而言像是异类,跟对方却很契合,如今张端回京,他还会有跟他一样的孩子可以来往,妞妞却没有了。

韩纬在读书的空档抬起头来,正好看见织布机前的母亲望着姊姊房门的方向不语,他站起来伸展了子,走到了织布机的旁边。

“娘,怎么了?”

“听说阿端不回来了,你姊姊她伤心。”

“张大哥他本就是京里人,哪里可能长久住在古河村。”

“你姊姊也不是不懂,就是……真心交到了朋友,人离开了总会感到失落的。”

京城最负盛名的茶馆包厢里,是两名年纪相仿的少年,少年之一是张端,另一名带着侍卫的人是他的表兄绍明齐。

绍明齐看着自家表弟人虽坐在包厢里,但心思已然飘离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持钧,去乡下庄子住一阵子,舍不得离开了?”

是的,张端并不是本名,而是在庄子上用的化名,他本名是张持钧,阳武侯府世子。

张持钧回过神,不肯承认自己想着古河村,冷哼一声,“乡下有什么好的,京里样样都好,我哪有什么舍不得的。”

“若非舍不得,你好不容易回京一趟,应该是一回京就找我出来玩,怎么会回来都几天了,还是我得知消息才找的你,这不像你啊!”

“我就是离开太久了,祖母想念得紧,不让我出门。”

“喔?你若真这么不想去古河村,要不……我告诉舅舅,让你来陪我?”

“你别……”张持钧连忙拒绝,话才说一半看见绍明齐那调侃的笑容,知道绍明齐是存心的,便故意说道:“好啊!能跟在你身边那是多大的福分,那就多谢提拔了,我的好表哥。”

“算了,不开玩笑了,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心里老想着别人,不觉得对不起我?”

“你又知道我心里有别人了?”

绍明齐不回答,只是拿起茶杯轻啜一口,好好品过味道后才慢悠悠地说了,“如果不是古河村有什么稀奇的东西吸引你,就是有特别的姑娘吸引你,不外乎就这两种,但看你那神游太虚的模样,准是想姑娘了。”

“胡说什么?没什么姑娘。”

“喔?”绍明齐自然是不相信的,挑眉发出疑问。

张持钧清了清嗓,为掩饰尴尬喝了口茶,这才说道:“真没什么姑娘,就是认识了一个小丫头,懂很多东西,我觉得新鲜。”

绍明齐失笑,“那不还是姑娘吗?”

张持钧也怒了,瞪着绍明齐毫不客气地道:“当然不一样!我哪会不知道你心里想着什么,我对她不是那种想法,就是觉得她懂得很多让我很佩服,又觉得她过得辛苦让我很心疼罢了。”

“喔?懂很多?懂什么?”

“她会造纸。”

“一个小姑娘会造纸?”绍明齐惊讶了。

“对,若说是纸寮家出身的姑娘也就罢了,可她分明不是,却能把废纸还原成再生纸,厉不厉害?”

“再生纸?”

“是,她给取名叫『随缘纸』,虽然品质不如新纸,但售价也只有新纸的七成,她试着在秦西城卖过,销路不错。”

绍明齐也是第一次听到再生纸这种物品,“笔墨纸砚要价极高,对家境清寒的学子来说是笔不小的开销,若是再生纸的技术够成熟的话,或许对那些贫困的学子而言不失为一大福音。”

“妞妞家境贫困,寡母带着两个孩子生活,她自己身子不好,还有一个在读书的弟弟,我想着她那日小试身手就卖了不少钱,若好好合计合计,以此谋生也不是不行。”

“原来那姑娘叫妞妞啊!”

“都说了,我对妞妞不是你想的那样。”

“喔?你觉得我想的是哪样?”

“你再胡说我要回去了。”张持钧冷着脸站起身。

“别别别!你这人怎么开不起玩笑呢!”绍明齐连忙把人拉住,让他坐回去,而后才正经起来,“你想怎么帮她?”

“上回我为了帮她找废纸做原料,花了点银子,结果她生气了,说我不懂行买贵了,不让我再帮她。”

“我的张大少爷,你居然花大钱买了堆废纸去讨好人家姑娘?”

张持钧噎了下,装没听见,“更气人的是萧元烨。”

“萧元烨?虽然你们身分相当,但我记得你们并不熟,日前我听说永业侯派他去了秦西办事,年后才会回京,怎么?他惹着你了?”

“我就不明白了,萧元烨白送她一叠新纸跟一车的废纸,她感恩戴德的,我花了银子她倒生气了。”

绍明齐挑眉,这是……吃味了?

“这个萧元烨,待我去信一封,叫他别随便对人家小姑娘献殷勤……”他故意说道,看见张持钧又是一记眼刀飞过来,他耸肩抿唇,在嘴边做了个叉的手势。

“我好好反省了一下,她嫌我买贵了也有道理,所以我打听了收废纸的价,让人又买了不少,打算说服她试着以此为营生。”

“你?你用什么身分让底下人去收废纸?”

“我当然不会用自己的名义,再说了,我也不想让我爹知道。”

绍明齐算是明白张持钧的心思了,只是他很好奇,什么样的姑娘能让这位表弟花费那么多心思,又这么小心保护着不想让他爹知道?

人啊,在不顺心的时候,万事都会和你作对!

韩净由溪边回来,不知是不是天气渐冷的关系,她已经好几回放了捕鱼篓都没有收获了,所幸那回卖随缘纸得到的银子还剩一些,她原是把所有银子都交给了韩氏,但韩氏只从中拿了一半,其他的就给了她。

“换做在别人家也没有所有银子全交公中的道理,我就拿一半,一半你留着做体己。”

韩净现在只是个十三岁的姑娘,哪里有什么花费,但韩氏坚持不收,韩净便也真的拿个小木盒把银子存下来。

有了银子,韩氏也没胡乱花钱,虽然不多,但买点好吃的总还是能的,所以韩净没捕到鱼,韩氏也没让餐桌上少了荤味。

今日韩净又拎着空鱼篓回来,远远的却看见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前。

是张端吧!

韩净觉得自家应该不会认识什么坐马车来的客人,立刻开心地往家里跑,果然在院子里看见了正在和母亲说话的张端,却在他微笑着转过身来时,她停下脚步收起笑容,装做没那么高兴的样子。

“你不是回京了吗?”

看着韩净冷淡的态度,张持钧有点小失落,“我是受罚来的,逢年过节才得以回去一趟,节日过了就得回来。”

“我们古河村是衙门大牢吗?受罚才来?”韩净冷哼。

“妞妞,怎么能这么说话!”韩氏轻斥了一句。

韩净这才缓和了脸色,走到张持钧面前,“你要回去怎么不说一声,我娘织了匹布要给你做衣裳用,可我送去庄子时你已经不在了。”

“我知道,郑福跟我说了,我这不来讨礼了吗?”

韩净也忍不住笑了出来,睨他一眼,说句“你等着”就往屋子里跑。

韩氏看着韩净跑进屋,这才对张持钧说了,“阿端啊,你别介意,她那时以为你不回来了,很伤心你连道别都没有,这才生你的气。”

张持钧连忙摇头,解释道:“我走的时候妞妞还在生气,我怕来找她又惹她不快,就想着等从京里回来再找她,没想到她会先去找我。”

话音刚落,韩净已经由屋里跑出来了,那个布包还好好的包着,布也好好的收着。

张持钧接过后道了谢,喊来郑福把布包放回马车上。

“你就只是来拿礼物的?”

张持钧失笑,怎么院子里多了那么多东西她都没发现?

他指了指右手边,“我运了些东西过来给你。”

韩净顺着张持钧指的方向看见他运来的东西,脸色瞬间变了。

张持钧当然也发现了,立刻抢白。“我让郑福今日日出前去竹林采了些竹笋及竹笙,这是打赌输给你的,还有那几只鸡是庄子里养的,虽然不费多少银子,但我总不能白白收韩姨的布,得有回礼才行。”

绍明齐教了他一招,要送礼,尤其是送给妞妞这样的姑娘,就得送得让她找不到理由退回才行。

韩净要开口却发现无话可反驳,想了想,忍了下来。

韩氏给张持钧织的当然不是什么名贵布料,但贵在实用保暖,张持钧要回礼她也不好推拒,若是买的她还能说上一说,庄子里养的不像买的那么费钱,再不收也太见外。

“那么那些废纸呢?我上回才跟你说过……”

“我知道,这回我让人先打听过收废纸的价才收的。”

“阿纬读书用不了这么多废纸,纸可以一直再生,纸浆不够白了再加点草木灰煮过就行,不用一直买废纸回来。”

“谁说要给阿纬用的?我是看你上回随缘纸卖了不少银子,想着投资你好好赚一笔钱呢!”

韩净愣了下。“投资我?”

“原料及成本我出,你出技术,造纸的过程我们分工,到时赚的银子我们平分,你觉得如何?”

“你这是找我合伙做买卖?”

“这可是我花了许久才想到的好法子,一来我在古河村的日子不会无聊,二来你也有银子改善家计、供阿纬读书,一举数得。”

经过上回卖纸的经验,韩净的确也想过以此为营生,不过她一个瘦弱的小姑娘,别说造纸的过程很多活儿她一个人做不了,收购废纸就是一大问题,便将这个想法暂时压下。

李大叔几次跟她提过,常有客人问杂货郎什么时候再进随缘纸卖,若有了张持钧加入,很多问题的确就有了解决的办法。

张持钧看韩净许久不说话,很显然是在思考这事的可行性,他露出了笑容,静静等着她的决定。

“你又出钱又出力,怎么能只分一半?”韩净觉得这样不太公平。

“出钱出力又如何?没有你那造纸的本事,难道我能自己把那些废纸变成能卖钱的玩意?”

这倒也是。

韩净算是被说服了,点头回应道:“咱们来立约书吧!”

于是从这天起,两人便开始了他们的大生意。

韩氏依然做着织布的工作,在张持钧的坚持下,她并不掺和造纸的工作。

在这件事上,张持钧可是把韩净爱计较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十,只不过他不是在计较谁做得多,是在计较韩家人做多了。

韩净之前多次用这样的理由反驳张持钧,这回张持钧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她还真反驳不了,再说了,她也的确不希望母亲太累,便没有再多说。

倒是韩纬,张持钧偶尔会同意让他帮忙一下,原因是有回韩纬读书遇到了问题,韩氏及韩净都无法回答,张持钧一看便立刻为韩纬做了解释。

也因为教了韩纬,他怕哪天韩净又跟他计较起他做得比较多,所以偶尔韩纬想帮忙,张持钧便不阻止,再说了,科考也是需要体力的,整天窝在桌子前读书也不行,身子也得练练,来帮忙造纸的工作正好。

既然要做买卖,自然得记帐,上回因为张持钧收废纸的成本太高,所以韩净把随缘纸的价位订得高了些,现在原料便宜了,两人便讨论着要不要把售价降低一些。

张持钧接过帐本,看了看韩净自己线装的帐册,突然有了些想法。

“我觉得价格可以不用调降,毕竟随缘纸原本就比新纸便宜,不用担心销路的问题,若要降价,倒不如想些优惠的法子回馈给顾客。”

韩净上辈子是纸寮的女儿没错,但做生意方面靠的还是父兄,她则一门心思投入在新纸的研制上,因此这方面她很能采纳别人的意见。

“那你说咱们应该怎么做?”

“咱们收废纸也需要人力、银子,若是让买纸的顾客拿废纸换折扣,论斤计两来折算,对我们回收废纸来说可节省不少成本,又可以带动销量。”

韩净听得微微张大嘴,末了大力点头,很佩服张持钧居然能想到这个办法,用收购原料的成本来做折扣,一举数得。

“这点子太好了,就这么办!”

“还有,纸光是散装卖还不够,毕竟这样就只能卖给一些家境较差的学子拿来习字用,我们可以另外拨出一些做成帐册,你再在村子里找一位大婶负责线装的工作,咱们卖帐册还可以提高售价。”

韩净听完之后,默默吐出一句话,“端哥哥,你要是早点开窍,你爹或许就不会罚你来古河村了。”

张持钧翻了个白眼,一脸不以为然,“你以为我爹是什么人?这在他眼中只不过是孩子过家家,上不了台面。”

韩净看得出来张持钧隐藏语气下的落寞,她想他的父亲应该很严格,甚至让父子俩因此生了隔阂。

她知道张持钧的父亲并不是不在乎这个儿子,否则放任他就好,只是目前的她还不晓得该怎么劝慰张持钧,毕竟她并没有同样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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