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面小娇娘 第八章 报仇背后的秘密

作者 : 米恩

云初夏见楚离歌喝得开怀,本想着今夜便在沈家庄歇下了,谁知在不久前,离王府接到余府小厮来报,说余老夫人差点没命。

楚离歌不舍的看着身旁的少女,温声道:“要不你再回去睡一会儿?”

云初夏刚入睡便被唤起,此时正揉着眼睛,侧着头,因起得匆忙,头发连梳理都来不及,微微凌乱,在烛光下,她的脸颊被照得晶莹透亮,细白如釉,纤眉弯弯带三分娇憨,睫毛长长掩住了平素的心机,有疲惫的倦态,衬得她更为慵懒娇气。

她摇首,看着身旁的男人,“我不累,倒是你,被南吉灌了这么多酒,可有不适?”

“没事,果酒罢了。”他勾起笑,一双墨眸像是揉进了星子那般明亮,嘴角的浅笑彷佛三月桃花。

他虽不是千杯不醉,酒量也不差,更何况今日饮的是适合女子的桃花酿。

他斜倚在车窗下,脸上带着酒气的艳色,暖风熏得人昏昏沉沉,那笑容里彷佛残留着桃花酿的残醉,一时间让云初夏看傻了眼。

酒不醉人人自醉,花不迷人人自迷。

她脑中不知为何浮现这么一段话,没细想,手便朝他那俊美的双颊捧了过去,“我家阿离生得真是顶顶的好看……”

说着便如同一般,往他唇上吻去。

他的嘴里还残留着桃花酿的气味,香甜的很。

楚离歌没料到她会这般扑来,来不及反应,她清晰的五官轮廓便在眼前模糊起来,温热的唇不费吹灰之力便治服了他,相贴的心脏怦怦狂跳,呼吸陡地急促。

外头突然下起了雨,滴滴答答的落在车顶上,却掩不住两人炽热的心跳声。

“阿初……”他呢喃着,双臂紧紧扣着她纤细的柳腰,在酒气的作用下,他觉得自己的自制力就要崩盘。

“别动。”见他想抗拒,云初夏有些不满,缠着他又是亲又是啃,说什么也不放。

她温热的舌比他身上滚烫的皮肤更令人火热,娇软的身躯、若幽兰般清新的气息,彷佛美人迷瘴,让他极其沉醉,却又努力的想要清醒。

这样的煎熬让他流下忍耐的汗水,甚至感到自己的下月复某一物正蠢蠢欲动……

“阿初,别这样……”他觉得自己就要克制不住了。楚离歌并不知,他愈是如此,云初夏便愈是喜爱。

她突然有些理解某些人的想法了,看着眼前面若桃花、衣裳凌乱,眼底有着期待却又死死忍耐的“美人”,她觉得自己与大没两样。

“你说,要是没成亲也能洞房该有多好……”她的唇缓缓下挪,来到他突起的喉结,顽皮的小舌在上头轻轻一勾一转,忍不住感叹一声。

美人如斯,却是看得着吃不着,可惜。

“阿初!”楚离歌喉头一个滚动,再也忍耐不住,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一双墨眸闪耀着炽烈的火光,“你这是在玩火!”

云初夏咯咯笑出声,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凝视着他,那圆润的双眸似是带着无限的诱惑,“那你喜不喜欢?”

她今夜也喝了些酒,而她这人一旦喝酒,便会比平素张狂且不顾后果,这才做出这般大胆的行为。

可惜楚离歌并不晓得。

就见那墨眸眯了眯,蓦地倾身,吻住了少女那雪白纤细的颈子。

“唔……”颈子是云初夏最敏感之处,陡然感觉到那温热的气息以及轻柔的摩拿,浑身扬起一阵战栗以及酥麻。

他的吻一路下探,顺着她的颈子来到那半启的胸口,凝脂般的雪肤在灯光的照映下如红霞晕染,淡淡的粉泽让楚离歌眸色更沉。

他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也低估了她对他的影响力……

在的驱使下,两人衣着凌乱,纠缠在一块,吻得热烈,渴望从彼此身上得到更多,以解自身的空虚。

就在楚离歌快压抑不住内心的,吻上那薄软肚兜上的突起时,马车缓缓停了。

“公子,余府到了。”朱陆有些僵硬的嗓音传至了车厢之中。

他乃习武之人,如何会听不见里头的动静?要是可以,他也不想当恶人,可、可在马车上终究是不太好……

马车中的动静戛然而止。

“到了呢……”云初夏轻叹一声,将头贴在他的胸膛,感觉到他心跳很快,连累得她的心也跟着颤动,在他的怀抱里,眼皮乱颤,脸颊泛出一片粉泽。

楚离歌拥着她,许久才轻叹一口气,替她将衣襟给拉好,“以后别再胡闹了……”

他的嗓音很是嘶哑,带着淡淡的无奈以及宠溺。

云初夏早在朱陆出声那刻便清醒了,看着眼前极力忍耐的男人,她眨了眨眸,“知道了,往后在外绝不胡闹。”

若是在府中……她便不知了。

楚离歌自是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又好气又好笑,最终只揉了揉她的发,“调皮!”

云初夏最爱见他这副拿她无可奈何的模样,弯起了一抹笑,又扑进他的怀中,在他下颚烙下一吻,“阿离,你真可爱!”

可爱?楚离歌面色一僵,这要是让那些私下将他封为冷血阎罗的朝臣们听见,恐怕会回给她一个见鬼般的表情。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才缓缓打开车门。

余府坐落于城门附近,一入城门没多久便到了,恰是能看见城门外雨后染上云雾的山峦,此时已近清晨,远方日阳悄悄探出了头,正巧让云初夏看见这等美景。

可惜她才欣赏没几眼,便被欣喜若狂的余复给请进了屋里。

“殿下,劳累你了。”虽说楚离歌早已吩咐过他,让他府中一有状况便让人通知他,他却没想到楚离歌竟天未亮便来了,当真是让他受宠若惊,就是……

看着他身旁的云初夏,他有些诧异。这都什么时辰了,两人怎么会……

想起以前疯传楚离歌有龙阳之癖的传言,如今看来不攻自破,就是不知这云姑娘是他什么人了。

“发生何事?”楚离歌眉头微柠,将云初夏挡在自己身后,问他。

余复这才发觉自己唐突了,忙垂下首,道:“是这样的,傍晚送殿下离去后,我们一家人便要用膳……”

事情就发生在他们用膳之时,当时全家人都在饭厅,余老夫人则依然在房间休息。因余老夫人的膳食都是龚嬷嬷亲自到长青院的小厨房取来,没想到这么几步路的时间,余老夫人便差点让人给害了。

龚嬷嬷回到房里的时候,余老夫人的脸上不知为何盖了厚厚的被子,她吓了一跳,忙将被子给挪开,被子下的余老夫人早已被闷得满脸通红,不停的大口喘气。

最离奇的是,余老夫人莫名的动弹不得,这才会差点被人给闷死。

“动弹不得?”楚离歌搂眉,“老夫人可有疾?”

余复忙摇头,“母亲身体一向健壮,若不是被那鬼……歹人给吓着,也不会卧榻不起。可即便如此,手脚仍是可以活动的,而今日……”

余老夫人今日的模样与传闻中的鬼压床一模一样,不仅四肢无法动弹,就是张口欲喊也喊不出声,仅有一双眼睛能动。

“若非有疾,那就是有人动手脚了。”云初夏从楚离歌身后走出。

这事明摆着与鬼神之说无关,但她知道在这封建迷信的朝代,什么都不比拿出证据来得有用。

余复没有说话,虽说这位云姑娘是楚离歌带来的娇客,他却不认为她能有什么能耐,仍是睁着一双眼看着楚离歌。

没想到楚离歌竟是侧过身看向她。

云初夏知道他这是给她表现的机会,轻声又道:“全身动弹不得的原因有许多,余老夫人既是身体无恙,那便有可能是中了毒,抑或是中了迷药。”

总而言之,不会是鬼压床。

“余老夫人现在人在哪?”她又问。

余复被她瞧得老脸一红,轻咳了声,“家母就在房里。”

三人来到余老夫人的房间,余老夫人早已恢复了行动,却因惊魂未定,整个院落点满了灯火,缩在床榻中不肯阖眼。

长青院里满满是人,几乎所有人都到了,就连长年不见人的余五爷也在场。

余五爷名为清,身材瘦削,看起来仅比一旁的余铃兰高出半个头而已,长得十分秀气俊逸,长年不见日阳而显得皮肤十分苍白,乍看之下竟让楚离歌二人以为看见了一名病弱的女子,若不是他做男子装扮,又长有喉结,还真会引起他人误会。

余为清见楚离歌视线看来,朝他见了个礼,“余为清见过离王殿下。”

他的嗓音比起寻常男子,也显得细尖许多,但还是听得出是男子的声音。

楚离歌朝他点了点头,这才走向床前,看向余老夫人,“老夫人能否将事情经过详细的说一次?”

余老夫人虽不愿回想,可离王这样的人物竟为了她一个老妪特意前来,她岂能不识相?

于是战战兢兢的将事情经过说了一次。

“老、老身今早起身便觉得身子特别的沉重,下午殿下召见后,更是觉得浑身不适,一回到房里便睡下了,谁知这一睡竟作了恶梦,老身梦见、梦见……梦见秋桐来向我索命,那模样极其可怖,一双眼睛只剩上黑幽幽的血洞,两只衣袖空空荡荡,不停滴着血,虽没有舌头,却能说话,不停的对着我说,杀人偿命……还说我不配为人母……”说到这,余老夫人老泪纵横,表示自己想反驳,却是什么声音也发不出,只能咿咿啊啊的喊着,没多久她便感到脸上被覆了一层厚重之物,整个掩住她的口鼻,令她喘息困难,她想挣开,却是动弹不得。

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被活活憋死之际,龚嬷嬷回来了,她才因此得救。

楚离歌听完,眸光一闪,扫过在场的众人,最后看向云初夏。

“阿初,麻烦你替我问问余家女眷,从我们离去之后到老夫人出事这段时辰,都做了什么事。”

“是。”分别审讯,这她明白。

余家人当即被分成了两拨。

楚离歌早在到达余府之时,便让朱陆去将霍子逾给挖来,待他问完余老夫人,满口抱怨的霍子逾也正好到了。

“少伤,这天还未亮,你也太折腾人了。”他睡得正酣,梦中左拥右抱好不快活,却让眼前人给毁了。

楚离歌斜睨了他一眼,“折腾?我也能不折腾,你可要?”

霍子逾这甩手掌柜当得太彻底,若是不敲打敲打,怕是还以为这案子活该他处理。闻言,霍子逾总算是清醒了,忙陪笑,“折腾好,折腾妙!你这是为了查案呢,自然是想怎么查就怎么查,都怪我这嘴不会说话,你别与我计较。需要我做些什么?你尽管吩咐,小爷绝不二话!”

楚离歌直接无视他的谄媚。霍子逾怎么说也是目前大理寺的最高长官,虽说只是暂代,但该做的事还是得做。

他简单将事情的经过说了遍,便安排霍子逾带着人去询问余府下人的行踪。

余府主子并不多,下人却是不少,这么算一算也有百来人,这一番审问下来,竟已是午时,且还没完事,朱陆领着霍子逾带来的人仍在持续审问,楚离歌则带着云初夏先行去用午膳。

众人草草用了膳后,楚离歌向余复要了间房当临时书房,这才带着所有人的供词,与云初夏商讨。

而霍子逾那家伙,大清早便被楚离歌挖来当苦力,一完事便嚷着要回府,被楚离歌一瞪,只能怏怏的留下来当陪衬。

男子倒是简单,除了余复外,并没有人出入长青院,可女眷哪儿就不一样了。

云初夏分别抽出了三份供词,摆在两人面前,沉声道:“余老夫人这阵子十分疑神疑鬼,并不让人近身,长青院除了护卫之外,就只有龚嬷嬷与余家的主子们得以进到内院。那个时辰一共有三人进出……”

那三人分别是贴身侍候的龚嬷嬷、余玉兰以及余铃兰。

今日正好轮到余玉兰侍疾,就如他们之前调查的结果一样,每回轮到余玉兰,长青院便会出事。

龚嬷嬷的供词很简单,她一直守着老夫人,若不是老夫人害怕会被人毒害,坚持让她替自己盯着三餐,恐怕她得十二个时辰守着老夫人。

昨夜龚嬷嬷一如往常,前去小厨房替余老夫人端晚膳,余玉兰也因余铃兰来唤她用膳,见祖母还在熟睡,这才离开,事情就发生在那短短的时间内。

龚嬷嬷前去拿晚膳,有小厨房的人替她作证,而余铃兰去唤余玉兰,则是两个人一块离去,余铃兰也没落单,这么一来,便只有余玉兰无人能替她作证。

说不定余玉兰便是在龚嬷嬷离开的时候动的手脚。

“我没有!”余玉兰被单独叫来时,惊恐的直嚷,“我没有害祖母!我离开的时候祖母睡得正熟,我便没唤她,接着便和铃兰一块去了饭厅,我什么都不知道!殿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害祖母……”

云初夏眼角一抽,看着哭倒在楚离歌脚旁,就连哭都要摆出唯美姿态,泓然欲泣的余玉兰,差点没把人一脚踹开。

为了捍卫所有权,她挤进两人之间,阴恻恻的凝视着余玉兰,“那时间就你一个人在房内,余铃兰可是说了,她仅在门外等你,并没有进房,守门的丫鬟可以作证,除了你,还会有谁?”

余玉兰吓白了脸,不停的说:“我没有!真的不是我,殿——”

“再对我男人撒娇试试!信不信不必衙差拘人,我就能把你送进大牢了?”云初夏眯着双眸威胁道。

余玉兰顿时梗了声,一张小脸由白变红,又惊又怕。

一旁本是昏昏欲睡的霍子逾来了精神,凑近好友身旁,小声的道:“云姑娘这……呃,直率的性格你可知道?”

“自然。”楚离歌看着眼前的女子,目光温柔。

“你不怕?”霍子逾惊了。

他家婀娜虽有五位凶悍又威猛的兄长,但本身没问题,看着面冷其实心地善良,性情温柔又体贴,总是恭顺又听话,对他更是没话说,而云初夏……怎么瞧都与温柔扯不上边。

“为何要怕?”楚离歌莫名的看向他。他最爱的便是云初夏时不时的宣示主权,喊着他是她的男人,他欢喜都来不及了,要怕什么?

看着好友一脸甘之如饴,霍子逾竟无言以对。

  

一个萝卜一个坑,好友坚持入火坑,他还能说什么?

云初夏专注于捍卫她的男人,以她那比楚离歌娇小一颗头的身子,硬是将楚离歌遮得丁点不露,这才继续恐吓,“要是不想进大牢,就仔仔细细的想,把你想得到的全都说出来。”

虽说毒药是假,但余玉兰对云初夏就是有股莫名的惧怕,深怕她真污战自己是杀人凶手,于是绞尽脑汁的将想得到的事全都说了。

云初夏早在头一回问余玉兰话时便发现她有个优点,那就是记性好,在说事时,总能将细节说得一清二楚。

果然,有压力就有动力,余玉兰当下便将众人没能想起的事一一道来。

她说,余为清因身子骨弱,一向在自己的院子紫萱阁用膳,并不与大伙一块,而她与余铃兰走到半路时,余铃兰突然说要去紫萱阁一趟,说有东西落在那儿了。

余铃兰前脚刚走,她便遇见了二哥,两人一块前去饭厅,倒是余铃兰落了单,且有一点她觉得很是奇怪……

余玉兰捧着眉说:“五叔一向不喜铃兰,更是不让铃兰去他的院子,我当下觉得奇怪,铃兰怎么会有东西落在紫萱阁?”

“余五爷与自己的女儿不亲?”云初夏闻言有些诧异,看向楚离歌。

楚离歌倒是没什么反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余家的私事若是放在平时,他们并不会有太大的反应,然而此时却处处是疑点,愈是了解余家事,案子说不定也能更快侦破,于是让云初夏接着问。

云初夏领会,又问余玉兰,“余五爷为何不喜自己的女儿?”

这事在余府不是什么秘密,余玉兰生平最是喜爱八卦之事,顿时侃侃而谈,“那是因为我五叔很是讨厌我五娇……”

说白了就是件老掉牙的风流韵事,余家五婶闺名黄姗,因倾心俊美的余为清,三不五时便纠缠,惹得他十分反感,她却是锲而不舍,且她极舍得下脸面,秉持着山不就我我便去就山的原则,在余为清上自家门找兄长叙旧时,与兄长合谋,将人给灌醉扛上了床。

当时的余为清年纪轻轻,少不更事,就这么中了计,床都滚了,这下不娶也得娶了,黄姗如愿进了余家门,成了余家妇。

可余为清厌恶她至极,从她进府便不曾与她同房,但黄姗还是生了余铃兰,据说是两人婚前滚床滚来的。

余为清厌恶黄姗,连带的也厌恶她生的孩子,黄姗因受不了守活寡的日子,没几年便吵着要和离,余为清自是求之不得。

当时余为清可是狠心的连余铃兰都要赶,可余家怎么可能让子孙流落在外,自然是不允。

从那日之后,余为清便益发厌恶余铃兰了,一直到这几年,竟是连院子都不让她进,若她不听话硬是要闯,便会引得他大怒,每一回都是以惊动众人收场。

可昨日余铃兰说要去紫萱阁,却是没有传出半点动静……

余玉兰灵光一闪,拍手道:“依我看,铃兰肯定不是去紫萱阁!”

这么一来,落单之人可就不只她一人了!余玉兰沾沾自喜的想着。

楚离歌却是捧起了眉,他有预感,事情就快要水落石出了,可不知为何,他总有股不安的感觉……

分别侦讯以及利诱威逼,是云初夏教予楚离歌的,他没想到这招竟如此的好用。

当余铃兰听见自己竟被怀疑时,倒不像余玉兰那般没用的大哭大喊,相反的,她十分的平静。

“没错,我中途的确去了趟紫萱阁。”

“你去紫萱阁做什么?”此时房里只剩下云初夏与余铃兰二人,看着眼前与昨日那刻意装怯弱截然不同的女子,云初夏眯了眯眸。

“找东西。”余铃兰敛下眼睫。

“找什么东西?”云初夏突然觉得警察这一行真不是人干的,这一问一答,要何时才能到头?

余铃兰瞥了她一眼,抿唇道:“这是我的私事。”

言下之意就是不说了。

云初夏见她不愿说,也不逼迫,反是勾起了唇,轻声说:“你不说也无妨,我只要你回答我两个问题,第一,你是否真去了紫萱阁?”

“自然是真的。”余铃兰知道事情重大,想了想,又补充道:“绿水亲眼看见我去了紫萱阁,你只要看看她的供词便能得知是真是假。”

没错,云初夏让每个人仔细回想昨日下午做过的事、见过的人,那名唤绿水的丫鬟供词上的确写着在紫萱阁附近见过余铃兰,但……

“她只是见你出现在紫萱阁附近,却未亲眼见到你进去。除了那丫鬟外,可还有人能够证明?”云初夏又问。

余铃兰的脸色微微发白,想到昨日她是偷着去的,自然是瞒着众人,遇到绿水时,她的确不敢直接进去,而是在外头绕了会儿,没想到竟因此提不出任何证人。

云初夏见她回答不出来,正要问第二个问题,谁知霍子逾突然冲了进来,大声的喊着,“招了!招了!那守着长青院的王护卫全说了,他说是余铃兰给了他一锭金子,让他放行,后来他见出了大事便不敢承认,没想到竟被少伤发现他说谎。”

原来方才楚离歌在重整这些人的供词时,发现了几处不协调之处,于是让人唤这些人前来,分别又审了一回。那王护卫表面虽极为镇定,却逃不过楚离歌的眼睛,三两下便突破他的心防,让他说了实话。

云初夏讶异着这变故,一旁的余铃兰却是再无法镇静,激动的说:“胡说!我没有,我那时候真在紫萱阁!”

云初夏见她如此激动,黑白分明的双眸转了转,刻意问向霍子逾,“这么说来,凶手确定是余铃兰了,大理寺这是能结案了?”

霍子逾见她扫来的眼色,顿时心领神会,拍着掌道:“可不是,我这就去唤人来押人……”说着转身便要走。

余铃兰吓坏了,差点没软了脚,“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真的没有害祖母,也没有去长青院,真的没有……”

云初夏见她慌了神,这才接着又问:“既然你不是凶手,那就回答我,你去紫萱阁究竟要做什么?”

余铃兰知道她要是再不说实话,自己就要被人定罪了,咬了咬牙,还是将自己去紫萱阁之事给说了,“我、我是去见人的……”

余玉兰出嫁后,过没几年就轮到她,而余为清对这个女儿一向漠不关心,自然不可能替她找个好人家,于是她只能求到她母亲那里。

黄姗虽与余为清离异,对这个女儿还是有几分疼爱的,可惜余为清早放了话,若是她不带走余铃兰,那就再不许见她,也不许她再上门,因此母女俩见面就只能约在外头。

这阵子因余老夫人一事,余复下了令,不许任何人出入,余铃兰便急了,就连余为清这个做爹的都不喜自己的女儿了,身为当家主母的余夫人又如何会对她上心?

就在前几日,她打听到余夫人打算过几年将她嫁去南方,想让她先订亲,说反正余为清也不待见她,不如将她嫁得远远的,省得以后一有事便回头来找自己,自己又不是她亲娘,没理由让她缠一辈子。

余铃兰听见这事彻底慌了,这才会趁着府中出事,想将这事传给她母亲知道,好让她母亲替她作主。

“你要传递消息,怎么会是去紫萱阁?”云初夏被她搞得有些糊涂了。

余家主子们的院落全建在余府的中间,离大门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那是因为……”余铃兰张着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因为紫萱阁有个地道,能通往府外一处小屋。”

门外夕阳西斜,楚离歌缓步走来,将余铃兰难以启齿之事给说了。

余铃兰一听,脸色更加惨白,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云初夏见自家男人来了,好奇的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楚离歌看了眼余铃兰,冷声又道:“我派人找了黄姗,也就是余铃兰的生母,告诉她,她的女儿很有可能是连续杀人案的凶手。”

这话自话是讴黄姗,但效果却是极好,黄姗当场便傻了,吓得将余铃兰与她连系的方式给说了,甚至还扯出一件陈年秘辛……

原来黄姗根本就不是心仪余为清,非他不嫁,而是婚前失贞,还怀了孩子,急着想替肚子里的娃儿找个现成的爹,这才会赖上时常到黄府作客的余为清。

黄姗本来想,嫁都嫁了,要与余为清好好过日子,谁知余为清竟是连让她近身都不肯。

她毕竟年轻,又尝过鱼水之欢,如何忍得住?生下孩子后便故态萌发,与人有了首尾。

有一回黄姗在与奸夫偷情时,意外发现紫萱阁假山中有条地道,那地道原是用来储酒之用,她算了算距离,发现这地道竟离府外不远,于是闹着要整修院子,让自己的奸夫当工头,偷偷将这地道给打通,以方便他俩偷情。

后来她与余为清和离,这地道自是用不上了,若不是余铃兰找来,她也不会将地道之事告诉她。

云初夏看着满脸通红的余铃兰,这才恍然。

怪不得余铃兰打死不说,这等秘密若是被挑开,她这这辈子也算是毁了。

余铃兰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不停的请求,“求求你们不要把这事告诉任何人……我求求你们……”

这事要是宣扬出去,别说是嫁个好人家了,就连有没有人肯娶她都是个问题,甚至她还会被赶出余府,到时让她怎么办?

云初夏与楚离歌对视一眼,眼中有着同情,但该办的事还是得办。

“最后一个问题。”云初夏看着哭得悲戚的余铃兰,沉声问:“你会在那时辰去紫萱阁,是不是知道余为清不在?”

这话让余铃兰身子一僵,瞪着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云初夏没等她回答,接着又说:“我不晓得余为清答应你什么,让你这般替他隐瞒,但你方才也听见了,你替他瞒着,他却是要置你于死地。”

余铃兰想到王护卫所言,明明当时她人就在紫萱阁,那么是谁假扮成她,去了长青院?

答案呼之欲出,余铃兰想通一切后,本就惨白的小脸更加苍白,泪水直落,“他、他竟是如此狠心……”

她知道余为清不喜她,但她却不曾怪过他,因为她从小便知道自己并非他的亲生女儿,余为清厌恶她是自然,而她却是很感激他,因他并没有揭穿她的身世,让她得以继续当余二小姐。

因此在知道余为清一些秘密时,她并没有对任何人说,甚至在他让她帮忙做些事时,她也一一应下,包括在余玉兰侍疾时,借着去找她的名义,将祖母房内的东西给偷出来,没想到……

“现在,你说是不说?”云初夏眨着一双明亮的大眼,静静的凝视着她。

案子顺利破了,连续杀人案的凶手正是余为清,他利用紫萱阁的地道进出,一个一个杀了那六个被害人,制造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至于他究竟是如何溜进长青院?就如同余铃兰知道他关起房门说是静养,其实时常不在,余为清自然也知余铃兰至紫萱阁是何故,一大一小各怀鬼胎、各取所需,都对对方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昨日余为清便是透过余铃兰留给黄姗的记号,知道她们相约之时,这才会假扮成余铃兰前去长青院。

余为清个头瘦小,穿上余铃兰的衣服、梳上她平素会梳的发髻,低垂着头,王护卫的注意力又全让那一锭金子给吸引了去,这才会没发现眼前人是男不是女,余老夫人也因此差点没了命。

事情经过便是如此,但让楚离歌感到奇怪的是,余为清为何要杀了那六人?又为何连自己的生母都要杀害?因为秋桐?

想到云初夏稍早提出的疑问,他隐隐觉得,余为清并非是因为秋桐。

余为清没有回答,而是面无表情的说:“我要见老夫人。”

身为儿子,竟是唤自己的母亲老夫人?这一听便知有故事。

云初夏微挑眉,朝楚离歌打眼色。

少女表情丰富,眼中满满八卦之火,让楚离歌不禁失笑。他本想着今日已晚,深怕她累,打算明日再审,没料到她竟是这般精神奕奕。

他舍不得她失望,自然只能允了。

当楚离歌将余为清带到长青院时,余为清又要求清场。

余复怎么也没料到凶手竟会是自己的小弟,气恼之余也有些不可置信,正憋着满肚子的话要询问,谁知余为清一来,看都不看他一眼,便让人将他给赶了出去,这让他气得跳脚。

一旁的余夫人却是有些心不在焉,默默跟在余复后头走着,不料余复突然停下脚步,她一个不小心便撞了上去。

余复一个吃痛,回头瞪向妻子,“怎么走路的?”

余夫人这才回过神,拉过丈夫,快步回到房中后,将人全都屏退。

“你这是做什么?”余复满脑子是余为清的事,此时正愁得不得了,见妻子这般神神秘秘很是不悦。

余夫人直到回到房内,这才敢表露情绪,有些慌乱的扯着丈夫说:“相公,你说五弟他、他是不是在替大妹报仇?”

余复听见这话,一张老脸倏地大变,“闭嘴!不是早说过这事不得再提。”

余夫人却没像往常那般听话,而是哭丧着脸,颤声道:“不然、不然他还能因为什么事杀了那些人?他与大妹最是要好了,而秋桐、秋桐就是因为大妹而死的呀!若换成别人,我还不会这般害怕,可那是离王啊!离王殿下亲自查案,事情可能瞒住?”

余复听完这话,脸色十分阴霾,双眼不停的转动,不知在想着什么。

“相公!”余夫人见他不说话,很是着急,“你倒是说话呀!这事要是曝露出去,余家可就完了……”

“够了!”余复蓦地闭上眼,最终揉了揉眉心,疲惫的说:“给娘娘送信吧,要快,就说家里出了事,将事情经过全数告知,该怎么做,娘娘自有决断。”

余夫人张了张口,还欲说什么,却被余复给打断,“少废话,还不快去!”

余夫人这才颓丧着双肩,连忙去写信。

余复此时脑袋乱的很,一方面害怕余为清把所有的事都给抖出来,另一方面更是害怕余太后会……

看着窗外高挂于天际的月娘,他面露悲伤。

月有阴晴圆缺的道理他如何不懂?若是真能盛极一时,那也就罢了,就怕是等不到那个时候……

余家,终究是太贪心了!

冬日的夜晚有些冷,祠堂里孤灯幽暗,空气里弥漫着香烛燃烧的气息,祖宗牌位放在正殿中间,庄重肃穆。

余为清提出要求要见余老夫人,余老夫人原本因害怕而不肯,可在余为清让人带了句话给她之后,她一改态度答应了,只不过她不肯在长青院见他,而是提出要求,要去祠堂。

虽不知这两母子在搞什么鬼,但楚离歌并不怕,他早将余府团团围住,他们就是想要搞鬼也绝不可能。

祠堂内飘忽的烛火将余老夫人惨白的脸色映照出几分红润,然而她的表情却是极为害怕,打死也不靠近余为清一步。

这朝代对女子虽较为宽容,可死后仍不得入祠堂,余为清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牌位,讽刺的勾起了唇角,缓声道:“老夫人,在列祖列宗前,你可知罪?”

余老夫人虽害怕,可一听见这话仍是跳脚,“你胡说什么!杀人的明明是你,我要知什么罪?”

在知道不是鬼魂闹事后,她的病立马好了大半,倒是在得知想要自己命的人竟是亲生儿子时,她的反应竟是害怕大于愤怒,让楚离歌与云初夏很是不解。

  

两人极有默契的退至一旁,并未多说话。

余为清冷冷的笑出声,“也是,你这辈子就是这样,凡事不认输,深怕自己儿子好男风一事传出,竟宁可让他戴现成的绿帽,也要巩固余家的名声。”

好男风?

云初夏挑起漂亮的眉,看向身旁的男人。

不知为何,这朝代似乎有着很多的同性恋,就她所知,她身旁的男人正是那被传得沸沸扬扬的个中翘楚呢!

察觉到少女异样的目光,楚离歌无奈的捏了捏她的掌心。

被传成好男风,他也不想,不过现在有了心仪的女子,他相信这类传言不日便会不攻自破。

他无奈的眼神让云初夏大乐,借由衣袖的遮掩,对他厚的手掌又搓又揉,玩得不亦乐乎,坏极的在他耳边低语,“你说那余为清会不会正好喜欢你这一型的?”

楚离歌被她捏得心头一热,若非此时场合不对,他肯定会狠狠吻住她那荤素不忌的小嘴,让她知道他喜爱的一直是女人。

两人在这低低私语,一旁的余老夫人却像是快要中风一般,浑身抖个不停,脸色青红交错,“孽障!还不住嘴,这里可是祠堂,你在胡说什么!”

“我喜欢男人,就这么让你丢人吗?”余为清露出一抹凄苦的笑。他自幼便发觉自己性向不同常人,他不喜女子,甚至十分反感,反而对男子有着异样之感,在博览群书过后,他才知他有着世人口中不齿的龙阳之癖。

一开始他很是害怕,害怕这事被发现,他小心翼翼的隐藏自己与他人的不同,却还是压抑不住内心的情感,喜欢上一名同窗,那人就是黄姗的兄长,黄奕。

对黄奕的喜爱让他患得患失,两人同席而坐、同榻而眠,在外人眼中他们是兄弟,但在他心中,却以为就是夫妻也不过如此。

他的秘密瞒了所有人,却瞒不住自幼亲近他的大妹余紫蓉。

那时余紫蓉已定了亲,不日就要出嫁,当她知道这秘密时,竟不是怪罪他,也不像世人那般面露嫌恶,而是展现出一个妹妹对哥哥的关怀。

她告诉他,她不会指责他,也不会鄙视他,不论他喜爱的是男人还是女人,他都是她最喜欢的哥哥。

余为清闻言当场痛哭,一个人守着秘密实在太苦,他一直怕会被人当成怪物看待,谁知妹妹竟是这般包容他,让他如何能不大哭出声。

余紫蓉还告诉他,男子喜欢男子为世道不容,不论黄奕是否与他一样喜爱男子,他们都不可能在一块。她还说,若他不想失去黄奕,那就收敛着点,千万不能将他对黄奕的爱慕表现出来,否则只会将人推得远远的。

明白这个道理,之后,每当他心绪不佳,便会去找余紫蓉诉苦,两兄妹的感情也因此更加紧密。

可谁也没料到,一道圣旨竟毁了一切……

当年西南帝下旨选秀,余家一共有两名女儿,怎么说也得送去一个。

余紫蓉有婚约,这事怎么算也算不到她头上,谁知却是错了。

余紫蓉还有一个与她同龄的胞妹余悦蓉,照理来说该是余悦蓉要入宫,偏偏她年幼时因贪玩曾掉入湖中,在那之后就患了宫寒之症,将来恐怕孕育艰难。

一个无法生子的女子被送进宫中,能有何用?

西南帝便是为了生子才会大肆选秀,他们若是送一个有疾之人进宫,岂不是第一关就被刷下了?

按理而言,这样的情况,余家只要上报就能免去资格,偏偏余老太爷贪心,妄想攀龙附凤,竟是将与未婚夫感情甚笃、成亲在即的余紫蓉送进宫中。

余为清永远忘不了大妹被送进宫时那悲戚与绝望的神情,她被迫与未婚夫分开,而他也失去了一心为他的妹妹。

余紫蓉一进皇宫便再难出来,而他随着年纪增长,对黄奕的感情益发压不住,有一回竟在喝醉酒后大胆的向黄奕表白,吓得黄奕自此不敢上门。

余老夫人也是那时才知自己优秀的儿子竟有如此癖好,她当场气昏过去,余老太爷则是大发雷霆,让人执家法将他狠狠的打了一顿。

他的身子便是那一次被打坏的,只要一入秋冬便会久咳不愈,差点没将命给咳掉。

他整整躺了大半年才见好,这段时间黄奕不曾来看他,倒是他的妹妹黄姗来得很勤,他急于知道黄奕的近况,也就不排斥她的靠近,谁知黄姗竟告诉他,黄奕再过不久便要娶亲了。

当他听见这个消息时,只能说是心如死灰,恨不得死了算了,可就在这时,黄姗又告诉他,黄奕想请他去黄府作客。

这邀请让余为清心中燃起了希望,一天天盼着约定的日子到来,却没想到那一日竟成了他的恶梦……

他被黄姗设计,而他的父母明知是黄姗搞鬼,却还是逼迫他娶。

当时他早已心死,心上人帮着自家妹妹算计他,他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灭了,不吃不喝,只求一死。

余老夫人以为他是宁死也不肯娶黄姗,为此撂下狠话,就算他想要死,也得把人迎进门再死!

可再如何余为清也是她怀胎十月所生,眼睁睁看着他死,她如何做得到?

这事闹得很大,余老夫人甚至进宫去找余紫蓉哭诉,当时的余紫蓉才刚怀上身孕,母凭子贵,西南帝什么都依着她,然而在听见她想回家探望生病的哥哥时,却是一口拒绝。

好不容易才有了孩子,西南帝只差没将余紫蓉给供起来,怎可能让她离开他的视线?可余紫蓉为此郁郁寡欢、愁眉不展,西南帝深怕会影响她月复中的孩子,只好应了她的要求。

为了保障她的安危,余紫蓉是偷偷出宫,除了暗卫保护外,就只带一名宫女回府。

当她看见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哥哥时,眼泪当场便落了下来。

两兄妹谈了一夜,余为清有些松动,却还是抱着死意,余紫蓉眼看一日劝不来,想多留几日,便让人向西南帝送信,让她留在娘家几天。

谁知当夜便出了事。

余紫蓉住的院落半夜莫名走水,她带回的那名宫女命丧火窟,她却是命大,因余悦蓉久未见到姊姊,央着要与她一块睡,在紧急时刻推了她一把,可余悦蓉自己却被着火的梁柱砸伤,不仅烧伤了左腿,就连脸也毁了。

余悦蓉陷入昏迷,迟迟不醒,这让余紫蓉十分自责,本想留下亲自照料,可西南帝一得知此事便连夜让人将她带回宫去,她无法,只好唤来昔日服侍过她的丫援秋桐,让她替自己好好照料余悦蓉。

本来照料余悦蓉之事应该由她的贴身丫鬟来做,偏偏那些丫鬟一见到被烧得毁容的余悦蓉便又哭又叫。当年刚嫁进余府不久的余夫人刚掌家,于是便向余紫蓉提议让个性沉稳的秋桐前来照料,余紫蓉自然是说好。

而本已是活死人的余为清一听余紫蓉遇险,强撑着身子去见她,谁知这一见,他却发觉,眼前的妹妹对他的态度依旧,仍是细心关怀,可他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最重要的是,余紫蓉竟是一反常态的叫他接受黄姗,不要丢了余家的脸面。

余为清很是震惊,看着被西南帝接走的余紫蓉,他突然感到十分的陌生……

从那日之后,他便活了过来,不再绝食,也不再当个活死人。

他总觉得那场大火来得突然,余悦蓉都被烧残了,一向疼爱妹妹的余紫蓉不仅不追究,甚至在临走前让余老太爷也不必追查,只说应该是她的宫女粗心,才会让火烛燃起。

这话余为清压根就不信,大妹是个谨慎之人,身旁侍候的人又岂会差?

再者,她的不追究,与以往那凡事都得追根究底的个性实在是差得太远了。就算兄妹俩分隔多年,余为清仍不相信她会变得这么多,于是他开始暗中调查。

而首先要调查的对象,便是昏迷不醒的余悦蓉。

可惜余老夫人下了严令,不许任何人去潇湘院,以免打扰到余悦蓉静养,这让余为清更加起疑,于是他唤来秋桐,将他怀疑之事告诉她。

秋桐虽只是服侍过余紫蓉的二等丫鬟,但就像他所说,余紫蓉带出的丫鬟皆是聪明谨慎之人,一听见余为清的怀疑,顿时也起了疑心。

秋桐想起,她曾不小心听见大夫低语,喃喃说余悦蓉的伤明明只是表面,并未伤及内腑,照理来说不该昏迷如此之久,当下更是笃定余为清的猜测。

于是她听从余为清的话,偷偷倒掉了余悦蓉的汤药。

没了掺了料的汤药,一直昏迷不醒的余悦蓉终于醒来了……

说到这,余为清冷冷的看着余老夫人,问:“你可知她醒来的第一句话说了什么?”

余老夫人的脸色白得吓人,在余为清刚开始说的时候,她便企图阻止,却屡屡被云初夏给阻了。

此时她却是顾不得了,拼了命挣开云初夏捂着她嘴的手,凄厉的大喊,“余为清,你忘了你答应过先祖什么了吗?”

她就是怕会如此,才要求在祠堂见他,她就不信他敢违背当日的誓言。

闻言,余为清却笑了,笑得十分开怀,可那笑声却像是哭一样,有着浓浓的悲痛,“那是你们逼我的!如今我早已是罪人,又何必害怕死后入地狱?”

都是因为他,若不是他,如何会害了这个家唯一心疼他的妹妹?可恨他无用,竟是耗费了这么多年的时间才能替她报仇。

“清儿,你不能这样对余家,你不能呀……”余老夫人泪留满面,爬着来到他跟前,拉扯着他的衣袍不停的哭求。

余为清却是冷酷的扯开,看向楚离歌,正要将那隐瞒多年的秘密说破之际,外头却传来一阵喧闹。

“太后懿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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