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上富贵 第六章 置办器具接活儿

作者 : 宁馨

没一会儿,队伍就到了门口,进了赵家院子,赵悍把牌位放到供桌后,跪倒磕头上香,就算是把二老引到家里了。

妇人们流水一样在院子里安了桌子,摆了碗筷,又麻利的端上酒菜。

三炖菜,三炒菜,三凉菜,外加一个汤,都是用实惠的大陶碗装了,男人们忙了一上午也是饿了,却没有人动筷子。

里正荣老太爷同村里几个老爷子坐了主位,这会儿当先端了酒杯,敬过赵家夫妇的牌位,这才说道:“赵悍在外行走多年,如今回来村里落脚,这是好事儿。先前建院子,这次祭祀,大伙儿都来帮忙正应该,十里八乡的邻居都看着呢,咱们大槐树村的乡亲都是重情重义之人。赵悍准备了好酒好菜,大伙儿都别客气,放开了吃,也是领了赵悍的谢意了。

“另外,赵悍已经在县衙报备过了,以后分宗另立门户,方才的坟茔地就是赵悍这一支的祖坟了,大伙儿平日也注意一些,别冲撞了。”

有人好奇,嘴巴也快,就高声问道:“南山不是公家的吗,坐了赵家祖坟,衙门能让吗?”

赵悍也没恼怒,淡淡应道:“南山上,面向村里这半坡山地,我已经买下了,衙门那边上了档子。”

众人都是听得瞪眼,虽然山地不比良田价格高,但一亩也要一两银子。南山不算大,半坡也有百十亩,这赵悍说买就买了,真是……有钱。他这些年在外边到底是做什么营生,居然得了这么多银子。不会是打家劫舍发了死人财吧?

但心里这么想,可没人真的就敢问出口。以后南山是赵家的了,大伙儿平日捡个柴火,挖个野菜,都要到南山的。即便赵悍不会拦阻,但总是在人家地盘上,客气几分还是必要的。

“赵兄弟真是孝顺,为了父母的坟茔居然买了一片山。”

“是啊,是啊,可惜大叔大婶过世的早,否则如今可是享福了。”

赵悍拱拱手,算是应了,又转头同荣老太爷说道:“我已经同衙门那边打好招呼了,南山下这一片荒地,也打算买下。过几日得闲了,还请里正爷爷一起走一趟衙门,文书签一下。”

荣老太爷没想到他还要买这片荒地,若是买成了,南山半坡,再开垦了荒地,连成一片,加一起约二百亩,可是相当于一个小农庄了。

不过,买卖荒地开垦,三年后就开始交粮税了,还要分担徭役,这对村里都有好处。荣老太爷也不会拦着,就笑道:“成,到时候你去家里喊我一声。这般看来,你倒是真打算在村里扎根儿了,这是好事儿!”

村里人听着两人说话,已经是没有插嘴余地了,只剩满心的羡慕和惊奇。

将近二百亩的农庄,新建的院子,包括山地和田地,放眼十里八乡,赵家也是大户了。

就是有旁人家里可以相比,那也是几十口的大家族,分到子孙头上,也就没多少了。

而赵家只有赵悍一个人!

这边酒席开了,那边妇人们的忙碌告一段落了,嘴巴却是又接了班儿,私下议论的是热火朝天。

“赵悍当初走的时候才几岁啊,如今可真是出息了。”

“是啊,谁能想到,当初那么瘦小,小可怜儿一样,这会儿魁梧又高大,看着就是个好劳力。”

“哎呀,他这建了院子又买山买地,干活儿时候当然要雇短工,怎么可能自己下田?”

“谁家要是有这么个儿子,可是太享福了。”

“没有这样的儿子,可以做女婿啊。”

“你这是想给你家闺女寻人家了?”

“怎么?不成啊,我闺女刚十六,长得好又手巧,嫁赵悍多般配。”

“你先前不是还说要把闺女嫁进县城去吗?”

家里有闺女的妇人尤其热情,惹得家里有儿子的有些嫉妒,就开始泼冷水。

“先不说赵悍看不看的上村里的闺女,他这么多年在外边做什么营生,有没有妻小,这都没人知道呢。”

众人听得都是有些清醒,又不甘心,就抓了王金枝问询。

王金枝还惦记把自己闺女嫁去赵家呢,怎么可能先替闺女寻几个对手,于是就含糊着说,不曾问起这样的私事。

妇人们不管信不信,到底也不好刨根问底儿。

好在,白事儿酒席没人当真喝的没完没了,男人们很快就吃完了,妇人们都忙着去帮忙撤碗筷儿。

待得院子简单拾掇了一番,赵悍重新上香行礼,然后把牌位抱着送到了厢房供奉。

至此,祭祀就算完成了。

供桌儿上的果品和点心,分给了荣老太爷和村里的几个老爷子,几人都是笑呵呵收了。先不说果子新鲜,点心精致,就是这供品吃了,也有长命百岁的寓意。

倒是那个莲花馍馍被赵悍又供去厢房的供桌儿上,众人只当他孝顺,都没说什么。

这时,院外聚集的村外人更多了,大半都是妇人孩子和老人。

赵悍见此,取了九山馒头,分给了村里人。另外九岭馒头,分给了外村人。村里人几乎人手一个,外村人来的多,但也几乎每人都分到一块,最后都是欢欢喜喜散去了。

妇人们得了馒头,又是午后了,就没有什么心思干活儿了。

王金枝见得这般,也不强留,把剩菜分了分,就让她们回家去了。

两家院子都是一片狼藉,尤其是贺家院子,因为做饭做菜,更是乱的厉害。

赵悍换了半旧的衣衫出来,见玉娘在井边忙碌刷碗筷,就挽了袖子帮忙,玉娘自然不肯,撵了他去扫院子。

王金枝伺候着半醉的贺老大睡下,出门时见得两人边说话边干活儿,心思就更是活络了。

若是真把闺女嫁给赵悍,这日子定然也错不了。

日头落下,天色一片黑沉的时候贺老大才醒了酒,他如今腿伤还没好,其实不该喝酒,但他少小时候就撑起一家的家计,母亲又偏心,很多事都多亏了赵家九哥的帮忙,也没少吃赵家嫂子做的饭。他们过世之后,他无力拦阻赵家亲族抢家财,也不能留下赵悍养育,心里自觉有愧。

这事多少年在他心里都是个结儿,如今赵悍回来了,建了新院子,给父母修了坟茔地,买了山地良田,这般出息,他跟着忙活了这么多日子,也自觉赎罪了。心头这么一轻松,就免不得喝多了。

王金枝和玉娘熬了粥,热了馒头,又把白日里特意留下的两碗菜端上来,晚饭就准备好了。

赵悍听得喊声,就带了一身刚洗过的水气过来吃饭了。

贺老大是个操心命,也真是把赵悍当侄儿看待,吃着饭,顺口就问了一句,“栓子,你以后打算做什么营生?就留在村里种地了?”

赵悍摇头,笑道:“我自小在外,没种过地不说,如今这时节也不能再种什么。我准备先雇人手把地翻出来,能种点儿秋菜,咱们两家冬日里也不用犯愁了。到时候还要劳烦大叔帮忙看着一些雇工,我在城里还要寻点儿别的差事。”

贺老大听他安排的妥当,就点了头,“左右我也是半个废人了,在家闲着无事,帮你看着人手翻地倒是没问题。”

“大叔别这么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些日子没您坐镇,我建院子,还有祭祀,都不会这么顺利。”

“哈哈,你这孩子心好,这是哄大叔呢,大叔知道。你就放心吧,该怎么忙就怎么忙,家里这点儿荒地,大叔一定给你照管好。”

贺老大虽然常把自己残废了挂在嘴边上,其实最怕的就是旁人嫌弃他残废。这会儿被赵悍又委以重任,还如此倚重他,就真是笑得欢喜了。

吃过饭,赵悍又拿了十两银子放到桌子上,“这是玉娘妹子的工钱,这次祭祀,祭品极出彩,想必我爹娘在九泉之下也要感谢大叔一家。”

“这不成!”

贺老大急了,先前建房子,收了赵悍的工钱,玉娘给他买了药,他心里都已经是过意不去了,如今给赵家夫妻修葺坟墓祭祀,还要收工钱,他们一家成什么了,掉进钱眼儿里了不成?

“栓子,你若是事事都给银子,以后还要怎么相处?大叔是残废了,但家里还不至于饿死。你好不容易在外边赚了点儿银子,该留着养家,置家产,不能这么到处乱花了!”

“大叔,这怎么是乱花呢?玉娘妹子,还有您和婶子跟着忙了三四日,就是雇佣个杂工,工钱也要几两了,更何况玉娘妹子很是用心,拿这些银子是天经地义的事。”

赵悍坚持要给,贺老大不要,一时就僵持下来了。

还是玉娘壮着胆子央求老爹,“爹,我以后想把您原来的生意担下来,但女乃女乃那边连个陶碗都不愿意借我用用。我实在没办法了,这银子就当跟赵大哥借的,好不好?等我接了活计,赚了银子,一定还给赵大哥。”

玉娘说着话儿就跪了下来,乌黑的头发挡了脸孔,露出瘦弱的脖颈。

十六岁的姑娘正是青春靓丽的时候,但玉娘在老宅长大,五六岁开始就要洗衣做饭,又吃不饱穿不暖,比旁人家的姑娘吃太多苦,受太多委屈了。

还是搬到这里之后,赵悍经常过来吃饭,又建院子,办祭祀,吃了这么些日子的大锅饭,油水足,这才稍稍长胖了一点儿。

贺老大还想坚持说不行,但心里却疼女儿,不忍心拒绝她,毕竟女儿是为了家里,为了他这个不争气的残废爹。

王金枝倒是想起女儿前几日那么晚回来,原来是为了讨回锅碗瓢盆,主动去老宅被人家使唤了。

她就抹了眼泪,心疼的埋怨道:“你这个傻丫头,就是去老宅讨要东西,也该你爹去,你怎么自己去了。你女乃女乃那人……哎,白白干了一日活儿,还被打了一顿吧,以后不要去了!”

贺老大糊涂,却也听明白几分,对女儿的愧疚也就更甚了。

赵悍见此,赶紧把银子塞给玉娘,单手扶她起来,又道:“玉娘妹子拿着,也别说什么还不还的,以后我家里有事,还少不了你帮忙呢。另外,我家那两口大锅放在库房里也是落灰,你想用就尽管去搬。”

“真的?”玉娘听得欢喜,大眼亮晶晶,装的满满都是喜色。

若是采买两口大锅,十两银子都不够,如今借了赵家的,她只要再买调料和碗盆铲子这类就成了。

“当然,铁锅又不是纸糊的,不怕坏,你尽管用。”

“好,谢赵大哥。”

几人又说了几句话,赵悍就走了。

玉娘送了他出门,就欢快的洗刷碗筷,拾掇东西,盘算着明日进城去采买,借着这两次累积的好名声,赶紧把生意接起来。

贺老大在屋里看了,忍不住叹气,王金枝听得恼了,就道:“你叹什么气,闺女有心要接了生意养家糊口,这是好事儿。难道咱们一家三口要喝西北风啊!你这当爹的,不能去老宅把东西要回来,还要拦着闺女自己想办法置办吗?”

贺老大垂了头不说话,对老宅,他不是不生气,但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再埋怨,他也只能埋在心里为难自己,不能说一个字。

王金枝见他这般,又有些后悔,怎么就因为老宅迁怒他了,她想道歉又抹不开脸,于是早早铺了被褥,安顿贺老大睡下了。

玉娘第二日一早,做好早饭,草草吃了一口就背着柳条筐进城去了。

她出发的太早,路上没什么人,到了县城门口的时候,城门也才刚刚打开。

很多农人排队进城,轮到她的时候,她交了两文的城门税,就跟着人群走了进去。

说实话,活了十六年,这是她第三次进城,之前两次还是被女乃女乃差遣给城里的三叔送吃食用物,她从来没有机会好好逛一逛。

但这次虽然时间宽裕,她却还是不敢闲逛,毕竟怀里揣着十两银子的“钜款”呢。

她寻了一家口碑极好的钱庄,把十两银子换成了碎银子和铜钱串子,然后就直接去了杂货铺子,各色调料买了七八包,统统装在筐子里,又去集市同陶窑的人订了一百个陶碗,十个陶盆,特意交代了,要印上贺字做标记,方便以后区分。

其余木铲子和筷子之类,也在集市买了,花不了几十文钱,全新的,看着就是舒坦。

这般转了一大圈儿,银子花了一小半,事情也办得差不多了。

玉娘犹豫了一下,又去给爹爹打了一小坛虎骨酒,花了一两银子。其实这么便宜,那酒里有没有虎骨都不一定,但她总想多努力一些,也许老爹的腿就恢复了。

即便她这个女儿再勤快懂事,娘总是盼望爹爹好起来,他们才是夫妻,一辈子的老来伴儿。

东西越来越多,筐子也越来越沉,玉娘走在回村的路上,就有些犯愁。

结果,运气实在是好,村里人赶着牛车正好也从城里回来,见得玉娘,车上坐着的荣婶子就赶紧挥手喊她一起上车。

玉娘同赶车的大伯道了谢,然后规规矩矩坐在车后,听着车上的五六个妇人说笑。

荣婶子塞了她一把瓜子,问道:“玉娘,你这是进城给你爹买药去了?”

说着话儿她伸头一看玉娘的筐子,鼻子极灵敏的嗅到都是调料味道,就问道:“不对啊,这不是药,这是调料啊,你怎么买了这么多?”

玉娘想着以后接了爹爹的生意,村里人总会知道,就笑道:“就是调料,我打算过几日就接了爹爹的活计,接红白喜事的厨活儿。婶子若是听说谁家要用人,一定帮我介绍一下啊。我给婶子带大肉回来,做谢礼!”

“哈哈,你这丫头真是能耐。我可是吃过你做的菜,确实不错。放心,就是你不给婶子大肉吃,婶子遇到生意,也一定介绍给你。”

荣婶子热心肠,又同王金枝处的好,就扭头同旁的妇人招呼道:“你们也是啊,遇到谁家招大厨一定给玉娘说说,之前她可是没少照顾咱们,礼尚往来,咱们也不能差了。”

“放心吧,嫂子,玉娘手艺可真是不错,又是咱们看着长大的,有好事自然忘不了她。”

妇人们自然不好说什么难听的,都是笑着纷纷应声。“是啊,先前赵家建房子的午饭,玉娘可是张罗的相当好。还有祭祀上的面点儿,我以前都没看过,谁家白事儿时候,也抬那么一盘子上去,可是太体面了。”

提起赵家,妇人就改了话头儿,有人就说道:“我闲着无事,算了算赵家这些时日的花销,足有二百两了。听说赵家那位还要开垦荒地呢,这家底看来可是不小啊。”

“是啊,也不知道那人是在外边做了什么大买卖,赚了这么多银钱,衣锦还乡了?”

“二百两,我怎么听说没有三五百两下不来呢?”

有个婶子就扯了玉娘探问,“玉娘,你们两家离得近,你爹又没少帮忙,怕是最清楚吧。赵家那院子花了多少银子?”

玉娘不愿众人把赵家事挂嘴上,但也不好得罪她们,就笑道:“我和我娘帮忙做饭,我爹帮着经管东西,倒是没问起过花了多少银子,想必不多吧。”

那妇人不信,撇嘴还想再问几句,荣婶子却给玉娘解围,“哎呀,你问那么详细做什么?不会是看上赵家小子做女婿吧?”

那妇人就是有这个心思也不能说啊,万一不成,岂不是坏了自家闺女的名声,好似不值钱,主动往赵家送一样。

所以,她赶紧反驳道:“才不是呢,我家闺女还小,再说就是要嫁也总要找个知根知底的,赵家那小子才回来,多看看再说。兴许人家在外边已经有了妻儿也说不定呢,毕竟他都二十几了,放在村里,孩子都打酱油了。”

“这倒也是,就算他没有妻儿,也让人心里没底啊,谁家的好后生不成婚,哪能等到这个时候,还是再看看吧。”另一个家里有闺女的,也是开口附和。

玉娘垂着头,眼睛盯着筐子,怀里抱着酒坛子,心里忍不住也在琢磨。

赵悍除了脸上有道刀疤吓人了些,但为人行事正派大方,也不缺银钱,怎会拖到这个年纪还没成婚呢?

是不是他心里早有喜爱的女子,只不过因为什么耽搁了,他这般回家来建院子,置办家业,难道就是为了早日迎娶心爱的女人?

想到有个温柔美丽的女子要住进旁边的院子,每日同赵悍同进同出,她心里突然就有些不舒坦,头也就垂的越发低了。

牛车到了村口,妇人们都纷纷下车回家。

玉娘抱了酒坛子,背了筐子走到南山脚下,刚要开门的时候,正好遇到赵悍牵了马去吃草,见得玉娘就笑道:“回来了?”

玉娘想起方才那些妇人的话,神色复杂的扫了他一眼,轻声应了一句,“嗯。”

然后,就迅速开门进了院子,留下赵悍微微皱了眉头,不是他多心,玉娘就是同先前待他不同,是遇到什么不顺了,还是他哪里做的不好,惹她气恼了?

枣红马许是肚子饿,不耐烦的晃晃大头,结果被烦躁的主人一巴掌拍在鼻梁上,疼得它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这年头,做一匹马真是不容易,简直是无妄之灾!

王金枝见闺女回来,接了东西,眼见银子花了不少,还是唠叨了两句,但也没拦着。倒是贺老大抱着闺女买的虎骨酒红了眼圈儿,想起以前他为了老宅做牛做马,带累着妻女受了不少苦,他就想给自己两巴掌。

他搬出老宅之后,兄弟侄儿还有老娘,一个没见到,只有媳妇儿闺女在为他想尽办法的治腿。媳妇儿就不说了,闺女才十六岁,正该每日绣着嫁衣,等着寻婆家出门,被他连累的什么都没有,还要撑起家计。

玉娘不好劝老爹,就装作看不见,赶紧去整治饭菜。

赵悍惦记着玉娘先前为何冷淡,借口家里没做饭,过来蹭饭吃。

玉娘就干脆不上桌儿了,捧了一碗饭菜,坐在灶间守着炖骨汤的砂锅。

肉铺的肥肉瘦肉都很贵,但骨头却是一文钱两根儿,她琢磨着吃什么补什么,就买回来熬汤给老爹喝着试试。

贺老大和王金枝不知道这对小儿女在打着什么哑谜,热情招呼赵悍多吃菜,偏偏赵悍却比平日吃的少很多……

日子不愠不火的过着,三四日之后,赵悍拿了荒地和山坡的地契回来,就开始找人开垦了。

贺老大拄着拐杖,跟着忙进忙出。村里家里劳动力还行有余力的,就来算一个工,但到底人手不够,就从外村又寻了五六个人。

雇工不同于找人帮工,不用供给午饭,都是各自带了干粮,中午时候就着茶水垫垫肚子,下午干一个时辰,就可以下工了。

贺老大想着闺女要接厨活儿,就同村人和外村的乡亲拜托帮忙宣传几句。

众人自然都是应了,回家时候也同亲朋说起。

村里人虽然先前看玉娘买了调料等物,但也没太放在心上,毕竟谁家再艰难,也没有让闺女抛头露面去养家糊口的啊。

没想到,贺家还真要这般,而且还是从贺老大嘴里证实了,村里人免不得就议论起来。

有同情贺家的,也有说贺家穷疯了的。

传到贺家老宅众人耳朵里,贺老太太第一个就骂起来,“我就看那个小贱蹄子不是好东西,平日就不服管教,偷懒耍滑。如今居然不要脸皮,还想出去赚钱。哼,谁知道她是给人家做饭还是干别的啊,真是不要脸了!”

钱小翠也是应道:“可不是嘛,娘,您说一个大姑娘,到人家宅子里去,进进出出的,说出去这话多难听啊。

咱们贺家可不是只有她一个闺女,还有桂花呢。让人家说贺家的闺女掉钱眼儿里了,不清白,以后连累我们桂花找不到好婆家,可怎么好。”

贺老二却是另外打了旁的主意,家里没了大哥接生意,自然不像原本那样隔几日就有进项,他这手头也就拮据很多。若是侄女儿能把厨活儿的生意接起来,撺掇老娘隔一段时日去讨要一次,岂不是又有源源不断的银子入手了。

于是,他就劝道:“人家愿意接活计,你们就别管了,若是不成,咱们家没啥损失,若是成了,大哥孝顺,定然会把银子送来给娘。”

钱小翠听得这话,立刻就笑了,“哈哈,还是当家的聪明。可不是嘛,大哥可是孝子,玉娘做孙女的,赚了银子自然要给咱娘啊。”

贺老太太也是醒过神来,脸上得意,嘴里却冷哼道:“他们也不敢不孝顺,否则我就骂上门去,让他们没脸做人!”

“我去杀鸡,炖点儿蘑菇,咱们家里也改善一下伙食。娘吃好了,身体好,长命百岁,才能享受大哥的孝顺啊。”

这些日子家里没了进项,贺老太太又抠门儿,一家人都馋坏了,借着这个机会,钱小翠提出杀鸡,果然贺老太太虽然肉疼,也没拦着。

“留半只,明日老三要回来,给他也补补。”

钱小翠心里不高兴,怨怪老太太偏心,老三一个人就要分半只,家里这么多人吃另外半只怎么够?但有点儿肉味总比啃青菜好,她依旧不计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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