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农女当家 第八章 鸡蛋少了

作者 : 子纹

陶姑上程家门,有几个村人见着了,程欣月没多做解释,但明白依柳大娘的性子,八成会不服气的上门来讨个说法,不料,等了好几日都不见柳家人上门。

人家不寻来,她自然也不会去找事,柳家来提亲的事像是没有发生过。

这事过后,陶姑成了意外之喜,原本基于愧疚,她买了点作坊的酱菜回去,没想到尝过之后,竟主动带着儿子上门说要跟她批酱菜,卖到别的村子去。

程欣月闻言,自然是欣喜的接受了。

陶姑做了几十年的媒人,人面广,这生意从一开始就极好,最后不单卖到自己村子里,还卖到了城里和塞外的几间大客栈。

入夏后,药田里原本种下的幼苗开始茁壮,随风飘扬,仙鹤草长势极好,到了夏末入秋就能收成。

原本在程福山身旁的天下一看到程欣月的身影,立刻朝她飞了过来,她浅浅一笑,抬起手,让它落在她的手臂上,轻柔的抚模它。

程福山看到天下谄媚的飞过去,不禁撇嘴,没急着朝她走去,而是先将手洗净。

“今日回来的倒早。”这大半年来,程欣月几乎全耗在作坊里,若不是天黑他亲自去找人,她都要住在作坊了。

她露齿一笑,肤色因为炎夏,时常曝露在太阳下而显得略黑,但他知道她底子好,只要过个冬天就能白回来。

“郑大哥来了一趟,说是老爷子有事找。”她的脸小,衬得一双大眼睛特别清润明亮,嘴角有个浅浅的小涡,微笑抿嘴时就会露出来。

他挑了下眉,这才注意到郑遇竟然跟在后头。

郑遇一对上他冷淡的眼神,拘谨的对他点了下头,目光不经意的看向程家后院,惊讶竟然别有洞天。

出身华圣堂,他一眼能认出院里种的都是些边疆常需的止血草药,不到两亩的地,若能丰收卖出去,是一笔不小的进项。

“阿福,我留郑大哥在家吃顿饭。”程欣月知道他不喜郑遇,特地警告的看他一眼,“我去灶房,你陪陪郑大哥,别失礼了。”

程福山没答腔,等程欣月一走,直接将人无视,迳自走向一旁的鸡舍。

程家养的鸡,也不知道是因为伙食好还是程福山手段好,养出来的鸡吃饱了在院子里活动也不会祸害药田,且每只母鸡都勤下蛋,久了也能换一笔银两。

因为知道程欣月每每都会让郑遇拿鸡蛋回去,与其让程欣月发话让他听了觉得刺耳,程福山倒不如主动先给他。

这大半年来,酱菜铺子的老夫妇和郑遇跟程欣月的关系拉近不少,除了程欣月的酱菜替酱菜铺子多了笔营收之外,主要还是因为老爷子扭伤了腰,身子一直不见好转,食欲、精神都不佳,程欣月拿了程福山打来的野鸡炖成当归四逆汤送了几次后,老爷子的身子骨好转,自然对程欣月亲近些。

程福山对此不置可否,这样的恩情在他眼中看来,不过就是一报还一报,无法感动他。

收了十几颗鸡蛋放在竹篮里,程福山隐隐觉得不对劲,天气好,鸡蛋的数量怎么反而少了?

看着一只只精神奕奕的母鸡,他敛眉思索了会儿,最终面上不显的将竹篮子的鸡蛋全交到郑遇手中。

程福山的靠近令郑遇的眼睛微睁了下,这小伙子长得挺快的,这才多长时间没见,又高壮了不少。他受宠若惊的接过竹篮,月兑口道:“老爷子年纪大了,前几日我听他的言下之意,是打算将铺子收了。”

老夫妇在边疆过了一辈子,独子是个读书人,在南方有份差事,早早想让老人家到南方一家团聚,但老夫妇不舍得,如今年纪大了,倒也想过上儿孙承欢膝下的日子。

程福山睨向他,“我阿姊可知情?”

“方才我隐讳的暗示了她。实不相瞒,老爷子之前便试探过我,可惜我只有一身力气,并没有本事,身边银两也不多,不然我也想将铺子顶下。老爷子如今找上姑娘,是想问问姑娘是否有意愿。你和程姑娘若有兴趣,就把酱菜铺子顶下来,这是笔不亏的好买卖。”

程福山眼神锐利的盯着他,“若我们顶了下来,你呢?”

郑遇搔了搔头,老实的露出一抹笑,“若你不嫌弃,我自然乐意留下,继续当个伙计,但若是无法……我不过就费点心神去找份新的活计。”

郑遇识字又有力气,并不怕找不到活,只不过在酱菜铺子做久了,对这铺子有感情。

看着他略微落寞的神情,程福山没有被触动。这世上他唯一在意的只有程欣月和多多,瞄了眼一旁的天下,勉为其难再加上这只臭鸟。

他知道这大半年来,作坊的生意挺好的,程欣月手上有些银两,只是要顶下一间铺子只怕还是不够,他看着药田,草药长势虽好,但要等收成,至少还得再等上一、两年。

看着程福山的神色阴沉,郑遇后悔自己点头进门,只是当时程欣月开口,他想起之前尝过她特地带来铺子的小点心,每一种的味道都极好,一时鬼迷心窍想要打扰一顿,却忘了程家有这个向来不喜他的小伙子在。

“程姑娘的手艺好,之前送来铺子的小点味道能赶上我们街上卖的。”郑遇尴尬的说道,“今日我真有口福,回去若让芳兰知道,肯定羡慕。”

“芳兰?”程福山的神情微变,“芳兰是谁?”

郑遇听到程福山的问话,红了脸,不过因为他长得黑,所以看不出来,只瞧见他的耳尖泛红,“芳兰姓蒋,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她跟我一起在华圣堂长大,我跟她有个约定,只要等存够银两,我们俩就成亲。”

媳妇?成亲?“原来你已经有媳妇了。”

“还没成亲。”郑遇连忙解释,“还没拜堂,就不算成亲,不能坏了芳兰的名声。”

程福山心中压根不在意这么一丁点的差异。“原来你已是有家室之人,跟我说说你媳妇。”

程福山突如其来的热络,莫名的令郑遇有些毛骨悚然,但还是老实交代,“我自幼与芳兰在华圣堂长大,她跟我一样无父无母,但她的处境比我更艰难些。这世上我还有个弟弟叫郑安陪在身旁,她却孑然一身。我八岁那年,她进了华圣堂,当时她不过六岁,长期吃不饱,长得特别瘦小,初来乍到难免被欺负,我见她可怜,便将她带在身边,长大后自然走在一起。这些年我在酱菜铺子干活,芳兰则在城里绣铺当绣娘。我们俩商量好,等存够了银两,买间屋子,就把我弟弟从华圣堂接出来,一家人生活在一起。”

这几年他和芳兰都很努力,只是城里的房子价格不菲,但两人的想法未曾改变。他们都是苦过来的孩子,如今积蓄虽不多,却不曾抱怨,一心只想踏实的完成梦想。

“听来,你倒是个重情重义的。”

程福山突如其来的夸赞弄得郑遇有一瞬间感到困惑茫然。

程福山倒是不认为自己的态度转变有何不妥,直言道:“不过当绣娘不好,刺绣的活儿伤眼,你若疼媳妇,就不该让她继续做这活计。”

郑遇被程福山的一番话说得心生内疚,他也知当绣娘对眼睛有损害,只是他们俩无父母又无背景,只能做这些靠技术的活计过日子。

“是我没本事。”郑遇突然情绪低落,“以后等我日子好过了,肯定不会辜负她。”

他很想硬气的让芳兰不用再干活,但现实逼人不得不低头,更别提若是老爷子夫妇真将铺子给顶让了,他还得重新找活。

“只要有心想做,何必等以后?我阿姊很欣赏你,所以我相信你是个有本事的人。”

郑遇不解的看着程福山,不得不说程福山有张十分俊秀的脸,但他偏偏在这样好看的一张脸上感到一股冷冽的气息。

“郑大哥早点成亲,让她别当绣娘。若将来我阿姊顶下铺子,我也不希望她太累,所以铺子由你们夫妇俩照看。若不能顶下铺子也无妨,我阿姊的作坊再多收个人也不是难事,你让你媳妇过来,我回头先给你支笔银两,让你俩成亲。”

郑遇掩不住心头的震惊,“这可不成,无功不受禄,怎么可以平白无故的受你银两?”

程福山将郑遇的慌张看进眼底,撇开妒意后,倒能大方欣赏郑遇不占人便宜的性子。

“放心,这笔钱不是白给,”为了让郑遇安心接受,程福山说道,“我阿姊之于我甚于生命,所以你以后只要跟你媳妇尽心为她做事便成。”

郑遇看着程福山清俊的眉眼,脑中飞快的闪过一个念头,但又觉得不可能,他们明明是姊弟。

似乎看出郑遇心中的疑惑,程福山勾了下嘴角,“我与阿姊没有血缘关系。”

简单的一句话让郑遇对程福山的态度转变找到了答案,“原来,你喜欢程姑娘。”

“她是我媳妇。”程福山大言不惭的说,这可是他第一次大大方方的在外人面前这么宣告,觉得心情挺好的。

郑遇看着程福山的神情,忍不住轻笑。

“你弟弟叫郑安,多大岁数?”

郑遇想也不想的回答,“今年十二。”

“十二?”程福山点了下头,“这个年纪正好,看他是否愿意离开华圣堂,跟着多多去书院读书识字,也不是当奴才,就是作伴。多多虽聪慧懂事,但毕竟年纪尚幼,一个人在书院,我始终不放心,有个人照看着也好。”

郑遇闻言,神情有些激动,万万没想到程福山连自己的弟弟都做好安排,“这……真的成吗?”

“我既然开了口,自然就成。不过……”程福山目光锐利的盯着他,“尽快成亲。”

虽然程福山依然端着迫人的气势,但郑遇倒不再害怕,“回头我便跟芳兰商量。只是我弟弟自小就对书册没兴趣,脾气执拗,只怕不愿意待在书院里。”

“无妨,小孩子家家,打一顿就乖了。”程福山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回道。

郑遇的表情微僵,当着他的面,大剌剌的说要揍他弟弟,这样好吗?

程福山不觉得不妥,自揭疮疤的续道:“我阿姊最常说的就是小孩子得管教,以前我不听话,挨的打也不少。不过你现在瞧瞧我,成了多好的一个人,这都是我阿姊的功劳。”

明明是丢人的事情,却被他说得得意洋洋。

郑遇闻言失笑,他确实想让自己的弟弟多读书,以程福山强硬的功夫,说不定真能让郑安乖乖听话。

“虽说不知郑安是否会听从安排,但还是得跟福少爷道谢。”自小受尽欺凌,如今对未来有所期待,郑遇心中既激动又感激,他认为程福山对他的安排,值得他尊称一声少爷。“这辈子除了狄将军外,福少爷也是我郑遇的恩人。”

程福山对当恩人没有半点兴趣,反正安排郑遇的事,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和程欣月。

“不用叫我什么少爷,”程福山可不想搞得自己与众不同,“你就跟我阿姊一样叫我阿福就成。”

郑遇没有坚持,点了点头同意。

等到程欣月叫两人吃饭,在饭桌上,她惊讶的发现程福山与郑遇之间的相处有了天差地别的改变。偏偏她开口问了,两人只是笑笑带过。

直到送走了郑遇,程欣月直接问:“老实说,出了什么事?”

“也没什么,”程福山自动的替她收拾了桌面,“郑遇的人不错,你的眼光挺好的,我方才听他提到他的媳妇,他想成亲,你别挡着。”

程欣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郑大哥要成亲,我也挡不着。”

“他们年轻,存的银子不多,所以我打算给他们一笔银子,让他们早点把亲事办了。”

程欣月不是个爱管闲事之人,为了生意和作坊才勉为其难的与人相交,程福山比她的性子更冷,向来自顾自的过日子,现在突然关心起旁人,她狐疑的看着他。

“郑遇的媳妇是绣娘,你之前提过,死去的外婆也是个绣娘,早早把眼睛熬坏了,所以郑遇早些成亲,在你顶下铺子后,他便能顺理成章的带着媳妇一同在铺子里干活,你多了个信任的人手,也不用将时间全耗在铺子里。”

程欣月感兴趣睁了下眼,“我是有心思想要将铺子顶下来,却没把握自己手边的银两足够,所以这事儿还得跟老爷子探探口风再说。”

“这事儿你别烦,将草药卖了就成。”

“可是—— ”

“早个把月收成,不过是少了点分量,几个铜钱的事儿,你先跟老爷子把事谈定。”

听他大爷似的口吻,程欣月不以为然,但仔细一想,觉得可行,虽说草药还未长到最好的时候,但不影响功效,只是秤重时分量会少些。

“你可有察觉这几日鸡下的蛋少了?”

“少了?”程欣月倒没把几颗鸡蛋放在心上,只是觉得程福山的表情有趣。

这小子如今比她更在意家里营生,连母鸡一天下几颗蛋比她还清楚,难保将来除了懂得种草药,还真往养鸡大户发展。

“许是天气热,不下蛋。”

程福山摇头,“我瞧着每只母鸡的精神都挺好的。”

“你就当是天气热,反正不过是少了几颗蛋。”

程福山原本也没打算计较少几颗蛋的事,只是听程欣月的口气,他轻皱下眉头,“听你的口气,是知道蛋为何少了?”

程欣月看他对家里的母鸡如此上心,也不再瞒他,“我没亲眼瞧见,不过前几日翻车坏了,你去帮着几个师傅修,我见天色已暗,便先回来弄饭菜给你们填肚子,正好瞧见有人在咱们家的院墙附近偷偷模模,许是心虚,看到我便溜了。”

如今听程福山提到家里的鸡蛋少了,她猜八成真被偷了,丹阳村里的村民虽多为务农,但都重名声,偷拐抢骗的事少有,如今偷到他们家来,应该也是有不得己的苦衷。

她非善人,但碍于程福山的神力,不想他因冲动而惹祸,所以不打算追究。

“左右不过是几颗鸡蛋的事,算了。”

程福山双眼危险的微眯了下,他不解向来从不吃亏的她为何不计较。他可以如她所愿的不计较几颗鸡蛋,却无法不计较她明知偷儿是谁却不打算追究。

在他心目中,程欣月最该在意的除了多多,就只有他,至于其他人……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暴戾神色,程欣月不需要大发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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