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妻不二嫁 第七章

作者 : 莫霖

第四章

陆致芳确实傻眼,不敢相信他真的对她开了这个口……没错!她确实为了怀望可能离去而烦恼了好久,烦恼到她开始气自己干嘛为了一个认识不过才一个多月的男生感到烦恼。

这种离别在即的烦恼情绪,对她来说确实陌生,那是一种让人坐立难安的情绪。吃饭的时候,她会分心去想这件事;读书的时候,她也会分心;睡觉的时候,她更因此难眠,弄得她都快要分不清楚什么才应该是她生活的王轴,她到底是边生活边分点心出来想他,还是边想他边分点心出来生活。

但要问她为什么会这样挂念一个男生,她真的说不上来,也许确实有点喜欢他……但总不可能是爱吧!先别说她不相信爱,就凭两人认识不过一个多月,怎么可能说爱上就爱上?

那她为什么会这么怕他开口说要离开?

陆致芳还弄不清楚心里的想法,这一天就真的来临了。现在,沈怀望就站在她面前,对她开了口说他要回美国了。

他的表情再也不是她熟悉的调笑、戏谑,再也不是她习惯的轻松、诙谐,他很认真,认真到他仿佛许下了什么承诺。说真的,虽然认识他不过一个月,这些却是她从未见过的表情。

而且除了要回美国,他是不是还说了些什么?

“你……刚刚说什么?”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听清楚,只怕是耳鸣,更怕是周遭的噪音让她误解了他的意思,所以她必须开口再问一次。

“我要回美国了。”

“不是……不是这一句,下一句……”

“我想问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回美国?”沈怀望还是一贯的严肃表情,这仿佛是因为他知道这个问题值得以最严肃的心态来面对,更代表了他的认真。

或许唐突、或许可笑,认识不过一个多月,他就想带走这个女孩,但这是他此刻最真切的心声,他不是开玩笑的,他再认真不过了。

事实上,沈怀望也弄不清楚自己的心是怎么想的,他明明不相信爱情,却在心底留下了这个女孩的影子;明明心中充满各种声音,众声喧哗,却从心底传来深沉的呐喊:带走她,别让她成为你的后悔,如同母亲成为父亲的后悔一般……

人生至此,他看够了后悔。前半生是母亲生下他后,独自抚养他长大,生活困苦的后悔;后半生是父亲看着他,想起母亲时,不断掉下眼泪的后悔。

所以他决定开口,纵使可、能得到否定的答案,纵使可能将她吓跑,他还是必须开口,因为他看够了后悔,深怕自己也走上同样的路。

现在,他已将心中最真实的渴望说出口,就等她给他答案。任何答案他都接受,是要圆了他的美梦,还是断了他的幻想,他都接受。

陆致芳确实傻眼,嘴巴微张,凝视着他;他则毫无回避,一双锐眼回望,仿佛面对她时,坦然以对是理所当然的。

她确实愣住,但说不上惊吓,心里甚至有着讶异。这阵子每天都想着他可能要回去这件事,里头确实“幻想”过他开这个口说要带她走,但立刻被自己心里对自己的嘲讽给打消。

陆致芳,你虽然不相信感情,但仍然像个年轻小女孩,专门幻想偶像剧里的情节。别闹了,你只是他在台湾这段时间认识的新朋友……尽避你们什么都能聊,分享过彼此的各种情绪,包括恐惧、伤心与希望,更喜欢彼此的陪伴。

但一个多月真的太短了,短到让他此时此刻开这个口,确实显得唐突、显得冲动,让她难以衡量他这句话的真心,难以决定该把这句话放在什么位置。

可是不知怎的,听到他开这个口,陆致芳竟然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好像他照着她的期待,将她最在乎的事说了出来。

在乎?难道她这么在乎他是怎么想她的?他是把她当成一个朋友,还是不只如此;是可以船过水无痕,还是非带她走不可?

忽然陆致芳心一震,似乎讶异自己的心的变化,她怎会这么在乎他怎么看她,难道是因为她的心也出现了变化?

她不是不相信感情的人吗?

陆致芳的双眼停止了慌乱,恢复了冷静,她看着他,“你有毛病啊!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我……我连护照都没有,怎么出国?”可一开口就显露她的心绪,连她都不敢相信她会提出这种傻问题,这种问题不就代表她动心了吗?

她在气自己,气自己竟然动了心,违背了自己的感情观,最重要的是,这真的太快了,快到她根本连拦都来不及。

“护照的问题你不用担心,只要我开口,我父亲会想办法,问题在你。”

“我……”她内心确实充满愤怒,不再多说,转过身立刻就跑。

沈怀望看着她不敢追,心想也许这就是她的答案了。“还是太快了吗?可是我真的没有时间了……”

他喃喃自语,脸上净是苦笑,尽避她的回应确实也在他的意料之内,但真的亲眼看到,还是让他相当失望。

不停奔跑的陆致芳其实一回头就后悔了,只是心里的后悔无法拉住奔驰的双脚,似乎也拦不住失控的心。

她是怎么想的?陆致芳这样问自己。

她珍惜他的陪伴,这一个多月真的很快乐,尽避两人一起经历了阿姨去世的悲伤,却发现所有伤心与快乐的记忆,在在促使两人更靠近彼此。

这就是她追求的陪伴,真实的陪伴、温热的依靠,比口头上的爱与不爱还要重要,不是这样吗?

他就是那个人吗?值得她抛下一切、随他而去的那个人吗?

奔跑不过才五分钟,陆致芳立刻停下脚步,站定在原地不停喘息。她转过身,回头看向来时路。“怀望……”

下一秒,她只能向前奔去,似乎坚定了信念,不再动摇。她奔跑的脚步,甚至比刚才还要急促。

她怕怀望因为感到失望,已经离开现场了。

思及此,她奔跑的速度更是快速。转眼间,她回到了王嫂家门口,幸运的是,沈怀望竟然还站在那里没有离开。

先是听见脚步奔驰的声音,后又听见喘气声,沈怀望抬起头,看见她又回到自己面前时,他很是讶异,更充满惊喜。“你……”

她还在喘息,却不给自己一点休息时间,立刻开口问他,“你为什么要我跟你去美国?”

沈怀望苦笑,“我怕后悔。”

“后悔什么?”

“后悔……我怕跟我爸一样后悔,把我妈一个人留在这里……”

陆致芳摇头,“这是什么理由,你是你,你爸是你爸,你们是不同的人。况且我又不是你妈,你为什么要后侮?”

“我……”

“为什么啊?”她急切追问,却不知道自己想要听到什么答案,听到他说喜欢她吗?天知道那根本不可能,因为他们是同一种人,他跟她一样都不相信感情。

“你要逼我说什么,说我喜欢你吗?你应该知道我跟你一样,都不相信感情……重点是,”他深呼吸,“我知道我不能放你走,不然我会后悔!你满意了吗?现在换你告诉我,你愿不愿意……”

“我愿意!”

声音似乎就此凝结,四周空气仿佛也不再流动。陆致芳拼命压抑喘息,到后来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而沈怀望更是什么话都不敢说,只能凝视着她。

她说什么……

陆致芳放纵自己的心意,此时此刻也不用追问有没有感情,不用追问这感情是真是假、是实是虚,她只知道她舍不得失去这样真切的陪伴。

真切的陪伴太难得了,她盼了好多年,这才出现在身边,怎么能够再度失去?此时放手,就怕她也会后悔。

缓步走上前看着他,双眼里满满的情绪,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末了只有这破碎的一句,“我跟你走。”

沈怀望难以形容内心的喜悦,他伸出手紧紧将她抱进怀里,仿佛注定两人此后难以割舍的联系。

“致芳……”头靠在她发丝旁,轻轻吸闻她身上淡淡的香气,近乎迷醉。

“我跟你走,但是答应我……”

“答应你什么?”

“永远陪着我……”

“好。他说到做到。

纵使两人对于感情都避而不谈,却都仰赖彼此的陪伴永远无法舍弃,仿佛形成一种拉锯拉扯在两人之间,看谁先认输。

但无论如何,永远的陪伴是最大公约数,是两人的共识。心灵相契的陪伴太难得,值得他们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拿一切当赌注来追求。

未来会怎样谁知道,但是陪着彼此,至少心先笃定了。

十七岁那年,陆致芳离开了孤儿院。陪着沈怀望回到了美国。表面上她告诉院里的师长,她要跟姊姊一样嫁人,这样才能让那些师长安心,但是事实上,她没跟怀望谈过这种事。

至于是不是一定要结婚才能彼此陪伴,她也不这么认为。

来到美国,他们落脚在维吉尼亚州瀑布教堂市,这个城市人口不多,却富庶繁华,住在这里的人大多受雇于大型企业。

也是因为来到这里,陆致芳这才知道,原来怀望的父亲家这么有钱,从事的是车火买卖,做生意的对象是世界各国政府,当然也包括许多民兵组织。

来到美国有一个让她很不能习惯的事,那就是该怎么称呼怀望。怀望是他的中文名字,他还有一个颇长的英文名字,全称是怀特.威斯里.格鲁曼。

她念不习惯,沈怀望也不喜欢她喊他的英文名字,只说私底下就叫他怀望就好,事实上他也比较喜欢他的母亲为他取的中文名字。

他曾经说过,名宇再长也只有一个重点,那就是他是格鲁曼家族的人,只要报出格鲁曼这个姓氏,大概每个人都会正眼看待,谁也不敢轻视。

听说在很多年以前,格鲁曼家族还是东北各州知名的黑道势力,从事地下军火买卖,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与第二次世界大战,制造军火帮助美国联邦政府,这才在政商界取得良好名声,最后甚至窜起成为全球前几大的军火商。

到了美国这才知道怀望的家庭真是复杂,当然,她也见到了怀望口中那个欺骗他母亲的男人,也就是怀望的父亲。

怀望的父亲在美国本来就已结婚,甚至还生下怀望的大哥。看来当年他来到台湾时就是个有妇之夫,却依旧招惹别人的女人,最后把那个为他怀孕的女人丢下,难怪怀望对他的父亲这么不满。

不过除此之外,怀望的父亲应该是个好人,至少当陆致芳来到这个家庭时,所有人都没给她好脸色,心想大概又是一个看上格鲁曼家族庞大家产的贪心女人,只有怀望的父亲点点头,不发一语接纳了她。

他甚至跟怀望说,既然把人带来了,一个女孩走了这么远的路,跟着他来到美国,就要好好照顾人家。

怀单只是点点头,说了句他知道。

怀望的父亲看见陆致芳,似乎也因此想起了那个遭到他错待的女人,不知道他的心情如何,是怀念还是充满遗憾。

别人的问题没什么好说的,交给别人去烦恼,重点在自己,她自己就有很多问题需要考虑。陆致芳知道她因为冲动而选择跟着怀望来到美国,就必须面对往后各种困难的生活问题。

怀望安排让她继续读书,跟着他一起上大学,一起追求学问。她对读书实在没什么兴趣,但如果人家愿意投资她,她只好接受,事实上她的学业表现完全不逊于怀望。

这一点让怀望的父亲很惊讶,甚至也劝她多读一点书,将来或许可以帮助怀望,管理整个格鲁曼家族的事业。

她不发一语,实际上却是敬谢不敏,尤其是在知道格鲁曼家族做的是什么样的生竟后,她就更不感兴趣,事实上还多了些排斥,不过这个部分就先按下不表了。

另一个重大的难题是,她究竟该怎么跟怀望相处?旁人都以为他们彼此喜欢,所以才会交往,她也才会跟着怀望一起到了美国。

一个女人跟着一个男人,不辞千里来到异乡,这不是因为爱是因为什么?可是只有沈怀望与陆致芳他们自己知道,他们之所以会在一起确实无关乎有没有感情、有没有爱。

他们说好彼此陪伴,便朝着这个目标迈进,两人在美国读大学时,甚至彼此同居,发展出如同寻常恋人一般的生活模式。

但良人之间又多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比如说,她很自然的接受沈怀望跟别的女生约会,还能带着微笑跟他挥手说再见。

就这一点在旁人看来,绝对不会说陆致芳心胸宽阔,连怀望的父亲,或是格鲁曼家族那些结婚后还会在外头养情妇的男人,都会觉得陆致芳这个女孩怪怪的,宽宏大量到令人吃惊。

只有陆致芳自己知道,她跟怀望之间不提感情,只有陪伴,就好像家人一样,这种陪伴长长久久;至于感情问题,不在他们的讨论范围内。

听以她不可能阻止怀望去跟别的女人交往、约会,毕竟她不打算回应那个男人的感情需索,就应该让他另外找管道宣泄。

对,就是这样……尽避在脑海里编织这套说词时她的胸口闷闷的,但她就这样说服了自己。

至少怀望每天都会回来,至少他实践了他所谓陪伴她的承诺,他从未让她孤单一人,再怎样都能陪着她。

甚至好多年过去,他们都已步入成年,怀望身边的女友来来去去,没有一个固定下来,反倒是她,就一直留在那里,十多年光阴过去也不曾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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