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药小农女 第十章 误中敌计被绯架

作者 : 真希

自从那日从兰草口中得知银皓喜欢自己一事后,后来每回与他见面,陈紫萁便再不敢直视他那只幽深的眸子。

因那一向淡然的眸子在看自己时,总带着几分道不清的炙热,而这样的眼神她曾在汪东阳的脸上看见过,因此虽然她原本还有些怀疑郑峰的话,如今却不得不相信。

只是一想到两人的身分和立场,她的心就变得很是纠结。

银皓凝视着近来不再用那双清亮眸子直视自己的陈紫萁,一想到导致她如此的原由,他便忍不住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

当他察觉到陈紫萁在面对自己时突然变得拘谨起来,他还以为是自己做了什么事令她不快,本想开口问她,却又害怕是自己多心,于是转而向与兰草走得近的郑峰询问,才得知真正的原因。

只是他猜不出她不敢直视自己的原因,到底是因为害羞,还是她对自己并无此意?或是介意他脸上的面具?

好几次他差点就忍不住问出口,但一想到万一她的回答正是自己不想听的那一个,到时两人岂不是更尴尬。

“明日一早我要上京城一趟,这些日子我不在,你一个人不要随便出门。”

闻言,陈紫萁心里莫名一紧,下意识抬起头望向他,当与他的阵子相视,忙又慌乱地垂下头,“可是京城出了什么事?”

虽然那清亮的眸子只是一闪而过,但他还是瞧见里面藏着一抹担心,心中不禁一暖,还有一丝不舍。

“没事,我只是去办点私事,很快就会回来。不过为了不让汪家察觉我离开,我会让一名暗卫扮成我的样子待在这里,你若有什么事,只管到药铺找我义父或是找府中管事。”

“好,虽然你是悄悄上京,可身边还是要多带点人手。”

听着她关心的话语,银皓感到心满意足,“好,我会带几名武艺高强的护卫在身旁,不过我让郑峰留下来,你若真有事要出门,一定要将他带在身旁。”

陈紫萁本想拒绝,可想到他既已决定,就算自己出言拒绝,他也一定不会改变,而且郑峰留下来也能让汪家不起疑心,因此她点了点头,心下除了感动,还有些闷闷的不舍。

“好,那你忙完就尽快回来。”

“好。”听她这话,竟像妻子叮嘱要外出的丈夫早日归来的感觉,只觉得空荡荡的心被一股暖意包围,让他炙热的眸子更加幽深,凝视着她清妍的容颜,久久舍不得移开。

陈紫萁只觉有一股火焰从她头顶一路烧到脸上,然后再一路从脖子烧到心窝,让她瞬间心跳如擂鼓,再待下去,她觉得自己都快要窒息了。

“若……银公子没有其他事了,我就先走一步。”陈紫萁涨红着脸,一手按住自己的胸□,站起身便准备离开。突然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轻握住她的左手腕,顿时令她浑身一颤,下意识抬眼望向他。“陈姑娘,我喜欢你……”不知为何,见她要走,他竟莫名一慌,想也没想便站起身,一把握住她,说出藏在心底的情意。

虽然他从没碰过女子,但这些年为了应酬,也曾上过青楼,对女子多少还是有些了解。此时见她涨红的娇颜、紧张羞涩的样子,让他至少确定她并不讨厌自己,至于是否对自己也存着喜欢之情,虽不敢肯定,但只要不是讨厌就足够了。

陈紫萁怔怔望着他,听到他的表白,差点停止了呼吸。

“虽然有些唐突,但这是我的心意,说出来并非要陈姑娘立即回应,请你不必有负担,我不会逼你,只会努力让你也喜欢上我。”银皓深情地凝视着她清亮明媚的眸子,坚定地说。

陈紫萁此时除了怔怔地望着他外,根本不知该如何回应,好半晌她才稍稍平缓几分心绪,“多、多谢银公子抬爱……我有事先行一步……”

虽然没有听到她的回答,但至少她没有拒绝,银皓暗自松了口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不舍地松开了手。

陈紫萁一得到自由就慌乱地转身走了出去。

第二日一大早银皓便悄悄坐船上京,不料他才离开一天,陈家就出事了。

陈世忠的身子已差不多恢复正常,于是每日用过早饭便会上吴山的药田查看草药,可他刚出门不久,一名衙役便找上门来,说兰草的父亲驾车进城时,马突然发狂起来,踢伤了几名路人,已被官府抓了起来。

家中只有许氏在,见事情紧急,一边派人去吴山,一边派人去银府找女儿回来。

陈紫萁得知情况后,立即带着郑峰急忙赶了回来。

见到那名衙役,陈紫萁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郑峰便急急问道:“兰草和她父亲没受伤吧?”

“父女俩只是受了点轻伤,并不要紧,不过那几名路人却有两人受了重伤,此时正躺在医馆进行救治,大人派我来传唤陈老爷去衙门一趟,商量此事打算如何解决。”

听闻兰草他们没事,陈紫萁暗松了口气,兰草的父母兄长替她家照管着城外的药田,因此一家人都住在城外。

前日兰草母亲染了风寒,特地从城外赶来银皓的药铺看诊,于是陈紫萁便让她回去照顾母亲几日,想必今日是她父亲驾车送她回来。

“我父亲去了药田,已派人去叫了,官爷可否稍等一下?”陈紫萁求情道。

“我是可以等,可是那两名伤者的药费却不能等,要不陈姑娘先派个人送银子去医馆。”衙役一边说,一边看似随意地瞥了眼郑峰。

此时郑峰心里担心着兰草,又觉得此事发生得太过巧合,于是忙开口道:“陈姑娘,让我去送银子吧。”陈紫萁没多想,点了点头,随即吩咐管家准备一百两银子给郑峰。

郑峰接过银子,看了眼衙役,将陈紫萁请到一旁,小声叮嘱道:“陈姑娘,我现在借着送银子的当口,顺便去查查此事到底是否属实,等下陈老爷回来了,您们找个借口拖延着,先等我回来。”

陈紫萁略一想便明白他话中的意思,银皓才刚离开就出了这事,的确要谨慎些。

“好,你自己要小心点。对了,你要不要多带几个人一起去?”

“不用,如此反而引人怀疑。陈姑娘也不要担心,暗处有八名武艺高强的护卫盯着,若觉得有什么不妥,您只要大喊一声,他们就会立即现身。”郑峰说完便拿着银子离去。

端坐在大厅椅子上的衙役冷眼看着郑峰离去的背影,嘴角暗自勾起一抹得意之色,见陈紫萁转身走过来,忙收起神色。

陈紫萁吩咐林管家让人送上茶水和点心,好生招呼后,便朝那衙役道了声告退,转身进到内堂。

坐在内堂里,陈紫萁越想越觉得此事发生得太巧了,难不成又是汪家所为,目的是借此事引父亲去衙门,然后将父亲关进大牢,以此威胁她家交出药田?

虽然王知府与汪家交情不浅,却也不可能为了相助汪家,如此明目张胆地以权谋私吧?

更何况银皓此次秘密上京,除了她和父亲外,只有他的人知道此事,而且他还特意留了替身,就算汪家的暗探有所察觉,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猜出真相。

会不会是她多想,此事只是一个单纯的意外?

可是不知为何,她的心慌乱得很,觉得有什么危险正一步步接近自己。

正在这时,府中厨娘林大娘端着一个托盘笑吟吟走了进来,“姑娘,夫人说近来天气燥热,吩咐我炖点银耳雪梨给姑娘润润肺。”

“劳烦林大娘了,我这会儿正觉得有些口渴呢。”陈紫萁压下心底的恐慌,朝她笑了笑,没多想便拿起汤勺小口吃了起来,一边吃着,一边忍不住赞道:“林大娘不仅做得一手好菜,就连这些甜汤也煮得可口,这两年吃着你做的饭菜,我都胖了一大圈。”

“哪是我的手艺好,是姑娘从不挑嘴,而且姑娘这会儿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就算胖点也没关系。”林大娘四十出头,长相普通,为人随和。

两年前她从老家山西逃荒来到杭州,投奔亲戚无果,饿昏在街头,恰好被路过的陈紫萁瞧见,将她带回府中,因为无处可去,加上她做得一手好菜,便留在陈家当厨娘。

“我娘现在在做什么?”陈紫萁本是随口问起,母亲性子柔弱,除了照管一双儿女及内院的家务事,家中其他事情都是父亲出面处理。

“夫人正在厨房做菜。”林大娘笑着回道,见她停下,忙劝道:“姑娘再多吃几口。”

一听这话,陈紫萁立即察觉不对,自个儿急匆匆赶回来,忙着处理兰草的事,一时没想起母亲。

母亲虽不管外院的事,但此时家中只有她这个主人在,怎么可能还有心思做饭。

陈紫萁想去厨房查看,不料刚起身,眼前便是一黑,一股倦意袭来。

林大娘眼明手快地一把将她的身子扶住,关切问道:“姑娘,您怎么了?有事只管吩咐我去就好了,您先到榻上休息一会儿。”

被林大娘这一搂,陈紫萁涣散的神色不由集中,带着几分惊愕看向她,“你……在汤里下了药……”

“姑娘,您说什么呢!兰草的事应该只是个意外,姑娘别多想。”林大娘忙高声开口将她的声音压下,强行将她扶到一旁的榻上,并用巾子堵住了她的嘴。

陈紫萁又惊又慌,想挣开她,可全身软绵无力,神识也越来越模糊。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淡绿色衣裳的姑娘走了进来,瞧着那身形和衣服颜色与自己今日所穿一模一样,她心下一沉,人便晕厥了过去。

守在屋外的暗卫见林大娘是府中仆人,自然没有起疑心,只远远守护,暗中监视着端坐在外面大厅的衙役。

所以当林大娘扶着那名扮成陈紫萁的姑娘走出来时,并没有引起暗卫们过多关注,加上那姑娘故意将头靠在林大娘身上,根本看不清容貌。

林大娘温声安抚着,“姑娘,有银公子在,就算兰草这事真是汪家搞的鬼,也定不会让他得逞的。既然觉得头痛,就好好休息一会儿。”

只听那女子轻轻嗯了声,两人朝着陈紫萁的院子走去。

暗卫们见状,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后,留下四名继续在此盯着那衙役,其他四名则暗中随着林大娘去了陈紫萁的院子。

将那姑娘扶到陈紫萁的房间,上床躺下后,林大娘在她耳边悄悄吩咐了几句便转身离开,朝厨房走去。

片刻后,厨房突然冒出滚滚浓烟,并伴随着众人惊恐的呼喊声。

最先发现情况的是离厨房较近的正厅外的四名暗卫,他们留下两人继续在此盯着,另外两人忙朝厨房飞奔而去。

就在这时,原本一直端坐在大厅的衙役快速起身冲进内堂,一把抱起昏厥在榻上的陈紫萁。

正当他准备纵身跃上房顶,屋外的两名暗卫及时冲了进来,将他围住,想要夺人。

没想到四周突然冒出十几名黑衣人,手持大刀朝暗卫们砍来,那衙役趁机带着陈紫萁跃上房顶逃走。

银皓站在甲板上,瞧着两岸翠绿的树木缓慢后移,心底那抹自上船后便莫名升起的不安感竟变得越发强烈,觉得自己再继续走下去,可能会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

好几次他都差点忍不住想掉头回杭州,可是他此次秘密上京,是为了两件非常重要的事,他不得不强压下这股不安,继续朝京城而去。

这两件重要的事,一是关于原本十拿九稳的太医院供药之权,那永和堂的王药商不知是看出什么苗头,竟开始在太医院上下打点,看样子只怕是想重新夺回供药之权。

二是张院判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说是十年前太医院取消王家供药资格后,本是打算选杭州最大药商张家为其供药,然而太医院这边才刚决定,还没下明旨,张老太爷的独子张瑞宗就在送药材途中突遭水匪打劫身亡。

原本他就怀疑汪建业当年能得到这供药之权,定是暗中使了手段,如今得知这个消息,更加证实他的想法没有错。

这一个月来,汪建业被他逼得生意惨澹,却不见汪建业关铺子或是暗中使手段反击,仍不慌不忙等着看他出招。

他若不查清楚汪建业当年是如何得到这供药之权,只怕一个不小心便会被汪家反击得措手不及。

“杭州可有消息传来?”

“暂时还没有。”陈轩淡声答道,自打上船开始,一向面无表情的主子脸上便挂着一抹深沉的忧思,这才离开不到两天,就已向他问了不下十次杭州的消息。

“没有消息就好。”银皓蹙着眉头,喃喃道。

陈轩听得一怔,不明白主子到底是希望有消息还是没消息?想他跟在主子身边多年,一直觉得主子就如脸上的银色面具一般,冷面无情,处事果敢俐落,没想到自从与陈姑娘相识后,主子冷情的性子似乎慢慢变得温和许多,最近脸上偶尔还会露出几丝笑意。

难道喜欢上一个人竟能转变一个人的性情?瞧着变得有生气、有人情味的主子,他心里轻松不少。

他本就是个爽朗的性子,可自从跟在沉默少言,时时冷着一张脸的主子身边后,他便不得不收敛起性子。

如今只希望能快点将汪家的事处理掉,喝上主子的喜酒。

“银老板,原来您在这里啊,真让我好找。”一名身材中等,穿着灰色衣袍,四十来岁的男子满脸笑意朝他们走来。

“不知许老板找我,可是有什么事?”银皓略有些惊讶问道。

“再过一会儿就到苏州港口了,我是特来请银老板到城中的天香楼吃饭,感谢您上回仗义相救,歼灭了那帮可恶的水匪。”原来这许老板正是上回银皓所乘的那艘船的船主,这艘客船是他一个多月前新买的。

“许老板客气了,当时我也是为了自保才不得不出手罢了。”

“银老板太谦虚了!今日无论如何请您一定赏光。”许老板摆摆手,坚持要请他吃饭。

“若是许老板真想还我这个人情,可否今晚不在此停留,直接上路?”

闻言,原本满脸带笑的许老板顿时神色一变,阵子甚至浮起几分骇意,又是摇头又是摆手,“银老板,若是其他事,我一定答应您。可您也知道上回那场面有多惨烈,我是真被吓怕了,虽然从那以后再没传出水匪劫船一事,但来往的客船都不敢再在夜间航行了,所以还请银老板体谅!”

银皓见状,歉然道:“是我这要求太强人所难了,还望许老板不要介意。”

“哪里、哪里,那这顿饭,银老板就不要推辞了。”

银皓见他如此诚恳邀请,想着等下下船也是要到城中用饭,于是便点了点头,“好。”因银皓是个沉默少言的人,何况与许老板也并不熟识,没什么话可说,席间只少少应答两句。不过这许老板倒是个自来熟,还是个话痨,加上他也看出银皓不是个多话的人,为了不令场面太过冷清,他一面喝着小酒,一面搜刮着这些年自己所遇到的各种有趣的人或事。

说着说着,突然说到这回乘坐自己客船的那两名道士来,“说起这长生不老药,可真是害人不浅,想当年我一位远房叔叔,本是个非常精明能干之人,靠着跑海运积攒了不少家业,后来也不知他在哪里结识了一位道士,从此迷上长生不老之术,将辛苦赚来的银子大把大把送给那道士。”许老板嗤笑了一声,“可结果呢?不但没能买来长寿,还因长期服用那道士秘制的长生药,导致原本硬朗的身子变得虚弱不堪,没多久便一命呜呼了。”

银皓慢条斯理吃着饭菜,喝着酒,听到他这话,连眉头也没动一下,这些年他走南闯北,这种事自然见过,因此并不觉得奇怪。

“我见他们带着的那几个木箱子里面全是硫磺和硝,说是要送去京城外的道观,用它制作长生药。”说到这里,许老板不由一叹,“我曾听一位大夫说,这硫磺虽能治病,可本身也含有毒,并不能长期服用,否则会中毒。这些道士们明知有毒,竟还用它来制药让人长期服用,这可不是明目张胆的谋财害命!”

银皓突地停下筷子,他自然知道硫磺和硝可以入药,可若是再加上木炭,它们还能变成更强大更致命的武器,那就是火药。

莫名地,他脑海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于是难得开口询问道:“你都有一一开箱检查?确定里面除了硫磺和硝外,再没有其他东西?”

许老板见他突然开口,有些吃惊,心想不会他也对这长生药感兴趣吧?“虽让他们打开了箱子,但我也只是大概瞧了一眼,并没有仔细检查。”

显然这许老板不知道它们的另一个用处,银皓抬头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陈轩。

收到主子的暗示,他随即找了个借口离开。

因为要在苏州港口过一夜,船上的乘客们不管有事无事都会下船到岸上走走逛逛,不会一直待在船上。

陈轩回到客船上,很快就找到亮着灯的一间客舱,见外面站着的两名男子看似随意来回走动,但瞧他们的步法和神色,便知他们并非寻常旅客。

陈轩缩回身子,从船外侧悄悄潜伏到客舱的窗边,透过缝隙瞧见那两名身着道袍的男子,正忙着将黑色木炭掺到硫磺和硝中。

瞧那分量,别说是炸沉一艘大船,就是炸毁半条街道都足够。

陈轩随即到楼下招集假扮成旅客的几名暗卫,细细叮嘱了一番,才又回到酒楼去向主子禀报。

杭州陈家。

“主子此次秘密上京一事,只有咱们自己人和张院判知道,汪家是从何处得知的?从他这次为了掳走陈姑娘设下的局来看,他似乎比主子还早一步得知主子会上京的消息。而且他将陈姑娘绑走,却只威胁咱们交出灵芝的培育方法,但以汪家如今的状况,应该要药田才合理啊。”郑峰坐在椅子上,苦思了半晌才说道。

想他昨日带着银子急急赶到衙役所说的医馆,一问才得知根本没有被马踩伤的路人,他顿时明白自个儿上当了,等他急忙赶回来,陈紫萁已被掳走,暗卫们虽抓了一个活口,可还没来得及问话,那人就被暗处的同伴灭口了。

陈世忠与张天泽坐在上首,满脸忧色,同样暗思着汪家到底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张天泽是绝对相信张院判这位师兄的为人,师兄跟他一样只醉心于研究医术、治病救人,入太医院十几年,因他脾气耿直,不懂变通,所以就算他医术出众也没得到提拔。

此次是他为了助银皓得到供药之权,才请师兄相助,否则师兄不会去竞争院判的位置,所以他根本没理由出卖他们。

唯一的可能便是他身边知道这件事的人走漏了消息,或是被人收买。

“汪家拿陈丫头的性命要胁咱们交出灵芝培育的方法,可并没有说要放了她,只要陈丫头在他手中,开口要药田是迟早的事,我想他此时没提,只怕是在等消息。”张天泽分析道,希望银皓能逃过这一劫。

“消息?”郑峰怔了下,随即明白过来他话中的意思,“您的意思是汪家已在京城设下埋伏,正等着主子自投罗网?或是像上次那样在半道上派水匪突袭?”

陈世忠此刻心里正担忧着女儿,原本还指望着银皓回来相救,一听这话,顿时脸色大变,差点昏了过去。

张天泽见状忙安抚道:“陈老弟,这一切只是我们的猜测罢了,你也知道我那义子是个非常聪明警觉之人,说不定在汪家动手前就已察觉出来了。”

“对、对啊,这只是我瞎猜的,陈老爷您别多想,我跟在主子身边这些年,什么大风大浪没经过,汪家这点计谋根本算不得什么。”郑峰也出声。

陈世忠明白他们的好心,只深深一叹,点点头。

张天泽又安慰了他几句才起身离开。

郑峰亲自将他送出门后,一转身瞧见兰草红肿着一双眼睛,站在廊下望着自己,他忙快步走过去,“你怎么起来了?我不是让你去睡一会儿吗?”瞧着她红肿的眸子又盈满泪水,他只觉自己的一颗心被人紧紧揪住,难受得紧,抬起手轻轻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

“如今也不知姑娘被汪家藏在哪里、有没有被饿着,一想到这些,我如何睡得着?何况姑娘还是因为我才被汪家劫走的。”兰草吸着鼻子,声音因哭得太久而变得沙哑。

昨日上午她父亲的确驾着马车送她回城,只是马车快到城门口时,左侧的车轮子突然断裂,因此耽误了好半天,等修好车回到陈家才得知汪家利用他们将郑峰支走,趁机绑架了姑娘。

“我都说了,这事根本怪不着你,只不过你恰好出城,才让汪家借机利用。所以就算你待在陈姑娘身边,汪家也一样会找其他机会,何况府中还有汪家的内应。”

“万一银公子也出了事,到时还有谁能救出姑娘啊?”

“还有我。就算主子这回真中了汪家的圈套,无法及时赶回来,可我向你保证,就算拼掉我这条命,也一定会将你家姑娘从汪家手中救回来。”郑峰扶住她颤抖的双肩,一脸凛然地说道。

闻言,兰草抬起红肿的阵子直直望向他,心里既感动又难过,当即忍不住扑进他的怀中,大哭起来。

郑峰搂着她娇小的身子,轻拍着她的背,温声安抚道:“你别哭了好不好?再哭下去,我的心都要被你哭碎了。”

“我……我实在太害怕了,所以忍不住就想哭……”兰草边吸着鼻子,边哑声解释。

郑峰心下又是一阵怜惜不舍,真恨不得立即冲进汪家将他们暴打一顿。

一间昏暗的屋子里,陈紫萁抱着双膝坐在床上,心里思索着自己要如何逃出去,这时一名妇人端着几样简单的饭菜,推门走了进来。

闻声,她抬起头朝那妇人冷漠地望了一眼,不等她开口便自觉起身下床,在桌边坐下,扫了一眼桌上几样小菜,竟都是自己平时爱吃的,心里冷笑一声,拿起筷子默默吃了起来。

此时她心里再怎么痛恨林大娘的欺骗,但为了有力气想法子逃跑,她就绝不能饿着。

林大娘站在一旁,心里并不好过,当年若不是自家没有活路可走,丈夫和儿子也不会跑去当水匪,暗中听命于汪家,而她为了让丈夫和儿子能得汪家重用,只得昧着良心说实话,在陈家这两年里,瞧着陈老爷与姑娘时常拿银子接济那些落难之人,心里也开始后悔起来,不愿意做出伤害他们的事,可是她又不敢违背汪家,以汪建业的性子,定不会放过她的家人。

见她吃得差不多了,林大娘犹豫一下,才小声说道:“姑娘放心,兰草和她爹并没有发生意外。”

陈紫萁夹菜的手略顿了下,没抬头看她,不过因为这个消息心里多少安了几分。

“姑娘也别担心自己,汪家绑架姑娘只是冲着你家药田,并不会伤害你的。”这是她偷偷打听来的消息。

陈紫萁自然明白汪家绑架自己的真正目的,此时她倒不担心自己,而是担心银皓的安危。

银皓前脚刚离开,汪家就设下圈套绑架自己,想来定是早就得知银皓会上京去。虽然银皓并没告诉她上京的原因,但他会亲自前去,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既然如此,汪家必定早就在上京途中或是京城设下陷阱等着银皓,如今她只能一边祈祷银皓能先一步察觉出汪家的计谋,逃过一劫,一边思索着自己该如何自救,不能让汪家拿自己的性命逼迫父亲交出药田。

汪建业站在自家药铺二楼,冷眼瞧着对面的保济堂,见看病的人只增不减,心里又恨又嫉,随即转念一想,只要这次计划成功,到时想个法子将这些药铺弄到手,自个儿不就可以重新在杭州立足了吗?

这时,一只白色信鸽从远方飞来,落在汪建业身旁的一名管事手中。

那管事俐落地将绑在信鸽腿上的小竹筒取下,打开一瞧,脸上顿时一喜,“主子,事成了,这回那银皓再没这么好运,连人带船被炸成碎片沉进河底了。”

“真的?”汪建业有几分不敢相信,想他与人斗了大半辈子,还从没遇到过像银皓这般强劲命硬的对手。

管事点了点头,双手捧起那封信。

汪建业接过一瞧,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这回终于摆平了那小子,哼!我早就说过,敢跟我汪某人作对,定教他不得好死。”

“只是唯一可惜的是,咱们至今仍没弄清他的真实身分。”

“这有什么难办的。”汪建业朝对面药铺看了一眼,“他不是还有一位义父活着吗?我就不信问不出来。”

“这倒是了。”

“爹,您找我何事?”这时,汪东阳从楼下快步走了上来。

“那陈紫萁怎么样?没有要死要活的哭闹吧?”

“没有。”

“没有就好。对了,银皓这回终于死了。”“真的?那真是太好了。”汪东阳怔了下才反应过来,脸上大喜,心底痛快,只觉压在心口多时的一口恶气终于释放了。

“桌子上有一封信,你派人立即将它送到陈家。”

“是。”汪东阳应了声,进到屋内拿起信,走了下去。

那管事遂又开口道:“主子,陈世忠真会为了一个女儿,乖乖交出药田吗?”若是他摊上这事,定是想也不想便选择抛弃女儿,保住祖业的。

汪建业沉默片刻才回道:“说实话,我也不敢保证,不过如今他就算真选择舍弃女儿,保住药田,将来我也有的是法子逼他交出药田。”

“这倒是,陈家没了银皓这个靠山,就算他在杭州有几分名声,但真到了关键时候,谁又真敢站出来替他家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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