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当白月光 第九章 小侯爷护未婚妻

作者 : 寄秋

“你想诛谁九族呀?”

一道低沉的声音如魔魅般响起,带着一丝血海泼天的冷厉,令人不自觉打个哆嗦。

“啊!少杭哥哥,你来得正好,快把她捉起来,本公主要割花她的脸,拔了她的舌头,看她还敢不敢对本公主不敬!”

性情刁蛮的天香公主一向蛮横,一见到放在心上的人儿出现,便柔情万种的娇嗔。

“发生什么事?”

就在天香公主以为她一心期盼的人要走向她时,昂然六尺的身躯却越过她,看也不看一眼,彷佛眼前没她这个人的存在,眼不见、耳未闻,当下扫了她高不可攀的面子。

更令她气愤的是,皇甫少杭冷然的语气一转,变得像在哄人,轻柔得有如羽毛在心上拂呀拂,拂得她怒火中烧。

因为令他软声温言的女子不是她。

“公主要我买的古镜,我不给她就要诛我九族。”黎玉笛简单的说着,悄悄的收起指缝间的毒丸。

天香公主并不晓得她逃过一劫,若非皇甫少杭出现,叫人全身骨头酸到无法站立的毒便会弹到她身上,至少一年内得卧床,太医想制出解毒丸得救助药王谷。

因为其中有一味药只有药王谷才有,其他地方长不出来,那味药叫天凤草,三年才成株,一次只结两粒红果,果熟期只有三天,落地便化为水,回归天地,极其罕见且难种,以其果实入药方可解其毒。

“别理她,有事我扛着,她还没本事诛你九族。”有他护着,谁敢动她一丝一毫。

“嗯。”她原本也不想招惹皇家中人,他们才是最不讲理的主儿,比她祖母更会胡搅蛮缠,不讲人话。

“少杭哥哥,你为什么为她说话,我才是你表妹,你胳臂肘往外拐!”又妒又嫉的天香公主一脸怒色,伸手欲拉她心心念念的表哥,可是手一伸出去却落空,没能捉到人。

天香公主是萧妃的女儿,是萧家人送入宫的嫔妃之一,唯一生出子嗣的萧家女,但已在生下天香公主后难产而亡。

皇上没打算让萧家女有身孕,萧妃使计怀孕,连带着她的女儿天香公主也不受皇上宠爱,可有可无的养着,就算养不大也不会有人在意。

但是和皇上反着来的太后却偏宠这位小孙女,因为她们都有萧家的血统,太后是萧家女,去世的萧妃与她同出萧家。

所以天香公主今日的刁蛮性子就是太后宠出来的,她仗势着有太后当靠山跋扈不已,除了皇上、皇后,其他谁也看不进眼里。

“她是我娘子,我们刚订亲。”皇甫少杭身子一闪,不着痕迹的避开,眼中的厌恶都懒得遮掩了。

“什么,你……你订亲了!什么时候?”她震惊地倒退两步,两眼流露着难以置信,瞳仁瞠大。

“上个月。”他不无自得自己下手快,把小师妹抢到手,同时防患未然。

一听到护国长公主府上门求亲,还是长公主亲临,笑得阖不拢嘴的老夫人根本没想起口头上定下婚约的秦家侄孙,还妄想把宠爱的庶孙女推出来顶替和自己八字犯冲的嫡孙女。

可惜乐极生悲,被长公主当面打脸,之后她做过的缺德事都被掀了出来,不仅自个倒了楣还没法向娘家人交代,两边落空。

不过秦家人这段时日也过得不顺畅,不是失财便是丢人,连走在路上都莫名被打,一个个鼻青脸肿不敢出门,其中以和黎玉笛订亲的那名男子伤得最重,两条腿皆被打断。可见下手之狠,根本要让秦家人再无出头日,最好就此沉寂,不要奢望不属于他们的东西。

“不可能,皇祖母说要为我赐婚,她懿旨都写好了,只差送下去!”皇祖母不会骗她,她们说好的!

皇甫少杭暗暗松口气,捏了一把冷汗,好在他先一步定下婚约。

“那只能说你我无缘,这事早就上禀皇上,皇上亲口允诺赐婚,连婚书都由皇上亲笔写成,不日将记入皇室宗谱。”

护国长公主之子自然是皇室中人,以他母亲的身分,即便嫁做人妇,所生之子亦是皇室血脉,列入宗谱中。

“我不管、我不管,你的婚事不算数,退掉退掉,父皇也要听皇祖母的话,不然就是大不孝,你只能娶我为妻,不能有别人!”天香公主撒起泼来,恨恨地瞪着坏她好事的黎玉笛,那淬毒的眼神几乎要将她挫骨扬灰。

“你这话敢在我娘面前说吗?”他冷诮。

“我……”一想到皇姑姑的面慈心狠,她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好似被冰凌子砸了一身。

“我娘可是非常满意这个媳妇,要不是她尚未及笄,我们连婚期都定下了。”他说出更刨心的话,意在打击天香公主的痴心妄想,让她打退堂鼓,不要再多做纠缠。

“哇呜……你、你们欺负人,明明是我先喜欢上少杭哥哥的,你凭什么横刀夺爱,你把少杭哥哥还给我,还给我,他是我的,你不准跟我抢!”哇哇大哭的天香公主哭得像个孩子,五指成爪要抓人。

“我没横刀,是他自己靠过来的……”有必要这么悲惨吗?好似天地同毁,她演得太过了。

有一点点心虚的黎玉笛往准未婚夫身后一站,虽然她的外表是十三岁的姑娘,但实际年龄高出天香公主好几倍,看天香公主稀哩哗啦的哭着,她于心不忍,总觉得真成了抢人心头

爱的坏人,良心上有点过不去。

但她没想过拱手让人,心里还是有一些些在意,皇甫少杭在她心中不仅仅是敷衍了事的婚配对象,还有一定的分量在。

“你还说、你还说,简直是往本公主心窝里插刀,少杭哥哥,她配不上你,你快把她赶走,我让皇祖母下旨赐婚,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死心的天香公主拉着皇甫少杭,非要将碍眼的两人分开。

“不要再胡闹了,她是我亲求母亲上门提亲的意中人,我心悦她,今生非她不娶,谁也不能阻止我想娶她的决心。”皇甫少杭话一说出口,心口反而一松,顿时领悟这正是他的真心话,在不知不觉中,他的心里已多了个人。

皇甫少杭不知道一句“我心悦她”造就两种不一样的心情,心口一动的黎玉笛觉得这句话很重,重到她不晓得承不承受得起,她希望他只是玩笑话,而非肺腑之言。

可是她又有些动容,能说出这样的话,他也是有心了,不管是真是假,她都领情了。

不过听在天香公主耳中无疑是晴天霹雳,她哭得眼睛都红肿了,已经哭不出声音,胸口位置破了一个大洞似的,流出的不是眼泪而是鲜血,痛得她骨头都在叫嚣。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一定是她勾引了你,我要杀了她、杀了她,只要她一死你就会回到我身边,不再受她的迷惑!乔女官,还不动手,给本公主杀了……”

摊上这般的主子,面无表情的乔女官也很无奈,公主每个月都会从宫中偷跑出宫几回,每一回都要闹点事才甘心,她已经不知为她处理过多少回烂摊子,回宫后还得因护主无力而挨打受罚,上回还是她运气好没跟着去赏花宴,否则早已经是一具尸体。

可公主是主子,她是服侍公主的女官,公主的话她不得不听,即使公主要她去死,她也只能引颈就戮。

只是乔女官刚一走上前就被一脚踹开,一口血吐出,她当下灵机一动,装晕,双眼一闭倒地不起。

“赵霓,你眼中还有王法,还有皇上吗?居然随意杀人!”皇甫少杭冷着脸,将未婚妻护在身后,怒喝天香公主的名字。

“我管不了那么多,她该死就得死,我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我想让她死她就活不成!”皇上是她亲爹,难道会护着外人不要女儿?她杀一个贱民又算什么。

“哼!金枝玉叶就能枉顾伦理与王法吗?既然你动不动以公主自居,西夷正好缺一名和亲公主,不如由你顶上。”省得她整日仗势欺人,扰民无数,坏了皇家声望。

“皇甫少杭,你敢——”她面颊涨红,又气又惊,眼中的熊熊妒火转为涛天怒火。

她不相信痴恋多年的表哥会如此狠心待她,为了一名女子居然要送她远赴他乡和亲。

“有什么不敢,不是你便是凤瑶郡主,你认为在长亭王的干涉下,皇上会挑谁和亲?”她并没有她想象的重要,公主在皇室中只是一枚棋子,要看可不可以用。

“你……好!枉我对你一片痴心,你今日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伤我的心,我……我要跟皇祖母告状,她别想进护国长公主府,我、我……哼!我要弄死她!”没有人可以抢走她看上的人,什么未婚妻,非死不可。

天香公主一撂完狠话,眼露凶光的带走一干随侍,她急着回宫求皇祖母想办法,扭转乾坤。

躺在地上的乔女官见人都走光了,她便若无其事的起身,低头拍拍衣裙上的灰尘,取出怀中的手绢轻拭嘴边的血渍,目光清冷的走出首饰铺子。

“女儿呀!这门婚事好像不太妥当,你看公主都出头了,咱们胳脯没大腿粗……”惊吓过后的张蔓月回过神,小声地跟女儿耳语,她真怕喜事没落着好,反而招来祸事。

“岳母大可放心,这件事小婿定会处理,绝不会给府上带来麻烦。”看来真该解决了,自个找死的天香留不得。

一听到“岳母”两个字,吓了一跳的张蔓月讪讪一笑,“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我们家真的没有能力和皇家作对,笛姐儿她爹已不在朝为官,是个白身,我多少还是会担心。”

“岳母莫是忘了家母,有家母在,一个公主还翻不了天,太后虽宠天香但也有限度,不可能把自己折进去。”

太后精明得很,无利可图的事绝对不会做。不懂得明哲保身的人早死于皇位争夺中,哪会成为今日的太后,从她当日交出偷藏的玉玺以求保命就可见一斑。

“是这样吗?”这些个皇亲国戚呀!总是顾着自个快活,无视百姓的感受,为官也艰难。

“是,太后是明理之人。”皇杭面不改色的说着太后,好像她真是一代贤后,慈祥和蔼,善待黎民。

事实上太后十分狠厉,先帝时的嫔妃有不少死于她手中,来不及出生的皇嗣和早夭的皇子也在她手里断送无数,那双养得白女敕的手沾满无数人鲜血,她连亲妹妹也下得了手。

闻言,张蔓越并没安心太多,反而愁上眉头。“笛姐儿这一两年就留在府中学学女红,剌绣,别再随意出府了,你那一手针黹简直惨不忍睹,要多练练,自个绣嫁衣。”

不出门就不会有危险,她是这么想的。

“娘呀!你还不如杀了我算了,我绣了一朵花,你看得出是花吗?”

她试过,真的试过当个剌绣名家,在古代扬眉吐气,三十六根银针都能使得出神入化,还能被几根绣花难倒不可。

但事实证明术业有专攻,她不是吃这行饭的,人体数百个穴位她一模就能扎针,偏偏要她绣花就手残了,漏针、跳针外加配错线,一个针孔上下好几回,挤出一团毛线。

“噗!”一声轻笑。

“笑,有什么好笑,要不你也拿块布绣花,保管比我还惨。”黎玉笛横目一瞪,气在心中口难言。

娘亲在一旁瞪她呢!口中还喃喃自语,朽木不可雕也。

“没笑,是气岔了。”眼中有着笑意的皇甫少杭睁眼说瞎话,看着鼓起腮帮子的小脸就想笑。

“把你上扬的嘴角收干净也许我会相信。”

她是女红不好,那又怎样?她身上衣物、鞋袜也不是自己做的,买个擅针线的绣娘不就成了,她的手是用来炼毒炼药的,不做庶务。

“笛姐儿,怎么可以用这么无礼的语气跟小侯爷说话,你这性子要收一收,以后当夫妻是长长久久的事,没人应该忍受你的臭脾气……”也就自家人不嫌弃,认为她样样都好,护短又长情。

张蔓月训女之际也透露出女儿的小毛病,希望小两口日后成亲了女婿多体谅一些,若有口角多让让妻子,毕竟能相伴一辈的唯有结发夫妻。

“娘,他晓得的。”不然胆敢上门求亲?

当娘的又横了女儿一眼,意思是告诫她要矜持点,两人刚一订亲就眉来眼去成何体统。

“岳母,我和笛儿认识一段时日了,你不用担心我始乱终弃,我虽轨裤但也是有担当的男人。”皇甫少杭一边向岳母大人表达真意,一边朝他的小未婚妻挤眉弄眼,逗弄她。

谁管你会不会始乱终弃,少当自己是人见人爱的金砖!黎玉笛一拱鼻头回他,表示她不屑他的花言巧语。

“你……你们认识?”张蔓月一惊。

“小两口”互视一眼,双双哂笑。

“难怪长公主会上门提亲,原来……唉!真让你们吓出病来!”她松了口气,拍拍女儿手背。

门不当户不对,一开始他们夫妻还战战兢兢的存疑,深怕小侯爷有什么隐疾,不然怎会找上他们二房。

老夫人答应得太快,一听是护国长公主府就理智全失,他们赶到正堂时事已成定局,再看见长公主亲切的笑容,那真是什么话也说不出口,无奈认下这门亲。

其实他们还是会忧心其中有不可告人的秘辛,夫妻俩愁得好几夜没睡好觉,如今见着人了,她也安心了,女婿不像外传的欺男霸女,还挺护着女儿的,回头和丈夫说一声,能嫁女儿了。

“娘,他不敢对女儿不好,女儿有治他的法宝。”黎玉笛轻轻眯眼,盈盈水眸中泛着精光。

“又瞎说了,真不象话。”张蔓月连忙向准女婿致歉,她没能教好女儿。

“笛儿怎么说怎么是,我事事都顺她。”娘子手下留情呀!为夫的身虚体弱,望请关照。

皇甫少杭这么一说,张蔓月笑得眼睛都眯成缝了,看这女婿是越看越顺眼,频频点头。

嗟!小人得志。“娘,我们买得差不多了,该回府了,晚了府里人又要酸溜溜的说闲话。”

大房、三房没有待嫁女儿,因此对二房女儿能攀上护国长公主府这门亲相当嫉妒,不时说两句酸言酸语,找回场面,可又暗示二房可以藉由儿女亲事替他们拉拉关系,给府里几个小辈推举体面的官儿做做。

里子、面子都想要,还想踩二房一脚,这样的亲族真叫人心寒,他们只看见眼前的短利,忽略了撒网要先补网,网破了怎么捞到大鱼。

“我送你们。”皇甫少杭殷勤的随侍左右,一扬手,一辆漆黑镶玉的大马车便停在首饰铺子门口。

“不用了,不顺路。”黎玉笛好笑他的居心不良,连丈母娘都讨好,可也动容他的用心细腻,挺窝心的。

“多走一段就顺了。”他厚脸皮的一眨眼。

“随你。”她抿唇一笑,眼带春风。

“走好,小心路不平。”

他借故上前一扶,玉润的手指在她手心一枢,她慌得差点左脚绊右脚,跌入他怀中。

“皇甫少杭,你给我记着。”敢当街调戏她,下次她真给他下毒,看他还敢不敢动手动脚。

他笑着将人扶上车,眼角余光一睨停在对街的平顶马车,目光微微一冷。“我记在心上呢!等着迎娶你。”

脸皮没人厚的黎玉笛骤地脸红,反手在他手背上一掐,“把你的桃花扫干净,敢来找我麻烦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华丽大马车一走,骑着大马的皇甫少杭也尾随其后送丈母娘和未婚妻回府,一车一马前后行走,消失街头。

此时平顶马车的车窗帘子被一只纤纤素手撩开,一张蒙着面纱的女人朝外一瞧,腕上是洁白无瑕的羊脂白玉手镯。

“天香真是太没用了,枉我还推她打头阵,结果三两下就败下阵,太叫人失望了。”可惜她一番筹算,把没脑子的天香公主当棋子往前推,以为能一次解决两个,一箭双雕。

“郡主……”

“嘘!小声点,别给我曝露了,看来还是得我亲自出手,指望别人太不可靠了。”车窗一关,马车内传出一声蔑然的轻哼。

被大雨冲刷后的大地很快又披上新衣,一片枯黄,萧瑟的寒风吹动树叶稀疏的枝桠,月色当空,分外明亮。

蓦地,黎府二房的院子传来异声,似有若无。

砰!是重物落地声。

“又一个。”怎么这么多犯傻的人,一个接一个来送死,他们不晓得这里有去无回吗?长得圆润的喜儿同情日夜爬墙人,那道墙最近又被称为生死墙、阴阳墙,一过就阴阳两隔。

“拖出去,剁碎了喂狗。”她的花肥够了,该养几头狼,省得多余的人肉没处搁。

莫名不耐烦的黎玉笛心情很糟,数日来的脾气如初一、十五,时阴时圆。

“小姐,人还没死,我看他刚才动了一下。”命真硬,可是落在小姐手中更可怜。自从某一天府里出现“剌客”后,黎玉笛更加热衷制毒这回事,有了不怕死的试毒者,她研究得更起劲。

一开始是一招毙命,七孔流血,以化尸水将尸体融解,融解尸体的血水落在泥土里滋润大地,花都开得更红艳了。

可是那尸臭味黎玉笛不喜欢,空气中弥漫着毒气对人体也不好,于是她慢慢改良出不具气味的毒药,混合毒,无臭无味,闻着瞬息喉头闭塞,喘不过气来,活活憋死。

这也是以防哪一天仵作验尸,到时绝对验不出死因,人是窒息而亡,与她无关。

“没死?”

一听人还活着,黎玉笛眼睛一亮的起身,十分感兴趣的走向院子里,她想她的毒还能再改进,就用此人试毒吧……

可是越走越近她越觉得不对劲,这身形十分眼熟,而他手中的瓷瓶正是她给的,装的是能解百毒的解毒丸。

“皇甫少杭?”

背靠大树而坐的男子忽地抬起头,露出惨白又憔悴的一张脸,“娘子,我来找你了……”

“谁是你娘子,没走完六礼前都不算。”果然是他,三更半夜不睡老做些鸡鸣狗盗之事。

“娘子,扶我一下,我站不起来。”皇甫少杭声音微颤,似乎十分虚弱,月光下的脸庞几无血色。

“能攀墙还没力气,幸好你还带着解毒丸,要不明年今日就成了你的忌日。”黎玉笛咕哝着,伸出手将人扶起,遇见他是她命里的天劫,好像从没好事,只有救人。

本来以为天香公主才是难缠的角色,没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凤瑶郡主明里暗里挤兑她,联合京中贵女一起排挤她,让她交不到半个谈得来的朋友,甚至派了好几拨死士要刺杀她,甚至不怕人知道的摆明要她非死不可,谁敢插手就别怪她不客气,让她不禁感叹女人的狠毒更胜蛇蝎,以孤立她的方式令她求救无门,坐困愁城。

为此护国长公主府还送了两名武艺不差的女暗卫随身保护,一出府又有七、八名暗卫隐身跟纵,搞得黎玉笛如临大敌、压力甚大,连大门都少出,一心在家钻研各种药草和毒物,准备用以制敌。

好在婚期将近,转眼间她都十四岁了,明年就要及笄,正好有理由推掉其他人不怀好意的邀约,借口准备嫁妆和缝嫁衣,不宜外出。

其实这些妆奁娘亲早就备妥了,活似怕她嫁不出去一般,特意买了个三进宅子存放,就等迎娶前三天再拉回府中,隔日再一抬一抬的抬到护国长公主府,她根本不用劳心婚前琐事,一娘当关,万事莫愁。

不过离佳期越近,凤瑶郡主的动作就越大了,以前还收敛些,一个月最多两回,怕引起皇上的关注,而最近两三个月是炮火密集,三天两头就有一波,叫人烦不胜烦。

凤瑶郡主想要她死的念头究竟有多强烈呀!如此锲而不舍,一次不成再来一回,沉沉落败再卷土重来,比起当日的天香公主有过之而无不及,是个恐怖至极的对手。

有时候她都佩服凤瑶郡主的毅力,为了一个男人不计一切代价,换了她绝对做不到,她太理性了,可以为了一个人心动,但不会为他心碎,君若无心我便休,何须留恋,窗外有蓝天,十步之内必有芳草地。

只可惜这两个女人想不通,在凤瑶郡主巧计谋算下,和皇甫少杭明摆着对天香公主的不喜,皇家公主居然远嫁西夷,向来骄纵的赵霓是哭着上花轿。

“也差不多了。”他小声的说着。

这一次任务真是太惊险,他差点回不了京,要不是有她的急救药救急,只怕早死在半路。

“你说什么?嘀嘀咕咕地也不说清楚,姓皇甫的,你也太重了,自个走别老往我身上靠,我这小身板撑不住你。”他也不知道吃了什么,个头一直往上窜,人高腿长。

“阿笛,你对我越来越凶了,连姓都直喊,我们这是不是进了老夫老妻期?”他喜欢和她逗嘴的感觉,两人的感觉很亲昵,她从未将他当外人看待,他知道自己足以令她依赖。

闻言的黎玉笛一翻白眼,真想把他丢下。“你老我不老,别混为一谈,你要每回规规矩矩的走正门来拜访,我还高看你一眼,可是你老做宵小之举,实在叫人高兴不起来。”

还翻墙?他怎么不飞檐走壁,更像梁上君子。

麻烦已经够多了他还来掺一脚,让她不时提心吊胆,担心他和剌客一起被毒死了,她拿什么还给长公主?

“小、小姐……”看到两人,喜儿见鬼似的睁大眼。

一入屋里,照明的不是蜡烛,而是夜明珠,六颗拳头大的珠子镶嵌在墙面,照亮一室。

不用说这是皇甫少杭所赠,唯有他才弄得到这些罕见的宫廷珍品,只因未婚妻抱怨了一句灯不够亮,夜里看书都要熬红了双眼,他便千里迢迢的花重金让人从南海送来,相赠伊人。

“喳喳呼呼个什么劲,唯恐人家不知道我屋里进了男人呀?”这要传了出去她都不用做人了,即使那人是她快要嫁的狼人……良人。

老夫人从来就不是个安分的人,刚被禁足那几个月还稍微收敛些,不敢再插手二房的事,这才让张蔓月喘口气,有时间准备女儿的嫁妆,东西净往好的挑,不管多贵重都使劲地买,买得叫人眼花撩乱,不知该往哪里摆。

不过随着黎玉仙日渐长大,加上秦婉儿不时的挑唆,她又有故态复萌的姿态,对大房媳妇主持的中馈指手划脚,有意接手,又念三房的媳妇史氏奢靡,铺张浪费,与其把银子花光还不如交到她手中代管,三天两头地挑事找碴。

她唯独对二房没辙,因为高高筑起的墙只留一道小门通行,为防老夫人时不时的栽赃陷害,黎玉笛也绝了,在门边种上荆棘,她用特殊药水灌溉,不到三个月荆棘爬满整座墙,把小门也包在荆棘里,根本没法拉开。

所以从黎府到二房院子要先出大门,绕过门前大街再走小巷,来到二房另立的铜漆大门前,拉铜环叫人,而后门房开启才能进入。

虽是同一座黎府,却一分为二,各自独立,东边听得见西边的谈话声,西边对东边喊话也听得一清二楚,可要见上一面却非常困难,明明咫尺之距却要绕上一大圈。

只是对老夫人而言,她想做的事没有做不到的,蠢蠢欲动地想把二房拿下,将觊觎多时的嫁妆给了黎玉仙,有这么多嫁妆她就不愁嫁了,说不定还能压黎玉笛一头,嫁入东宫或皇子府,那时她就得意了。

老夫人的异想天开的确造就了不少困扰,但大家也只有忍了,不过不妨碍黎玉笛把来找麻烦的人跟剌客一起处理了,哪知这回误伤自己人。

“血、有血……”喜儿一脸惊讶的指向皇甫少杭,但她家小姐没瞧见,正吃力地扶人。

“什么血,说话不清不楚,你把牙嗑没了?”掉一两颗牙没事,她有银子,去补两颗银牙,闪闪发亮。

“小姐,是小侯爷他……背后有血。”都染湿了一片,因为身着锦红衣袍不太明显。

“什么,他受伤了?”面一冷,她换上略带担心的凶恶神情。

全身血快流光的皇甫少杭还有心思咧嘴一笑,“娘子,我好痛,伤得可重了,药王谷的师伯叫我来找你,他说他治不了,看你有没有办法妙手回春,我这条命就交给你了。”

他撑着不让自己晕过去,嘻皮笑脸掩饰气如游丝。

连师父都不敢出手?黎玉笛心口一抽,面露忧色,“到床上趴着,你就不能好好照顾自己吗?”

听出她话中的关心和在意,他觉得一切都值了,心口暖呼呼,“我不是有你吗?这辈子你就认命了吧!”

“万一来不及呢!”凡事没有绝对,她也会怕。

看着他惨白的脸色,黎玉笛心头微微发颤,一抽一抽地发紧。

“给我守着,不许改嫁,来世再娶你。”他霸道地宣布,是他的女人就不准其他人染指,死了也是他的妻子。

“哼!死都死了谁还听你的,我不改嫁养面首,养一屋子的小相公,个个肤白面俊,小意温柔,哄我开心呢!”弄个男后宫,一定把他从坟墓里气活过来,扒了两手坟土也要找她算账。

“你敢——”失血过多的皇甫少杭都气出点血色了,脸上少些苍白,但略黑,真的气上了。

“你看我敢不敢,自个都不顾着身体还巴望把我当牛使吗?作你的春秋大梦。”

看他肩背上不断泌出血来,黎玉笛也气着了,故意说话恼他,让他别仗着她医术好就四处捅娄子,今儿一刀,明天一剑的让人瞎忙。

“我这不是不小心嘛!你以为皮肉上裂了大口我不痛?”人会自个找罪受吗?他也想平平安安回京,但别人不乐意,看他如世仇,不让他留几道疤便扎眼。

“哼!”他要是把她给的药都用上怎会伤得这么重?

黎玉笛自认为是自扫门前雪的人,别人死在她家门口她会一脚踢开,绝对不会施口薄弊代为安葬,只因胸襟大的人通常活不长。

“小姐,先为小侯爷治伤吧!一会儿要骂再骂,奴婢给您泡壶茶润嘴,把他死去活来骂个狗血淋头。”拎着小药箱的喜儿看出小姐心疼了,这才说两句调侃话缓缓气氛。

“要你多事。”用温水洗过手的黎玉笛取出药箱内的小剪子,先将皇甫少杭背后的衣服剪开,用温水将布料浸湿了才轻轻地一掀,露出底下的伤口。

“难怪我师父不肯治,再深半寸你脊椎骨就断了……”

只能一辈子卧床,全身瘫痪。

“我用了你给的药……”背后忽地一疼,他感觉有眼泪滴在背上,热烫烫的,滚落伤口里,他骤地鼻头一酸。

“我知道。”她只炼制了三颗九转回魂丹,给他一颗,师父一颗,自己留一颗,弥留时能留住三天气儿,三天内只要对症用药也许还能救回,反之就只是拖延时日,多说两句遗言罢了。

“阿笛,别哭了,我错了,以后我会更留神些,有危险的地方不去……”她这一哭把他的心都哭碎了。

“闭嘴!”他说再多也是空话,有些事他还是不得不去做,身为护国长公主的儿子,不可能真的安逸的当个斗鸡走狗的轨裤子弟,那不过是假像,他肩负的责任比任何人都多。

吸了吸鼻头,红着眼眶的黎玉笛将横过半个背的伤口全展露在面前,看得出已伤了好些天,伤口四周红肿化脓,但他有用她的三七散,所以伤势并未想象中严重。

不过伤口很深,加上他又连日赶路,三七散的药性一过就继续出血,没法止住的拖垮身子。

“这一次我们死了不少人,还有好些人重伤,我将你的药化在水里给他们各喝一口,这才活了下来,师伯说你的药很好,他制不出来,是你救了他们。”因为他把药分给了别人,以致药性不足才会拖成重伤,要不然也好了七分。

“你有悲天悯人的心情,我没有。”除了屈指可数的至亲外,她不会为了救人而委屈自己。

皇甫少杭声音很轻,“他们都是和我有过命交情的兄弟,一起上过战场,打过仗,我没法见死不救。”

“……”她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会有点痛,你忍一忍。”

“嗯。”这点痛算什么,能活着才是重要事。

当他面临生死关头,唯一想到的是他放在心上的人儿,若他因一时不留神而丧命,她该怎么办?

虽说两人尚未成亲,但她已算是半个护国长公主府的人,这些年他得罪不少人,若他不在了,她的处境堪忧,那些人肯定会把对他的怨怒发泄在她身上,叫她承担一切过错。

思及此,他一咬牙就不敢死了,几次从马背上跌落又撑着一口气爬起,一而再、再而三的从鬼门关逃月兑,最后用一条绳子将自己绑在马上,在半昏迷的情况下勉强进城。

他很庆幸自己还活着,能见到心爱的女子,将近一年未见,她又变得更好看,唇红齿白,眉目如画,玉瓷般的肌肤泛着诱人光泽,让人好想一亲芳泽……

噢!真痛,他的背……

“伤得都快体无完肤了还东瞧西瞟,真的嫌命太长呀?眼睛闭上休息一会,晚一点可能会发烧。”黎玉笛割着腐肉的手是颤抖的,眼眶中的泪水眨呀眨地不让它滑落。

一道一道见骨的伤痕让她心惊了,也心疼不已,也许平常她对他表现出爱理不理的样子,可是她的心已经在慢慢地接受他,现在一看到几乎致命的伤口,她才知道她也会痛,为他而心痛。

“别离开我,阿笛,我只想你陪在身边。”他眼皮沉重得睁不开,嘴唇干裂得都生出破皮,白得像纸。

“好。”她哽咽地握住他的手。

寒风凄凄,夜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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