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还能爱 第四章

作者 : 殷亚悦

不知过了多久,徐含星被键盘敲击声扰醒,睁开眼,晕黄的灯光映入眼底,她眨了眨还有点酸温的眼睛,转过头望向键盘声音出现的方向,隐约看到一个男人坐在沙发上,埋首敲着键盘。

一个男人……嗯……嗯?一个男人?!

徐含星迅速拿起搁在床旁桌上的眼镜戴上,一看到那个男人的真面目,瞬间倒抽一口气。

他、他、他他他——这时间他怎么会出现在她的病房?

察觉到病床上的骚动,安之权停下手边工作,转头看着她错愕的小脸,“你醒了。”

“安医师,你怎么会在这?”她讶异的开口问。

见她已经醒来,他起身打开室内大灯,“你为什么拒绝我安排的看护?”他很在意她拒绝他请看护这件事。

“呃,安医师,其实你不用做这些的,我也有错。”

“明天早上八点看护会到。”安之权没有理会她的解释,视线重新回到笔电屏幕,修长十指敏捷的敲打钽盘。

他不容置喙的态度,告诉她,此刻他不想再听她废话。

就像平时共事一样,命令式的口吻,以及少得可怜的耐心,她已经习惯这样的他。

“我可以照顾好我自己,谢谢你的好意,我真的不用看护照顾。”她不想占人便宜。

不想听她再说出拒绝的话,安之权语气透露着烦躁,“徐含星,我说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要再跟我啰嗦。”

徐含星被他烦躁的口气给吓住,即使现在是非上班时间,他和她不是上司下属的关系,但是听到他带着严厉的语气,她还是会自动闭上嘴,就怕下一秒又要被骂。

她没有再说话,轻轻的挪动身体要下床如厕,然而当她站起那一瞬间,一阵晕眩扑袭而来,她踉跄的跌倒在地上。

安之权被她跌倒的声音惊扰,一抬眼就看到她倒在地上,迅速上前将她扶坐起来,让她头靠在自己的胸膛,查看她的情况。

“你怎么了?有没有撞到头?”

“没事,可能躺太久了,刚刚站起来突然一阵晕眩。”她摇摇头,等待晕眩感过去,想转过身要爬起,才发现自己此刻就靠在他的怀里。

瞬间,她的小脸涨红,全身僵住。

“你要下床怎么不叫我帮你?”检查完她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他才松了一口气。

“我、我没关系的,安医师,我可以自己来。”属于他的男性气息沁入鼻翼,让她的脑袋一热,心跳失去平常的速率,从来没有靠他这么近过,这让她快要失去呼吸的本能。

“你要上厕所?”没理会她的拒绝,看到她微微点头,他伸手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她被他亲昵的举动吓得叫出来,结巴的说:“我、我、我我可以自己走……安医师你放我下来!”

“闭嘴!谁教你自作聪明拒绝我安排的看护。”他不悦的斥责她。

如果不是因为她拒绝了他的安排,再加上对她愧疚又了解她的家人要忙果园工作分身乏术,他今天也不会来这边当一晚看护照顾她。

抗议无效,她全身僵硬的任由他抱着,脑袋根本不敢抬起来看他。

把她抱进浴室,让她坐在马桶上,安之权不理会她羞窘的模样转身出了浴室,并把门带上,“好了再叫我。还有,今晚我会在这边看着你。”

她好不容易身体有好一点,他可不想她又因为跌倒而撞出更多问题来。让她休息半个月已经是他的极限,他无法再忍受他身边的工作伙伴不是她,而是其它老是捉不住他心思的白痴。

烦!烦死了!

徐含星非常希望此时此刻可以直接昏倒在浴室内,这样就不用面对安之权了。

她没有想到安之权下班后会出现在她的病房,更想不到他竟然会直接抱她如厕。

还有他刚刚说什么了?今晚要在这边看着她?!他要留下来照顾她一晚?

一想到那男人就在外头待着,还有接下来的夜晚要和他在同一个空间度过,她的心脏就不停狂跳,完全无法静下心来。

脑袋里全是平日与那男人共事的画面。

他一开口就是让人脑门发凉的坏脾气,他对下属的严厉态度,他对病人嘘寒问暖的温暖神情,他专注替病人做检查的模样,还有他在讲台上为他们上在职教育时的专业形象……

好多属于他的画面,不断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吞噬她的心魂,教她快要压抑不住。

是的,那些被她深深压埋在心底深处的情感,似乎快要压抑不住了……

徐含星在浴室里待了好久,久到她都要唾弃自己鸵鸟心态太明显了。或许是因为有吃止痛药物的关系,她的身体已经没有像白天刚醒来时那么痛了。

于是她打定主意,反正都要当鸵鸟,那干脆全身都梳洗一番好了。

一直到她洗完澡以后,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带换洗衣物进来更换。

她看着镜子,懊恼地敲敲脑袋,觉得自己怎么蠢成这样。

现在惨了,她更不敢出去了。

就在她苦思该不该开口向外头的男人求救时,她听到外头传来安之权讲电话的声音,接着是开门又关门的声音传来。

她想着他应该是出去了,于是尝试性的喊了两声安医师,确认没有人响应后,她缓慢的开启浴室门把,先将头探出,确定病房内空无一人,她才出来。

她拿出母亲为她准备好的行李袋,取出一套干净衣服穿上,把湿漉漉的头发用干净的毛巾包好,接着去护理站借吹风机。

几个比较熟识的护理人员见到她出来,纷纷上前慰问她,而她也从她们口中得知刚刚有个病人需要急救,安之权正好今天值班,便赶去处理了。

“听说好像很严重,家属正在大闹。”

徐含星轻拧秀眉,一边吹着头发,一边听护理人员的聊天内容,“怎么发生的?”

“不清楚,但是听说家属的后台很硬,好像是黑道人士,我刚刚听去现场看热闹的病人说,经过那间病房时,看到十几二十个黑衣人在那边,把整个病房堵得水泄不通,安医师正在那边处理。”

徐含星心头一凛,丢下吹风机,顶着半湿的头发,一边用手指抓顺头发,―边往另一层楼的内科病房过去。

出了电梯,她果然看到黑压压的一群人包围着病房。

“我父亲好好一个人住进医院,却被你们医成这样,现在躺在加护病房生死未卜。你说啊!这条帐你要怎么算?!”怒吼的是一名年约三十岁左右梳着油头的年轻人,露在短袖衬衫外的双臂布满鬼头刺青。

身穿医师白袍的男人,站在黑压压的人群中,明显对比的色彩,让她一眼就看到安之权。

面对刺青男子的无理质问,安之权面色沉着,一双深沉的黑眸教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但抿紧的唇线让徐含星明白他正在压抑自己的脾气。

她认出那个刺青男子是陈正源议员的儿子陈胜强。

陈正源半个月前入院,来的时候严重黄疸,月复水也厉害,人也很喘,当时安之权向陈胜强建议转至医学中心治疗,否则病情无法改善,却被家属拒绝。

拒绝的原因正是他们不希望陈正源健康状况不佳的消息被媒体得知,尤其又是因为长期酗酒导致,传出去对年底即将到来的选举也会有影响。

“半年前我在门诊向你们解释过陈议员的病情,也请陈议员戒酒准备到医学中心换肝,不过随着他这几次频繁住院的情况看来,他并没有把这个建议放在心里。”安之权冷冷的说。

“你是不知道当民意代表都要交际应酬吗?戒酒戒个屁!你医术差就怪到我父亲头上是怎样?”

安之权望着眼前十几位一身黑的男子,每个都来者不善,说不怕被揍是骗人的,但是躲在他身后还有几个无助又担心受怕的护理师,以及其它住院的病患,他们的人身安全让他没有退缩的余地。

忽地,他看到站在电梯口的徐含星,浓眉瞬间拧起。

她不乖乖在病房休养,跑来这里干什么?

徐含星发现他注意到自己存在,都已经闹了一段时间,还没有任何警察到场,她想肯定没有人报警,于是她悄悄地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在获得他眼神的同意后,迅速躲进一旁的逃生梯打电话报警。

夜间医院内人力稀少,加上这个家属的背景特殊,警卫也无法处理这种状况,她相信没有人敢蹚这浑水。

她迅速报完警,接着假装若无其事的打开安全门出来。

陈胜强的吼声不曾间断,一旁数名黑衣人跟着鼓噪。

“我告诉你,你今天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拆了你这间医院!”陈胜强大放厥词,伸手用力推了安之权一把,满脸戾气。

“滚出去。”安之权被他推得倒退一步,抿紧的薄唇透露已经燃起的怒气,他语气阴森的吐出三个字。

他耐着性子试图跟陈胜强沟通,但显然这群人不是来跟他讲道理,而是专门来找麻烦。

“你现在是什么态度?什么滚出去?!”陈胜强暴怒的大骂一声脏话,下一秒挥拳往安之权的脸庞招呼过去。

“陈先生住手!”

徐含星不知何时已靠近他们身旁,在见到陈胜强抡起拳头,她惊叫一声,但来不及了,拳头已经猛烈的招呼过来。

她想也不想,挺身挡在安之权前方,下一秒一阵剧痛由胸口传来,她眼前一阵黑,瞬间痛晕过去。

徐含星突如其来窜出的动作让人措手不及,安之权错愕的抱着她软下的身体,就连动手打人的陈胜强也因为她突然出现而愣住。

“含星!含星,你醒醒!”安之权迅速将她抱起,穿过黑压压的人群,直奔急诊室。

“含星学姊!”护理站内的护理人员也被眼前暴力的一幕吓傻,纷纷忧心徐含星的伤势。

他们都听到了,在陈胜强的拳头落下那瞬间,有骨头裂掉的声音传出。

本来缩在后方吓得不敢说话的护理人员跟一些在旁观看的病人,因为陈胜强的暴力行为也开始纷纷谴责黑衣人们。

“怎么打人了?!而且还打了那么好的徐小姐!”某个住院的阿公总总不平的说着。

“就是说啊,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不受教,一点也不懂得感恩,也不想想徐小姐跟安医师多么照顾我们,居然动手打人,真是太可恶了!”一旁的阿婆也附和着。

“你们是乱够了没有?!陈先生,你知不知道你父亲住院这段时间,安医师跟含星学姊有多照顾他?他刚入院的时候本来喘得要死,差点就升天去了,要不是安医师和学姊的用心照顾,他怎么可能撑到今天。还有,你到底在生什么气?你父亲连住院期间都还在偷偷喝酒,屡劝不听,被我们发现还恼羞成怒,你怎么不说他自己不爱惜身体,你有劝过他不要喝酒吗?你怎么反过来指责我们这些用心照顾他的医护人员?而且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父亲刚刚为什么会突然病况急转直下急救?他又偷偷喝酒喝到吐血你难道不知道吗?”当班的护理师蓝芯仪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指责陈胜强。

陈胜强被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恼羞成怒的开口又要骂人,这时电梯门正好开启,十数名带枪警察瞬间涌入病房,将黑衣人们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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