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厨千金 第二章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作者 : 米恩

捂着肿痛的脸蛋,邵紫颖一脸懵样,好一会才瞪大双眸,不可置信的瞪着眼前的女人,“妳、妳打我?!”

邵紫兮不语,而是甩了甩那彷佛一折便断的纤纤素手,拧眉。

啧!这副身子真是太娇弱了,之前明明一直有锻炼,如今不过饿了两天没吃好,连赏个巴掌都能扭到手。

邵紫菀也懵了,见亲妹妹被打,打人的还是一向软弱好欺负的邵紫兮,一时间,她还以为眼花了,直到听见妹妹愤怒的声音,这才回过神,俏颜顿时一沉,“姊姊这是何意?”

邵紫兮打人,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在两姊妹眼中,这同父异母的长姊一向温柔软弱,不争也不抢,对待她们一向宽容忍让,正因为如此,造就了两人的肆无忌惮。

可她今日竟然打人了,打的还是邵紫颖,这让邵紫菀脸色阴沉,总算正眼看向眼前这似乎有些不一样的姊姊。

揉了揉受累的手,邵紫兮挑眉,轻声道:“太子妃方才不也听见了,即便是自家人,该有的礼数得守、该有的尊敬更是不能少,三妹方才进门时说了什么,想必大伙还没忘,污蔑长姊,口出秽语,做为长姊,若是不好好教导一番,岂不是让人笑话咱们邵府千金、太子妃您的亲妹,是个嚣张跋扈、缺乏教养的女子?想必太子妃也不想被人指谪教妹无方吧?”

“这……”邵紫菀一怔,本想怒斥邵紫兮的话语顿时卡在喉中,正想着该如何反驳,一旁的邵紫颖却是闹了起来—

“妳凭什么打我?!妳以为妳是谁?我就是要骂!不要脸的娼妇!失踪两天,外头传得沸沸扬扬,说妳是从妓院逃出来的,身子早不知被几个男人污了去,我怎么就是污蔑了?!我说的句句实话,也就妳这个贱人自命清高,以为自个儿还是尚书府大小姐!妳方才竟敢打我,我不会放过妳的!贱—”

她话还没说完,啪啪啪的又响起几个巴掌声,动作之快,让她闪避不及,顿时脸上又多了好几个巴掌印。

邵紫颖再一次被打傻了,不仅她傻,就连一旁的众人都看傻了。

邵紫菀和曾忆珊一脸的不可思议,那表情像是看见一只原本温驯的猫儿突然成了剽悍无比的老虎,丫鬟兰儿却是一脸闪闪发亮。

小姐……小姐太厉害了!兰儿双眸中除了崇拜还是崇拜。

邵紫兮转了转手腕,语气极淡的说着,“我警告妳,再让我听见妳出言污辱,那就不会只是几个巴掌那么简单。”

她语气虽淡,那张生得极美、总是笑容满面的俏颜此时却是不带一丝笑意,漂亮的杏眸流转着一抹意味不明的肃杀之气,直勾勾的看着邵紫颖。

那表情让邵紫颖打了个寒颤,没说完的那一句贱人,竟迟迟不敢说出口。

“妳—”邵紫菀气不打一处来,尤其看见胞妹敢怒不敢言的委屈模样,更是气得牙痒痒。

“我怎么着?太子妃有话直说,民女听着呢。”邵紫兮恢复一脸笑意,说罢,抬眸望向一旁的兰儿,晃了晃如白玉一般的柔荑,“兰儿,替本小姐净手,手脏。”

打了邵紫颖那张吐不出象牙的嘴,她还嫌脏手呢。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倏变。

这女人压根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打了人不说,还嫌脏了手?!

“是!奴婢马上来。”听见小姐吩咐,兰儿像吃了补药似的,昂首挺胸,抬手拨开挡在门口的众人,一边嚷道:“借道借道,我家小姐手碰了脏东西,要净手,奴婢得去打水啰!”

她这个举动,让离门口最近的曾忆珊被推了个踉跄,原本被邵紫兮的气势吓得傻眼的她瞬间回了神,幸好在丫鬟的搀扶下才没摔倒,发觉自个儿居然被个下贱的奴婢给推得险些摔倒丢脸,顿时大怒。

她不好对邵紫兮动手,难不成连个丫鬟也制不住?

这念头一起,她手一抬,便要朝人挥去,“妳这个贱婢,居然敢推本小姐!”

兰儿个头虽不小,动作却是比泥鳅还滑溜,直接闪过她的巴掌,还回头朝她扮了个鬼脸,扬长而去。

曾忆珊气炸了,大吼,“给我追,把那小贱人给我抓—”

“够了!”邵紫菀低斥,狠狠的瞪了曾忆珊一眼。

被这一瞪,曾忆珊气焰一消,乖乖的噤了声。

邵紫菀一脸阴沉,凝视着眼前的邵紫兮,半晌,才轻笑出声,“姊姊,当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姊姊今日的『教导』,妹妹定不会忘记。”

这几个字,她几乎是咬牙说出。

今日之行,算是她栽了,本以为邵紫兮会对她卑躬屈膝,求她给她一条生路,她甚至考虑,她要是求她,她就大发慈悲放她一马,可现在一看,她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太子妃言重了。”邵紫兮弯起一抹灿笑,一双明眸却是冰冷无比,“比起妳们母女对我的所做所为,民女今日的『教导』不过是一点小利息,妳们的『恩情』,民女铭记在心,终有一日,定会好好报答的。”

不过是几句话,却让邵紫菀脸色大变。

她……她是不是知道了?!

邵紫兮今儿个的转变令人不安,邵紫菀有一瞬间的慌乱,可转念一想,自己是太子妃这事已成定局,她就算向父亲揭发,也无济于事。

再说,母亲这几年慈母的形象可不是经营假的,即便邵紫兮真察觉到什么,她相信以父亲对她的漠视,也是不信的。

这一想,她心中大定,回以一笑,“那妹妹就拭目以待。”

两姊妹就这么隔空交锋,半空中彷佛能看到火花四溅,直到兰儿急匆匆的跑了回来才被打断。

她脸色苍白的喊着,“小、小姐!老爷和族长请妳到祠堂。”

来了!邵紫菀冷笑。

邵紫兮这贱人胆敢威胁她?她连今日都度不过,还妄想报仇?

她瞬间心情大好,笑着说:“妹妹就不打扰姊姊宽衣了,咱们晚点宴席上见。”只要妳还能参加。

说罢,便带着一群人离去,那背影说不出的得意。

“小姐,怎么办……”兰儿都快哭了。

她不晓得自家小姐失踪这两日经历了什么,小姐不说,她也不敢问,府中更是没人知道,这才会传出许多难听的流言。今儿个被族长请去祠堂,肯定不会是好事,想到这,兰儿的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不怕。”邵紫兮轻声安慰比她还慌张的小丫鬟,抬眸望了眼窗外忽然下大的白雪,双手紧了紧。

虽然昨夜收到那人的来信,可对方却没说会如何还她清白,在这情况下,她很难心安,可不论如何,今日一战,她是避不过了。

幽幽的垂下眼,她简单梳妆打扮一番,便带着兰儿往祠堂方向走去。

直到主仆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院子的树上突地跳下一道身影,漂亮的凤眼闪烁着有趣的光芒,想着方才看到的一出好戏,男人勾起一抹笑。

“看样子,小猫的爪子似乎也挺利的……”

语落,他拂了拂沾染在身上的雪花,往祠堂方向飞掠去。

邵家的祠堂十分简朴,却比一般人家的祠堂还要大,青瓦灰墙,院落为五进,采用中轴线对称布局,建筑虽简约,却是大气庄严。

邵铭诤这支人口繁多,又是位居高位的大官,若非他坚持不接受,邵家族长之位早是他囊中之物。可即便他不接受,邵家历代先祖却是供奉在尚书府中的,也因此若是族中有大事,都是在此审问判决。

邵紫兮主仆俩撑着伞,穿过祠堂的走马廊,往祠堂大门方向而去。

雪,越发下大了,莹白的雪花纷飞舞动着,飘落在邵紫兮肩头,让那原就纤细的身子更显单薄。

远远地,她就看见祠堂内的人影。堂中间坐着一名胡须灰白的老者,正是邵家族长,他右侧分别坐了几名族老,左侧坐着的则是她的亲爹,邵铭诤。

众人身后站着邵府大大小小的主子们,而她亲爱的继母也位列其中。

来到堂外,她轻敛眼睫,拍了拍沾染在身上的些许白雪,才迈开脚步走了进去。

她甫进祠堂,族长便拧眉道,“跪下!”

邵紫兮却恍若未闻,仅朝众人微微一福,“紫兮见过族长、族老们。”

她的叛逆之举让族长越发愤怒,再次低斥,“我让妳跪下!”

“紫兮不明白为何要跪?”她眨了眨一双水雾杏眸,表情似是十分不解。

见她装傻充愣,族长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发作,一旁的邵铭诤已发话了。

“紫兮,族长有些话要问,妳且跪下。”

邵紫兮望向那打小就对她不亲近的爹,见他眼中闪动的光芒,思索了会儿,才缓缓跪下。“是,女儿听爹的。”

祠堂不住人,没有地龙,也不烧炭,今日因众人齐聚一堂才烧了火炭,却也逼出地上的寒气,邵紫兮这一跪,寒气上窜,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邵紫兮虽跪下了,族长依旧不悦,本想直接定罪,可想起邵铭诤方才的话,他只能耐下性子,沉声问道:“邵紫兮,妳可知罪?”

这话让邵紫兮有些想笑。

这人真以为他是县老爷不成?居然一开口就是句经典台词。

想归想,她可不敢笑出来,只能继续装傻,一脸的无辜。“紫兮不懂犯了何罪,还请族长明示?”

见她装傻,族长拧眉,但还是将罪证一一列出—

“妳落水失踪,本不怪妳,只能怪那救妳之人,有人亲眼目睹那人救起妳后将妳带入青楼,邵家女一向贞洁,妳既进了那肮脏之地,不论是否还是清白之身,都如同失了贞洁。

“若妳还知廉耻,还懂得家族荣耀,就不该回来,可妳不仅回来了,还若无其事、大摇大摆的回来,彷佛就是要将此事召告天下一般,妳可知妳的行为已让家族蒙羞,成了众人笑柄?!”

想到外头的传言,族长可是气得不轻。

原本他还挺喜欢邵紫兮,虽说她性子略微孤僻,不喜交际,才名也不显,可她长相出众,有沉鱼落雁之姿,个性又乖巧温驯十分听话,最重要的是,她本是未来的太子妃、未来的一国之后,光是这点,他就不可能不喜欢她,毕竟这可是邵家的第一个皇后呢。

可谁也没想到在大婚前竟会发生那样的事。

本以为属于邵家的太子妃之位要飞了,哪知峰回路转,最后太子还是娶了邵家女。

虽然邵紫菀与其姊相比,不仅容貌差了一截,个性也不够大气,可只要她是邵家女,其他都不重要。

邵紫菀成了太子妃,这份荣耀让邵家众人十分欣喜,这代表邵家的地位将更上一层楼,谁知在太子大婚的隔日,失踪的邵紫兮反倒回来了,不仅回来,还乘了辆富丽堂皇、珠光宝气的大马车,大摇大摆、招摇饼市的回来。

她这一回来,整个邵府像是炸了锅。

失踪了整整两日,别说是户部尚书的千金了,就是寻常女子都为家族不容,她不低调就罢了,还如此高调,更别提她回来不到半日,她从青楼出来的流言便传遍整个凤城,她这番作为,无疑像个巴掌,打醒犹沉浸在喜悦中的众人。

关于这点,邵紫兮本人也很无奈。

她当然知道要低调,可救她之人似乎不这么想,不仅派了辆闪瞎人眼的华丽马车送她回府,还让人在她家门口大喊要人来接她。

谣言会传得沸沸扬扬,和那人这般作为有很大的关系。

想起昨夜送入她闺房的字条,她抿了抿唇,轻声说:“紫兮不知,紫兮只知,救我之人并非外头所传的青楼之人,送我回来的马车也并非是属于那种地方的。”

“那妳倒是说说,是谁救了妳?”族长看着她,冷冷问道。

如果可以,他自是希望外头的传言是假的,但不提其他,她从青楼出来的这事,压根儿假不了,他会这么问,也是因为邵紫兮是邵铭诤的嫡长女,即便知道他不待见这个女儿,该走的程序还是得走。

然而邵紫兮却是不语。

救她的人?不仅众人不知,就连她自个儿也不晓得。

那人穿着一身黑衣,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就算他此时站在她面前,她也认不出来,再说,那人是个男子,在这动不动就得以身相许的年代,她可不敢说出救她的人是个男人。

更何况,她要求那男人救她并保她名声不损,第一点,他做到了,第二点,却是迟迟没消息,直到昨夜她才收到一张字条,要她什么都别说,唯一要做的事就是—等。

所以,她只能沉默。

可她的沉默,却让众人的目光更加轻蔑。

见她不语,族长一双眉拧得更紧,“别说老夫不给妳辩解的机会,机会已经给了,妳不把握,那么今日我就以族长的身分宣布,邵铭诤之嫡长女邵紫兮,于明日送入庵堂,终生不得再入邵家门!”

这话一出,等于是将邵紫兮逐出邵家,也让一直未开口的邵铭诤眉头微拧。

看着在寒冬里跪在地上身形单薄的女儿,以及那与发妻越发相像的脸蛋,他心一痛,就要开口。

一旁的曾萍儿早在邵紫兮进门后就仔细观察邵铭诤的神情,察觉到他的不舍时,抢先出声—

“族长,紫兮毕竟是老爷的嫡长女,出了这样的事,谁也不愿意,不如就在府中修个家庙,让她带发修行如何?”她一脸不舍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邵紫兮,替她说情。

这一番话,让邵铭诤微拧的眉松了松。

他本意是将女儿送到庆州,那儿离凤城远,待风声过后,再寻个好人家将她嫁了,曾萍儿这番话虽不是他要的结果,可比起被送去庵堂终生不得踏入邵家门一步,也算是好结果了,待时日一久,他再想法子将女儿送去庆州也是可行。

毕竟同床共枕十数载,邵铭诤眉头一动,曾萍儿便能将他的想法猜得八九不离十,自是赶紧阻拦。

想把邵紫兮送走?

看着邵紫兮那张与她生母越发相似的脸,曾萍儿脸上闪过一丝狠毒。

她也不想留下这狐狸精,可她若不发话,这几年经营的形象可就毁了,更何况,那人的交代,她还得完成……

闻言,族长拧眉,看了眼邵铭诤的神情,正要开口,就见邵紫兮讽刺的弯起唇,轻声说—

“族长,我还是一句话,我没罪,我不会去庵堂,也不会去家庙,我邵紫兮,是邵府的嫡小姐,哪儿都不会去。”

她还不至于没骨气到让仇人帮她说话,更何况曾萍儿也不是帮她说话,她若是认罪,被送入府中修的家庙,她亲爱的继母要对她做什么时,岂不是更好下手?

所以她不会认!她忍了一辈子,却换来那样的下场,这一次,她不会再退让,她要争取自已的利益。

“妳!”她的不识好歹让族长大怒,大手一拍,站了起来,“来人!把人给我绑起来,送去城外的尼姑庵!”

这话让曾萍儿一喜,见邵铭诤双眉紧拧,欲要起身,她嘤咛一声,身子一软,倒在一旁的邵紫颖身上。

“娘、娘您怎么了?!”邵紫颖早先被邵紫兮那贱人打了几巴掌,正幸灾乐祸的看着戏,见自家娘亲突然厥了过去,大惊失色,这一叫喊,喊住了邵铭诤。

“这是怎么回事?”扶着妻子,邵铭诤拧眉,顿时有些分不开身。

就在这时,一干仆妇已进了祠堂,挽起袖子,便要将邵紫兮押走。

邵紫兮抿着唇,双拳紧握,正想着大不了不当这邵府小姐,打算离开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娇斥—

“是谁这么大胆子,敢把本郡主的好姊妹送去当尼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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