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录 第一卷 大唐有女初长成 第二十八章 身份

作者 : 嘉滢

见莫天风年没有象平时那样在震威馆训练护卫,张莹怕他因遭受打击而病倒,急忙又赶去看望莫天风。

出了门后,一路向东行走,没一会一座幽深的院落就出现在她面前。

宅院的大门上有一块匾,上面写着兰庐两个浑厚苍劲大字。

张莹失忆时不知道莫天风为什么会给自己的住宅起这么个名字,现在她明白,他这是在纪念庄兰君。

大门是敞开着的,张莹直接走了进去。

院子里种满了一簇簇素雅的兰花。记得她第一次来到兰庐时,觉得面前的景致看上去眼熟,现在她知道这里和文馨书院里的静苑一模一样。

“师伯不可能去过文馨书院,可是,这里却处处都有着静苑的印记,这应该也是师父的印记吧?不少字”

面对此情此景,张莹心中忽然升起无限感慨:“用‘一生一世一双人,争教两处**?’这句词用来形容师父与师伯此生的感情最贴切不过了。”

就在她心中庄、莫两个人的感情无限感怀时,一个老者的声音响起来:

“忘忧。”

张莹循声望去,莫天风仙风道骨地站在她面前。

她仔细打量了一下莫天风,发现他除了看上去比从前略显苍老之外,脸上没什么病容,一颗心才放下来。

“你这丫头昨天不是穿回女装了吗?今天怎么又是一副男孩子打扮了?”

“我刚刚去找谷主办一些事情,觉得还是男子装扮方便些。”

“兰君一世精明,想不到她离开人世后,还收了你这样一个聪明的丫头做徒弟。我真替她高兴。”莫天风脸上现出宽慰的神色。

接下来他又说道:“有什么话去说吧。”

说完,莫天风引着张莹向室内走去。

走进正堂,张莹看见墙上挂着一副画像,上面画着她容貌清丽,气度高华的女子,这女子个手持长剑、仕女装扮,象一棵不受半丝世俗侵染的空谷幽兰。

恢复记忆后张莹在看到这副画像才想起来,上面的女子正是她素未蒙面的师父庄兰君。

从前失忆的时候,她因为不记得画像上的人是谁,面对这副画像时毫无敬意。

如今她恢复记忆再看到庄兰君的画像时急忙走上前去朝她拜了三拜。

待宾主落座之后,她发现《兰君琐忆》静静地躺在几案上面。

“忘忧,谢谢你把兰君的著作送给我我和兰君分离六十年,是你让我与兰君的灵魂有了再一次交流。”

见张莹的目光落到《兰君琐忆》上,莫天风不由得向她道谢。

“师伯不必客气。师父如果知道自己当年留下手稿有一天能到师伯手里,她应该很安慰的。”张莹的大眼睛笑得完成两道月牙。

“丫头,昨天师伯对你的态度不好,师伯向你道歉。”想起自己昨天的失态,莫天风不由觉得愧疚。

“师伯是长辈,偶尔心情不好对晚辈发火也很正常。这样郑重其事地道歉不是折损晚辈吗?”不跳字。

“你这个巧嘴的丫头啊,如果兰君还活着,她一定喜欢你喜欢到心坎去。如果我们彼此没有错过相伴相守的岁月,今时今日大概我们的孙女的年纪比你都大……”

说着,莫天风脸上的神情又再度转向悲伤,张莹一时想不出该如何安慰他,室内的气氛变得静默下来。

发觉自己的失态,莫天风急忙收敛住心神,他对张莹说道:“忘忧我记得你昨天说你的记忆恢复了,能把你真正的名字告诉师伯吗?”不跳字。

“我的名字叫张莹,师伯可以叫我莹莹。”

“莹莹,芷蘅也有教你功夫吗?”不跳字。

“有啊,师叔说,我也是她的衣钵传人。”

顿了顿张莹又说道:“师叔如果知道师伯还活着,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芷蘅现在过得怎么样?她一定是儿孙满堂了吧?不少字”

“是呀。师叔的孙子就是我的大师侄,现在都是个三十多岁的大人了,他每次看到我都要给我请安的。”

“想不到我们这些人中只有芷蘅的一个人是有福气的,她的归宿最好。”提起卓芷蘅的晚景,莫天风心中很安慰。

可张莹看在眼里却觉得他是在羡慕卓芷蘅儿孙满堂的晚年生活。

于是,她急忙说道:“师伯,莹莹带你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莹莹是师父唯一的徒弟,有责任侍奉照顾师伯的。”

“傻孩子,师伯一个人会照顾自己的。倒是你的那两个师兄和一个师姐,他们从小在忘忧谷长大,心地纯良,不知道人心有多险恶。你记得帮师伯好好照顾他们。”

“师伯,怎么你说的话还是很伤感?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还有,师父在天上看着你,如果你过得不开心,她也会难过的……我答应师伯一定会照顾好他们三个人。”

“丫头,来师伯送你一份礼物。”

说完,莫天风伸出手掌,抵在张莹的掌心上,一股温暖的气流从掌心传入。这股真气的流入,张莹只觉自己的内力在不断壮大,到最后,她分不清这股内力是自己的还是莫天风传给她的。

这时她忽然明白了,莫天风是把自己的功力传给她。

“师伯,你为什么把功力传给莹莹?”张莹不明白莫天风为什么会这么做,月兑口问出这句话后,她忽然想出一种他这么做只有一种可能,急忙又说道:“你答应我不会再度殉情的,不可以食言哪。”

见张莹小脸涨得通红,一双乌黑硕大眸子急得滴溜溜乱转,他不由得笑道:

“莹莹,你放心,师伯不会再想不开的。师伯老了,留那么多功力也没有用,这三层功力权当是师伯送给莹莹的礼物。莹莹有四成功力,这回再加上师伯的三成功力,莹莹的玉灵心法提升到第九重就指日可待了。”

接下来,他又拿出一个颜色发黄的帛卷,对张莹说道:“莹莹,你师叔祖的技艺全在上面,师伯现在把它传给你。你可是唯一一个得到我师父和云师伯两个人真传的人。”

张莹急忙起身双手接过帛卷,又郑重地向莫天风行礼致谢。

莫天风笑着受了张莹的礼后,又很郑重的说道:“莹莹,师伯求你一件事情,等将来师伯离开人世的时候,把师伯与你师父葬在一起。你能答应师伯吗?”不跳字。

“师伯,你刚说自己不会再想不开,可听你现在的话怎么象是在交代后世一样?如果因为我把师父死而复生是事情告诉你,而使你觉得生无可恋,拿我岂不成了罪孽深重的人?”

听莫天风郑重地说出这些话,张莹的心又提到嗓子眼,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打颤。

“莹莹这孩子与我相识不过月余,却真心实意待我,兰君果然收了一个好徒儿。”几十年来莫天风都是孤身一人,几乎忘记什么是亲情,可是从张莹紧张的神情,他体会到家人的温暖。

感动之余,他急忙安慰张莹道:“丫头,你放心,师伯答应你的事情是绝对不会食言的。只不过师伯现在老了,终有离开世界的那一天。你能帮师伯完成这个心愿吗?”不跳字。

“好吧。我将来一定完成师伯的心愿。可是师伯要好好活着。因为莹莹还要报答师伯的教诲之恩。”

见莫天风终于想通,不会再度轻生,张莹高悬着的一颗心这回才真正放下。想起自己叨扰半天也该离去,于是她急忙告辞离开。

回到集贤庄的住所后,她把莫天风送的帛卷放到万能锦囊里,又把那套橙色棉布衣裙找出来换上。

恢复记忆后,张莹对周围陌生的环境也不似最初时那样恐惧。现在的她重拾起以往的自信,决定自己恢复女孩子身份。

换好衣服后,她又从万能锦囊中找出与衣服一个色系的头饰来。

张莹开始对着镜子梳妆,三千墨黑的青丝倾泻肩上,折射出月华般的光彩。

“忘忧,你在吗?”不跳字。方睿清朗温润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张莹梳妆的手不由得抖了一下。

虽然很多次,她都想向他坦露自己的女孩子身份,可是,现在真的要以女子身份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她竟然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方兄,你先别进来。”张莹下意识地叫道。

方睿没见到冯莲,也自然不知道张莹是女孩子这件事,听到里面传出清丽的女音时,他竟然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觉得一定是因为自己对忘忧心存非分之想,总是潜意识里拿她当成女孩子,致使精神出了毛病。

他觉得自己的心理已经彻底变得扭曲,可即使这样,他还是渴望见到张莹。于是他听话地站在张莹的房间门外。

因为忘忧谷的女孩子都是荆钗布裙,朴素之极,所以张莹也入乡随俗,只在墨黑的头发佩戴一把与衣服颜色相近的玳瑁梳子。

知道方睿站在外面,她梳好妆后心情依然紧张。

“紧张什么?他不是已经有了心上人?你在他眼里只是一个过客而已。”张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低声说道。

这样想着,她那紧张的心绪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是却涌起莫名的惆怅。

此时,方睿的声音又响起来:“忘忧,究竟出了什么事?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方兄请进吧。”张莹说道。

门开了,长身玉立的白衣少年从外面走进来。

“忘忧,你……”待方睿看清身着女装的张莹,明艳端丽地站在自己面前时,他感到一阵窒息。面前的情景曾出现在他的梦中。

他狠狠掐了自己的手臂一下,剧烈的疼痛告诉他原来那个重复了无数次的梦境竟然是真实的。他痴痴地盯着那如同初升朝霞般明丽照人的精致面孔,幸福的感觉从心头一直蔓延到全身。

不知不觉,方睿嘴角旁又浮现出一声温暖的笑意:“忘忧,原来你真的是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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