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长,是冷建新。”杜俊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穆平。
“谁?”穆平双眉微蹙,名字听着有些耳熟,可一时有些想不起来。
“就是被判了十二年刑的那个冷建新。”杜俊轻声地提醒道。
“呵,他找我,说有什么事吗?”穆平问道。
“他没说。他说他从早上一直守在门口等您,被武警给拦住了,没让他进来。刚才我去放东西,被他缠住,他一定要我带个信给您,说他一定要见您,您看?”杜俊小心翼翼地。
穆平想了想,说:“让他进来吧。”
“好。”杜俊抬头看了眼挂钟,迟疑地,“行长,您明天要出访,要不让他下次来吧。”
“还是让他来吧,人家都等了一天啦。”穆平体谅地说道。
“好,那我这就叫他。”杜俊说着转身就向外走去。
不一会,“嗒,嗒嗒”,穆平听到小心翼翼的敲门声。
“请进。”
门被轻轻地推开,一张黢红色的小老头的脸探了进来,他畏畏缩缩地来到穆平面前,未开口先咧嘴,想笑,但笑得比哭还让人看得难受,“穆,穆行长,谢谢您,能见我。”
“呵,老冷啊,什么时候回来的?坐。”穆平站起身,礼貌地用右手指了下座椅。
冷建新哆嗦着小心翼翼地只用一半的坐在穆平对面的椅子上,一脸畏琐,目光躲闪着不敢直面穆平,双手局促地搓着。
穆平看着他坐立不安的样子,关切地问道:“老冷,找我有事吗?”
冷建新听问,重又站起身,向后退了一步,双腿“唰”的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穆平一见,急忙起身拉起冷建新:“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嘛。来来来,坐这。”说着就拉着冷建新坐在会客的沙发上。
这时,杜俊为冷建新端了一杯茶进来:“您喝茶。”
“谢谢杜秘书。”冷建新又站起身作揖道。
杜俊笑了笑,退了出去。
穆平定定地看着冷建新,语调平缓地:“老冷,先喝口茶,有话慢慢说。”
冷建新端起茶轻抿了一口,手有些颤抖地放下茶杯,犹豫了一会,突然道:“穆行长,我悔呀,当初我为什么鬼迷心巧地去贪那十二万块钱呀!如果有后悔药吃,就是让我五脏俱裂,只要能回到从前,我都愿意。”说着眼泪就从他那浑浊的眼中流了下来。
穆平微皱了下眉,拿了张面巾纸递给他,“老冷,别激动,好好说。”
“好。总以为是我犯的错,惩罚我是应该的,我活该。可哪知,我还害了我爹、我闺女呀。”冷建新语无论次地说道,用纸巾擦了下鼻涕,“穆行长你可能也知道,我一直是我爹的骄傲。我爹知道我因贪污受贿被判坐牢的当天,就因脑溢血中风,后来一直半身不遂瘫痪在床,三年后便死了。我实在是不孝呀。”说着眼圈又红了起来。
穆平递过杯子:“喝口茶,慢慢说。”
“谢谢,穆行长,就您还愿意搭理我。”冷建新又喝了口茶,放下杯子接着道,“后来我老婆提出离婚,我当时不同意,可想想,是我对不起她呀。我背着她在境外赌博、嫖娼,我哪还有脸见她呀。后来就离了,女儿也归她。”
冷建新喝了口茶,看到穆平双眸炯炯地望着他,又接着道,“可我去坐牢的时候女儿才十五岁,是最敏感的年龄,家里出了怎么大的事,害得她在同学面前又抬不起头。她就开始逃课、撒谎,与她妈妈闹别扭,老婆对她实在没办法,就想到再婚,想让她尽早从我的阴影里走出来。可你想啊,一个中年妇女,又是这样的情况,到哪去找一个合适的。没办法,她为了女儿,凑合着找了一个。谁知这男人也不是个东西,不但对我女儿不管教,还经常挖苦她,冷言冷语讽刺她。我女儿一怒之下离家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