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罗裙 第三卷 二零六、雪 恨

作者 : 梨花瘦

霓光应声而到,不待扫雪反应过来,一脚踢到她的膝窝,反剪了她的双臂将她扭了起来。

“娘娘,您要做什么?”扫雪无暇顾忌腿上和胳膊的彻骨的疼痛,飞速的想着自己到底那一句话说错了,“奴婢犯了什么错?”

“全韶华院里除了柳色和我们几个,没有人知道梅姑娘是中了毒,扫雪姑娘是怎么知道的?”靖北王妃一拍桌子,自从知道了梅西才是真正的凤栖梧,她就再没有了对梅西的任何不利之心,没想到反而现在出了事。

“奴婢,奴婢,”扫雪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她以为自己入了王妃的眼,一心讨好,希望以后有个好的前程,没想到却在这儿露了痕迹,“奴婢也是听韶华院里的下人说的。”

“姑娘还是省省吧,柳色姑娘也是跟着我家公子见过世面的人,刚才柳姑娘说了,她一见梅姑娘中毒,一面让燕儿通知公子,一面封了门,连梅姑娘是生是死都没有向外透露,就连我家娘娘和老婆子我也是到了韶华院才知道的,你连内堂都没进,怎么就知道了梅姑娘是中了毒,还‘一时无法痊愈’?”李妈妈让她死个明白。

“我,”扫雪委顿如泥,“我可是敏诚郡主的人。”说完她就后悔了,现在事败,没有人能保住自己。

“你只要告诉我们你针上用的是什么毒,我就请王妃和公子饶你一命,”安管事插言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尽快为梅西解毒了。

那几枚毒针是混在她的绣花用的针线盒里带进来的,一般人不用心看根本发现不了,可是这东西和迷香都是郡主身边的嬷嬷交给她的,又教了她认穴,至于针上是什么毒,她根本就不知道,当时只说那针会随着少海穴进入经络,表面上根本看不到伤痕,但现在却被王府的人发现了,“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什么针。”

“娘娘,”珍珠捧了个樱桃木的雕花针线盒进来禀道,“剩下的毒针找到了,都在扫雪房中的针线盒里,佟先生也看过了,就这种毒极难配,毒针若是刺中了穴位梅姑娘就神仙难救了。”

靖北王妃站起身,“我这就到郡主府一趟,听听郡主怎么说。”

自己在郡主身边时就听说靖北王妃不喜欢这个住在府上的梅西,所以自以为郡主让自己除了她也不会引来太大的麻烦,可是没想到这个看似和韶华院的主子不怎么热络的王妃娘娘对这件事竟然有这么大的反映,竟然不惜婆媳反目,扫雪一阵绝望,不论怎么样,自己这个“凶手”都是死路一条了。可是若此事牵连到了郡主,那自己的家人连保命的机会都没有了。

“娘娘,奴婢全说了,是奴婢恨梅姑娘,才想要下毒害她的,那毒药是我从街上买的,扫雪只求速死。”扫雪满面恨色。

“来人,让扫雪在供词上画押,”靖北王妃知道也问不出什么了,“再将这贱婢给郡主送回去,可要看好了,要活着送回去。”

景帝的身体比他预想的要难治的多,这些日子各式各样的汤药来了又去,乾元殿里的太医川流不息,可是皇上的病势却一天比一天沉重。

司徒皇后形容憔悴,哀哀的望着龙床上与自己相伴二十载的丈夫,泪水如开了闸的河水再也止不住。

司徒远山已经被任命为丞相,他也是大魏开国以来最年轻的丞相了,两班文武没有机会也没有心思来反对这一任命,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是景帝在托孤了,司徒远山能未到而立便得此高位,只能说是时势造英雄。

他白天代皇上处理各种政事,一旦撒开手就立马到乾元殿侍疾,短短的两三个月,从兵部到内阁,大家也都认同了他的处事方式,也看到了他的实力和忠心,纷纷赞成其有乃父遗风,甘心由他调遣。朝事已经集中在了司徒远山手里。

“皇后,您还是回去休息吧,”司徒远山心里一叹,这段时间真是把姐姐熬苦了。

“我没事,”皇后看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景帝,怜惜的拍着司徒远山的手臂,“你也要注意身体,如果你再病了,要姐姐可怎么办?”司徒皇后幼承庭训,自入主中宫以来,从不过问前朝的事,以前是看着自己的丈夫,现在司徒远山就成了她的主心骨。

“娘娘放心,我自小打熬的好身骨,再说皇上对我如父如兄,这个时候正是臣弟出力的时候,”司徒远山望了一眼帘外侍立的六部尚书,传位的圣旨已经由张福向六部堂官宣读,而这个结果也是众臣们意料之中的,“就是拿臣的命去救皇上,也是远山的幸事。”

这些日子景帝病情越来越重,而朝中也渐渐有些不好的传闻,先是因为太医院的医正对皇上的病情支支唔唔,不肯细说,有心的大臣心生不祥,将药渣弄出来让京城的名医细查,才知道是伤了肾,“贪食者伤脾伤气,贪色者伤肾伤精血”,这诊断一出,朝野震惊,后来渐渐从内宫传出皇上喜**,这些那些满口道德文章的文臣们可炸了锅,若不是司徒远山前后转圜,而景帝又病入膏肓,恐怕都有人想递折子劝皇上洁身自好了。

“皇上,”

乾元殿烛火闪烁,景帝悠悠醒来,正看到眼前的黑影,不由吓了一跳,“是,是谁?张福,张福…”

“皇上的眼神是越发不好了,”司徒远山闲适的坐在景帝身旁,朗声轻笑,“竟连臣都认不出来了?”

今天司徒远山的态度太奇怪了,景帝久病多疑,“你什么意思?张福呢?皇后呢?”

“噢,皇上想召见他们?”司徒远山目光中似有万年寒冰,还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讥诮,“可是怎么办呢?他们服侍皇帝太过操劳,臣让他们都下去休息了,”司徒远山目光转向明黄丝幔后金色九转蟠龙宝鼎,龙口里的青烟若有似无,“不然一会儿你驾崩时,可没人操持了。”

“你说什么?”景帝想挣扎着起身,可是病了太久,只感到一阵目眩,一身冷汗的跌落在床上,“远山,是你害我?你要做什么?你以为杀了我就能坐上那个位子?”

竟然还能说出这么多的话来,司徒远山几不可见的皱眉,“我是要杀了你,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就像你当初为什么会害了我爹一样?”

“你只是为了给国丈报仇?”景帝现在心底一片清明,颤抖着声音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怎么知道?”想到惨死在宫门外的父亲,司徒远山眼中一片血红,“我一开始就知道了,我亲眼看着父亲死在我的怀中,而你当年做的事,我也全部知道,是你向周后告密和她联手害了贤王,而自己却做出一副兄弟情深的样子,两处落好。”

这是多久前的事了,如今竟被人提起,景帝面色灰败,当年司徒渊虽然将女儿嫁给了他,可是却一力推举主张废了太子立贤王为储君,早就被周后恨之入骨,而自己这个礼王不过是贤王身后的影子罢了,处处唯五哥马首是瞻,给众臣的印像也不过是谦和有礼,这所以谦和不过是因为自己没有个身份显赫的母妃罢了,而自己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就是赢得了朗月的垂青,也就是娶了朗月,他才知道,有些事并非遥不可及。

可是万没想到就在自己登上皇位后的,司徒渊竟然知道了自己曾经做过的事,还扬言要公布天下,让大家知道自己是个弑兄上位的阴险小人。为了这个皇位,自己的手上到底沾了多少亲人朋友的血,他都快要记不起来了,景帝还清楚记得自己是怎么在司徒渊面前苦苦哀求,求他看在皇后的面上不要将此事说出去,可是他完全不听,还说什么大魏宁可交到废太子那种庸人手上,也不能交能自己这种心狠手辣的小人手中,“是国丈逼朕,朕也是迫不得已,”景帝一口气憋在胸口,脸涨得通红。当年他派亲卫殂杀司徒渊时,司徒远山怎么在宫门外,他想不通。

“你弑兄谋位,还杀害扶你登位的岳父,”司徒远山站起身,“若不是我这些年从不沾手朝事,又在暗中帮你出谋划策来对付那些你要除去的人,甘心做你忠心的狗,我还能活到现在么?”

“远山,朕也知道自己做错了,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把你当做亲弟弟来看待,你也知道的,就是弘文朕也没有像对你那么好过?”景帝已经知道自己忽然这一病,肯定是拜司徒远山所赐,便想着能用亲情来打动司徒远山,“这些年朕也深感对不住岳父,可是若是朕就这样去给他老人家偿命,那月儿怎么办?你忍心她后半生孤苦?还有珉儿,那可是你亲外甥,他小小年纪,就没了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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