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罗裙 第三卷 一二二、刹那倾情

作者 : 梨花瘦

因为这幅皇后的画像比以往她给别人都大的多,司徒远山计划在新年家宴上献与皇后,而且画上的人又是魏国最尊贵的女人,梅西当时和司徒远山议定画成后由司徒远山拿走装裱,眼看已近新年,司徒远山边派人天天在张府候着,只等画好就立马去通知他。

得了画像已成的消息,司徒远山丢下自己手下那些来给自己报帐的管事们,直接赶了过来。

那画足有半人大小,被阮姑姑和柳色两人撑开了现与司徒远山眼前,画上的司徒皇后并没有穿什么九凤宫装,只是一袭深粉色凤尾裙侧身而立,她螓首低垂,唇间含笑,两手轻托着高高隆起的小月复,眉宇中说不尽的幸福慈爱,似有千言万语在对月复中的孩子诉说,让人禁不住屏气凝神想听听她在说什么。

她的身后银杏林,小扇般的银杏叶随风而落,缠绵在她的四周,仿佛也舍不得离去,深深浅浅的的黄色给司徒朗月周身镀上了一层金光,也可以说是她本身就是发着光

司徒远山忘形的蹲去,他又看到了自己的娘亲,幼时娘也是这样看着他笑,轻轻的抚他的头,而父亲,他心中一恸,母亲总说司徒家世代簪缨,钟鸣鼎食,所以山儿只要平安喜乐的过一生就好,不必像父亲那样成日忧国忧民的,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祸及家族。

父亲总是呵呵一乐,并不辩解,只将他高高举过头顶,说山儿想做什么都成

母亲走后,父亲很少像以前那样笑了,下朝后就将他带在身边,就算是和幕僚们议事,只要他想听,也不将他赶走。只到七岁,只到自己眼看着父亲倒在自己身边…

后来,姐姐也常这样含笑看着自己,静静的听自己说话,只是他看得出,那同样慈爱和煦的笑容少了份母亲的满足和快乐,多的是淡淡的心疼。

柳色和阮姑姑认识司徒远山已久,还是头一次看到他这个样子,也不敢动,只能举着画像僵立在那里。

半晌,司徒远山缓缓站起身,挥手示意两人将画收起。

梅西狗腿的跑过去亲自将画卷好,看了一眼斜倚在圈椅中默默不语的永乐侯,有些忐忑地问,“侯爷不满意?”

见他不答又忙着解释,“我只是觉得皇后是一国之母,优雅高贵这些不用再由我来强调了,所以就想重点表现下她也是一个好母亲,毕竟做母亲的女人是最美的”

“呃,还有,皇后是一国之母,我相信她对大魏的子民会像对她月复中的胎儿一样爱护的,”梅西擞擞身上的鸡皮疙瘩,为了让客户对自己的作品点头,自己一定要赋予其更崇高的意义和象征。

司徒远山看着梅西满是期待而不不安的表情,不由灿然一笑,“画得很好,你很聪明”

这一笑如千万朵花骤然开,这一声如一帘琉璃无意碰,梅西只觉自己的心尖儿微颤,鼻子有些隐隐发酸。

平时见的司徒远山一副纨绔子弟的浪荡样子,就算再多的甜言蜜语,深情款款,梅西也全然无感,而现在这轻轻一笑,却让她不由目眩神迷:如果这家伙不是个有妇之夫,和他谈场恋爱应该是件赏心乐事,甚至托付终身也心甘情愿。

“你说真的?皇后会不会满意?”梅西忍不住再次确定。

司徒远山忽然发现这丫头认真起来很可爱,下意识的拿扇子在她脑袋上点了一下,“你让柳色准备个空屋子出来就行了”

“做什么用?”这家伙怎么不下面回答自己的问题,梅西有些发急,拿眼睛瞪着司徒远山。

司徒远山已经恢复了惯常的懒散之态,“准备放宫中的赏赐啊”附加“你很白痴”的白眼一枚。

梅西仿佛没有听出他的讥笑之意,诚恳地道,“赏赐就不必了,只要娘娘凤心大悦,夸上几句我画的好就够了”

梅西心里一阵得意,好像白花花的银子已经向她飞来。

耐心的等梅西神游回来,司徒远山才道,“一会儿装裱师傅就到,你把需要注意的跟他说清楚。”

装裱师傅也是宫里的,待来了之后对梅西的画作又是一番赞不绝口,夸得梅西星眸闪亮,小脸微红,不停谦虚着把对装裱的注意事项和自己的打算堪堪说完。

司徒远山还是头一次看见梅西谦虚的样子,不由在一旁调侃道,“原来梅西姑娘还有害羞的时候?”

“难道你没有?”梅西认真的反问,无辜的看着旁边的装裱师傅,仿佛不明白司徒侯爷为什么要问一句废话?心里却在暗笑司徒远山被自己问住的窘样。

日子已近腊月中,又无事一身轻,梅西便拉了柳色、阮姑姑还有燕儿逛街,反正安排过年的事她是一窍不通,而且张府里里外外也就这么六个人,要准备的实在不多。

阮姑姑入宫二十多年,已经记不清民间的街市是什么样子的了,自然十分心动,柳婶和柳大两口因儿子随着张知府赴任,已经过了一个冷清的新年了,这次家里多了这么多人,心里也喜欢,便兴致勃勃的跟着同去。

一时间阖府出动,全家逛街。梅西因司徒远山已将画像拿走,自觉前景良好,便豪气的一拍腰包,声称今天的所有消费都有她这个“小姐”买单,大家有什么想买的想要的只管提出来

这下大家都来了精神,雇了两顶小轿给梅西和阮姑姑坐了,说说笑笑地往最繁华的西市而去。

出了高升胡同梅西才发现,敢情这洛邑的人口密度实在惊人,平时好像都在家里窝着呢,赶上过年全涌到街上来了。小轿走走停停,足足用了半个时辰才到了西市。

梅西和阮姑姑在西市外下了轿,只见这里的街市甚是热闹,因是临近新年,各家店铺都把货品摆到了店外,伙计更是在门外卖力吆喝,路两边也摆满了古董玉器、针头线脑、故衣、绸缎、泥人、瓷器、名人字画的摊位,虽然知道这些摊子上的什么古董玉器多半不真,名人字画也不可能就这么摆摊儿出售,但梅西还是一家家认真欣赏,柳大和柳婶这样的场面见的多了,已不再新奇,只是护着梅西和阮姑姑不然她们被行人挤到,而柳色和燕儿早被那些捏泥人,吹糖人的吸引了过去,急得柳婶跺脚直叫。

梅西一看几个人这样实在是谁也逛不痛快,便指一指附近的一家叫“醉看月”的酒楼道,“咱们各自为政,正午时在这个醉看月集合,我请吃饭。”

梅西和阮姑姑同路而行,因前些日子阮姑姑和柳婶已经给大家置了新衣,梅西便想着每人给买一样首饰也算是自己的一片心意。就拉了阮姑姑到了天宝阁。

这间天宝阁极大,掌柜的一见二人的打扮气度,忙领了到一旁的房间中坐下,笑问有什么需要?

待从天宝阁二楼下来,梅西已经给柳色选了一支翡翠柳叶钗,给燕儿挑了一副小金镯子,上面还坠了几颗铃铛,看得阮姑姑哭笑不得,直说燕儿已经大了,是最要规矩的时候,怎么能戴这种叮叮当当的东西在身上,没得吵着姑娘,梅西却觉得燕儿天真烂漫,正是该玩该笑的时候,小姑娘家越是热闹越是花红柳绿的才好,要阮姑姑选时,她却执意不肯,说自己在张府过的很是舒心惬意,和梅西也处得的来,不好再收她的礼,梅西不与她多言,直接拿了她最初细看的一只碧玉犀牛梳,又挑了只明晃晃的足金发钗和一支成色极好的青玉烟嘴准备回去送给柳叔柳婶,这才叫伙计包了算帐。

掌柜送二人出来时迎头看到一行人进来,梅西和阮姑姑连忙避让,却见那人不偏不倚的站在自己面前,梅西抬头一看,生生吓了一跳,只见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一身宝蓝色团花圆领锦袍,腰间玉带上垂着个五彩锦绣荷包,头顶嵌宝银冠,面上傳粉,唇上涂脂,端底是十分俊俏。

阮姑姑看这男子行为失当,忙一侧身将梅西挡在身后,“公子请先行。”

掌柜的一看这个男子的举动,心里暗暗叫苦,脸上却堆上十二份笑意,“郑公子里面请,我把我们最新的款式拿过来您看。”

那郑公子也不搭腔,直接带了人往楼上走去,送梅西二人出门的伙计这才松了口气,笑眯眯的将她们送出门去。

“登徒子”阮姑姑恨恨骂道。

“死流氓”梅西月兑口而出。

过了嘴瘾两人相视而笑,阮姑姑有些担心的问,“你没事吧,吓着了吧?。”

梅西摇摇头,吓着倒谈不上,只是被这个没礼貌的家伙坏了逛街的好心情,她看了下天色,已近正午,便和阮姑姑一起到醉看月去等着柳色她们。

待见到柳色她们,梅西的情绪已经恢复过来,笑眯眯的听燕儿叽叽喳喳的讲在街上看到的新奇物件,又接过她手中的泥人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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