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哭什么?我不是还没死吗?你怎么来了?”我一见她泫然欲泣的样子,心中一荡,美人含泪,眼帘低垂,雪肤染霞,当真是美不可言。
“我,我???”她‘我’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脸涨的通红。
我轻轻一叹,“进来吧,站在外面像个什么样子。”我忽然一愣,这话怎么听着有些,有些别扭?感觉就像丈夫在??????我连连甩头,在想些什么呀?
刘玉婷站在我病床边,埋头不语,我忽然感觉像是有水滴落在手上,低头一看,不禁一笑,“你哭什么呀?”
“谁,谁哭啦?我不过,不过?????”她支支吾吾,两手蹂躏着衣角。
“不过是进了沙?”我接下她的话,嘻嘻一笑。
“对,我只不过是风沙迷了眼,你才哭了呢。”
我听了她的话,哭笑不得,这算什么回答呀?但我心中还是很感动,至少,有人肯为我哭泣,不是吗?
“好啦,你别哭了啦。”我很是无奈,看着病房内的人出去的出去,睡觉的睡觉,想解释都不行,有些尴尬,老脸涨的通红,好像我欺负小女生似的。
“你怎么来了?”我问。说话时,却不敢看她的脸,望着窗外,落霞满天。
“我见,你妈妈出去了,来看看你好些了吗?”话虽如此,可我从她眼睛里看见的,却是另一个信息:我想你了。
这信息让我吓了一跳,连连甩头,将这个自恋的想法驱逐出去。
我见她神色有些不自在,立马想到,多半是我妈骂了她,以我妈那脾气,儿子为救她还昏迷不醒,能不生气吗?
“我妈说你什么了?”我试探着问,虽然是明知顾问。
“没。”她连连摇头,说,“没有呀,阿姨很好的。”她眼神却看着地面,明显口不对心。
我一笑,不在多说什么,又问,“你在外面等很久了?”
“没多久,刚来没一会儿。”她说,她的话,我自然是不信,我刚醒你就来了?没那么巧合吧?肯定是她一直在外面等着我的消息,知道我醒了,但我妈在里面,又不好过来,现在我妈去打饭了,才有空过来看看我。
“你妈妈他们知道你来医院吗?”
她脸一红,口上却说,“他们知道的。”
我轻轻一叹,说,“你就不会说谎,一说谎就要左手搓右手。”我这话自然是假的,可她却下意识地当真的,连忙分开两只手,这才发现上了我的当,作势欲打我。
我哈哈一笑,她说,“笑什么?我真的没骗你,我爸妈知道我来这儿看你。你那样救我,我爸妈能不知道吗?我爸妈不是不近人情的人,我来看你,怎么不同意啦?他们这段时间忙,过些天回来看你的。”脸上红霞不退,她爸妈来看望我,是很羞人的事吗?也许,小丫头想歪了。
我摆摆手,说,“我不是笑这个,我是在笑,你,你,哈哈,为什么,算啦,不说啦。”我有些语无伦次,本想说,我妈在这儿时,你是不敢见婆婆吗?但转念一想,这话未免太轻薄了,也就住了口。
“你的伤,怎么样了?”她温柔的问。像个贤淑的小妻子。
“没什么大碍,休养几个月,咱又可以活蹦乱跳了。”我本想扬扬手,却疼的我龇牙咧嘴。
她连忙拉住我的手,说,“哎呀,你动什么呀?好生躺着吧。真是的。”
我嘿嘿一笑,道,“你呢,你没受什么伤吧?”
她摇摇头,说,“那天你把石头都帮我挡了,我只收了点皮外伤,没什么,已经好了。倒是你。”说着,她眼泪却落了下来。
“唉,你哭什么呀?不是答应过我不哭的吗?”我一时有些慌了。想去擦她脸上的泪水,可缠着纱布的右手又不好动。
她嗯了一声,擦干眼泪,她伸出雪藕般光滑的玉臂,说,“你看,都没伤疤呢。”
“没伤疤自然是好事,没破相呀。”我调笑道,“你要真破相了,我以后可不要你。”
她晕生双颊,嗔怪的看了我一眼,“我走啦。”说完便飞快了走了。
我望着她逃似的背影,轻轻笑了。这女孩儿真可爱。
晚上,我爸来看我来了,聊了一会儿。快到十点的时候,他看看时间,说,“晚上还要下物资,我先走了。”
“爸。”我叫住他,说,“太累的话,就别做了。”
爸一阵沉默,笑了,“我知道,我只想尽点力,我又没钱,不能像人家大款买物资什么的,我又不能去现场救援。唉,死的人太多了,或许我的作用不大,但能帮点就帮点吧。”末了,他又说,“你的命是人家救的,我也不希望你报答什么的,但是,你绝不能忘记,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知道吗?”
我咧嘴一笑,“知道,达则兼济天下,轻则独善其身。我不是什么圣人,我不会一心为别人着想,放心吧,我不会忘的。如果没有他们,我怕是早死了,儿子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爸爸欣慰的点头离去。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窗外,月色正浓。可是,在这美丽的月华之下,有多少尸骸在无声哭泣?还有多少苟延残喘人在拼命地努力活着?又有多少人埋骨废墟?有多少人在哭泣哀叹?
我是一个幸运的人,我没有什么大抱负,以前,我只是以自我为中心,无顾他人,现在,我心中却有了新的认知,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正如我所说的,我不是什么圣人,我的心自然要首当为我自己考虑,连自己都没有顾好,就想着什么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那又有谁来帮我呢?
所以,我也只能是‘达则兼济天下’,只有有本事了,才能帮助别人,不然穷则独善其身,在我穷迫潦倒时,一切只是妄谈。
所以,现在的我,没有资本去报答救了我的人。这份感激也只能在心里面。
我在医院里躺了半个月就回家休养,期间,刘玉婷有趁我爸妈不在的时候来看望过我几次。她爸妈也来过两次,感谢我不顾性命救了他们女儿,但我妈对他们没什么好脸色。
回家休养了两个月,走路不是什么问题,但是没好利索,不能站立太久。就在我快忘乎所以的时候,学校开学了。
板房,外省援建,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四校合一的板房学校,鱼目混珠,杂乱不堪,抽烟打架的,敲诈勒索的,逃学上网的,什么样的人都有,不一而足。
再开学时,已是初二。
外伤虽然好了,可伤筋动骨一百天,身体总有些不舒服,一到雨天,伤口便疼。而且,也不知道怎么,我的胸口有时候像是千针万次一样,让我喘不过气儿来,但是这件事我也没向爸妈说,只当是那次地震受伤留下来的。直到学校一次体检,医生说我这伤是胸口受到重击留下来的后遗症,轻则疼痛,重则送命。但我却没当回事。什么伤那么严重?还送命?明明都说是后遗症了,哪里有那么严重?
这件事,也只是一个小插曲。
刘玉婷自开学以来,变得跟沉默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的关系大不如地震以前,甚至,连地震发生后,我们在医院的关系似乎根本没存在,没发生过一样。
我和她说话很少了,甚至有时候几天都不曾说一句话。倒是和我的死党李东关系很好。不过,对她和死党之间的关系,我并没有多想。
自那场举国哀伤的地震后,我们再也没有一起放学,我倒是和‘东西’的关系大大好了许多,他也不止一次在我面前说过,他喜欢刘玉婷,我只是报以一笑,没多的想法。
少女怀春,她喜欢‘东西’是她自己的事,虽然她说过她长大后要嫁给我,但我只当这是一句戏言。
我没有吃醋,,因为没醋可吃,我对她只是好朋友间的感情,没有过多的感觉。并不像对待严乙文一样,有令我心动的感觉。
地震期间,闲来无事,每日躺在床上,我迷恋上了小说,武侠,玄幻什么的都看。之后两年,我对小说已经到了看无可看的地步,于是开始构思我的第一部小说。
到了第二年,新学校建成以后,我们搬到新学校,对于熟悉又陌生的校园,我感到颇有些无奈,物是人非,我竟没有一丝留恋?不,我还有对以前小学坐在她后面时的留恋,还有初中以后,对和刘玉婷一起骑车上学的留恋~~~可是,她究竟在逃避什么?
初三那年,换了班主任,不我们大不了多少岁,和我是本家,姓李,叫李婧,也许是她和我们年纪相差不大的缘故吧,我们和她很谈得来,上课时老师,下课就是朋友。
初三,是我人生的一个重要的转折点,那年中考,我差两分过最低分数线(也许是看小说的缘故),我爸真的生气了,很失望,他放下话来,让我在职高和高中选一个,我选的是高中,也许是我想为他在亲戚面前挽回一些颜面吧!而且,我相信自己能够认真学习,我从小学开始,学习就一直名列前茅,这次中考没考好,老师们也只当是发挥失常,不断的安慰我。
可是,即使我曾一再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习,不要再迷恋小说,但,只有小说,才能安慰我,才能成为我心灵的慰藉。
那年夏天,我肝肠寸断,从此,无心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