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妻安乐 第十二章 怒吃醋 旁人遭殃

作者 : 千寻

拔出最后一根金针,于文谦松口气,抹抹额间的汗水,回望孟孟。

“于大哥做得很好。”孟孟接过金针,用酒水擦过一遍,放回皮囊中。

于叔可以放心了,于大哥如此能耐,短短月余就有这般成果,难怪年纪轻轻就成为太医院里头的大人物。

“是你的册子写得够仔细。”他几乎把所有的时间与精力都投注在这上头。

孟孟微微笑着,这是她对于叔的交代,也是对自己的交代。

“于大哥,如果于家有事,你可以先回去,金针之术需要大量练习,济善堂有足够的病人练手,你会学得更快。”

于文谦沉默。

这些天,叔叔、伯伯拿了名帖进皇子府见他,几番劝说,就是希望他到济善堂坐诊,还允诺将二房该得的家产给他。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当初他放弃家产时,族人的嘴脸他记忆深刻,如今他们三番两次想让他回去,为什么?

很简单,理由两个,第一,他升了官,三品医官的身分在太医院里可以照应不少亲戚。

再者,他正在学习金针之术一事已经传了出去,若他进济善堂看诊,济善堂的名声肯定会更上层楼,到时再让几个年轻一辈的跟在自己身边学习,正大光明。于文谦并不打算藏私,孟孟都能把这身本事传授给自己了,他为什么不能授徒,救助更多病患?只是族人的自私及大哥被杀之仇,让他无法吞下这口气。

“孟孟想赶我离开?”于文谦莞尔问。

“于大哥说的是什么话呀,我只是想,能回济善堂终究是好事,怎么说那都是于家的产业,那时退出是迫不得已的,如今可以光明正大地回去,有何不可?”

“济善堂已经从根烂掉了,行医救人的善地早已被金钱权势腐蚀,与其回去,我宁可再开一间济善堂传承祖宗志业,以救世济人为大业。”

要和族人大打擂台?这种事孟孟光想象就觉得辛苦,不提亲情对垒,光是商场竞争就是让人头痛的问题。

“于大哥不回太医院?”

“当然要回。”

太医院里头有不少东西可以学习,流传百年的医书、老太医一身的经验和智慧,在在都能助他的医术更上层楼。

“既然如此,怎能在外头开医馆?”

“所以我需要合伙人,孟孟,你愿意当我的合伙人吗?”

他目光深邃地看着她,看得她无力招架。

孟孟低下头,假装没听懂他的话,假装他说的“合伙”就真的只是“合伙”,“于大哥需要合伙人,是因为银子不足?要不,我手上还有些余钱,先借给于大哥?”

于文谦失笑,这是明明白白的装傻了。“医馆不是短时间内可以获利的商铺,得先建立名气,获得百姓的信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本,如果孟孟信任我,我们合伙吧。”

孟孟揺头说:“我是女子,我答应过娘,不会抛头露面行医。”这话还是装傻,假装没听懂他的言下之意。

“我没有要你坐堂。”如果她愿意,他自然不会埋没她一身本事;如果她不肯,他当然要把她护得妥妥当当。

“于大哥和济善堂竞争,不怕下场惨烈?”她顾左右而言他。

孟孟说的对,干家岂是好相与之辈,多年来,济善堂早已位列天凤第一医馆,怎能允许旁人挑战?更别说他还是于家子弟。

但这件事他很早之前就想做,只是大哥之死让他每步都走得更加谨愤,而今他的品级已经足够镇压于家,所以既然决定要做,就要做大、做好,他要用成功来替大哥向于家争个公道。

“孟孟觉得我会把你推出去面对危险?”

孟孟揺揺头,她知道于大哥不会,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如果只需要出银子,其它的事都与我无关,那么好吧,你是于叔的弟弟啊,于叔对我亦师亦父,教养之情无以回报,于大哥有这份雄心壮志,我怎能不支持?”她把话挑明。

重点是“除了银子,其它无关”,重点是“他是于叔的弟弟”,她不会让两人的关系再进一步。

于文谦听懂了,苦笑道:“我那里有一万两,孟孟能再拿出一万两吗?”两万两纹银,应该足以支撑一家被打压的医馆吧?只要医馆在两年之内不倒,他就有本事让医馆和济善堂比肩。

一万两就够?孟孟松了口气,“回头我把银票交给于大哥。”那么就送了,当做回报于叔的恩情。

“契书写好后,我交给你。”

孟孟没应声,低头收拾桌面上的书册,心道该去看看凤三了。

想起凤天磷,她不自觉地笑开,微暖的笑靥让于文谦看得痴了,一股激动升起。

进皇子府之前,云贵妃召他进宫,提及赐婚一事。

他喜出望外,那本来就是他想要的,也是祖父、祖母盼望的,他没想到孟孟会治愈三皇子,更没想到云贵妃愿意为他们作媒,若此事能成,那是上苍的恩惠啊!

因此虽然她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他仍舍不得放弃。

他应该打退堂鼓,毕竟他一直是个谦谦君子,不会勉强不甘愿的女子,但她不是别的女人,她是孟孟,而他……阻止不了心底的澎湃汹涌。

犹豫再三,他鼓起勇气握住她的手,轻唤道:“孟孟。”

孟孟回神,不动声色地抽回手,问道:“于大哥怎么了?”

“高开三皇子府后,你要回柳叶村吗?”

离开之后啊……离开之后的事,她不敢想象呢,到时候她都不敢确定自己是否还是贺孟莙。

“不然呢?”她反问。

“忆忆在桐文苑上学,你一个人住在柳叶村太寂寞了。”

“柳叶村是我的家,我在那里出生、长大,必也会在那里终老。”

“你已经及笄,难道没考虑过自己的终身大事?”不顾一切,他终于问了。

“忆忆还小,我无法考虑这种事。”

“如果我愿意把忆忆当成自己的弟弟,如果我愿意和你一起扶植他,你肯不肯嫁给我?”

他还是明说了,揭开了那层朦胧的暧眛,孟孟不晓得要怎么面对他。

“我发誓,除你之外不会有三妻四妾,我会一心一意待你好。”

这话说得多动听,愿意专心对待自己的男人,多么难能可贵,她如果有一点点聪慧,就该点头如捣蒜,大声感激老天爷,问题是……

孟孟揺头,“于大哥,我曾对你说过,我有一个很喜欢的男人,这辈子我只会喜欢他、嫁给他。”

于文谦微愠,“别用这种话搪塞我,杨婶说过,你身边没有男人。”

他问过杨婶?那么妞妞、瑗瑗、杨叔或者村里的人,应该都问过了吧?

他是个再缜密不过男人,若非如此,怎能平步青云,在那个家族中全身而退?

“于大哥……”

“别急着拒绝,我不会逼迫你。孟孟,我知道一个弱女子撑起门庭并不容易,我晓得你心里有事,无法放下,但没关系,慢慢来,我有的是时间和耐心。如果哪天你愿意卸下心防告诉我你的疑虑是什么,我会好好倾听,并且会尽全力消除你的疑虑。”

他的口气温和,态度却是无比坚定,这样的坚定看在孟孟眼里,说不出是感激还是压力。

一时间,两人均无语。

站在门口的凤天磷,脸色难看到极点。

他不知道自己在生气什么,明明是温馨的对话,却让他听得一肚子火。

李新偷瞄自家主子的表情,寒意油然而升。

之前主子让李强来催贺姑娘过去,姑娘应了声好,李强便回去复命。

可是才多久啊?一刻钟不到,主子爷就等不及了,他生气李强不会办事,罚李强顶着水缸站在院子里,然后竟自己跑过来催人。

李新不懂,有这么急吗?

催就催呗,哪知道会听见这么煽情的话,这个于太医也未免太大胆了些。

盯着凤天磷变化不停的脸色,李新下意识模模自己的脖子,那里好像有把刀悬着。

所以主子爷是喜欢上贺姑娘了?

也不对啊,李强被罚,心有不甘时囔了一句,“喜欢收了房就是,何必穷折腾。”

这话没说错啊,把贺姑娘收进房里,她嫁做人妇后,不就不能私下与外男见面,何必东催西催,每回贺姑娘和于太医见面,主子爷就要闹脾气。

没想到主子爷竟然回答,“你喜欢?行,爷作主让你和贺姑娘成亲。”

天晓得,爷那句“贺姑娘”讲得多咬牙切齿。

更奇怪的是,如果爷真的喜欢贺姑娘,怎么提到收房,爷就像是同谁结了仇似的,所以他也乱了啦。

猛地用袖,凤天破转身离开。

李新急忙跟上,可才跟三步,就见自家主子爷用力转身,冷冽的目光刷得他全身起鸡皮疾疮。

“人呢?”凤天磷问。

人?什么人?李新丈二金刚模不着头脑。

但在下一波怒目瞪视中,李新恍然大悟,“喔,主子爷指的是贺姑娘?属下马上、马上……”话没说完,他快步往回冲。

贺姑娘救命啊,十万火急!

看着凤天磷莫名其妙、无理取闹的幼稚举动,白无常揺揺头,问问身边的黑无常,“这……是你动的手脚?”

“不关我的事。”黑无常否认到底。

“别骗我,被夺去一魂一魄的人,感情抽离,凤天磷不可能喜欢上咱们家小六,一定是你!”

黑无常翻白眼,“对不起,你猜错了,我没有动手,何况凤天磷那副样子,像是喜欢上了?”

“那是明明白白的嫉妒啦,不喜欢,哪来的嫉妒?你这是犯规。”白无常瞅他一眼。

“跟魔鬼交易的人是小六又不是我,我犯哪门子的规?更何况……”他叹口气,“你信我一回,这次我真的没搞小动作。”虽然他很想。

“你没有?确定?”

“确定!要我发誓吗?”

“那也太奇怪了。”凤天怜怎么看都不像是对小六无感,但这不合逻辑,魂魄不全之人注定寡淡无情,怎能对小六……

“是不是因为他们前世缘分未断?”

“不可能,那一世已经结束,小六的孟婆汤还是你亲手喂的,不可能错措。”白无常说得斩钌截铁。

“如果已经结束,为什么好死不死,凤天磷的孟婆汤会在小六手上?为什么凤天磷会闹出这一出,把情况弄得如此复杂?为什么他的魂魄会遇见小六?为什么他们会爱上彼此,如同前世?”

“你的意思是……”

黑无常点头,“如果不是为了凤天磷,小六重新投胎的时间点不会在十五年前,小六死去时,凤天磷已经十五岁,若依正常时序,就算不计算她在阴间的时间,孟孟顶多是个六、七岁小童,根本不可能和他有任何交集。”

自从凤天磷上了孟孟的马车,这个念头就在他脑中盘踞。

“可是小六的天眼是你亲自开的,是你给她的礼物。”如果不是这份礼物,孟孟根本不会遇见离魂状态的凤天磷。

黑无常叹道:“是啊……”

他也百般后侮,他不过是透过职权提早知道贺青桐与姜羽姗的寿命,心想没有亲人可以扶持孟孟,若有鬼魂相助也是好事一桩。他并没有猜错,孟孟和上辈子一样善良、一样广结善缘,阴阳两界都喜欢她、乐于助她,却怎么都没想到,这个能力竟让她再次遇见那个冤家。

见好友沮丧,白无常安慰道:“找个时间去问问月老吧,他在搞什么?小六和凤天磷怎会牵扯不断?”

“你以为我不想?那老头不晓得躲到哪儿去了,成天不见人影。”黑无常回答。他比谁都想知道答案,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凑巧的事?

“若真是你想的那样,咱们要不要帮小六一把?”

“怎么帮?把薛蕾拘走?”黑无常横眼,感情这种事,连神仙都帮不了忙。

“当然不行,事关考绩,一个弄不好,又要眨回去当死老百姓,多冤枉!”

“不然呢?”

“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小六再为感情所苦?不心疼吗?”

黑无常当然心疼,可是再心疼,他能做的有限。

前世他战死沙场,将女儿托与故人,但求故人保她一世平安,没想到她最终还是死在那个不见硝烟却白骨森森的后宫。

他运用职权、四处请托,透过层层关系,终于让女儿成为六号孟婆,心想,从此以后可以把女儿留在身边照看,不教她再入轮回,不重复人世间的喜怒哀乐。

她只要顺利工作三百载、通过五次考核,就能位列仙班。

这是身为父亲的他能够为女儿做的,哪里想得到……凤天磷坑害小六,当了游魂又坏六号孟婆的差事,现在又欺得孟孟开心不起来。

说说,他家小六到底欠了那家伙什么?

“不是我不想插手,是她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倘若阻止,劫数会应在其它上头。”既然躲不掉,只能正面迎上。

“行,插手不了人间事,恶鬼总是咱们管的吧,抓回去,别让他吓孟孟。”整治不了坏人,还整治不了恶鬼?

“人家还有两个月阳寿呢,要不是穿越人横插一脚,他哪会提早变成游魂?”

那个纪芳啊,改变太多人的命数,上官檠、殷茵、张阿孝、凤天祁、凤天岚……唉,穿越人的Case很难接,变数太大。

白无常同意,“命数未到,把他抓回去确实麻烦,万一他和凤天磷那家伙一样疯,再弄残一个孟婆,阴间人力吃紧,我可不想兼差当孟婆。”

黑无常点头,现在越来越多的“奥鬼”喜欢客诉,万一东闹西闹,闹出一个借尸还魂的“意外判决”……这员工的身分特殊,性子又阴沉奸恶,要是重返人间再起祸事,荼毒的是生灵无数。

忍忍,两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看着伙伴的无奈,白无常拍拍他的肩,明明是再潇洒不过的一个人,可碰到女儿的事就乱了心绪,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放心,有咱们在旁照看着,最坏不过是让小六再回去当孟婆,这次我去托人找关系,就不信不能官复原职。”

“兄弟,谢啦。”他朝白无常胸口捶一拳。

“谢什么?咱们不是兄弟吗。”白无常勾上他的肩膀,抓起手上的锁炼甩两下,说:“走吧,该干活儿去了。”

跟着李新走到凤天磷的院子,看见李强时,孟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凤天磷有两个贴身侍卫,可每次受罚的都是李强。

他是个憨厚的汉子,听说武功髙强,曾经代凤天磷受过一剑,差点没挺过来,痊愈后接连升几级,成为凤天磷的贴身侍卫,风天磷从不亏待身边人,或许嘴巴苛一点、要求多一点,但他是个再护短不过的男人。

孟孟知道的,若非护短太甚,怎会受伤太深?

他其实是个心软的男人,明明是小太阳,却偏偏把自己弄得像块冰,让人冻伤,何必呢?

孟孟的笑声让顶着水缸的李强脸色涨红。

院子里人来人往,主子爷这般罚人,实在太他妈的没脸,他宁可挨板子。她走到李强跟前,问道:“怎么了?你惹恼爷?”

“还不是姑娘害的。”他闷闷地说道。

“我?”孟孟指指自己,难道是……“我来得太晚?”

李强没回答。

李新抢着说:“不关姑娘的事,是他自己嘴贱欠操练。”

那就真的与她有关了?“很累吗?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丢下话,孟孟飞快奔进屋里。

凤天磷寒着脸坐在案边,孟孟进屋,他猛然转头,两只眼珠子盯在她脸上,像针似的扎人。

“爷找我?”

他不应话。

她挂起微笑,走向凤天磷,讨好地说:“对不住,今天拖了点时间,晚上我给爷做面?”

他还是不应。

这是……生气了?她垂眉,想了想又说:“今天我与于太医讨论几个大穴入针法——”

他憋不住了,打断她,扬声道:“说谎!”

冷冷的两个字,她像被北风刮过似的,全身起鸡皮疙瘩。

凤天磷用寒气森森的口吻说:“若你喜欢于文谦,爷不介意赚这个谢媒金。”他知道了?于大哥确实提出了能令女人心动的提议,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天底下女人渴求却不敢说出口的话,更别说他愿意为她扶持忆忆。

只是,她怎么能够?

孟孟认真回答,“我不会嫁给于大哥,于大哥不过是为了感激我把金针之术传给他,才想助我一臂之力。”

承认是传技而非研讨医术了?凤天磷轻哼一声,她的坦白令他眉心略松。

“为什么不?于家是传承三代的杏林世家,于文谦医术离超,前程似锦。”凤天磷别扭的嘴巴说着反话。

“凡是家世好、前程光明的男人,我都该嫁?天地间这样的男人不少。”孟孟轻声反驳。

“不嫁,是因为你心里有个喜欢的男人?”这点让他更生气。

孟孟微愣,他怎么全知道?他到底听见多少?

深吸口气,这次她不想说谎,“是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和我赌?”

“五万两银子。”她直接了当地回答。

“你这么缺钱?”根本不缺吧,要不,她会对于文谦一出手就是一万两?

“是缺呀,弟弟尚年幼,门庭需支持,银子这种东西嫌少不嫌多。”她不想就此事再讨论下去,连忙转移话题,“听说爷今晨已经开始练武?”

凤天磷剑眉竖起,看来府中上下对她都喜欢得紧,连自己的行程都有人胆敢向她汇报。

“不行吗?”

孟孟不解他突如其来的怒气,只道:“如果爷的体力可以,想不想走一趟城南外?”

“城南外?”他不懂她怎会忽然想到这个。

“听说那里有一大片乏人问律的土地。”

土地二字让他倏地瞠大双目,“做什么?”

“如今迁往京城的人口一年比一年多,京城的房子早已不敷使用,我想把那块地买下来盖屋、建铺子,届时不管是卖或租,都能带来不少利润。”她侃侃而谈,每句都是凤天磷曾说过的话。

她怎么知道这事?他会知道是因为户部里有人,所以了解全国人口移动的改变,近五年来,搬进京城落户的人口每年都增加将近一成,而定居京城的百姓很少往外迁移,因此人口越来越多,许多平民百姓将闲置的房间出租,往往一个户籍里面竟挂着两、三户人家。

扩建京城是他的计划,本想找阿檠合作,没想到……一名女子竟也清楚这种事?谁告诉她的?这是不是意味着,有人也想抢这块大饼?

他口气微凉,问道:“你怎会想到这个?”

孟孟回望凤天磷,眼底带着淡淡的惆怅。

不是她想到,而是他为她想、为她规划的,还逼着她立下誓言,一定要去完成的事。

“一个曾经对我很好的人告诉我的。”

只是现在那个人变得冷情寡淡,早已不记得那段曾经,但她却牢牢记住他的话,一意遵行。

“谁?”

“我心里那个男人,他生气我对金钱漫不经心,气我对未来没有算计,他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所以我决定听他的话好好规划自己,倘若爷有意愿的话,我可以跟爷合作。”

“那个男人是谁?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他问得咄咄逼人。

孟孟笑着揺头,“我会告诉爷的,等到……”

“什么时候?”

“爷喜欢上我的时候。”

凤天怜翻白眼,轻哼,“这么有把据?”

她没把握,可是……怎么样都不能认输示弱。

孟孟强撑笑脸,说:“试试啰,怎样,爷愿意同我合作吗?”

“你想怎么合作?”

“我不懂营商,不过约莫是一人出资一半,然后……合作?”

不懂正好!凤天磷轻扯唇角,透出两分邪气,既是合作就该由他主导,不是吗?

他反问:“没有爷,你买得到那块土地?”

“不能吗?先打听好地主是谁,再托人去探听地主有没有意愿出售土地,然后一谈、二谈,把地给谈下来?”她都是这样买地的,这些年陆续买了不少。“没有地主,那块地挂在衙门名下,想要用最少的钱买下大笔土地,需要一点身分背景。”意思就是以权压人,再加上些许人脉方能谈得成。

孟孟问:“爷可以帮忙的,对吗?”

“就算我肯帮忙,以最低廉的价钱买下土地,你能够找到人完善地规划出一座新城市?能说服官府将那块地纳入内城?你可知道隔着一道墙,城内、城外的房屋价格差多少?再说了,你能找到足够的工匠?你有本事让京城百姓愿意买屋?这一切……全都要我做,是不?”

这么复杂又困难啊!孟孟点点头,“所以爷的意思是?”

“你出银子,我出人脉,产权一人一半。”

“那我要拿多少银子才够?”

想着李新查出来的事,她和弟弟靠着父亲留下来的土地银子过生活,虽不窘迫,过得却也不富裕。她拿到两笔赏赐,合计十二万两左右,如果他全挖出来,于文谦那间医馆就没她的事了吧?

突然间,他得意起来,勾起邪魅笑容,眉也不抬地回答,“十二万两。”

十二万两?孟孟倒抽口气,那几乎是她全部的积蓄了,扣掉从于家得到的万两银子,剩下的也就是这个数了,若是全部投入,于家那笔钱给于大哥开医馆,往后忆忆就只能靠田庄的出息过日子……

她眉头微皱,轻声问:“顺利的话,要多久时间才能开始获利?”

“爷出手,三年之内。若找别人合作,许是十年、二十年都还弄不出成里。”

三年?还成,那时忆忆尚未出仕。“知道了,就这样办。”

“确定?我让钱先生过来立契约?”

“好。”孟孟爽快应下,拍板定案。

眉尾勾起,凤天磷得意了,虽然他不明白孟孟不能资助于文谦有什么值得他开心的,但他就是乐意。

“李强!”他扬声一喊。

正在顶缸的李强一乐,连忙放下水缸,进屋听主子吩咐。

主子爷待贺姑娘果然不同一般啊,才多久功夫惩罚就免了?他还以为要站上一整天呢!他乐呵呵进屋,忍不住傍孟孟发送一张大笑脸,再对她眨眨眼以示谢意。

孟孟也笑,笑得温柔可亲,对他揺揺头,代表不客气。

眼看着两人眉来眼去,凤天磷的喜悦瞬间转冷,冷声说:“去叫钱先生过来。”

“是。”李强大声回应,兴奋之情溢于言表,逗得孟孟笑不停。

凤天磷更火了,“叫完钱先生后,再回去顶缸罚站。”

啊?什么?没有人这样的啦!事情不是已经过去了?主子爷的毛不是被模得很顺了?

孟孟和李强愣住,两人对望一眼,孟孟忍不住上前说顶,“刚刚是我的错,我来得太晚,不关李大哥的事……”

李大哥?叫得这么亲?凤天磷冷冷地补上,“站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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