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请躺下 第十八章

作者 : 唐杏

终章

市井传闻,沉冤得雪被释放返京的南宫军师,以冲喜名义,迎娶了一位姓贺兰的平民女子。

这已经是数个月前的事了。

这天,南宫玄进宫找西斐祭师寻求延命之法。

怎知祭师没如愿见到,反而先碰上了头号难缠的人物——西斐国君。

“咦?南宫国师,你怎么有时间在这里闲逛?政务都忙完了吗?”

南宫玄相信任何人见到他们这位国君,听上几句欠揍的话,绝对会心情暴躁,额上青筋明显抽搐。

当初国君会饶南宫玄一命,自然不是因为他宅心仁厚,他在信上已经写得清清楚楚,而他的打算就是——要南宫玄成为西斐国师,辅佐朝政。

这件事他早就想了好久,好不容易逮到有人能帮他分摊政务的机会,他哪会轻易放过?

现在的南宫玄可是任他差遣,让他有更多时间吃喝玩乐的忠心臣子!

“回陛下,臣有要事求见祭师大人,希望祭师大人能传授臣延命之法。”避免浪费时间,跟国君纠缠半天,南宫玄自动报上求见缘由。

“嗯?延命之法?你至今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再说,你娶妻冲喜以来,天天都脸色红润、如沐春风,在朝堂发病的情况越来越少,反倒是傻笑越来越多,你求见什么祭师?问什么延命之法?给朕滚回去好好工作!”

三言两语就把南宫玄打发出宫。

真是风水轮流转,想不到他也有被人催促赶紧工作的一天。

其实,所谓命数,他是不信的,为了蝶尾,他不过是图个安心,管他是道术巫术还是妖术,只要能令他活得长长久久,不用她为他伤心哭泣,他都愿意去试。

一想到那个在家中等待他的小人儿,南宫玄唇角就不自觉地上扬,跨过南宫府大门的门槛,加快了脚步,渴望快些见到她,听她唤着自己的名,冲过来给他一个拥抱……

拥抱?

他觉得今日好事多磨,坏事却接二连三。

路过庭院时,他看见他的亲亲娘子,正满脸不豫地给他弟弟——南宫熠喂食。

由此可见,绝非她出墙,而是南宫熠打算勾引她爬墙。

“你们在干什么?”南宫玄黑着一张脸,踱步过去,脚步声大得足以惊吓到那对“偷情叔嫂”。

士可杀不可辱,虽然平日他总是任由南宫熠胡闹,但唯有蝶尾,不可以。“大、大哥……”

“南宫!你回来得正好!”不同于南宫熠的惊诧,贺兰蝶尾哇哇大叫着,跳起来躲到南宫玄身后。“帮我帮我……”

求救声软弱又可怜,被恶劣猫儿戏弄,在水中浮啊沉沉,奄奄一息只剩最后一口气,肚月复一翻就要一命呜呼的小金鱼,也不过如此。

哦,不,她比较明智,在挂掉的前一刻,纤臂缠上南宫玄的腰月复,死命纠缠他,还拿小脸往他背脊不停磨蹭,撒娇的举止可爱至极,这样的情景十分熟悉,不过这一次,他非但不会想着将她甩开,还大方任由她抱得紧紧的。

“你在教她怎么爬墙?”南宫玄半眯着眼,咬牙切齿的挤出问句。

南宫家没有笨蛋……嗯,此时躲在他身后那只不算,他认为南宫熠明白他话中之意。

“怎么会?我跟小金鱼……咳咳,我发誓,我跟蝶尾大嫂是清白的。”南宫熠竖起三指起誓,只差没吐着舌、摇着尾,抱住南宫玄的大腿,告诉他,他这个弟弟对他有多坚贞不移。

“清白的。”贺兰蝶尾在南宫玄身后用力点头,粉颊抵着宽背磨蹭得更用力,没察觉这样的行为已经被南宫玄列入作怪勾引。

“那你们谁能来解释下,你们刚才的行为算是什么?”

一个拿竹签戳着甜糕送过去,喂得不情不愿;另一个张嘴“啊”的一声,看起来满脸期待,要说那是误会,当他瞎子还是傻子呀?

“咳,大哥,不是啦!罢才大嫂跑来找我,问她有啥事,她就在那里支支吾吾、这个那个老半天,害我以为你们夫妻不和睦,她才会来找我问关于你的事,顺便让我教她几招取悦你的方法。加上都怪你在成亲那天说了……那种话,我会插手多管闲事,还不是为了大哥你的终身幸福着想!”南宫熠说得理直气壮。

至于所谓的那种话,是南宫玄在婚宴上扬言:“我不能喝酒,否则,我怕待会洞房时,对我娘子太温柔。”

言辞过于模糊不清,导致十个宾客里头,有八个想歪,以为贺兰蝶尾是陛下小心眼,不是真心赦免南宫军师谋反之罪,才把她安插在他身边作为眼线,日夜监视。

“你不要胡说八道!”贺兰蝶尾从南宫玄身后探头出去,狠瞪南宫熠一眼,又抬头迎上南宫玄故作气恼的目光,“南宫,我们回房再说好不好嘛?”

“大哥,你看你看,都成亲这么久了,她还喊你喊得那么见外,不好好教教,不行呀……”

“你闭嘴!”可恶!什么勾引她爬墙,依她看,南宫熠这混蛋是故意捣蛋,试图吸引她夫君注意,想要把他从她身边抢走才对!

“好,我们回房。”爱妻已夺回,南宫玄直接上演有异性没人性,拉起妻子的纤纤玉手,丢下弟弟就往自己所居院落的方向走。

“我跟你说,你……不要生气哦。”

“我为什么会生气?”

本来就是她有事去求南宫熠,结果目的未能达成,却被黑心的南宫熠拿来耍着玩的可能性比较大。

走进房里,南宫玄转身把门关上并落栓,确实封锁了她的逃跑路线。

来吧,不管她说什么,他都已经做好了要教她的准备,谁叫都已经成亲几个月了,她还一直“南宫、南宫”地喊,害府里三只同姓南宫的,时常傻傻分不清,要是等他们的孩子出生,岂不是再添一只姓南宫的,继续傻傻分不清?

“那个……我、我是看你从溪阳回来后,一直对南宫熠躲躲闪闪的,就连爹喊你们一块同桌用膳,气氛都诡异得不得了,我不敢问你,就跑去找南宫熠问明情况,结果他一直乱扯胡诌,又说你快回来了,怕你又躲避他,干脆拉我吸引你注意……”

“谢谢。”谢谢她,对他们兄弟的关心。“过来。”南宫玄把她搂进怀里,用力啃咬粉女敕小耳朵,要她好好记住一件事:“以后想知道什么-要问什么、要找谁依赖,一律只能找我,听到没有?”

“好疼……”贺兰蝶尾发出不满哀号,随即换上一脸献媚讨好,“我保证,绝不再犯!”

“南宫熠是促使我策划谋反的原因。”他知道,为了不想惹他不悦,她一直没再提起谋反之事,这回由他主动说给她听。

“啊?你想让南宫熠当皇帝?”

“你可知道我们国君叫什么名字?”

“叫秋、秋……”怪哉,她记别的男人的名字干嘛呀?“我不知道。”她实话实说,并对他投以询问眼神,反正他刚说了,有事问他,他什么都会为她解答。

“陛下全名秋煌。”

直呼国君名讳,还喊得不带半点避讳之意,看来他已经是惯犯了。

“而南宫熠,原名秋熠,他是陛下的亲弟弟。”

“什么?!”贺兰蝶尾一脸震惊,“等一下,那为什么南宫……为什么陛下的弟弟会成了你弟弟?”

“阿熠的母妃有恩于我们南宫家,当年两妃争宠,秋煌的母妃棋高一着,阿熠的母妃被赐白绫一条,临死前向我爹托孤,希望等阿熠长大成人,我们南宫家能帮他夺回皇位,后来阿熠就一直待在我们家。府里先前被换掉的那批下人,不是因为我娘过世而换的,是为了保守阿熠的秘密,我爹事先换掉的。”

“完、完了……我刚刚还叫陛下的弟弟闭嘴,我、我……”不只刚刚,之前她还跟南宫熠没大没小好几次……

她要死了,那一家子的性格都很恶劣很混帐的,呜!

“我看他根本就不介意,你也没必要在意。”

“对哦!”她怎么一直没想到呢?“就是因为谋反之事失败了,你才会扭扭捏捏,对南宫熠躲躲闪闪对不对?”

回答她的,是他的沉默,以及被猜中心事时,他习惯性的眉心深蹙,和一脸急于回避的心虚。

他想逃避,贺兰蝶尾偏不让他如愿,小手攀上儒雅脸庞,扳回来,固定,要他与她对视。

“我听下人提起,你被定罪流放时,陛下曾来过府里,问了爹一些事,见到南宫熠时他好惊讶,两个人似乎有过短暂争执,不过最后陛下被南宫熠的坏脾气赶跑。想来,当时一定是陛下认出了南宫熠,想带他回宫,结果遭到拒绝。”贺兰蝶尾用手在他脸颊上拍了拍,拍掉僵硬的线条。

“虽然我不是南宫熠,不过我是这么想的,他看起来好似很满意目前的生活,至少我看他当南宫二少当得很自得其乐,每天都过得自由散漫,当只游手好闲的米虫,无聊时欺负自己养的各种小动物,我就没见过比他更快乐的人了。但是,你呢?你有没有好好问过他的意思,他是怎么回答你的?他想当皇帝吗?”

“没有,我什么都没问。”从喉头滚出来的话,不知为何,带着浅浅黯然,等南宫玄察觉到时,他正以额心抵着她的,感受着她传过来的温暖,安慰他的心。

“去问他啦,我保证,他肯定会告诉你:『不要不要,我喜欢待在南宫家,喜欢当南宫二少,喜欢当你弟弟。你好不容易回来,如果你再动谋反的念头,再想让我当那劳什子皇帝,我就给你当摄政王,然后天天不务正业,把国家大事全推给你,累死你!』”

她猜,南宫玄一直不问,是因为太为南宫熠考虑,而南宫熠看着他拼尽全力,不忍心泼他冷水,只能试着寻找说话的时机。

“南宫,我们现在去找南宫熠啦。”贺兰蝶尾没好气地推了推他,只因他伏在她肩上笑出声。

“不去,明天再说。”

“为什么?”好不容易能让他们兄弟和好,他竟然这么不合作。

“像你说的,他都不在意能否拿回皇位,而是想要留在南宫家,当南宫二少,那今天去明天去还是后天去,有差别吗?”南宫玄趁怀中人儿呆愣眨眸,把她抱起,走向床。“况且,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什么事……”如此重要?还要在床上做?“教导我的亲亲娘子,对她夫君的称呼方式。”

“啊、呀……”

后面由一长串令人听了脸红心跳的娇喘申吟接手,取代所有话语,在春意浓浓的房间内回荡。

等他玩到筋疲力尽,愿意放手任她滚落床榻,她反而爬起来,重新爬回他身上。

“你有这么欲求不满吗?”南宫玄好笑地问。

“不是啦,我是有话要跟你说……”不这样就看不到他的表情,想要他做事,又会被他逃掉。“你知道吗?隔壁家的长男前天过世了。”

“不知道,我这几天出入都坐轿子,还有,隔壁家关我们什么事?”

“那个男人在二十九生辰的前一天死了。”而南宫玄的二十九岁生辰,都过去一个多月了。

“你是想告诉我,当年那名老和尚算错了吗?”

“算错了、算错了,绝对是算错了!就算没算错,我时常为你抄经念经、去寺庙求神拜佛,还当个冲喜娘子嫁给你,老和尚没算错也要算错!”

“是是,你功劳最大,辛苦你了,我的好娘子。”看她激动又兴高采烈的模样,命数之说,他真不在意,不过,只要她开心、安心就好。

“南……呃,夫君,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幸好幸好,改口得及时,没酿成大错。“说呀。”

“以后你能不能任性一些——、自私一些?不管是什么,你全都为身边的人想好、做好,却没把自己放在里头,我看了觉得心好疼,宁愿你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也好过你那个样子。就算就算是为了我变自私也好呀……”

她问得好可怜,几乎跟要他别再赶她走那天一样,在跟他哀求了。

之所以用这个姿势跟他说话,也是害怕他不答应吧?

“不好。”

“啊?”真拒绝啊?还说得这么绝情。

最近她被宠得把自尊心、节操、骄傲等等,全部忘光光,就连心都快变成易碎的琉璃工艺品,贺兰蝶尾垮下一张俏丽花颜,想着干脆先退离,等调整好心情再来劝他。可她才挪动半寸,他就把她紧紧圈抱住,叫她哪里也去不了。

“想要我变自私,就由你来改变我。”改变他,让他对她的独占欲更多更猛烈,让他为了她,自私到不择手段地做任何事。

他的话,使希冀的亮光重回她眼里。

“好,你等着。”握了握拳头,她下定决心,要自己努力。

“我拭目以待。”不过—“对了,下回南宫烦再出馊主意拿你耍着玩,你不用客气,用竹签把甜糕戳进他鼻孔里。”

“耶?”

听起来醋意满满。

对于刚才的事,他果然还是在意的嘛……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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