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心大老爷 第十章

作者 : 安祖缇

第六章

马车行进约半个时辰的时间,来到汉璃城较偏远的郊区,一栋破旧的屋舍前俜下。

说破旧也不尽然,或许它前身的确是风雨一来就有可能倾毁的破屋,可现正在整修,梁柱重新打造,地板重铺,内外墙亦以砖块重新堆砌,就只剩下屋顶尚未修补。

他们下了马车来,慎家非一脸困惑的看着这半新的房子。

“你把钱拿来整修这房子?”难不成这是她与钱富邦的爱巢?

罗晨神秘笑笑,“我带你四处看看。”

脚才动,就看到一名似在与人玩乐的小朋友冲了出来,边回头边嚷着,“来追我啊!来……”砰!撞上了眼前的慎家非。

慎家非将他拉正。

“快道歉。”一旁的罗晨叮嘱。

“对不起!”小朋友抬起头来,看到罗晨,开心的喊,“罗姐姐!”

“小民乖,看是谁来了。”

小民转过头来瞧见慎家非,笑容大大绽放,“谢谢。”

为何要跟他道谢?心头纳闷的慎家非忽觉这小朋友很眼熟,似乎在哪见过,尤其是那句没头没脑的“谢谢”。

“是罗晨来了吗?”一道男声自屋内传出。

听到男子的低沉嗓音,慎家非的神经顿时紧绷。

会是钱富邦?

走出来的男子腰间系着围裙,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年纪不轻,四十出头,笑容温暖,一看便知是个良善的好人。

不是钱富邦。慎家非暗松了口气。

钱富邦才二十出头,面容算英俊,巧言令色,是女孩子家很容易倾心的类型。

“这位是……”男人惊喜开颜,“是慎公子吧!”

慎家非面容未有任何波动,直盯着那男人,心想他跟罗晨是何关系?

“慎公子,真是太感谢你了!”男人热络上前。

又跟他道谢?慎家非实在是一头雾水了。

“程叔,我先带他参观一下好吗?”

“好啊!”程叔点头,“我正在煮饭,不嫌弃的话,待会一块用膳吧。”

“谢谢程叔,你先去忙吧!”

“好,我去忙,待会记得过来吃饭。”

程叔进屋去,而小民则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他们后头。

“他们是谁?”慎家非问。

“刚刚那位男人是程叔,而这里约有十来个小朋友跟小民一样,是孤儿。”罗晨淡笑,领着他进屋,里头约有七八个小朋友,其中几个年纪较长的正在帮忙挑菜叶,瞧见罗晨,皆欢喜的过来簇拥,知道她身旁的是慎家非,又是一迭连声的感谢。

“他们谢我什么?”这是他最纳闷之处。

“谢你为他们修砌了房屋。”罗晨指使小朋友回去忙手上的工作,领着他绕了屋舍一圈。

“并没有。”

“这里的小朋友都是程叔在抚养照顾,但程叔财力不优涯,撑得很勉强,屋子破了也没钱修缮,所以,我拿了你的钱帮他们修屋子。”

初时,她拿钱是为了安全感,可偶然认识了小民,再因他认识程叔,了解他们的状况后,她毅然决然将钱拿出来替他们修缮屋子!

三百两的去处难道统统在这屋子上头了?慎家非愕然。

他们来到屋后,面对的是一大片空地。

“我还想买下这片空地,让他们能够耕地,自给自足,这样就不怕断粮饿肚子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想帮你建立好名声。”她转过身来,仰头直视他,“我听闻大家都说你是黑心奸商,商人奸诈为赚钱汲汲营营,我认为这无可厚非。”她的老板也是名大奸商啊!“重点在你赚钱之后,这社会做了什么。三百两、一千两,对你来说都是小钱,却可以让这些小朋友有个温暖的家!我相信,你会愿意出这笔钱的!”

她每日替他送午膳时,若他还忙着,她就与粮行内的伙计聊天,约略知道他也是苦过来的人,打小失怙,为了生存,什么事都敢做,如此奋斗不懈,不计辛苦,才拥有自己的一片天。

伙计们对他又敬又畏,敬他眼光独具,洞悉社会经济走向,总能比他人更早一步预知粮作产量,五年前甚至精准预测沿海地区的战乱,战区粮食大缺,靠此大发了一笔战争财。

畏的是他在抬价时的狠绝,有人说他是无情的鬼,为了钱,连良心都肯抛弃。

可她认为他并未当真泯灭天良,要不,他不可能对她——或是对王洛辰|——这么好。他只是跟她一样,太习惯努力的为生存拚命,就算手上已经有大笔金钱,仍是害怕山穷水尽的那天到来,是强烈的不安全感驱使他眼中只有赚钱这事,而容不下其他。

她不希望他跟她一样,直到某天蓦然回首,才发现自己穷得只剩下钱,只有一个人孤独的站在自己的小空间里头,外人进不来,他也出不去,真的真的好孤单、好寂寞……

他垂睫,“所以,你是为我?”

难怪那些小朋友、那位程叔见到他时,不像他人眼中充满厌恶,他们的笑容真挚,目光崇敬,简直是将他当作神来看待了!

她为他作饭、送膳,肯接近陪伴,已让他感动,没想到她为他做的不只这些,她甚至企图扭转世人对他的印象,想将他自黑心奸商的污名中,转为大善人吗?

“我当然是为你!”她拉起他的手,“可是我手上的钱已经花光了,而屋顶还没修,空地也还没买,这些钱,你可以帮忙出吗?”

说实话,他并不愿意出这笔钱,这些人是否吃饱喝足关他何事,可因为是她开的口,他愿意!

这世上没有人能自他口袋中挖出钱来,除了她!

而殷殷盯着他的眸既楚楚可怜又充满希冀,又有谁能拒绝!

“你要多少,尽避跟帐房说吧!”

“真的?”她开心展颜,“我跟你说,我还打算等屋子盖好后,办个paty……”

“趴……踢?”

“呃,宴会啦!什么行善不欲人知,那都是狗屁!好事就该宣传,而且还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再去跟城里几个有钱人筹款,利用众人的力量,多建几所孤儿院、老人院……多建几所善堂!”真儿更正她数次,她每次都忘记。“对了,还要培养他们习得技艺,这样将来才有生存的技能!”有钱真好,想干啥就干啥!“你说,好不好?”

“这似乎不是一个妇道人家该行之事。”

“我知道!”她扁嘴。这些事情真儿早叨念过好几百遍了。“所以我是用你的名义啊!”替他赚了名声,又帮了人,一举两得呢!

“我只想把你藏在家里,对我一个人好就好。”

“我知……”她抿住下唇,“你这话是在对谁说?”

“对用心对我的那个人说。”

闻言,她不仅未感到欢喜,反而胸口沉甸甸的,像压了颗大石,让她难以呼吸。

若她不是将那三百两拿来替他建立名声,而是单纯拿来挥霍,他恐怕不会对她好言相待吧!

他的冷颜以对,余光擎受命不准再给她半毛钱,是这两天的事,然而,他答应不管她拿多少钱都无上限,是他以为她是王洛辰时的事。

换言之,对王洛辰,他是单纯的想对她好,而她,是因为她用心对待,所以他只好不辜负……

那是多无奈的心情,就好像因为她是父亲的女儿,即使受到继母那方的压力,他还是给了她在家中的立足之地……

“想什么?”怎么她看起来并不开心?秀气的眉眼间,似乎染着轻愁。

他是否说错了什么?

“我在想,你这两天对我不爽,是不是以为我把钱拿去乱花了?”

若只是乱花那还无妨,他丝毫不在意,他是怀疑她把钱给了她爹,说不定是给了旧情人了!

想到自己的误会,慎家非不由得赧然,更没那个脸说明是自己乱猜疑、乱吃醋。

“我以后若有任何疑虑,一定会先跟你问清楚。”他不会再胡乱猜测了。

她的推测果然没错!罗晨的心更沉了。

她没想到二十八年来,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竟是一个心里早就住了其他人的男人!

他的心已被占满,没有属于她的空间。

“嗯。”她恩忖了一会,扬首道:“你答应我了,会把屋子盖好,替他们买下空地的喔!一定要做到喔!”

“当然!”

“那就好。”她欣慰拉开嘴角。“我们进屋去吃饭吧!程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

在慎家非的屋内用过晚膳,收拾过后,罗晨正要起身离开时,慎家非忽然抓住她的手。

“今晚就留下来吧!”

她讶然低首望着脸上微染暗红的男人。

“这怎么可以!”一旁的真儿喳呼,“小姐她……”

“好!”罗晨点头。“我留下。”

“小姐……”

“你去休息吧!”她顿了顿,“先叫厨房烧桶浴水来。”

小姐该不会真的想……真的想跟慎家非行周公之礼吧?真儿讶异得下颔都快掉了。

她不是说,她这辈子只有钱富邦一个男人的吗?

“快去。”罗晨推了推怔愣的真儿。

小姐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只爱一个男人的专情小姐了!真儿泪奔离开,去完成她的叮嘱。

罗晨坐回他身旁,两手握着他的,“你要对我温柔一点喔,别像上次那样粗鲁。”

蜜色的脸更红,“上次是我不对。”

“没关系。”

他忽然将她拉坐来大腿上,一手横过她腰间,一手托起她的下颔。

她在他的眼瞳里瞧见了自己——一张十六岁的青春脸庞。

那是她,但也不是她。

“其实我已经二十八岁了。”她突然想跟他聊聊真实的自己。

“我看得出你绝对不只十六。”

她的处事、她的沉着、她的设想周到,不会是个十六岁的孩子!

“我还大了你三岁呢!”她笑。

“无妨,我喜欢。”说这话时,他脸更红了。

是吗?小手勾拢他耳畔的碎发入耳后。

“二十八岁的你是怎样的?”

罗晨长睫微垂,“乏善可陈,呵。”

“乏善可陈?”

“嗯。我呀,六岁那年,我妈……我娘就跟我爹分开了,后来我爹再娶一个继母,那个继母又生了三个弟妹,她……很不喜欢我,后来我就离家出走,靠自己养活自己。我每天忙着工作赚钱,没有娱乐、没有朋友,一直以来都只有一个人,过得很无趣。”

腰间的手收紧,“这儿有我陪你。”

她的胸口一阵激动,心口发酸,眼儿竟湿濡了。“嗯……”

“不想我陪?”

“不!”她忙摇头。

“那为何哭泣?”伸出拇指,不舍地揩掉她颊上的泪。

瞧见泪珠儿滚落,他的心就感到一阵疼。

寂寞,两人都有,可当他们在一块,寂寞就不存在了。

“我是开心!”她拉开嘴角,扬起微笑。“很开心有人陪。”

“我也是。”大掌抚上她的颊,“你来,我比你更开心!”心一动,低头吻上她的唇。

蜻蜒般的点水轻吻就已让两人心头大震,方离开,又情不自禁黏上,四唇相贴,难分难舍,软舌在彼此口中来去,越吻越是火热激情,欲火在彼此体内窜燃,谁都再也忍耐不住。

……

“小姐,浴水准备好了。”真儿的声音自沐浴的偏房传来。

他倾身上前,轻轻咬啮着她的耳垂,热气使坏的在她耳廓盘旋,麻痒得她忍不住缩起肩头。

“浴水好了。”他低喃。

“啊……”她只要一张嘴,娇吟就出口,哪有空闲回应。

“要先洗澡吗?”

洗澡?那是什么鬼东西?她早忘了!

“要不要?”他再问。

那带着一点点邪气、一点点坏的眼神是不是暗藏着奸诈的笑意?

他的确害得她失神、害她乐不思蜀、害她一点都不想将腿从他腰上放下……让他知道又何妨?

“不!”她很干脆的揽上他的颈,将俊颜拉下,吻上笑意勃然的双唇,“先做完再说!”

待做完,哪还有力气洗澡。

他大概是许久未“开张”,故一次将积忍的精力都发泄在她身上。她是否该感谢王洛辰早非处子?否则哪个女人的第一次能这般尽兴!

只是炎炎夏日做这档子事还真麻烦,一身汗,却又累得睡昏过去,醒来时一身黏腻。

外头天色已黑,凝听外头打更声,已是四更天。

四更……她掐指数了数,都超过凌晨一点了!

她记得合眼的时候,夕阳才刚落,怎么这一睡睡这么久?

难道是运动量过大,身体负荷不了?

身子好黏,好想洗澡睡……

粉躯动了动,身后拥着她入眠的男人立即醒来。

“嗯?”他自喉头深处发出慵懒的嗓音,低沉性感的害她起了莫名反应。

咽了口唾沫,她轻声道:“我想洗澡。”

“浴水应该冷了,我再叫厨房烧水。”

“不用!我夏天常洗冷水,不用再特地烧水。”别为了桶浴水特地把人吵醒了。

“可夜晚还是挺冷的。”

“真的不用。”

他思忖了一下,“那好,我陪你吧!”

他起身的同时将她也一块抱了起来。

夏日夜晚较白日凉快舒爽,可水还是稍凉了些,他立于浴桶中,并不将她放下。

“你不放我下来怎么洗澡?”

“稍等一下。”他改了抱姿,**坐在他的前臂,慢慢将她放下,小脚掌入了水后就停止,“会太冷吗?”

“不会啊!”凉凉的还挺舒服。

“嗯。”他再徐徐放下,“觉得冷就告诉我一声。”然而他也只放她到小腿入了水,又俜了。“会冷吗?要不要先适应一下?”

他的体贴令她莞尔,可是他也实在太瞧不起她了,她可没那么娇弱。

“不会!一点都不冷!”顽皮心起,小嘴凑近耳旁道,“该不会是你怕冷吧?”

爱乱说话的下场就是直接被扔进水里。

“啊!”她大叫,“好冷喔!”

他坏笑坐入浴桶,并将她拉入自个儿怀里,用体温温暖她,大手搓着藕臂好让她适应得更快。

“你这是在报老鼠冤?”她瘪嘴。

“不是不冷?”收拢湿发垂放于胸前,为她加添暖意。

“哼!”她故装不悦的自鼻孔哼了声。

“爱生气!”汲水洗过小脸,长指扣住下巴偏转,低头啄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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