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王(上) 第十九章

作者 : 绿光

回到王爷府时,灿艳光芒正从黑暗中缓慢回到世间,白萝将晏摇扁抱至主房大床上,随即拎着朱妲离开。待他一定,一道几乎融入夜色的影子立即自主房昏暗的角落走出,缓步来到床畔,垂眼瞅着脸色苍白的人儿。他到底做了什么?为何会丧失了理智?!天下人,谁都可以死,唯独不该伤着她,可是……他却伤害了她。

这回有白萝挡着,但下回呢?如果他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之下,吸干了她的血……思及此,玄夜爻的长指颤抖着在那微凉的面颊轻抚,却蓦地被攫住。“摇扁?”他微愕。

“王爷,别走。”她张开眼,眸底满是泪水。

白萝说,王爷肯定回王爷府了,只要她假装昏迷,必走会引得王爷不舍前来探视,现在一切如白萝所说,而她也抓住了他,是绝对不放了。

“……摇扁,本王真怕有一天,你会死在本王的手中。”他想抽手,却又舍不得,满脸挣扎。

“王爷,我也很怕,就怕你不在我的身边,我会生不如死。”她拉着他的手贴在面颊。

“别离开我,我现在只有王爷了,王爷不要我了吗?”

她爱怜的带泪小脸教他心疼。“怎可能?”玄夜爻笑得自嘲。“本王才以为,说不准你怕得都逃了。”

“是啊,我怕得赶紧逃回来,就怕你真的不见。”

他感动的紧握她的手,好半晌才问:“……你不怕再有下次?”

“白萝说,你会有异状,是因为遇见天狗食日造成的百鬼夜行,百鬼夜行导致阴气过重,牵动王爷体内的魔性。”她吻了吻他宽大的掌心。“可是王爷,天狗食日千年才有一次,没有天狗食日就没有百鬼夜行,我们下可能活过一个千年,不会再遇上第二次,怕什么呢?”

“是吗……”事情真有这么简单?

他爱得不顾一切,根本不细想后果,如今真遇上事了,像是给他当头棒喝,教他不得不畏惧。

“当然。”晏摇扁笑得笃定,缓缓趴伏在他腿上,抓过他的手,在自己的掌心画着。“王爷不需要担心,我可不是什么弱质姑娘……你瞧,我在画什么?”

玄夜爻瞧她拉着他的手,在她的右掌心画上一横一竖,再到左手画了个方形。

“这是剑和盾?”他突地笑了。“让你右手执剑,左手扬盾,人来挡人,鬼来杀鬼?”

“对呀,让我来保护王爷。”

他低低地笑着,乌瞳一阵湿热,有些发痛。“本王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想保护本王。”而说想保护他的,是他最爱的女人。

“说好了,这个位置只给我,不准再有第二个。”她故意努了努嘴。

玄夜爻笑眯乌瞳,可仍是惧怕自己可能伤了她,于是加了但书,“摇扁,如果有一天本王忘了你——”“我会唤醒你,夜爻。”她打断他的话,捧住他的脸,第一次唤他的名,第一次主动吻上他的唇,像是要安抚他的不安。

玄夜爻动容地回吻,他的吻不像她只是温柔安抚,而是要得浓烈狂切,像是要进入她的魂魄般。

“王爷……”他的吻太狂野,吻得她浑身发烫,意乱情迷。

他一直待她相当君子,尽避她已经入住王爷府多日,也从没有要求与她同房,或夜宿她的闺房。可是,他现在像是着了火,火也烧上她的身,烫得她晕头转向。

“摇扁,你真是令本王开心。”他吮着她的秀润颈项,哑声说。

耳边是他裹着春风的笑声,和衣料摩挲着丝被的窸窣声,融合成极其暧昧的声响,而现在少天还是壳着的。

玄夜爻其实一直在等,等她和他一般牵挂难忘对方,等她把国家大事都抛诸脑后,心里只装一个他,而现在,他终于等到了。

“真的吗?”她傻傻笑开,突地发现衣襟大开,露出底下女敕黄抹胸,而他正咬着细绳,抹胸逐渐下滑。

……

半月之后,一个久、雪纷飞的日子里,西引皇宫御门大开,接纳友邦邻国的使节同庆。

从南御门直通宣天殿的青石板广场上,铺上金红毛毡,扎彩楼,缀岁兰,香气馥郁,一路迎宾入殿,其左右侧殿亦全开,黑檀矮几上摆满醇酒珍馑,舞伶曲倌穿梭其间,渡廊上不见尽头的两列乐官,正奏着吉庆之乐。

祥和庆乐飘扬于整座皇城,酒食香气远驰数里,让前来庆贺的各国使节开足了眼界,也见识到西引王朝的牢庶。

身为功臣的玄夜爻一身银灰织琉黑宽袍大交领锦罗礼服,腰束玄黑革带,衬出他挺拔身形,长发垂放肩下,以银锁片束起,眸色俊魅流转,牢神潇洒。

身旁的晏摇扁则穿着与他同色的敞领展袖曳地礼服,玉带束起她不盈一握的纤腰,配了件银白狐裘斗篷,秀发不再扎辫,而是与他同样垂放束于肩下,几缯发丝垂在耳际,衬得粉面秀雅凝光。

烛火灿灿中,她坐在宣天殿丹墀右边第一席,就偎在玄夜爻身旁,两人交缠的视线,在在说明他们的情感正值如胶似漆阶段,不须多语。

殿外的内务总管接待着各国使节入内,当唤出“百定太子,青临到”时,晏摇扁心头跳颤了下,目光看向殿外,看见走入殿内的青临,心微微发痛,目光灼灼地锁住那一如往昔的月牙白身影。

只见青临头戴金冠,腰束龙带,身形比以往清痩了些,但他目光清隽,脸色红润,缓步踏进殿内。

她惊讶的瞠大眼,动也不动地看着那人在对面落坐。

玄夜爻虽也有几分错愕,但随即恢复神色,浓睫低垂。

“啊……真的是殿下,真的是殿……”晏摇扁掩嘴低呼,泪水闪闪盈亮,即使对方曾意图轻薄,可他终究还是照顾自己多年的人,恩情仍是在的。

“你偎在本王怀里,却唤着其他男人,要本王情何以堪?”玄夜爻冷哼,举起矮几上的玉瓷杯朝对面的青临一敬,随即一口饮尽。

“王爷,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泪水难以自遏地滑落,“殿下他活着呢,真是太好了。”

玄夜爻的视线落在她喜极而泣的笑颜,不满的俯身吻去她不断滚落的泪。

“王爷!”

她羞得想要掩脸,难以置信他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亲吻她的颊,甚至、甚至还用舌忝的!“本王没带帕子,你就将就点吧。”他勾起唇,眸底堆满邪气笑意。

“你根本是故意的吧!”她扁嘴瞪他。

这小动作看在玄夜爻眼里,就像是在撒娇,想必其他人的感觉也应该都是一样的。

“本王身上确实没有帕子。”他说,瞥向对座的青临,只见他眸色不动地僵直着身子。

“我有啊。”晏摇扁没察觉不对劲,只是低声哇哇叫。

“你又没告诉本王。”他摆手,一脸无辜。

“你又没问我。”她略侧着脸,偷咬他的指头泄愤,顺便要他自重。

玄夜爻登时纵声大笑,殿内所有目光随即投向他,自然他身旁的晏摇扁亦在众人视线之内。

她见状,赶紧捂住他的嘴,又羞又气地瞪着他,粉颊发烫,下点而晕,诱得玄夜爻心头发痒。

他快手攫住她的小手,轻咬她粉女敕的掌,并舌忝吮纤润的掌心。

“王爷!”她急得秀颜快冒火。

他浓睫纤密,在眸底形成阴影,让那双慑魂的眸更加深邃,在摇曳烛火底下,更显多情。

“你别这样看着我。”她心头大颤,小手抽不回,眼神也离不开。要是平常这样闹着玩,也没什么大不了,可现在不同,宣天殿上有好多人在,而且青临殿下就坐在对面……

她微偏头,可眼角余光还没瞥见对座的人,下巴便被强力扳过,对上一双微眯噙怒的眼。

“你敢看过去,本王就马上吻你。”

“……王爷,你该不会是在吃殿下的味儿吧?”

“你说呢?”他哼笑,笑下达眸底。

“……王爷,你要不要改名叫小气鬼将军?”她抿笑。

“摇扁,你胆子确实很大。”

“想嫁给鬼将军,胆子能不大吗?”她出言挑畔。

走走看她半晌后,玄夜爻突地低笑,笑得浓睫轻颤,接着,他猛地按住她的后脑勺,俯身吻住她的唇,吻得狂野忘情,教殿内所有人全瞠大了眼,眼睛都不知道该摆到哪去。

而对面的青临,向来风雅的眸则闪过狠戾阴险。

半晌,玄夜爻才放开她,不舍地再三摩挲她被吻得涨红润泽的唇。

“你真是不知羞!”晏摇扁气恼的垂下脸,细声咕哝。

“本王要是不知羞的话,做的可就不只如此了。”他难得说笑,黑眸有意无意扫向对面的青临,不是寻畔,而是一种宣示。

“你!”她咬唇,气得牙痒痒的。

玄夜爻纵声大笑,得意狂嚣间尽是满足之情。

“夜爻,看来不早点替你备好婚事,是朕不对。”玄逢之不知何时走下王位,笑睇着他,身后跟着天官钟离癸。“钟离,你替他们找个好日子,得快,否则朕怕孩子都出生了,婚事还未办。”

玄夜爻浅勾笑,晏摇扁则是羞得干脆躲进他怀里,不想见人,免得丢脸,却还是被他抓了出来示人,娇颜火红。

钟离癸一揖,来到两人面前,细长瞳眸一对上晏摇扁,明显一愕,再睇向玄夜爻时,眸色顿变,尽避力持镇静,但还是被玄夜爻给发现了。

“皇上,依臣看,就走在三日后的申时,那是个大吉之日。”他深吸了口气,面向玄逢之恭敬地道:“半月前,天狗食日,百鬼夜行,乃是大破之局,大破之后必走是大福,再加上王爷婚庆,更是喜上加喜,对皇上而言更添祥瑞。”

玄夜爻扬眉睇着他的侧脸,懒懒开口,“皇上,臣未见过他,他是谁?”

“夜爻,钟离癸是现任天官,他的眼可观阴阳,会施法落咒,是朕在民间不经意得到的瑰宝,先前亦是他指点朕得要先挥兵离开西引,才让朕逃过了大皇子的追杀。”玄逢之顿了顿,别有寓意道:“他挑选的日子,绝对错不了。”

“是吗?”他对钟离癸没太大兴趣,只是本能告诉他,对此人必须多加提防。“臣谢皇上指婚。”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邻近几个位置必走能听得详实。

如他所料,对面的青临瞬间变了脸色。

“朕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就连百定的事也替你摆平了,这下你可满意?”玄逢之靠近他低语,示意青临到来,是因为晏摇扁通敌叛国一事早已经解释清楚。

微扬起眉,玄夜爻面对他百般讨好的表情,心领地勾笑。“谢皇上。”

既然是这样,他就姑且相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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