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出头天 第十章 逼着王爷上战场

作者 : 寄秋

“不好了、不好了,打起来了,边关又开战了,这次是东凉国代战公主率军攻城,听说她力大无穷,骁勇善战,仅用三万兵马就攻下五万人防守的凉州,堪比用兵如神的秦王……她会不会兵临城下呀?”

大街上喧闹不已,面有慌色的百姓奔走相告,前方有战事传来,兵荒马乱,战事告急,几十万大军压境,恐难抗敌,低迷的士气无法提升,眼看着城池就要不保,落入敌人手中。

原本还有个战无不克的秦王能出兵迎敌,他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一柄红缨枪一挥,敌军死伤遍野。

可是自从三年前中了埋伏后,意气风发的大将军失去往日的雄姿,他上不了马,挥不动长枪,消声匿迹地一蹶不振,除了浑浑噩噩度日外,什么也不做的形同废人。

大明朝的良将何在?

满朝的文武百官竟无一人回答得出。

他们过去太依赖从无败绩的秦王了,以为几近灭国的北夷已无力再奋起,其余几个小柄不足为虑,因此没了秦王也无所谓,几名小将还是能担起大任,戍守住边关要塞。

谁知没没无闻的东凉国竟在短短数年间崛起,还出了个年仅十六的悍勇女将——东凉国二公主,她出兵奇诡,不以正规战术交战,反而屡出奇招袭击。

代战公主萨瓦琳一战成名,她与大明朝的战国将军皇甫桓相提并论,是新一代的女战神。

“这是你要的?”

酒楼靠窗的二楼雅座,一名相貌俊逸的男子抚着下颚,面色淡漠的俯视街上行色匆匆的百姓,他并非悲悯世人,无喜无怒,没有丝毫表情,像是三界红尘外的旁观者。

“看到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另一名锦衣男子手握酒杯,修长的指头白女敕柔皙。“这不是我要的,可是我又不得不为,上位者安逸太久了,该让他晓得何谓民生疾苦。”

他也痛心,痛心朝廷的无能为力,费心养了一群将才,给予最高的荣耀,只要不犯大过,在岗位上驻守几年便能回京加官晋爵、封妻荫子,从此扶摇直上,平步青云,却没想到居然会连一个小丫头也打不过,不战而逃的将凉州拱手让人,还让她因此役而扬名天下,成就一代名将。

虽然早知道会败,但真没想到会败得这么狼狈,以后这局面他要收拾起来会很麻烦,己方的兵一听到她的名字便气弱三分,士气不振还打什么仗?

“你用百姓的性命为自己铺路,良心可安?”一场战争要死多少人,其中最无辜的是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

“不,你错了,我所做的事才是拯救万民。”他不做,死的人会更多,在位者总是以己心揣测人心。他蔑视道:“强词夺理。”

轻笑出声的皇甫桓将手中的酒杯往前一送,敬了一杯。“你可知我边关有多少将士?”

“别说是为了他们,我会更鄙视你。”他以为他一个人就能呼风唤雨,以人为棋地下起天下局。

“我承认我也有自私的一面,为了不让我的妻子担心受累,我得为他们留一条后路,不过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西北兵权不在我的掌控,那些我带出来的将领会有什么下场?”谁都知道那是他的人,放眼整个大明朝有谁敢用?

男子不语,陷入深思。

“皇上会想办法把他们打散,将我的兵分到他信任的人营里,重新编册抹去过去的战功,以新兵之姿再入军队,而后这些人会被打压,慢慢失去锋芒,成为生锈的刀。

“最终有两种结果,一是引起兵变,西北军旅自成一团,占据西北山区与朝廷对立,一是卸甲归田,再也不肯奉旨从军,一旦兵祸再起,有谁能拿起刀剑再冲锋陷阵……”

战祸连连是人祸,少了西北军的边关是挡不住南蛮、西羌、东凉三国联军,若再加上想分一杯羹的北夷,大明危矣!到时离乡背井逃避战乱的百姓将会数以万计,而大多数人会逃不过,一路奔波的缺衣少食,路有饿死殍。

男子长叹一声,“还是你看得透彻,是我短视了,忘了帝王的多疑历来皆有,少有例外。”

君臣相忌最要不得,尤其是带兵在外的武将,身为帝王该信之、抚之,而不是疑心他拥兵自重,逼宫入朝。

“我也不想和他闹得连兄弟都没得做,还得远远的避开,可他一再踩我所能容忍的底线,为了自保,我也只好搏一条生路。”皇上不仁在先,别怨他不义在后。

其实与东凉国这一战,皇甫桓自始至终没插过手,由着东凉国逐渐坐大,势逼大明朝。

这也就是因为他的袖手旁观,加上他喝令他的手下不得多事,因此无人向朝廷示警,底下的人不说,皇上又怎么会知情,于是出现了军情漏洞。

以往传递军情一事是由秦王负责,好让朝廷尽快筹措粮食因应即将到来的大战,将士吃饱了才有力气打仗。可是秦王已经不管事了,皇上曾派几拨人想接手他让出的兵权,但铁桶般的西北军不接受外人,仍奉秦王为主帅,无功而返的人马不肯再请缨前往,因再无战事了,皇上遂也懒得管这群狂军,渐忘了西北军情的重要性。

“那些人还在等你回去是吧?”简直是一群蠢夫,一个不能追敌的将军还有什么值得他们等待的,盲目的崇拜罢了。

一想到并肩作战的边关战友,皇甫桓嘴角轻扬,“你有几分把握能治好我的腿?”腿好了,就能走了。

“不是有王妃为你排毒吗?要我做什么,锦上添花不成?”口是心非的神医君无恙不屑的撇嘴。

“她是她,你是你,她对我的在意出自关心,而你只想拿我来试药。”他伤的是腿而非脑子,还能分辨其中的不同。

“怎么?连一句重话也舍不得说,这么护着你的小妻子,我倒要瞧瞧她有多大的能耐,能把硬如铁板的大将军化为绕指柔。”女人不都是一个样,还是秦王妃有三头六臂?

“一会儿你就会见到她。”只怕他也是被噎得说不出话的那一个,明知她说的是歪理还反驳不了。闻言,君无恙大感疑惑,“什么时候王府的女眷能自行出府了,你就放任她满大街乱走?”

“你试着向她解释何谓妇德,本王会十分感激。”妻子的话要听得,妻子出门要等得,妻子花钱要舍得,妻子打骂要忍得,她振振有词的强调这才是女子四得。

他听过后一笑置之,可是后来他发现不知不觉中,他竟被“教化”了,只要妻子一个可怜兮兮的眼神丢过来,他的心就化了,她说什么就只有“对”、“好”、“可以”。

舍得花银子宠老婆,等她等得再久也甘愿,她说的话全是对的,他不敢不听,因为后果会很严重,她若不高兴给她数落两句、掐个两把也没什么,花拳绣腿的也弄不痛人。

“王爷,你是不是太纵容王妃了……”蓦地,他的目光停在酒楼下方做少妇装扮的女子身上,他看的不是她出色的容貌,而是她的动作,她正向一名逃走的偷儿丢掷……木瓜?

还丢中了,正中后脑杓。一会儿,女子不见了。

这……这女人也未免太大胆了,区区弱女子竟也敢撼动大树,那名偷儿的大腿都比她的腰还粗。

“桓哥哥,你来评评理,我叫老罗帮我摘花,他居然说那是女人的活儿,他一个大男人不做娘儿们的事。娘儿们又怎样,他以后不娶老婆了吗?长得五大三粗的,我真怀疑有哪个瞎了眼的姑娘会瞧上他……”

她都没摆谱,他敢给她摆谱,真是猫儿不挠人就忘了她有爪子了。

“坐,喝口茶消消气,和个脑子没拳头大的大老粗计较什么,不是平白的气苦自己。”皇甫桓眉头一挑,被骂得像孙子、垂头丧气的罗佑东赶紧让人送上王妃爱喝的香茗。

“去去去,别在我身边晃,看得都扎眼,我是王妃呐!你竟敢不听我的话,桓哥哥,你替我骂骂他。”皮痒了,不臭骂上几句他怎知道她多想抓、花、他。

“好,我替你骂他,但我得先晓得发生什么事。”皇甫桓看向他派在王妃身边的武婢明叶。“罗大头做了什么?”

武毅将军多了个外号——头大无脑。

才跟着王妃不久的丫头在情感上比较偏向罗佑东,他们好歹认识几年,有几分交情,而且她也认为王妃有几分无理取闹,太任性了,但她的主子是王妃,说不说实话都是为难。

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她只好避重就轻的挑字拣话了。

“启禀王爷,王妃看上一户人家院子里的丁香,她一时惊喜不已的嚷着要炼成花油,让罗将军花十两银子把开满整棵树的丁香摘下来,一朵也别剩下。”以势压人非秦王府做法。

“但对方不肯卖是吧?”皇甫桓似亲眼目睹似,丝毫不以王妃的作为为忤,反而投以安抚神情。

“是的,王爷。”明叶回答。

“罗统领,回府后领军棍五十。”

不仅罗佑东愕然,明叶也惊讶的侧目,明明不是他的错为何要受罚?

罗佑东同时是王府编列在册的仪卫司统领,赵走西是副统领,两人管着五百名王府侍卫。

“错的人不用罚?王爷,太偏宠王妃会为人所诟病。”本想作壁上观的君无恙忍不住出言讥诮,他瞧出此女正是适才在楼下捉贼的蠢女人,本来对她有几分特立独行的好感在此时崩落。

“桓哥哥,这个管闲事的人是谁?”长得还不错,就比她家王爷差上一点点而已,二号美男。配角。

“君无恙。”一言带过。

“他是干什么的?”不正视人的斜睨叫人很不愉快。

“大夫。”

成清宁水眸闪了一下,不痛不痒的轻“喔”一声。“帮你治腿的那一位吧!他成吗?看起来像来骗银子的庸医。”

太年轻了,才二十出头,若不是穿越的,这年纪的人能学到多少精湛医术,除非他有医学天分。

“哼!你可以不让我治,当一辈子残废。”君无恙恶毒的说着,从不因对方位高权重而留点口德。

“桓哥哥你瞧,他根本没本事,明摆着是江湖术士,怕医不好你露出马脚,随便找了拙劣借口就想搪塞过去,这人太无耻了。”成清宁一脸鄙夷的轻哼三声。

这一声声轻蔑的哼声让一向心高气傲的神医变了神色,眸色沉沉,“谁说我治不好他,易如反掌。”

“别说大话了你,我也能治好他呀!十年、八年用药养着,早晚有一天清掉余毒。”用她的方式可行,就是耗时,要一点一点的拔毒,还要持续推拿、复健,避免肌肉萎缩。

换他一哼,“就你那烂偏方,治上一百年也断不了根,他中了是‘蚀骨毒’,毒都侵入骨子里了,没下猛药以毒攻毒逼出旧毒,他这条腿是废定了。”

“牛鼻子老道也很会说呀!也没见他捉出一只鬼来,光说不练谁不会,谁看过蚀骨毒了,就你嘴上说说,唬唬外行人,好掩饰你医术不佳的事实。”欺世钓誉。

“你说我是假道士?!”他目光沉如深渊。

“虽不中亦不远矣!医道本一家,若你真有本事就来赌一赌,看你够不够胆。”

成清宁的眼神让人很不痛快,像在看一件被抛售的瑕疵品,价钱一时喊高了怕吃亏。

“赌什么?”一开口,他有种掉入陷阱的感觉,却想不出有谁敢算计他,眼前“无脑”的王妃吗?

“赌你几日内能治好桓哥哥的腿,一年会不会太为难你了?”她一脸假情假意的轻视道。

“不用。”君无恙眯起眸,冷言冻人。

“半年?”

“太长。”

“三个月?”

他火大的一喊,“你到底要不要王爷好起来?”

成清宁悠悠哉哉的撇嘴,“本王妃不想太高估你,万一你解不了毒岂不是砸了神医的名号?”

“十天,给我十天,我保证还你行走自如的王爷。”他原本预估要一个月,用缓和的方式解毒。

“三天,本王妃要看看你有没有真能耐。”猛烈一点的药无妨,只要主爷的双腿能站立。他咬着牙,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不行,太赶,七天。”

“四天。”她退一步。

“……五天。”他讨价还价。

“好,成交。”她很满意的天数。

成清宁一松口,君无恙顿时脸一讶,有些不敢相信刁钻的王妃会妥协,而非蛮横不讲理的逼他。

“桓哥哥,他真的是神医吗?怎么激他几句就上钩了?我还以为神医都是高风亮节的神仙人物,医者父母心,不因外力而改变初衷,没想到他会笨成这样。”让人大失所望。

“她用激将法?”恍然大悟的君无恙面色难看。

皇甫桓宠溺的看着妻子,轻握她小手。“王妃向来淘气,君大夫莫怪,她就是受不得气。”

原来他还得罪她了,女子的小心眼。“难怪她用十两就想买下人家的丁香花,想必是太娇气了。”见不得人说妻子一句不是的秦王将罗佑东叫到面前,“你可知你犯了什么错?”

这……“属下不知。”

“不知?”他冷笑。“让你待在王府太屈才了,才几年没上战场,你这把刀就钝了。”

“王爷……”罗佑东惶惶然屈膝一跪。

“小罗罗,本王妃来告诉你错在哪里,不教而杀想必你也不服气,你自个儿说说你在王府是做什么的?”王妃要立威。

“王府仪卫司统领。”他声音宏亮。

“职责为何?”

“护卫王爷、王妃的安危。”每一次出行皆护卫在侧。

“那么不论本王妃做的是对是错,身为王府统领只能听令执行,但你做了什么?你抗令不从,若在战前,你敢对王爷所下的命令产生质疑吗?军令如山,身为前方将士你只能服从。”打他五十军棍还算轻了,忤逆犯上是死罪。

“属下、属下……”他额头冷汗直冒。

“说穿了,你们并没有把我当王妃看待,心里想着那不过是宁平侯府的庶女,要不是走好运嫁入王府,哪能高攀上神人一般的秦王。”她的亲和作风也是原因之一,让人以为她没脾气,是个没多少威仪的王妃。

“属下不敢,王妃是秦王府的主子。”只要是合理的要求,他莫敢不从,绝无二话。

成清宁笑笑地一撩碎发,“是的,秦王府的王妃,享王妃尊荣,却不是战神的妻子,你们认为我们并不相配。”

沉目不语的皇甫桓始终握着妻子的手,不时给予支持。

罗佑东不再开口,心中默认她是有些配不上王爷,她太爱财了,市侩又功利,把纪律森严的王府搞得像闹市似,很多兄弟都不习惯过于安逸的日子。

“你只看见我强买强卖,却不知一年前我与我姨娘,喔她已是我爹的平妻,本王妃和崔氏到庙里上香,路经那座宅子,那时我正想开间芳疗馆,瞧这地点不错,便上前询问宅子卖不卖。

“可你知怎么了吗?宅子里住的是卫国公府陈管事的外室,当时陈管事就在屋里,他认出我娘就是侯府的崔姨娘,便想着替我嫡母教训姨娘,不仅不卖屋还叫人打我和我娘,好几个人棍棒齐下,甚至高喊着要打折我娘的腿……”

“王妃,属下并不知情……”他真做错了。罗佑东愧疚不已,他不晓得王妃在宁平侯府过得这么辛苦。

“我为了护着娘被打了几下,荷叶为了护住我被打破了头,一个国公府的奴才就能欺我至此,难道我不能还以一二吗?我只是要了他的花可没要了他的命。”还算仁慈。

“属下甘愿受罚。”王妃好可怜,她真是心地善良。

只会带兵而无智谋的罗佑东毫不知晓王妃早就报了仇,就像秦王说的受不得气,没隔两日就花银子请了几名闲汉将陈管事暴打一顿,折了他一只胳臂,还让人往宅子丢进上百条拔了牙的毒蛇,把那外室吓得花容失色,边跑边尖叫,不慎跌断了两颗牙。

“去,给他们一百两,把住在里面的人全赶出去,那间宅子王妃要了。”皇甫桓冷冷地道。

“是,王爷。”

罗佑东一起身便往外走,真要以一百两银子强买人家价值五、六千两的宅子。

“桓哥哥,我们算不算仗势欺人?”不见难过的成清宁笑得像三月里盛放的桃花,好不娇艳。

“咱们秦王府算是仗势欺人吗?一没欺男霸女,二无圈地自肥,身为皇亲国戚不张扬几分,人家还当我们秦王府只是摆设而已。”敢动他的王妃,杀无赦!

“嗯,桓哥哥说的都对,我听你的。”成清宁小鸟依人的朝他肩头一靠,柔若弱柳的任由夫婿喂食。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也变得太快,太会装了,简直集阴险于一身。嘴角抽搐的君无恙决定远离祸害。

“你真的是秦王妃吗?你若是秦王妃,就不会逼我用激烈的方式解毒,用药太猛会伤了他的身子。”原本他想用温补的药先调理身体,等状况允许了再辅以针灸逼毒,虽慢,但对身子无碍,还能增强筋骨。

成清宁忍住溢向喉头的苦味,“但王爷等不了,他是秦王。”

“秦王又怎样,治病养伤能急于一时吗?”太过急于求成反而欲速则不达,造成无可挽回的损伤。

“他再过几天就要带兵出征了。”他不能不去。

闻言,君无恙倏地扭头,面露“你疯了”的神情。“他那个样子怎么带兵,让人背着奋勇杀敌吗?”

“是呀!你也晓得他那个样子怎么带兵,可是他不去,谁能振奋边关将士的士气,这些天来你也看到百姓脸上惊慌的表情,他爬也得爬去。”他是定海神针,安邦卫民。

“皇上不会允许。”那是他兄长,亲的。

她笑了,笑得令人心疼。“君神医,是你太天真了,还是对人性了解得不够透彻?你以为以王爷的身手会在班师回朝的途中中了暗箭?皇上会点头的,为了他的天下,为了他的社禝家国。”

就算秦王不提,皇上也会加以暗示,他已经箭在弦上了,不得不发,牺牲一人以换他的皇位坚不可摧,他何乐而不为?

亲生儿子都不信了,还信羽翼已丰的兄弟。

“你是说……”皇上要让秦王去送死?

成清宁面色平静。“所以我只能请求你尽快医好王爷的毒,让他有自保能力,我不希望一代英雄折于那双腿,他是翱翔天际的雄鹰,林间奔跑的猛虎,不能蛰伏在弹丸大的京城,受制于至高无上的皇权。”

“你比我懂他。”他汗颜。

她轻笑,“我们是夫妻呀!朝夕相处,同床共枕,连我都不晓得他在想什么就枉为人妻了。”她是秦王妃,要做好王妃的本分。

“但我认识他十年,他肩上的刀伤是我上的药。”他和师父出外云游,一名小将浑身是血的被抬到他们面前。

当时的秦王伤得很重,他以为没救了,但是秦王像死不了的九命怪猫,命硬得很,连发了三日高烧后居然活了下来。

从那时起他便对秦王的身体起了极大的兴趣,一有机会便在他的身上试药,试试他的承受力和疗效,秦王是他试过最满意的“药人”。

“相知不在时间长短,对一个人的了解也不是三言两语,人越在高位越显得高深莫测,明明在发呆也会被人认为在忧国忧民,深思国家大事。”多么苦逼的人生,只能装模作样的做别人要他做的样子。

“秦王也会发呆?”他扬眉。

“王爷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他也要吃饭喝水,穿衣睡觉,而非神坛上受人膜拜的泥塑神只,只吸供香就足够了。

君无恙沉默了好一会儿,他缓缓抬起清逸俊秀的面容。“先把东西准备好,我这两天就为他祛毒。”

“好。”她可以放心了……吧?

与此同时,皇甫桓正在宫中问政殿里,他是在酒楼用膳时被奉旨前来的内侍叫走,临走前特意嘱咐君无恙“务必”要平安地送王妃回府。他不信皇甫褚,当今圣上。

但是皇上召见他不得抗旨,即使他贵为亲王仍是皇上臣子,帝王召见他能说不吗?

面对面色沉静的皇兄,他内心五味杂陈,还正年轻的他虽不良于行但还算身强体壮,而日夜为国事操劳的皇上已见老态,眼角的纹路清晰可见,嘴角两侧的颊肉微微下垂,眼眶四周浮肿。

他老了。

“朕老了,比不上年轻人,做起事来力不从心,老是觉得容易疲累,一批起奏章都快看不凊楚上头的字喽!”到了他这年纪,不服老都不行,过了五十也算进入老年了。

看到坐在轮椅上的秦王,以及半张鬼面面具外的俊美面孔,容貌渐老的皇甫褚还是羡慕皇弟的正值青年,秦王的年轻对比他的年老,那份不甘和妒恨不免油然而起。

不是说皇上万岁万万岁吗?为什么他才活了四十几个年头便不再年少,少眠多梦,皮肤暗沉,从御书房走到内殿就气喘吁吁,腿脚也开始使不上劲,上下阶梯要人搀扶。

皇帝是天子,应该长生不老,容颜不改的统领万民,千秋万世的传承,寿与天齐才是。

容貌体力大不如前的皇甫褚已经开始害怕变老,不甘心受死,只想长命百岁,屠尽兄弟才占上的皇位他谁也不给,谁敢心生觊觎他便让谁死,唯有死人才不会有图谋天下的野心。

“皇兄是太劳心,老为国事操劳,事有缓急,别赶在一时处理完,累了就休息,让太医开点滋补的汤药让你补补身,皇兄是一国之君,要为社禝百姓保重身子。”这是集权的必然结果,什么都想一把捉而不肯放权。他谁也不信,自是什么事都得自个儿来,铁打的壮汉都会倒,何况是日理万机的皇上。

“朕也想歇一歇,可是事儿实在太多,一下子江南水患,水淹万顷良田,一下子川地出现鼠疫,咬了庄稼不说还会传人,还有蝗虫肆虐……唉!朕都烦得夜不成眠。”天灾造成的粮食缺口要如何补上?今年的税收又得短缺不少。

皇甫褚烦恼国库没钱,国库没钱表示他的私库入库银两不多,身为国君怎能比臣子穷呢?那岂不是大大地打脸。

他想要找钱,而且看上了秦王妃的芳疗馆,树大招风,她的铺子太赚钱了,短短时日赚进数十万两银子,早就让人眼红的想独吞,要不是她运气好嫁给秦王,铺子不知早就转了几手。

若是芳疗馆变成他的私产,他就不愁没银子了,若再以君王之意下令开遍全国,那他想多造几座骊山行宫都不成问题,内务府那些阉货和工部蠢货也不会哭穷的喊:银子不够,不够银子呀!皇上。

可困难的是,他不能讨要皇弟媳的“嫁妆”,且还有个秦王在,他想暗动手脚都不行,目前他们兄弟还没到撕破脸的地步。

“皇兄太过竭尽心力了,于国不利,倒不如让几个皇子来帮个手,你有十三名皇子,成年的有十名,还愁没人帮你分忧吗?”皇甫桓不卑不亢的推举几位在民间声望较高的皇子,皇上用不用则是他的选择。

一说到他那些外表忠厚,内心奸狡的皇子们,皇甫褚还算不错的气色顿时多了阴霾。“他们不行,还太生女敕了,整天只知道吵吵闹闹,争这个要那个的,叫朕烦心。”

“皇兄,不放出去磨练磨练怎知有多少本事,你也年岁渐高了,总有管不动的一天,何不趁这机会让幼鹰学飞,说起来皇长子都比臣弟年长几岁,还不能担起重任——”

不让他说完的皇甫褚举手一挥,“别提这事了,朕心烦。听说你很宠新娶的秦王妃,为了她都肯出府走动了。”

在此前三年,不论他怎么召见,皇甫桓都以“面丑,不宜见人”为由婉拒,他也好些年没见到自个儿兄弟。拜秦王妃所赐,龟缩在王府的秦王终于会陪王妃出门,或回门,或逛街,或陪同到自家铺子转转,不少瞧过秦王夫妇的人都说他们看起来很恩爱,鹣鲽情深。

这倒引起皇甫褚的不解,他是见过秦王妃,美则美矣,但还不致美到倾城倾国的程度,怎会让生性孤僻的秦王为之倾心?他以前也赐过比秦王妃更美的美女给秦王,他看也不看一眼的悉数退回,只说丑。

难道是脸毁容的缘故吗?心境也改变了,不再是大明朝第一美男子的秦王懂得迁就,只要乖巧温顺,姿色尚可便成。

“臣弟没有新娶的王妃,自始至终只有一个王妃。”皇甫桓强调秦王妃只一人,他不会另娶或续弦。

听到他的“情深意重”,皇甫褚呵呵地笑出声,“好,好,是朕说错了,能让你娶亲也真不容易,太后用心良苦了。”

“太后的慈母心臣弟感念在心。”阴错阳差地,他娶到合心意的妻子,的确该感谢母后的玉成。

“既然感激就多带你家王妃到宫里走走,陪太后聊聊王府的事,她一直不放心你,想多知道你的近况,身为人子要以孝道为先,不可老做些令人担忧的事。”皇甫褚语带试探,试探皇弟有无不轨之心。

聊王府的事?是刺探王府的动静吧!他在心里冷笑。“皇兄也听闻宁平侯府姊妹易嫁之事,臣弟的王妃乃庶出,对宫中的规矩不甚了解,等她背熟了宫规臣弟再带她进宫。”

“呵呵……自家人何必见外,弟妹的规矩不学也罢,朕允她不规矩总成吧!”秦王妃年纪不大,想必还很孩子心性。

皇甫褚想的是庶女的见识终究不如嫡女,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宫里都是人精,挑几个伶俐的内侍去套话,铁桶似的秦王府也就有了裂缝,他能从中得到不少不为人知的秘辛。

“皇兄不如拟个旨,臣弟的王妃向来蠢笨,要见到实物才肯相信。”

这当然是反话,成清宁要是笨,天底下没有聪明人了。

皇帝气笑了,本来想套秦王反被他套进去,给秦王妃多了一层保障。“你这精明的小子,倒是会在朕这边讨便宜,可见你是真心疼宠秦王妃。一会儿朕便拟旨给她恩宠,这下你满意了吧?”

“谢主隆恩。”跪不下去的皇甫桓拱手一揖。

“朕给了你恩泽,你也得给朕回报一二,这次的战乱你看如何是好,该派何人挂帅?”他有意无意的瞟向皇甫桓的腿,眼中闪着复杂的神色。

如果秦王的腿未残就好,他就不用发愁边关无人。

可是秦王不残,他又担心危及自己的皇位,残与不残都进退两难,他真是把自个儿困住了。

皇甫桓不语的抚着狰狞面具,薄唇抿成一直线。“皇兄不该问臣弟这件事,臣弟都这样子了,还能指望臣弟为皇兄杀敌吗?臣弟连上床都要人搀扶,更遑论马上征战。”

“月湖,你别气恼,朕没那个意思,只是你征战多年累绩不少实战经验,朕才向你询问询问,好找出应敌之策。”

皇帝一慌就叫出秦王的小名,赶忙安抚,而秦王忿然的神情更让皇帝相信秦王的腿的确是废了,不能再如寻常人行走。

心,安了,可以放出去了,不会起什么大乱子。

皇甫桓苦笑的一摇头。“皇兄,臣弟这些年对上的是以剽悍着称的北夷,他们的作战模式和想法臣弟能猜出个十之八九,故而能挑出他们最弱的一环予以痛击,可面对东凉国却是束手无策,他们出兵奇诡,擅长打野战,只怕——”

“只怕什么?你快说,别吊朕胃口。”他急得都长口疮了。

“只怕不太乐观,臣弟已三年未接触战事,面对瞬息万变的战局无法推测,除非到了阵前一窥究竟,否则臣弟也给不了皇兄什么好主意。”东凉人往往打了就跑,十分无赖的打法,叫人想回击都无处下手。

“那你就去……呃,朕的话说快了,是随军同往,当个参将,不用你上战场,只在后头出谋划策就好。”当军师。

面色凝重的皇甫桓语重心长道:“皇兄,臣弟刚娶王妃,还在新婚当中,让王妃空闺独守,臣弟于心不忍,何况朝中没人吗?居然连个残废也派上场,皇兄很想臣弟死吧!”

皇甫褚一僵,神色不太自然。“皇兄对不住你,若不是为大明百姓,皇兄也不想你身陷险地。”皇帝动起亲情攻势,想令秦王念及兄弟之情,顺了他的意。

“皇兄,臣弟能力有限……”皇甫桓一手放在中过箭的腿上,似在说:臣弟已经不良于行了,皇兄勿再相逼。

“你若去了,朕派人接秦王妃入宫与太后作伴,皇弟大可放心前往边关。”他暗示以秦王妃为人质相胁。皇甫桓的手一紧,“王妃不喜拘束,宫里规矩太多,怕她不习惯,臣弟愿为皇兄再战沙场,请让王妃留在王府,替臣弟打理府中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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