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万福 第十一章 翻身成为金凤凰

作者 : 莳萝

四个月后。

珍珠挺着一个大肚子走进字库里头,对着正忙着排版的苏畅儿喊道:“畅儿、畅儿,我们一起到碧玉湖看龙舟赛吧!”

苏畅儿抬起头,蹙眉看着快要生的珍珠,“龙舟赛?我说嫂子啊,你都要生了还敢往人多的地方挤啊!”

“我们就去看一眼,站高点看,不跟人家挤。”

她摇头,“不行,你要是有个什么闪失,阿好婆还不把我的头拧了,没得商量!”

珍珠一脸兴奋,“我的好畅儿啊,去吧去吧,我厅隔壁的大婶说今年的龙舟赛不一样,很有看头,皇帝下令文官、武官跟皇室子弟各组一队参加龙舟赛,现在整个湖边都挤满了看热闹的人,我特别想去看看那些皇亲国戚们!”

“还不是都一样,一张脸,一双眼,一个鼻子,一个嘴巴,一对耳朵,你告诉我有哪里不一样。”苏畅儿继续挑字放进印刷盘里。

“当然不一样,今天除了那些皇亲国戚外,最重要的就是武将这边是由我们的平梁大英雄任楷大将军领队,所以非看不可!”珍珠两眼放光,激动地说着。

“任楷?”

珍珠猛点头,“是啊,少年大将军任楷,听说他十四岁就从军了,屡建奇功。”

苏畅儿皱眉。这个大将军叫任楷?该不会是她认识的那个吧,有这么巧的事吗?

“畅儿,去吧,我孩子生了,明年就去不了了!”

她妥协,“好吧,我们去看龙舟,不过得找上虎子哥跟阿婆。”被珍珠这么一缠,又听到任楷的名字,她确实有些心动,想去看看那个大将军是不是她认识的任楷。

“成,我这就去跟女乃女乃还有虎子哥说。”

当他们到达碧玉湖时,那里已经人山人海,根本挤不进去。他们四人沿着湖岸寻了一处没有什么人的山坡地,远远地观看龙舟赛。

“阿好婆、虎子哥、嫂子,这里,我们在这棵树下观赏龙舟赛才不晒。”苏畅儿率先找到一棵有绿荫的大树,兴奋地对着缓步走来的他们挥手。

“唷,还是我们畅儿厉害,能找到这么一棵树乘凉。”阿好婆站到树荫下往前望去,“而且还可以清楚看到龙舟,不错,不错。”

苏畅儿将带来的粗布巾铺在树下,一面招呼他们,一面将准备好的粽子与水果拿出来,“阿好婆、嫂子,你们坐下休息,喝口水吧,这天气热的。”

虎子扶着珍珠小心地坐下,“这时间刚好赶上龙舟赛。”

“这个碧玉湖旁边不远处还有一个碧翠湖,碧翠湖每年端午节也很热闹,官家千金们会到那里划船或是搭乘画舫游湖。”珍珠不急着坐下,指着更远处介绍道:“瞧,看到那座九重宝塔吗?碧翠湖就在那,它专产一种叫澄波蟹的湖蟹,可好吃了。”

苏畅儿笑问:“我说嫂子啊,你平日也没怎么出门,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你别听你嫂子吹得好像她来过吃过似的,她都是听隔壁的旺福婶说的。”虎子毫不客气的吐槽。

“哼,我听人家说,好过你连听都没听过吧!”珍珠没好气地回他一句。

“你们别你一句我一句的斗嘴了,赶紧过来坐下,人愈来愈多,要是被撞到可怎么得了。”阿好婆出面调停道。

“我听女乃女乃的。”珍珠赶紧讨好卖乖,坐到阿好婆身边。

“喝口水吧,嫂子,你挺着这么大的肚子走这一段上坡路也很累。”苏畅儿将水袋递给她。

珍珠一喝完水就兴奋地指着湖面上那几艘已经蓄势待发的龙舟,一一介绍,“你们快看,那艘金色的就是皇家队,那艘黑色的是武将队,旁边那艘水蓝色的是文官队,其余的杂色龙舟则是民间出资的。”

“嫂子,你知道得可真清楚啊!”珍珠这模样像极了欧巴们的疯狂粉丝。

“畅儿、畅儿,你看到没,黑色龙舟上最前面的那一个,他就是任楷大将军!”珍珠激动地拉着她的手臂,指着黑色龙舟。

苏畅儿眯起眼睛瞅着珍珠所指的人,可距离太远,她看不清楚模样,可是瞧那身形好像有点相似,她决定挤到前头去看个清楚。“阿好婆,我好像看到我在石林镇上的朋友,我去那里找找,你们三人在这里,要是龙舟赛结束我还没回来,你们就先回去,不用担心我。”

“石林镇,哎唷,那不是老乡吗?丫头,你赶紧去找找,找到也把他带来跟阿好婆聊聊天。”阿好婆一听她看到同乡,连忙点头开心地说。

“好的。”她转头交代,“虎子哥,你可得照顾好阿好婆跟嫂子。”

“放心吧,你自己小心些,可别被人潮挤得掉到湖里去了。”

“成了,我走了,我看到他往那里跑了,我去追人。”苏畅儿撩起裙摆,心急火燎地跑下山坡,朝龙舟赛的终点跑去,只有在那里才能清楚地看到那个也叫任楷的人。

其实她很清楚这个大将军不是她要找的人,毕竟一个大将军怎么可能在石林镇那种小地方逗留,不过也许是一种名字相同的移情作用,她就是想亲眼确定。

只是她太低估了含蓄的古代人,他们疯狂起来跟现代那些追星的疯狂粉丝没两样,她想去终点,这些古代粉丝也想去,一个个挤到终点前,口中大喊着自己欣赏之人的名字。

苏畅儿好不容易挤到前头,又被三五成群的人挤到旁边,因此她决定放弃,挤出人群时才发现自己都不知道被挤到什么地方去了。

距离龙舟赛会场愈远,聚集的人潮愈少,她顺着湖岸边走边看,这边虽然没有像刚刚那边那么热闹,但也有不少人在种满杨柳树的湖岸边散步。

她四处张望,看到了珍珠口中的那座九重宝塔,心里不由得嘀咕了下,难道她走到碧翠湖来了?走得可真远啊,先休息一下再回去找阿好婆他们三人吧。

苏畅儿实在是走累了,迳自在一棵柳树下坐下,撑着两边粉腮,惬意地欣赏着碧翠湖周围的美景和湖面上荡漾的小船和大大小小的画舫。在那之中,最引人注意的便是湖中央那艘精致华美的画舫。

就在她感觉休息得差不多了,深吸了口随着凉风迎面来吹来的清凉水气,起身打算离开时,湖中那艘华丽的画舫突然冒出大火,尖叫声、哭泣声、哀嚎声不断从画舫里传出,一些人纷纷往外跳,周围的小船见状不约而同卖力地划船去救人。

这艘画舫火势相当猛烈,只见画舫才刚冒出火花,很快整艘船就陷入火海,且因为画舫上有油,周围的水域也被火焰吞噬。

湖中有的人忙着救人,有的忙着灭火,有的在水里载沉载浮,大声呼喊求救,整个碧翠湖乱成一团。

一艘小船划到离岸边仅剩一点距离时,突然间不知从哪里来了一阵强风将小船吹翻,上头被救起的人又纷纷掉进湖里。

“救命啊,救命啊!”

岸边几个大汉见距离不远,赶紧跳下湖救人,将那些落水之人拉上岸。

几名被救上岸的丫鬟与婆子见自家主子还没被救上来,慌张地赶紧拉着一旁的人,哭喊道:“快,快,快救我家夫人,我家夫人是宰相夫人啊,快救她!”

“我们家夫人是抱着一块木板的那个,救救她啊!”

本来还有几个人要跳进水里将那位快要溺水的夫人救上岸,可是他们一听到“宰相夫人”

四个字却纷纷却步,没人敢跳下水。

“不行,宰相夫人身分矜贵,我们若碰到宰相夫人,事后宰相还不得把我们全家给端了……”

“有没有会泅水的婆子?快点帮我们下水救夫人啊!”宰相家的嬷嬷与丫鬟们哭着向周边的人求救。

“不行啊,太远了,那距离没法游到……”

就在一群人推托时,苏畅儿二话不说,“扑通”跳下水救人,不一下子便游到那夫人身边。

“夫人,您别紧张,我来救您,别紧张,放轻松!”苏畅儿拂开额前的湿发,抹去脸上的水渍,喘着大气慎重提醒她,“不过您要按着我说的,我才有办法救您上岸,否则我们两个都会死在这里!”

宰相夫人葛氏用力压下心头的慌乱,连忙点头。

“现在你放轻松仰躺,我要从你头颈与上背部拖着你离开,你脸朝上露出水面,不要紧张,这样你我都能获救,相信我!”

不知怎么的,葛氏看着她,觉得十分亲切,有种很信任的感觉。她压下心头的紧张,应道:“好,我相信你。”

苏畅儿见葛氏克服了恐惧,马上拖着她游回岸边。

看到葛氏被救回岸边,宰相府的婆子丫鬟们全冲向前要抢先一步扶住宰相夫人。

“让让,别挡着,先让这位夫人把肚子里的积水吐出!”苏畅儿拍了拍葛氏的后背,帮助她把吞下的湖水吐出。

“水吐出来了,没事了。”苏畅儿赶紧对一旁的嬷嬷交代,“你家夫人待在水里时间较久,你赶紧拿件披风或大氅让你家夫人披上保暖。”

“来了、来了,马车上拿下来的。”一名丫鬟跑去将马车上的披风拿下来,替葛氏披上。

“赶紧送你家夫人回去看大夫吧。”苏畅儿拂开贴在脸上像海带似的湿发,转身走人,边走边拉着湿漉漉地黏在大腿上的裙子。

她瞄了下自己这一身狼狈,这样走在大街上好像不太好看,难怪有不少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还好今天太阳大,又有风,稍微吹一吹,应该很快就会干了。

“姑娘、姑娘,你等等老婆子啊。”

苏畅儿停下脚步,回头问:“您叫住我有什么事情吗?”

“姑娘,你这样一身湿,走在路上不好看,且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们夫人让老奴请你一起到府里换身干净的衣服。”

“不用了,不麻烦,今天太阳大,衣服很快就干了。”她连忙摇手,“没事的,我到那边树下坐着,等衣服干了再走就成,不会惹来麻烦的。”

“姑娘,你别客气,马车来了,姑娘上车吧。”

“不用,嬷嬷,我真的没跟你客气。”这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嬷嬷,她可不想让人误以为她想借着救命之恩攀关系。

“你可是我们夫人的救命恩人,让你这么走了,回去相爷知道我们怠慢夫人的救命恩人,还不把我们几个都给卖了。姑娘,您就别客气,走吧。”

这位力大无穷的嬷嬷根本不给苏畅儿拒绝的机会,拉着她往马车走去。

一进到宰相府,苏畅儿便被带到一处布置得十分精致的院子沐浴。

她一脚踏进这可以挤进三个人还有空间,洒满玫瑰花瓣的沐浴桶里泡澡,靠在沐浴桶边,仰头望着屋顶上头的气窗,喘口大气,忍不住低吟了声,“好舒服啊……”

呼,她有多久没这样好好地泡过一次澡了?这是穿越后第一次,像她这种平民老百姓,平日洗澡三桶水解决,因为每次洗澡都要耗费许多的力气,她没那个精力提着一桶又一桶的热水和冷水走来走去,洗澡前还得先把自己累个半死呢,只好每次都用淋浴的,像泡澡这种奢华享受,她真的好怀念。

真不愧是宰相府邸,只有像宰相这一种大官的府邸才能有这种高级的享受吧。不过她也真厉害,怎么随手一救,就救起一个溺水的宰相夫人啊?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那她就好好享受吧,出了这里可就享受不到这种花瓣澡的顶级待遇了。

她翻个身,像只鱼儿一样在沐浴桶里翻转玩水。

硬是拉着苏畅儿上了宰相马车的叶嬷嬷手里捧着宰相夫人年轻时穿过的衣物,要送进沐浴间给正在泡澡的苏畅儿,只是当她进到沐浴间,看到的却是空荡荡的沐浴桶,并没有看到苏畅儿。她一急,连忙朝外头喊着,“来人啊,苏姑娘呢?”

忽地,她身后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叶嬷嬷,您找我?”

看见她从水底冒出来,叶嬷嬷松了口气,“苏姑娘啊,您怎么沉到水底去了啊?”

苏畅儿一只玉臂放在沐浴桶边,整个人趴在上头,撩开一边湿发,露出大半个香肩,回答道:“许久没有泡澡了,有这好机会就趁机泡一下,嬷嬷不会怪我吧?”

“瞧您说这什么话,老婆子我是拿衣服来给一一”叶嬷嬷的视线落在她肩臂上的那块火云纹般的红色胎记,整个人瞬间愣住,连手上的衣物也都掉到地上。

看到叶嬷嬷突然像是被人点穴般静止不动,苏畅儿疑惑地唤道:“叶嬷嬷?叶嬷嬷!”

叶嬷嬷猛一回神,看她的眼神依旧震惊,却有着一丝的喜悦,“苏一一”

苏畅儿指着地上那弄湿的衣服,小声问道:“叶嬷嬷,您没事吧?”

叶嬷嬷将目光再次落到她肩臂上红色的火云纹胎记,捂着唇哽咽道:“没事,没事,小姐,您再稍等一会儿,老奴即刻去取吧净的衣裳过来。”

说完,她像跑百米一样迅速消失在沐浴间,让苏畅儿来不及喊她。

“让开、让开,别挡着我!”叶嬷嬷像疯了一样冲进葛氏的屋子,把正想要躺下休息的宰相夫人给吓了一大跳。

她有些不悦地斥责,“叶嬷嬷,你是府里的老人,怎么做一一”

“夫人、夫人,小姐……”叶嬷嬷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火云纹……夫人,老奴看到火云纹啊!”

一听到火云纹,葛氏眼睛睁大,难以置信地问道:“你看到火云纹?!”

“是的,亲眼所见,是火云纹啊,夫人……”叶嬷嬷猛点头,“找到了小姐,这次是千真万确……”

葛氏激动地问:“你是在哪里见到的?”

“夫人,今天、今天救您的那位姑娘就是云彤小姐啊,老奴、老奴看到她手臂上的火云纹胎记,是一模一样的胎记……”说到这里,叶嬷嬷已经泣不成声。

葛氏拉住叶嬷嬷,催促道:“快,她在哪里,快带我去,我的云彤啊……”

约莫两刻钟后。

苏畅儿穿起一旁的衣服。终于可以把自己的外衣给套上了,虽然她不介意就这么一直穿着肚兜,可是这是古代,她好歹还是要避讳一下。

她一脸疑惑地回想,这家的夫人是怎么回事?一看到她手臂上的胎记就抱着她直哭,哭得她怪不好意思的,也让她不得不怀疑原主江萱的身分。她记得江萱是四岁时被拐卖的,却不记得在那之前的事。

苏畅儿穿好衣裳才自里间走出来。

葛氏一见到她,又抱着她撕心裂肺地激动哭喊着,“云彤,云彤,娘的女儿啊,娘以为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她的小云彤真的还活着!

当年那可恶的江姨娘把云彤骗出门后,她就失去了这个唯一的女儿,找了十年,她跟相爷都已经放弃了,接受女儿不可能再回来的事实,从未想过能有再找着女儿的一天。

当她看到游过来救她的苏姑娘时,她的心剧烈地跳个不停,对苏姑娘有一股说不出的亲切感,否则她不会让叶嬷嬷将人带回府里。

等她看到苏姑娘肩臂上和云彤一模一样的胎记,她激动的心跳更是无法平息,不断的在心里感谢着上苍,庆幸当时让叶嬷嬷说什么都要将人带回相府,否则她们母女今生就要错过了。

她紧紧抱着苏畅儿,“云彤啊……”

“呃,夫人……”苏畅儿尴尬地拍拍葛氏激动抽搐的肩背,“您别激动,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怎么会是您的女儿。”

葛氏放开她,拿着丝帕檫拭着掉不停的眼泪,“不,我没有认错,你就是云彤,是我的女儿,你手臂上独一无二的火云纹胎记可以证明你是我跟相爷唯一的女儿……”

苏畅儿嘴角用力一抽,不会吧,这江萱竟然是宰相的亲生女儿?这也太狗血了!

“小姐,这事让老奴来告诉您吧。”叶嬷嬷将还未能从找到女儿的激动情绪中回复的葛氏扶到太师椅上坐着,“事情是这样的,当年……”

约莫十一年前,江萱本名傅云彤,是当朝宰相傅瀚典的独生女。

宰相夫人葛氏生下傅云彤后就坏了身子,无法再怀孕,傅云彤成了宰相府里最矜贵的小主子,连傅瀚典也把她捧在手心里疼。然而因为一直无子嗣可以延续香火,傅瀚典勉强纳了名姓江的姨娘进府。

这名姨娘私下不守妇道,与男人幽会,被傅云彤撞见,她深怕傅云彤将这事捅出去,于是趁着家中宴客忙碌之时,把傅云彤偷拐出府,将傅云彤托娘家人交给亲戚,带到乡下先养着,等风头过了再把傅云彤处理掉。

可后来事情爆发,江姨娘被查出是整件事情的主使者,江姨娘一家人全被押入大牢,江姨娘那亲戚怕惹祸上身,便将傅云彤卖给人牙子。

想不到江萱这么一个农村女子,真实身分竟然会是宰相千金,真是人生无处不狗血啊!

当朝宰相找回失踪十一年的独生女,这消息轰动全朝,所有人都以为傅瀚典今生后继无人,没想到他失踪多年的女儿竟然找着了,还是宰相夫人的救命恩人,这可真是无人想象得到。

一些心思动得快的人家知道宰相千金尚未嫁人,便开始递帖子邀请她出席茶会、赏花会、吟诗会等等,想比别人早一步跟宰相攀上关系,不过这些请帖全部被苏畅儿回绝了。

“小姐,您确定这些宴会您一个都不参加?”被派来照顾她的丫鬟柳絮有些为难地看着不知道忙着写些什么的苏畅儿。

“不参加,我可没那时间去参加那种浪费生命的聚会。”有时间她宁愿多写本小说,替自已多赚一笔私房钱,“对了,我让你们把东西送去给阿好婆,你们送了吗?”

“小姐,您放心,已经送去了。”

“嗯,那好,你别吵我了,那帖子拿去让戚管事回了,我忙着赶稿子,一会儿虎子哥来,要让他拿回去。”她摆摆手让柳絮出去。

柳絮拿着帖子正要到前面找戚管事,正巧碰上刚下朝,换过朝服便到苏畅儿院子来的傅满典,“见过相爷。

傅瀚典看了眼她手中的帖子,“小姐还是拒绝参加这些宴会?”

“回相爷,是的,奴婢正要到前面请戚管事把这些邀请都回了。”

“嗯,下去吧。”傅傅瀚典摆摆手,叹了口气,有些担忧的看着屋子里的女儿。“下去吧。”

听到外边的说话声,苏畅儿一点也不像大家闺秀会迎上前去,而是在屋里喊着,“爹,您来了,进来坐啊,怎么站在门口?”

他这在农村长大的女儿,亏她生得娇俏玲珑,讲话声音也是软软懦糯,让人听了整个心都软了,可行事却十分大剌剌,有时还会拍着他的肩膀,跟他像兄弟一样,这种反差实在叫他头疼。

不是他要看轻自家女儿,而是她这样很难在权贵圈子里生存,定会让人排挤,届时不好说亲,这才是教他担心的。

“云彤啊,你是姑娘家,怎么跟个男子一样作风豪爽,这样……被知道了,可不好找婆家。”傅瀚典进入屋内,担忧地念了两句。

“爹啊,我才十六岁,找什么婆家,过个四年再说。”她头也不抬地说。

“四年!”傅瀚典差点被噎着,“云彤,过四年你就是老姑娘了,哪里找得到好婆家?”

“那就不嫁呗,爹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嫁过人了。”

“那哪里能算?!你放心好了,这事爹一定会处理好,给你一个干净的身分,没有人会知道你的过去,你放宽心等爹跟你娘给你找一个好女婿,趁着这时间,你就好好学学礼仪。”

她皱眉,“爹,我才刚回来,还不想嫁。”

“爹跟娘舍不得马上将你嫁出去,要嫁也得等个两年。你放心,爹跟娘就是帮你相看,慢慢挑,挑个你中意的。”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埋头写书,“说好了可不准逼我嫁不喜欢的人。”到时她都说不喜欢,这便宜爹还能真逼她嫁不成?先拖上几年再说。

傅瀚典见她只顾着书写,忍不住问道:“云彤,你在写什么?听你娘说,你把自己关在屋里好些天了,连爹跟你说终身大事都不理……”他拿过其中一张写得满满的纸看着,上头的内容令他一张老脸瞬间黑成墨。

他尴尬地轻斥她,“云彤,你是姑娘家,怎么可以写这种情啊、爱啊的东西,你真的太闲可以可以抄抄经书。”

她抽回他手中的那张纸,“我是在赚钱,可不是太闲。”

“你写这种低俗的风月小书赚钱?”傅瀚典不敢相信。

“什么低俗,爹,您可知道我这书卖得有多好吗?哪一户人家的小姐屋里没有一、两本。”他竟然这样污蔑为无数少女创造粉红色泡泡的爱情小说,这些小说可是那些怀春的闺阁少女们解闷的必备良书啊!

傅瀚典严厉地道:“爹管不到其他人家里去,但你以后不许再写这些东西,要是被人知道你写这些不入流的小书,会影响你的闺誉。”

“爹啊,我可是靠这个养活自己的,不然哪里有本钱到京城遇到娘呢?”

“这一本能赚多少银子?你竟然能靠它来到京城?!”他虽然位居宰相之位,但对民生物价还是很了解的,靠抄写这种书赚钱,一百文顶天了。

“一本是赚不了多少钱,可是无数个一本呢?”

“无数个一本?”

她笑道:“对啊,将这一本印成无数本书,卖到书铺,生意可好了。”

傅瀚典听到重点,连忙问道:“什么叫做印成无数本书?”最近市面上出现一种不是抄写,而是用某种方法制作出来、字迹十分工整的书,又以开蒙书为主,价钱十分便宜,许多清贫的学子都买得起,朝廷已经注意到这事,正在查探。

“就是把这本手写书排版印刷成书,很快就可以制出上百本呢,爹!”

“印刷?”

“是啊,爹,就是这个。”她随手拿了几本印刷的爱情小说给傅瀚典瞧。

不看内容,单看这书的字体,傅瀚典便震惊不已,“云彤,你告诉爹,你认识做这书的人吗?”

她将手中的狼毫笔沾了沾墨水,继续写着,不以为意地回答,“认识啊,就在您老面前。”

“你说什么?!你……这印刷书是你做的?”他震撼得瞪大眼,“连学子所读的那些价格便宜的开蒙书也都是你印刷的?”

她歪头看着一脸不相信的傅瀚典,用力点头,“是我啊,爹您别不相信,我靠着印刷可赚了好几桶金呢,就算不回宰相府,我一样能在我们府外面这一条街买栋宅子住下,跟您当邻居。”

“此话当真?”

“爹,您跟我是父女,女儿有必要骗您吗?”她好笑的道。

瞧着苏畅儿望着他的那清澈眼神,他忽然有些尴尬,“不是这样的,云彤,不是爹不信你,而是皇上最近正在注意这印刷术,且下令要找出印制这些书的人。”

“爹,您先说皇上找印刷这些书的人是好事还是坏事?”她问完,放下手中的狼毫笔,拿起刚写好的内容,吹拂着上头未干的墨渍。

傅瀚典接过丫鬟送上来的香茗,徐徐呷了口散发着袅袅轻烟的茶,笑道:“自然是好事,印刷书比较便宜,能让更多人读得起书,皇上自然要奖励这人。”

“奖励?爹,您是要跟皇上禀告这事?”

“这印刷术可是一大发明,自然要跟皇上禀告。”得知是自家女儿制作印刷出的这些书,傅激典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得意与骄傲。

“爹,跟皇上禀告,您确定皇上不会没收我的小作坊?”她皱着眉头困扰地看着他。

“你这印刷术是有利于全国百姓的事,皇上奖赏你都来不及,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情?”

“爹啊,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快禀告皇上啊?这小书是我的金鸡母,至于那些开蒙书跟一般的书籍,利润虽然没那么高,但蚊子腿也是肉,您就让我多发点横财,之后再去禀告皇上吧。”

“为什么?”

“我怕我的作坊又被侵占咩!”她委屈地看着傅瀚典。

傅瀚典甩甩袖子,气呼呼地瞪着她,“什么侵占,皇上是会做那种事的人吗?”想了想,发觉不对,忙问:“你是不是吃过这亏?”

一般人听见皇上要奖赏,都恨不得马上进宫,他这好不容易寻回的女儿倒好,把皇上看成专夺人钱财的江洋大盗,想来是吃过亏才会如此担忧。

她点头,把以前的事情大略的说了一遍,“是啊,当时我在玉合县……”

傅瀚典听完,怒拍桌案,“竟然有这种事!”

“这事情千真万确,虎子哥一家更是受害者,黎阳县的高县令跟恶商卢旺勾结,陷害虎子哥,也是为了女儿留给他的版模,害他差点家破人亡,他们一家才会来玉合县投靠我。

“当时卢旺因为他女儿嫉妒我,还让人把女儿抓了丢下河,企图把女儿淹死,要不是女儿命大,又懂得泅水,早就死了,哪有可能跟爹娘团聚,说多了都是泪呢,爹!”苏畅儿矫情地挤出两滴眼泪。

傅瀚典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这些贪官污吏太可恶了!云彤,你放心,爹会为你出一口恶气!”

太好了,她就等着这句话,有宰相爹跟皇帝出面,看日后还有谁敢打她作坊的主意。

当时在玉合县就是因为印刷术带来丰厚利润,让人眼馋,她才要逃到京城,可印刷术要是若有皇上的支持,她和阿好婆一家的生命不仅不会遭受到威胁,而且一样能够继续靠着这个事业赚大钱,现在老爹愿意当中间牵线人是最好不过了。

“爹这就进宫向皇上禀告此事。对了,你也让那个虎子准备一下,也许皇上届时会召见他。”

她压下心头的窃喜,故作不在乎地说着,“爹,等皇上要召见再跟虎子哥说吧,他现在帮我管着印刷,珍珠嫂子又刚生儿子,可忙了。”

“嗯,也好,虎子这小伙子朴实,没见过什么大人物,提前同他说了,说不定会吓得每天睡不着觉,反而坏事。”傅瀚典顺了顺下巴上修剪有型的山羊胡,十分认同,“那爹先进宫去一趟,跟皇上禀告这事,回头再同你说。”

“那我等爹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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