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好想嫁 第十一章 似猫的豹崽

作者 : 子纹

顾家商船被劫的消息在深夜传来。

于咏贤披着披风,神情严肃的在朔月堂的侧厅中静静听着从镖局赶来报讯的薛日泓说话,始终不发一言。

“正值隆冬,天寒地冻,河虽未结冰,但人落入水中,不用多久便失温,就算找到了人,也是凶多吉少。”

于咏贤的心情复杂,没料到顾晨希还未有所动作,柳氏就落河失踪,顾宁飞也成了个废人,原还以为得要拚斗一番才能有个结果,没料到还未开始便已落幕。

世间情势果然瞬息万变,千算万算不如老天爷大手一挥,改了这些人的命运。

“你不打算去告诉顾少?”

“夜已深,明日再说。”反正事已发生,半夜告知这种消息,只是让他糟心,不如好好睡一晚,明早再说。

“你还真是护着他。”薛日泓拉了下自己身上的披风,于咏贤的心头宝还窝在温暖的被窝里,而他就只有顶着寒风,跑腿传话的分,“我会派人去盯着,有消息再回报。”

“辛苦了。”

“自家人,说这个见外。”薛日泓拍了拍她的肩膀,“天冷,进屋去吧。”

于咏贤点头,送走了薛日泓,冷静了下,才进入漆黑的房里。

身体有点寒冷,也不敢贸然的爬进被窝,怕过了寒气给顾晨希,她在火盆旁烤了下火,有些出神。

突然一双手从背后环上她的腰,将她往后一拉,背就靠上了一堵温暖的怀中。

她的嘴角一扬,“吵醒你了?”“你起身时,我便醒了。”顾晨希轻轻的说。

她站着不动,就靠在他的怀里,静静的由他环抱着,“你不问我?”

“朔月堂事多,”他的头轻搁在她的肩上,气息掠过她的耳际,“你若想说,便会说。”

她伸出手,覆在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上,轻声道:“顾家商船遇劫,柳氏落湖,至今生死未明。”

顾晨希的身子一僵。

她转过身看着他,“这个消息很快便会传开,你得回京一趟。”

顾展希静了一会儿,最后摇头。

“为什么?这是你的大好机会!”

“姨娘方出事,我便急着返家,有夺权争产之嫌。我不怕传言不利,却不想顾家名声有损。”

“你倒是为顾家着想,只是……”她幽幽一叹,说出心中隐忧,“我担心柳氏出事,你爹会以为是朔月堂替你出头。”

“不会。”

她好笑的看着他,“对于一个不重视你的爹,你倒是挺有信心的。”

他揉了揉她的脸,“你曾说过,于家的脏事不少,顾家的脏事也多,你自小有个姑姑暗中护着,我也有个爹默默相助。”

她的眼底浮现困惑。

“当年我娘亲身亡,不是因为背叛了我爹,而是被姨娘下药,让人糟蹋,她不甘受辱,才会自尽身亡。姨娘为了权势无所不用其极,硬是要嫁入顾家,她是漕帮大小姐,杀了她,我爹不怕家毁人亡,朝廷却怕漕帮趁机为乱,当今圣上当时才登基,局势未明。我爹心如明镜,只能按兵不动,由着朝廷安排,纳了姨娘为妾,但他多年来从未将之扶正,还有,顾宁飞不是我爹的子嗣,而是姨娘与人私通的孩子。”

于咏贤被这话震呆了,久久回不了神,直到顾晨希担心她冷,将她抱起,塞进温暖的床上,她才说道:“难怪你之前说,你根本无须靠我的帮助也能拿回顾家,原来一切都在你爹的掌控中,你爹真是个老狐狸。”

“堂主,如此形容你的家翁不妥。”

她俏皮的吐了下舌头。原本担忧他心里难受,现在想来柳氏与顾宁飞的遭遇一点也不值得同情,说穿了,他们今日的痛苦远远不及顾晨希死去娘亲生前所遭遇的屈辱。

只是这件事十之八九与漕帮月兑不了关系,就算不是漕帮所为,见死不救也一定有漕帮一份,柳炎川连自己的亲妹子都能下毒手,接下来看来会有更大的动作,她得要跟几个叔叔好好盘算,可以不介入他们漕帮恩怨,但也绝不能牵扯到朔月堂来。

“趁消息还未传开,明日一早,我便将顾宁飞送回漕帮。”

既然知道顾晨希与顾宁飞之间的恩怨情仇,她也没兴趣再留着他,就让漕帮帮主去处理,要生要死,是顾宁飞自己的命。

顾晨希沉默,当是默许。

虽说今年算是顾晨希与于咏贤成亲以来,共同渡过的第一个年,但是碍于柳氏出事,顾宁飞重伤,就算于咏贤心头觉得他们是罪有应得,但还是只能做个样子,低调点过年。

她与顾晨希跟着几位叔叔在镖局除夕围炉吃锅,于咏贤很开心,喝了不少,要回朔月堂时才站起身就觉得头晕,脚步虚浮。

“小姐都成酒鬼了。”看着于咏贤连路都走不稳,林沅连忙上前一扶。

“不用,我没醉。”于咏贤才不想在自己几个叔叔、婶婶和自小长大的玩伴面前丢脸,推开了林沅的手,“我自个儿能走。”

“别逞强。”薛日泓也喝得满脸通红,“小心摔了。”

“你才摔了。”于咏贤不满的一哼,“我清醒得很。”

“小姐……”林沅有些无奈。

顾晨希在后头见了,没多说,只是向前握住了于咏贤的手臂。

于咏贤这次倒没挥开,抬头对他傻傻一笑,“美人夫君,你真好看。”

看来还真是喝醉了,顾晨希听到堂上响起的窃笑声,眼底浮现了些无奈,“还能走吗?”

“能!跑步都成。”

说着,她还真抽回自己的手,大步的向门口跑去,没想到却踉跄一下跌倒,双膝跪地,庆幸这是在堂内,因为冬天,所以地上铺了厚毯,若在外头肯定受伤。

林沅一惊,连忙上前要扶,但顾晨希已经快她一步的蹲了下来。

“疼吧?”他侧头打量着一脸迷惑的于咏贤。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伸出手,捧住了顾晨希的双颊,“夫君,你不要在我面前一直晃,我晕。”

堂上的人闻言已经不是窃笑,而是哄然大笑。

顾晨希转过身,背对她道:“上来,我背你。”

于咏贤一懵,没有动作。

“快,不然我生气了。”

她当然不会让自己的夫君生气,立刻爬起来,趴在他的背上。

背起了于咏贤,交代林沅拿着大氅将背后的人给包得密实,顾晨希这才跟薛天岗、彭正朗等人告辞。

原想要背她上马车回去,最后顾晨希改变了念头,回朔月堂不远,他就背着她一路缓缓的走,这个年虽然过得简单,却算是有滋有味。

顾晨希慢慢的往前走,远处还不时传来爆竹热闹声,很多年没有这般平静的时候。

“夫君……”

于咏贤的脸贴在他温暖的后背上,闭着眼睛,问:“你开心吗?”

“开心。”

“我也开心,”听到他不假思索的回答,令她的嘴角一扬,“以后每个年,你都要这样陪我。”

顾晨希沉默,没有回答。

于咏贤虽喝得多,但还不至于醉到不清醒,他的沉默令她的心有些空落落的,她从未自欺欺人,知道她喜欢顾晨希远远比他喜欢自己还多很多,她不奢求,但总难免希望他能再多重视她一点。

“你好似比成亲之时重了些。”

“什么?”她一愣,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弄得有些迷糊。

“若你再重下去,我怕没法子每个年都这样陪你过。我总会老,背着你可是个体力活。”

她的心情一扫阴霾,“没关系。”她的双手攀着他的脖子,用力的在他后颈吻了一下,“你背不动我,我背你。”

果然很有女汉子的霸气,顾晨希拍了下她的臀,“别乱动,小心掉下去。”

她不安分的又吻了他一下,这才乖乖的让他背着不动。

空气清冽,但心很暖。

不知不觉过完年,三月初春,天气微寒,顾晨希一进太白居坐下,就收到太白居掌柜送上一封来自京城的家书。

看完之后,便将之交给于咏贤,没有多说一句。

南陵此刻正值春意盎然,给原本萧索的景象增添了许多艳丽光景,两人闲睱之余,便结伴四处春游。只是这种时候实在不多,毕竟她有朔月堂的事要忙,而顾晨希解决了柳氏的事后,顺理成章的打理起南陵一带顾家的产业,忙起来反而让于咏贤找不着人。

今天倒好,难得两人都有时间,于咏贤迫不及待的拉着人到顾家在南陵最大的酒楼太白居,这里有来自各地的好酒,想与自己的夫君喝几杯。

于咏贤先是莫名其妙的看了顾晨希一眼,发现这是要她自己看的意思,便将家书接过手,不客气的打开来瞧。

看完之后,她不由一笑。

这些日子,她还想着顾晨希不知什么时候会开口提及要返京,毕竟现在顾家已经算是回到他的掌握之中,回去也是名正言顺,只是这里毕竟是她自小生长的地方,若要离开,实在不舍。

当初与他成亲之时,她没想过嫁鸡随鸡的问题,一味的以为他应该会陪她一辈子待在南陵,如今才发觉自己好像天真了点,若顾晨希不回京,偌大的家业由谁来打理?

不过这封信倒暂时解了她心头的忧,没见过面的家翁善解人意,写信交代顾晨希派人将人在漕帮的顾宁飞送回京,至于顾晨希则多留在南陵些时候无妨,等到想回去再回去也行。

她开心道:“如此一来,你就可以陪我了。”

顾晨希没说话,只是喝了口茶。

于咏贤一时心情大好,唤来林沅,交代等会儿一起上街逛逛,顺道准备祭祀用品。

“准备祭祀用品做什么?”

“朔月堂前堂主和前堂主的娘亲就葬在普陀寺的后山上,每年清明朔月堂上下都会去上炷香。过些日子,薛三叔和阿泓都各自要押镖离开南陵,回来时清明已过,所以我想大伙儿不如趁着这几日天气好去祭拜。”

“朔月堂倒是重情重义。”

“这是当然,朔月堂的堂训可是忠义传世。”

瞧她说得得意,顾晨希微微一笑,“朔月堂是你的骄傲。”

“嗯!”她用力点头,“我对朔月堂有责任。”

“因为你爹?”

于咏贤微愣了下,本不想多提,但最终还是道:“一方面是为了我爹,一方面也是歉疚。”

顾晨希不解的看着她。

“其实邵老夫人的死,跟于家月兑不了关系。”

顾晨希看出她的为难,伸出手轻握住她,“若不想提,就别说了。”

她摇头,继续道:“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小时候我便听薛三叔说过,当前堂主邵阳的死讯传来,邵老夫人着实伤心了好些日子,最后不知是从哪里听到消息,说邵堂主在护镖的途中会中了埋伏,全是因为我爹有二心,想要替漕帮夺取朔月堂。

“虽说薛三叔他们都不相信,但是邵老夫人却气不过,冲动之下到于家要个公道,当时我爹正上京去受封赏,不在朔月堂,邵老夫人气急败坏之余竟闹到我祖父面前,祖父不解释清楚也就罢,还命人把邵老夫人打了一顿,尽避最后有夏五叔医治,最终邵老夫人还是回天乏术。”

顾晨希静静听完,轻拍了下她的手,“这些过往,与你无关。”

“怎会无关?我是于家人,对邵家能做的不过每逢清明时节去给邵堂主及老夫人上炷香罢了。不论好坏,这辈子我与于家撕破脸也会守着朔月堂,当是给邵堂主一家有个交代。”

顾晨希伸出手,轻搂着她。明明年纪不大,肩上却倔强的想要扛上一切责任。“傻!”她顺势靠向他的肩膀,“就是傻,傻傻的做,至少问心无愧。给我点时间,我会陪你回京,我九岁护镖,四海为家,进京过日子也没什么,只是你别拿那些大户人家的规矩约束我,我不习惯。”

“若真有那一日,一切以你自在便好。”

于咏贤开心的笑了起来。“上了普陀寺,应该能见到姑姑,到时——”

“我知道她对你有恩,纵使她不喜我,我也不会往心里去。”

她仰头亲了下他的脸颊,“真乖。”

这口气实在令人想叹息,顾晨希模了模她的脸颊,“等会儿去趟三不管。”

她微睁了下眼,“为什么?”

“前几日在这里遇上土狼,他说有些新茶,给我们留了些,还有东西要送我们。”

对于土狼,于咏贤的感觉还挺复杂的,觉得这人爽朗,值得相交,偏偏他却身处漕帮。

“若有顾忌就算了。”

“没有,”她摇头,“不过买茶罢了。”只要不要让朔月堂的叔叔们知道便好。

“若觉得累就歇会儿。”于咏贤时刻关注着顾晨希,一心只想带他来祭拜,却忘了上山前得先爬上千层石阶,这可不是件轻松的事。

“还行。”顾晨希浅浅一笑。

于咏贤看顾晨希脸色红润,稍稍放下心,让他走在前头,自己在后头小心的看着,时不时的扶他一把。

顾晨希不由觉得好笑,手一伸,握住了她的手。

“累了吗?”

顾晨希摇头,“想与你一起走。”

看着两人紧握的双手,于咏贤一笑,与他并肩走在一起。

“母夜叉也有柔情的一面,真是要瞎了我的眼。”薛日泓走在后头,一抬头便瞧见了两人的浓情密意。

“羡慕的话,你也可以把太极给娶回来。”

薛日泓听到太极的名字,连忙看了下前方,庆幸其他人都已经走远,这才放大胆的说:“不要每次都拿这句话来堵我的嘴,咱们朔月堂有个母夜叉已经够吓人,若再有一只母老虎,这日子就太不平了。”

“太极长得好。”

“我又不是你,”薛日泓取笑道:“只要眼睛瞧着好看就能饱。”

被薛日泓耻笑,于咏贤压根不痛不痒。

薛日泓微瞪了下眼,注意到于咏贤的衣襟里有东西动来动去,“你肚子是怎么了?”

“少见多怪。”于咏贤伸手一探,把怀里的小家伙给捞了出来。

“这是什么?”薛日泓好奇的上前瞧。

“猫崽。”于咏贤疼宠的模了模,“还没断女乃,可爱极了。”

“猫?!看起来……”薛日泓看向顾晨希,“你送的?”

顾晨希摇头,他还不至于会送这样的宠物给于咏贤,这是土狼找来的。他伸出手,跟着于咏贤一样捏了捏小猫,但原本乖顺的小模样,却突然对他挥动爪子,他心中咒了声,将手收回。

要不是于咏贤喜欢,他早寻机会把牠丢了。

看出薛日泓一脸怀疑的盯着瞧,顾晨希也没多言,反正再养些日子,于咏贤自然就知道她怀中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猫崽。

“该是饿了。”于咏贤揉了揉金色小猫,“先忍忍,等到了就喂你喝些羊女乃。我们快走吧!”

薛日泓看着揉着小猫一脸喜爱的于咏贤,挑眉看着顾晨希,“顾少,你这算是被冷落了吗?”

顾晨希浅浅一笑,“不过是只畜生罢了。”

“是啊!不如畜生,该是更难受。”

顾晨希的笑有些僵,早知道薛日泓这人说话损人,但这还是第一次真实感受他阴损的功力,他决定还是少与此人说话为妙。

邵阳与邵老夫人的墓位在山顶一处视野空旷之地,一眼望去,还能眺望远方盎然绿意,山川起伏。

上完香后,于咏贤便寻了块平坦的地方坐下,不远处薛天岗几个兄弟也拿出酒,就在前堂主的墓前喝了起来。

于咏贤手里拿着林沅准备好的羊女乃,小心的喂着怀中的幼崽。

“倒是个清幽的好地方。”顾晨希双手负在身后,看着四周,“这附近看来有人打理。”

“这里离普陀寺不远,我姑姑会带着嬷嬷和诺诺来,”于咏贤分心回答,“邵老夫人是个可怜人,守了一辈子的寡,好不容拉拔了儿子长大,最后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样的好人往生了至少也该许她个清静安稳之地。”

“前堂主虽身亡,但也曾为朝廷立下一大功。”

猫崽还小,吃不了多少便不吃了,她也没强求,将牠放在自己的腿上,看牠舒服的滩开四肢晒太阳,觉得小东西可爱极了。

“虽说如此,但是总觉得为皇室争夺实在无趣。”她说完,匆匆抬头对她一笑,“当今圣上是你姨父,我这么说,你心里可会不舒服?”

他摇头,“值得与否,争夺之人自有定见,与我们无关。”

于咏贤觉得有理的点点头。“你小心些,前头可是悬崖,底下有条急流,掉下去可不是好玩的。”

顾晨希闻言,便没再往前走,转过身时,远远的看到林间小径似乎有人影晃动。

“似乎有人来了。”

于咏贤好奇的看了过去。

听到声音,薛天岗先认出了来人,“似乎是又晴来了。”

对又晴他与几个兄弟也算熟悉,是他死去结拜二哥跟前的使唤丫头,还在二哥死后,照顾于咏贤多年,镖局或朔月堂事多,他与几个兄弟都难得上山来,所以与又晴已经许久不见。

“薛爷、彭爷。”又晴放下手中的竹篮,对薛天岗和彭正朗一笑。“最近可好?”

“很好,算来我们快一年不见了。”彭正朗站起身,看向她手中的竹篮,“让我猜猜,这里头可是百合酥?”

又晴一笑,点点头。

“还是你有心,永远都记得邵老夫人最爱的甜品。”

“老夫人生前待我极好,这是应该。”她将东西放在坟前,虔心祭拜后才站起身。

一看到她站起来,于咏贤立刻抱着猫崽献宝似的捧到又晴面前,“姑姑你瞧,这是我的小猫,牠好可爱,我还没起名字,姑姑替牠起个名字吧。”

又晴已经好些时候不见于咏贤,不是不想见,而是她成亲一事着实令她动了气,她一心盼她不受伤害,偏偏她完全没放在心上。

但久了,心中的气也淡了,于咏贤毕竟还年轻,初尝情爱,自然是不顾一切的飞蛾扑火,她能做的也只是静静的守候,至少在她这里,于咏贤永远会有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她的目光看向于咏贤手中的小东西,“这是——豹的幼崽?”

薛天岗和彭正朗上前,方才也见她在跟这小东西玩耍,远远地瞧也以为是只猫,没多留意,现在闻言才仔细的打量一番。

“是啊!是豹。”薛天岗道:“堂主,你怎么有这个?”

于咏贤一脸意外,“是土狼送的。”

“土狼?!”薛天岗皱起了眉头,“可是漕帮帮主最得力的左右手?”

于咏贤不由暗自吐了下舌头,一时不察,月兑口而出,提到土狼,真是该死。

“你怎么会与土狼扯上关系?”薛天岗的口气已经带了丝火气,“他前些日子才在三不管打废了顾家二少爷。”

“我与他算是不打不相识。”于咏贤很有义气的没把在一旁的薛日泓供出来,若说起来,薛日泓与土狼的妹妹郎有情妹有意,这才是最大问题。

“他为何平白无故送你一只豹?”彭正朗问的倒是个实际问题。

“豹?!”于咏贤将怀中的小家伙好生的瞧了一遍,“这明明是猫,因为我之前向他说过,夫君就像猫似的温柔,所以他就送了我这只猫,说是像夫君。”

薛天岗与彭正朗相视一眼,也跟于咏贤一样觉得莫名其妙。

又晴伸出手,将幼豹给抱入怀中,轻模了下,小家伙舌头舌忝了下她的指头,她浅浅一笑,抬头看向顾晨希。似猫的豹吗?

顾晨希对上又晴的视线,又晴的眉宇之间与于咏贤有些相似,却比于咏贤长相柔美不少,纵使一身朴实灰色僧衣,也掩饰不住她的好相貌。很难想象,一个因出身低贱而不被于家承认的女子会有这么敏锐的思绪,清明的眼神像是早看透了一切,只是不愿说破罢了。

“姑姑。”顾晨希跟着于咏贤唤了一声。

又晴微敛下眼,“顾少这声姑姑,奴婢担不起。”

听到自己的姑姑自称奴婢,于咏贤的脸色都变了。

在外人眼中,又晴总是自称奴婢,毕竟在她多年的成长岁月里,她就是个下人。

“姑姑,他是我的夫君。”

“我知道。”林又晴看出了于咏贤心中难过,不由一叹,“但无法真心待你,我受不起这声姑姑。”

薛天岗闻言有些意外,又晴可是他此生见过牌气最好的一个人,纵使为奴为婢,也从不埋怨,对于咏贤自小照料,倾尽一切。一直到这两年,他们才从于咏贤的口中得知,原来又晴是于副帮主的女儿,只是因为生母出身低贱,所以只能在于家当个奴才。

这样一个能忍人所不能忍、从未明显表达过心中喜恶的一个人,对顾晨希的怀疑不喜却是如此显而易见。

“起风了,”又晴看到远方一片乌云飘来,“怕是要变天了,你们早些回去吧!”

“姑姑?!”

“这个小东西,就让姑姑带回去陪姑姑几日,好吗?”又晴似乎不想再多说,只是看着于咏贤,柔声询问。

又晴开了口,于咏贤自然点头同意,突然远方一道闪电闪现,于咏贤僵了体。

又晴正想上前安抚,就见顾晨希已伸出手,将她护在身旁。

见到这一幕,又晴的目光一柔,这一刻,她希望自己猜错了,顾晨希对于咏贤是真心,不是存心利用。

“姑姑,我明日来看你。”

又晴一如过往的温柔地看着她,“三月天的,春雷阵阵,最近还是留在朔月堂吧,以免担心受怕。”

薛天岗他们自然知道天不怕地不怕的于咏贤就怕打雷闪电,于是也连忙收拾东西。于咏贤实在想要再多跟姑姑说些话,但是天变得太快,她只好在顾晨希的陪伴下走向下山的小径,直到走远,回头一望,又晴依然站在坟前,久久都没有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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