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他是我主子 第二章

作者 : 绿光

红灯亮起,车子缓缓停在白线前,李贾森专心地打量着她,原本的利落短发变成了栗子色的波浪长发,添了几分成熟韵味,薄妆让那张原本就出色的美颜更显风华,就连向来犀利的眸子也显得温润许多。

总结,她绝对是个站在路上,会让所有人频频回首注目的美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点虚假。

“学长这样看我,我会害羞的。”佟乃顼笑意不变,像是早已习惯男人对她行注目礼。

“学妹,从方仲和的住所到私人会馆,在没塞车的情况下,大约需要几分钟?”他突然问道。

佟乃顼垂敛长睫,想了下,道:“如果以速限六十以下计算,大约十分钟就能到。”

“所以当死者打电话给妳时,妳离私人会馆已经很近了。”

“那时我人在金阳路的前一个路口,一接到电话我就立刻前往,停好车后还打了通电话给方仲与,可惜他并没有接,而等我进了会馆,看到的就是警员到场后的现场,如果学长怀疑,鉴识科人员已经将方仲与的手机带回,到时候可以查看通联时间,还有,我相信监视器画面一定有拍到我的身影。”佟乃顼没有任何一丝被盘问的不耐和被怀疑的不满。

“学妹真的很配合。”说的真够详细的,而且都是能够查证的细节。

“我好歹当过警察,也想提供更多细节厘清案情,当然,一方面也要帮自己洗刷嫌疑嘛。”她神色磊落,没有半点私人情绪。“此外,我也很想跟学长说,如果我真的是凶手,我不会蠢得带个蛋糕成了被逮的证据。”

“妳认为蛋糕很关键吗?”绿灯亮起,他在车潮稀少的八线道龟速前进着。

“不是关键,而是多余,因为遗留在现场的任何物品都是有迹可寻,如果不想遗留在现场,要让一个大蛋糕变不见太麻烦了,就犯罪心理学来说,身上愈轻便愈简单是大多数犯人的选择,不过这也牵扯到是随机杀人或是闯入抢劫抑或者是私怨了结,照目前看来,财物没有短少,随机杀人而闯屋也颇少见,因此恐怕只剩下私人恩怨这个方向了。”

“学妹认为当时死者打给方仲和时,说的内容全都是假的,但他为何要说谎?”这一点一直让他觉得很突兀。

佟乃顼挠了挠鼻子,“就方仲和的说法是……方仲与有吸毒的习惯。”

“是吗?”

“嗯,反正法医到时候会解剖方仲与的大体,一样会知道他有吸食毒品的习惯。”

“妳的意思是死者是吸食毒品后产生幻觉?”

“这是有可能的,尤其当我去到会馆时,会馆内确实有大麻味,虽然方仲和赶到后启动了空调,但警员到达现场时应该还是有闻到味道,学长可以去向第一时间赶到的警察求证。”

李贾森轻点着头,对于这一点稍稍抱持怀疑,但这个解释确实说得过去。

“换句话说,他有可能是吸毒后产生有人要杀害他的幻觉,所以拿了十字弓防身……”李贾森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敲着,问:“有没有可能是十字弓反弹射进他的颈项?”

她沉吟了下,“有可能,但现场无法推算射程与反弹程度。”

“所以也有可能非意外,而是有凶手潜伏在暗处。”而当她进入会馆时,凶手有可能正好作案完离开?

眼看着私人会馆已经出现在下一个路口了,他忍不住抓紧时间再问:“学妹,妳认为这位凶手是怎样的心理状态?”

“学长,我怎会知道?”

“学妹可以三年内通过特考,从警佐一路升到市刑大侦查副队长,那可不是运气好,而是有真材实料的,尤其据我所知,学妹的犯罪侧写相当了得。”他说得已经够含蓄了,当初犯罪防治学系的教授对她可是赞不绝口。

“学长,我现在是侦探所所长,学长如果想借助我的长才,必须按照规矩计钟点费,同意吗?”

“学妹当初为什么离开警界?”

佟乃顼解开了安全带,笑意不减地道:“因为警界找不到我要的真理。”

“什么是学妹要的真理?”

“学长,前面停车就好。”佟乃顼笑了笑,朝他眨眨眼,在他将车停妥后,随即下车。“哪天有缘,我就跟学长报告。”

瞧她栗子色的波浪长发在夜风里划出美丽的弧线,李贾森按下车窗,问:“学妹,珍女乃妹最近好吗?”他的双眼紧盯着她被黑色套装包裹住的身材线条,当然没漏掉那双三吋以上的高跟鞋,恰如其分地露出她玉白的脚踝。

唉,没办法,他是脚踝控,看女人通常是看脚踝的。

修长纤美的身形微顿了下,她微微回头,像是有些埋怨地道:“我跟她已经很久没联络了。”

“妳跟妳妹感情那么好,怎么可能很久没联络?”

七年前,因为他与国际刑警连手破获了一宗跨国毒品交易案,警大邀请他回母校演讲,当时的接待生便是她。在演讲之前,他们稍稍聊过天,当时他瞧见收到妹妹简讯的她,唇角扬起的笑说有多灿烂就有多灿烂,可见她妹妹能左右她的情绪。

佟乃顼托着额,又踅回车边,略弯下腰,道:“学长,我觉得你与其问我妹的事,倒不如多留意一体。”

李贾森扬起浓眉,“什么意思?”这话他虽然是笑着问的,但心头却是一惊,他可不认为杜有为会将他三天前昏倒送医的事告诉她。

“字面上的意思,去看医生吧。”她收回目光,不再看蜷缩跪坐在他肩上那个半透明的鬼魂。“谢谢学长送我一程,路上小心。”

她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坐上一辆红色的跑车,随即发动离去。

李贾森就着后照镜,狐疑地模了模自己的脸,怎么也不觉得自己的气色差,更不认为同事会将自己的糗事道出……嗯,改天问问学妹吧,把这当成搭讪的借口应该不赖。

鉴识科里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严重低气压。

原因无他,只因调了私人会馆的监视器查看,就见在十一月十日当天出入过私人会馆的只有死者和佟乃顼,死者是在晚上九点多进私人会馆,顺便让会馆里的保全、酒保先离开,而佟乃顼则是在十一月十一日的凌晨十二点进入,与手机上的通讯时间比对,完全吻合。

想当然耳,蛋糕都没出现在两人手中,也就是说,死者打给方仲和的那通电话内容,极有可能是假的。但就算是吸毒产生幻觉而拨出电话,也不代表这桩案子里没有凶手,可偏偏从现有的证据显示,根本没有第三个人进出会馆,以至于鉴识科里形成了闷锅现象,眼看着就要炸锅了。

庆幸的是在一个小时后,法医证实了死者体内确实有毒品反应,整件案子峰回路转,几乎从凶杀转成了意外。

“目前看来,恐怕也只能以意外结案,而我联络了死者的兄长,死者兄长对于意外结案表示接受。”杜有为摊开手边的资料讲解着。

李贾森轻点着头,目光落在现场拍摄的几张照片。

“那么这件案子就这么结了,你不要再插手,放个长假好好治疗身体。”杜有为语重心长地道。

李贾森还是轻点着头,修长的手指开始移动照片,看似无意义的排列,却又像是看出什么端倪。

杜有为微恼地往照片一按,强迫李贾森正视自己,一字一句地道:“李贾森,我刚刚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李贾森微皱起眉,“你刚刚说了什么?”

杜有为一脸要掐死他的表情,“反正你不要再办案,马上给我住院治疗!”

李贾森双手环胸瞪着他,“你最好吼大声一点,让整栋楼的人都可以听见。”他没好气地骂道,又像是想起什么,问:“对了,那天你侦讯佟乃顼的时候,有没有跟她提起我的身体状况?”

“你有毛病啊,我跟她又不熟。”他知道佟乃顼曾经是市刑大侦查副队长,之前他们也因为业务而连手过,但也仅只于工作而已。

“是喔,那她是从哪得知我身体不好?”那天回家后,他照了好久的镜子,他的气色好得不得了,她没道理看得出来他的身体有状况呀。

“你问我我问谁?”

“你没跟其他人提起我的病情吧?”

“废话,这是你的个人隐私。”杜有为一双虎眼狠狠地瞪着他,大手将桌面的照片扫进资料袋里。“但我警告你,你是我的下属,你如果执意不住院治疗、执意要出勤务,到时候却因为病情而影响勤务,我是绝对不会对你客气的。”

“你想太多了好不好,你到底是把我想得多严重?”李贾森不禁发噱,跟他抢资料袋里的照片,“资料再给我看一下,我觉得那几张照片有点奇怪。”

“你把我刚才说的话当放屁就是了?”杜有为额际冒青筋。

“不是嘛,办案不就是这样吗,不要轻易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就算这个家伙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贡献,但死者为大,替他找出凶手也是咱们的义务跟责任。”李贾森将照片又倒回桌面上,在杜有为发火之前,将几张照片拼在他面前,“瞧,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我觉得你比较奇怪,为什么人明明就不舒服,却不肯接受治疗?”

李贾森翻了翻白眼,不睬他,径自比着照片,“老杜,假设说死者是意外身亡,那么我们只能推断他是因为毒品产生幻觉,拿十字弓当武器,却不慎因为反弹而射中颈部,是吧?”

“有空说废话,要不要干脆去医院?”

“你……这么关心我,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李贾森一脸凝重地问。

杜有为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再吐出,勉强才能控制住掐死他的冲动。“李贾森,才刚吃饱,没必要说这种话把咱们都逼吐吧。”

“那你就轻松一点,不要这么紧迫盯人,害我会错意。”李贾森咂着嘴,又继续解释道:“问题是,你看这是死者倒下的方向,代表他就是在这个位置被反弹的箭射中,而以拋物线计算,这是一面玻璃柜,早已经被他射得乱七八糟,假设这个距离这个角度会产生反弹,那么请问,为什么反弹的箭就只有一枝,而且还不偏不倚地射中他的颈部?”

杜有为听完,垂睫瞪着照片。

“还有,死者收藏的十字弓全都是高磅数,属于中长射程,而他倒下的位置距离玻璃柜顶多七、八公尺而已,所以有的箭是直接嵌在木墙上,而玻璃柜里陈列的大多是酒,你认为有哪一个角度和哪一种物品可以让白钢制的尖锐箭头反弹,还那么笔直地射进他的颈部?”

杜有为想了下,指着照片中玻璃柜的木边条,“这个角度有可能,但恐怕要借仪器到现场测量,毕竟他颈部的伤痕是呈两点钟方向射入。”

“有道理,不管怎样都必须到现场一趟,这样才能确定各种可能性的结果。”

杜有为懒懒睨他一眼,“说了这么多,你就是要到现场一趟。”

“当然。”

杜有为啧了声,朝他摆了摆手。

“谢啦。”李贾森满面笑容地拍拍他的肩。

“但是,我要你跟我保证,这件案子结案之后,你会到医院报到。”杜有为一把扣住他的手。

李贾森缓缓地垂下目光,表情非常凝重,“有为,你就承认吧,我对同志没有偏见,只是我无法接受男人,因为男人的脚踝不可能让我一手就能掌握,所以你还是……”

“滚出去!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李贾森从善如流,走出杜有为的办公室后,正打算回自个儿的办公室,就在走廊上先遇到了包宗宪。

“组长,这是我从资料室调出来的,等一下你看过记得还回去。”包宗宪将手上一小迭的数据袋直接递给他。

“谢了,阿宪。”

“组长,副队长不都说了,私人会馆那件案子已经结案,你还找跟兆盛集团相关的案子做什么?”

“参考啰。”他随口应着,翻开文件夹浏览,睨了包宗宪一眼,“这是额外的案件?”

他只是想拿之前两桩富二代的案子来研究,谁知道里头还夹杂了一件兆盛银行经理侵占公款,畏罪自杀的案子。

“对呀,组长说要这三年内有关兆盛集团的案子,我全部找完总共有五件。”说完,他忍不住补了一句,“兆盛集团是不是流年不利啊,要不然怎会年年出事?”

“年年都出事,感觉比较像是被诅咒,毕竟太岁君是年年不一样的嘛……”在翻开下一份数据时,带着几分轻佻的笑意瞬间冻结,只因他瞧见了佟乃顼妹妹与男友的照片,上头写着——

兆盛银行投资专员沈潮辉性侵佟乃珍后将其勒死,因心生愧疚自杀身亡。

“阿宪,这是我们侦一经手的案子吗?”时间是三年前,可他怎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没有,学长,上头有写是市刑大的案子,我只是从计算机里把三年内跟兆盛有关的档案都叫出来而已。”包宗宪很好心地指着上头印着的市刑大几个大字。

市刑大……李贾森垂敛长睫,直瞪着资料,心狠狠地痛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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