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忘了离婚 第六章

作者 : 千寻

语萱洗好澡了,她有点慌,她和闵钧一样来来回回在屋子里走,这么大的房有利于散步运动,但和现在相关的运动不是散步,而在是床上进行、双人的那种。

今天是洞房花烛夜。饭,一定要炒,还要用热锅加上大火,炒得轰轰烈烈,炒得缠绵悱恻,可是……他们真的很不熟啊……她要怎么开这个头?

她清清嗓子,问:“你觉得在进行某项运动之前,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建立一点小交情?”话说完,语萱对自己翻白眼,她原地跳三下。“庄语萱,妳耍什么白痴啊,使用者付费有没有听过?人家都付费了,还不给用,他可以告到消基会的。”

啊……她低叫一声,把一头半干的长发揉成鸡窝。

所以要说……

头发一甩,她半仰脖子做出一个撩人动作。“老公,来验货吧,十八年未开封的全新货色,保证是A级品。”

垂头、丧气……讲什么鬼啦,说不定陆闵钧阅人无数,正牌货已经吃到腻,A货算什么。

“算了、算了,直接说『关灯!上床!好胆卖走!简单扼要』。”

两只手在半空中挥不停,语萱突然蹲下把自己死死抱紧,用力摇头。“是欢迎光临,不是更扼要!”

她纠结老半天,决定不管了,用力站起来展开手臂转圈圈。“祝你洞房花烛夜快乐,拆礼物……”

圈圈转一半,两个人忽然面对面,闵钧已忍不住噗地笑出来。

他在那里站多久了啦?!

语萱想死、她超想死,二话不说跳上床用棉被把自己从头到脚裹紧紧。

心情被母亲弄得很糟的闵钧捧月复大笑,而且一笑就停不下来,抱着肚子,他笑到胃痛。

半晌后,他走到床边拍拍她的背。“出来。”

摇头,死命的摇,语萱的脸在棉被下皱成老太婆。

“妳不出来,我怎么拆礼物?”

“我不当礼物了……”

她的哀怨惹得他大笑不止。

“好吧,我要验货了,快出来,A级、B级得要验过才算数。”他去扯她头上的棉被。

早死也死、晚死也死,快点死一死好啦!语萱一把扯开棉被,大喊,“谁怕……”

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跳出来,她的唇已经被封住,暖暖的、软软的、安全的、笃定的……很多很多正面的感觉,争先恐后跳出来……

车子在大楼停车场停妥,闵钧有两个车位,上个星期卖掉一部车,他把那笔钱汇到陆闵泱的户头,今天他抽空去看过办公室,签下租赁契约,紧接着硬设备进入,早已选定好的员工就可以开始工作了。

这是他的第一份私人事业,只准成功不准失败。

今天是相当疲惫的一天,应付公事、应付父母亲的质问又应付卢欣汸,好不容易下班,终于可以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

但……看一眼本该空下来的车位上停了一部奔驰,呼……闵钧仰头,拍拍发热的额头,现在回家恐怕得面对另一场战争。

那是母亲的车子,她迫不及待造访他的妻子。

庄语萱会怎么应对反应?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等他回家寻求安慰?应该吧,她才十八岁,他无法要求她做得更好。

推开门准备下车,但在左脚触地时又缩回来,关上门,他把车子开出停车场,在隔壁的7-11前找到停车位。

停车、下车、走进超商、买一杯咖啡。

闵钧坐在落地窗前,如果母亲的车子离开,这个位置可以看得很清楚。

他不负责任?不,是他太了解母亲的性格,母亲是女强人,对于弱者不会穷打猛追,讽刺几句、刻薄几声也就算了。

如果他回去,“强敌”在前,依母亲遇强则强的性格定会火力全开,到时语萱会被流弹扫到,与其如此,在超商前等待是更好的做法。

打开公文包拿出牛皮纸信封,闵钧抽出里面的结婚契约书。

契约书里载明两人的责任与义务,并不是财产分开制或夫妻相处协议之类的,而是……更清楚的说法,是工作契约。

他不打算和语萱成为真正的夫妻,他只打算买她五年,她扮演他的妻子为他打理家务,阻挡不必要的相亲活动,而他提供她足够的月薪与未来保障。

这是很好的合作模式,没有人会吃亏,他认为这是最理智并且聪明的决定。

但是他犹豫了,在那个吻之后,他并没有验货或拆礼物,谁会对一个满身伤痕、脸颊带着红肿的女人下手,又不是变态。

昨天那个……纯粹是一个意外,或者更正确的形容是——看到“爆笑喜剧”后的直觉反应,没有人可以否认,她昨晚的表现实在太逗趣,害得正经的他调皮了。

没想到,一个恶作剧之吻,吻出他的蠢蠢欲动和心悸……

深吸气,喝一口咖啡,味道不算好,但也没坏得让人吞不下去,只不过他讨厌将就,于是把咖啡杯放到旁边。

由此可证,他了解母亲、母亲对他一样了解,她很清楚他无法成为平民,就算不自由,他也必须生活在贵族圈。

白色的奔驰车缓缓从大楼地下停车场开出,车窗是打开的,所以他看得很清楚——

母亲骄傲的下巴抬得很高,她板着脸表情僵硬,散发出“愤怒中”的讯息,她打开车窗,不畏惧狂风吹乱被强力发胶固定的头发,这代表……她没有在语萱身上下足马威?

可能吗?他无法想象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母亲,会在十八岁女孩面前铩羽。

将契约收进公文包,看着手边的咖啡,不想将就的他直觉想把咖啡丢掉,但考虑三秒钟,闵钧还是把它喝光。

如果他的小妻子把母亲惹毛,导致他必须提早体验平民生活,那么节俭于他而言将会是重要且必要的学习。

喝掉一大杯冰水,没用;尖叫,没用,怒火还是在胸月复间烧灼。

语萱深吸气、深吐气,拉梅兹呼吸法可以转移疼痛应该也能转移心痛,但三分钟后,她发觉没用。

站到莲蓬头下方冲水,湿透了、凉透了,可是……

摇摇头,她憋住眼泪穿上衣服,准备重新回到厨房继续处理晚餐,突然她想到超市满千送的M&M巧克力,听说巧克力可以让人感觉愉快,不知道是真是假。

她走进厨房从柜子里找出巧克力豆,撕开,把半包倒进嘴里,泄恨似地大口大口咀嚼,把所有的委屈、怒气通通嚼碎一起吞进肚子,巧克力进入食道了,但嘴里还残留淡淡的香甜,像……像昨晚那个吻……

一个吻,带出点点的幸福感,冲掉所有的不平哀怨。语萱微笑,原来幸福才是对抗愤怒最好的手段。

明白了,她会想尽办法让自己过得很幸福,这样她就不会再对别人感到愤怒,放过别人、也放过自己。

闵钧进屋,有点……恍神。这里是他的家?

屋子里出现许多小盆栽,黑色牛皮沙发上面多了几个橡木色抱枕,罗马帘换成两层布窗帘,一层白纱、一层变形虫花样的褐色窗帘。

比起自然空气,他更习惯空调的温度和气息,但现在落地窗被打开,外面的茉莉花香飘了进来,有点热,但甜甜的花香压制了炎热带来的燥热感。

厨房里传出声音,他放下公文包走到厨房门口。

语萱在厨房里忙,中岛上面放着两盘热腾腾的菜,炉子里热滚滚的汤里飘来浓浓的香气,她飞快削着水果,刀起刀落、动作流畅得像艺术创作。

当!烤箱设定的时间到了,她把烤箱的门打开让蒸腾热气散发出来。

眼眶有股酸酸热热的感觉,那……叫做感动吗?第一次发现,女人做菜的背影这么性感。

回台湾后,闵钧搬离开父母的家,有洁癖的他雇用一位阿姨,在他出门上班后进家门把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在他进家门之前烧好菜离开,他不习惯和陌生人处在同一个空间。

阿姨的厨艺不坏,他会有不错的晚餐,只不过是冷的,他不曾抱怨过也不觉得有哪里不对,但现在他知道哪里不对了,他喜欢温度,喜欢热菜,喜欢有人对自己用心。

语萱把削好的水果包上保鲜膜放进冰箱里,从烤箱里面端出烤鱼,闻一下。

“超香的,庄语萱妳真是天底下最好的老婆,妳不冠军谁冠军?妳不优秀谁优秀?陆闵钧娶到妳是最最最幸运的事!”她唱作俱佳地捧着鱼在空中划来划去,然后开始唱起乱七八糟的歌。“回家……回家……欧巴回家……”

噗,闵钧忍不住笑了。

语萱的动作被他的笑声定住,用一阳指点穴已经是天下奇功,用笑声点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喀喀喀,她转身面对闵钧。

正经的他又被她搞得性格丕变,左右各伸出两指在耳朵旁边飞快弯着,笑说:“欧巴回来了。”

呃……她想死,真的、超想!

下一秒,她笑瞇眼,把鱼端到他面前,说:“回来啦,要不要先洗澡再吃饭?汤再十分钟就好。”

他把鼻子凑上前深吸一口。“果然是冠军老婆才做得出来的料理,娶到妳真是我最最最幸运的事,老婆,我先去洗澡了!”说完,他哈哈大笑,转出厨房。

他学坏了,不过……坏得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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