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夜侍寝 第八章

作者 : 金吉

第二天,东方胧明趁着梁雨辰医芦里一时半刻不会有学员来,在离开尚德前来拜会。

梁雨辰听完桂王的来意,心想难怪他这般神秘,还刻意装作只是顺道来访呢,当下这梁神医爱挖苦人的本性又作祟,他把笑意掩饰得极为完美,正经八百地道:

“凌虚宫所指的解毒方法确实是唯一解——宫主身上的毒,一开始需要与一名保有童贞的成熟男人jiao合……”他彷佛没看见某人瞬间涨红了脸,心里可是笑得开怀极了。“其实之后也不必非要同一个人不可,要想尽可能根除毒性,有两个法子,一是不断寻找跟当时的王爷一样,保有童贞的男人jiao合……”某人开始眼神飘忽,梁雨辰依旧一脸医者父母心,庄严肃穆彷佛药师佛转世,搞得东方胧明都不好意思请他闭嘴。

“但是这对女子来说,肯定无比痛苦……”梁雨辰说到这儿,深深地叹了口气,“下这种毒的人肯定对她怀有极大的邪念,真不知道水宫主是怎么得罪这样的邪魔歪道。”

东方胧明有些不自在地佯装喝茶,可这才发现他茶盏早见底,只好悻悻然地自己斟满。

他想梁雨辰并不知道,下毒的人原先的目标并非水樾。那是一场暂时休兵的谈判,对方设了局,水樾死命地阻止他答应对方的谈判。

而他,当时明知对手心怀不轨,却是有心借凌虚宫这把刀来铲除障碍,他知道只要他越固执己见,水樾终究会出手——他真的是从头到尾吃定了她。

只是他错料对手的目的,那人不想杀他,他想得到他!

就因为水樾识破了敌人的邪念,才会如此着急又气愤,最后还易容成他的模样,去赴了那场鸿门宴。他以为水樾此举正中他下怀,却为自己欠下了这还不了的债。

他应该要有自知之明,偿债天经地义。但对当时的他来说,水樾是存心逼死自己亲妹,强行介入他和水筠之间的恶女。他不想背叛水筠,不想背叛他的“小月”。

可小月终究走了,她究竟是不是水樾害死的也无法证明,但水樾代他受过却是千真万确。

“如果这个为她解毒的男人肯配合,两人每月至少一次温存,王爷以阳精和阳气助她缓解体内毒性,十年八年或许能根除。”

“这些梁大夫过去都已经说过。”他想这男人应该不是存心这般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他吧?“我今天来是想知道,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对解她的毒有帮助的做法?”

“噢?”梁雨辰一脸恍然大悟,彷佛方才果真是因为“贵人多忘事”的无心之语,“当然有。”

“是什么?”

梁雨辰靠近他,笑得一脸神秘,“多做几次。”

“……”

“如果王爷觉得有困难的话,”梁雨辰挽起袖子,一副两肋插刀,跃跃欲试的模样,“我这就给王爷开几张方子,壮阳的,包你历久弥坚!”

东方胧明额上青筋毕露,面上冷若冰霜,“不用了。”再不告辞,他会想打人。

月上重楼,行人渐稀。

有人赶着上晚市,有人赶着回家。东方胧明一如既往,神色淡漠,彷佛无视红尘一切纷扰,其实心绪纷乱,在接近东市时,他让马车在行人稀少的路口停下,自己提了灯笼,命石羽先行回王府,便下了马车。

石羽虽然犹豫,不过主子也没说他不许暗地里跟着吧?何况天下平定虽未足两年,但京城内的治安已经和太平年里没什么两样,这得归功于东方家治军有方,街上军哨也巡得勤。石羽心想主子若想散散心,他也不用这么婆妈担心。

石羽直觉地猜到主子目的地在哪儿,也就不急着跟踪。

东方胧明绕了几个弯,走了些远路,最后来到水月居。

今日并非十五。自从那一夜水樾傻傻地跑去向他道歉,他的心就没有一刻平静得下来,不想承认煎熬,却没有一刻不处于焦躁之中。

他对她太残忍,残忍得连他心里早就开始摇摆的恨与厌,都一丝丝地烟消云散。更让他坐立难安的是,恨的消失并非他心太软,而是他开始发现,她其实单纯得有点傻。

也许一切只是她所表演的完美的一场戏,或者是他成见太深又拉不下脸来认错,无论如何,他不可能逃避跟她之间的关系,该将她放在哪个位置,他终究得有定论。

对于东方陇明突然来访,水月居上下说是如临大敌也不为过,当门房接过东方胧明递过来的,以精美的丝绸包起的包裹,手都有点抖,心里还暗暗猜想这里头不知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东方胧明瞥了那妇人一阵白一阵青的脸色,当下也不知是气恼或尴尬,不自在地道:“是一些甜食。”

甜食?该不会……妇人又是一抖。

在后头听闻东方胧明竟然到来的紫阳一马当先地杀出来,听见他的话,冷笑一声,“甜食?我要先尝尝。”天下可没有她解不了的毒。

东方胧明早知道水樾身边这几个女人的能耐,额上青筋毕露,却也知道自己没什么立场生气,只好皮笑肉不笑地道:“也好,若是商家用料不干净,你拉肚子也好过水宫主拉肚子。”然后他不再理会恶狠狠地瞪圆了杏阵的紫阳,迳自进了内院。

青霄对于他的到来,只是暗暗地叹气。

她早就在想,紫阳走这一遭虽非有心,但却不失为一帖重药,若不能将宫主的执念断个一干二净,就是让他们俩的关系绝处逢生了。桂王若没有因此狠下心肠,终究是会心软的,但这心软对宫主是好是坏?将来水樾是不是依旧得苦苦地奢恋着他似有若无的温柔?让自己更加巴巴地盼着他每一次难得的眷顾?

如果她是水樾的母亲,她会怎么做?在桂王错给她希望之前把他赶出去?但她也无法知道将来会如何,她和水樾一样在命运之前都只是平凡的赌徒,输或赢,谁也无法看透。

她行过礼,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心思,但东方胧明见她端着餐盘,上面的食物似乎没怎么动过。

“打扰宫主用膳了吗?”他还特意晚一点才过来。

青霄差点叹气,“也不是……”虽不知他能否帮忙劝水樾,但水樾肯定更介意桂王,她索性道:“让王爷见笑了,我家宫主孩子心性,一不开心就耍赖不吃饭是常有的事。”

“……”东方胧明心想,怎么觉得这话像在告状呢?但他当下便是走过去,掀开托盘上的陶盅。

浓浓的药膳味道扑鼻而来,菜色看起来对病人有益,但绝对称不上美味。

“对着这些东西,想有胃口也难。”

青霄像是想解释什么般,立刻道:“因为宫主前几天晚上偷跑出去玩,又着了凉,大夫吩咐过日常饮食也要调理。”

“……”好,又是他的错。东方胧明不知道“出去玩”这说辞是水樾想出来好瞒过她的手下,或是青霄怕他尴尬而假托之辞,总之他都无法揭穿,当下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给我吧。”

青霄只迟疑了片刻,便将托盘交给他。

“是否要为王爷备晚膳?”

“不用了,我已用过膳。”门再次合上,屋内只剩他和水樾两人。

东方胧明捧着托盘进入房内,青霄以手势示意里头伺候的小丫头们撤出,当“我都说我吃不下啦,如果你们想不择手段把我当猪喂的话,我是无所谓啦,反正地又不是我擦的……”说话的那团东西左右晃了晃,底部露出穿着毛袜子的脚丫扭了扭,又缩回球里。

若不是那颗滚成雪团似的棉被里发出了声音,东方胧明还真不知道有人可以拿棉被把自己包成球状。

而且,那种痞子无赖似的口吻,还真难想象是出自她嘴里。东方胧明嘴角微颤,只得轻咳一声,“吃点东西比较不会觉得冷。”就不用包得像颗球似的……她很冷吧?屋里都还烧着炭。凌虚宫财力果然不容小觑,水月居上下用的一直是上好的、燃烧时隐隐有香气的乌金炭。

那颗球遭到雷击那般明显地颤了颤。

不知为何,他这会儿是真的有点想笑。

然后,那颗又胖又圆的球缓缓地、缓缓地,原地打陀螺似地,转了过来……她真是裹了好几层的被子啊!

但是水樾那张脸,并没有任何的惊讶或者欢喜……这一刻东方胧明才发觉自己有些自恋——他以为她或许会有一点惊喜才对,而这样的事实让他耳朵微微地发烫。

也许他真是太高估自己在她心里的分量了吧?

水樾那张脸,先是写满鄙夷——他都不知道她能有那么痞的表情,紧接着她挑眉,眯眼,不怀好意地嘿嘿笑……

这女人……这丫头,表情还真多!

“这招挺聪明的嘛。”她目光上下打量他,“啧啧啧,青姨啊,你易容的功夫真是越发的出神入化了,连声音都模仿得这么像。”

“……”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既然如此,那……”她突然一脸的痴迷傻笑,“用那声音叫一声『小樾儿』来听听!”

“……”

东方胧明当下并没有别的联想,只是有些好气又好笑。当然,他也想起自己其实一直都是客套地喊她“水宫主”。

他敛住笑意,刻意不辩解什么地道:“如果你吃上半碗饭的话,我会考虑。”

水樾的脸皱成腌梅子,嫌弃道:“不要。”半碗换一句,真吃亏!

接着她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抱着那团被子蠕动着向他前进。

“都易容成这样了,吃什么饭呢!”她笑得色迷迷的。

多亏青姨想得出来,她的身高要易容成东方胧明,脚下得踩多少恨天高啊?她忍住去翻他下襕的冲动,抱着被子来到他身前,啧啧有声地像是观察稀世珍宝那般,仔细观察着这唯妙唯肖的“易容”。

她连他的手都抓过来欣赏,东方胧明只得将托盘往桌上搁。

“连手上的茧都有耶!”她将他的手翻过来又翻过去,还搓了两下。

看来不像假的呀!她还咬了一口。

这丫头是真的把他的手当馒头啃!东方胧明忍着没吭声。

水樾看着被她咬出齿印的手,想起什么似的,双手又袭上他的胸口。

“真的假的?连胸都不见了?”她模呀模的,那厚实的胸膛……有点熟悉呢!

东方胧明忍住一声闷哼,脸颊微颤,几乎忍俊不住,却也尴尬地涨红了脸,一方面因为矜持,他不好点破她,另一方面又期待等她自个儿察觉真相,看她会有多尴尬。

越玩越惊奇的水樾最后把脸贴到他胸口上,想听听有没有心跳声,女子要仿出这种胸膛的厚度,肯定不只裹上一层猪皮的。

虽说两人早已不只有过一次肌肤之亲,但此刻他真的有点怀疑这丫头借故吃他豆腐。

不过,她这些举动印证了稍早他的“自恋”并非自以为是,心绪不自觉地跟着嘴角悄悄往上扬。

他低下头,看着那对长睫眨啊眨,色迷迷的表情渐渐地凝住,然后大眼偷偷往上觑了他一眼,发现他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时,似乎发现了什么,但又觉得不敢置信,于是一只小手偷偷地、悄悄地往下……

东方胧明在她打算“偷桃”前,捉住那只贼手。

“需要我让青霄进来伺候你吗?”他尽量让自己脸上的笑不要那么明显。

原本白雪团似的脸蛋,瞬间烧成红鹅蛋,她小嘴蠕动半天,只发出了一串意义不明的“呃呃”声,额上冒出涔涔冷汗。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刚刚还一直戳他的……“那个”!

惨了!他会不会觉得她是魔?

水樾瞪大眼,勉力维持住武林顶尖高手、狂傲霸气冷酷冰山美人的形象——听说江湖中人都这么形容她。这年头眼睛不好的人真多,她其实只是不太搭理闲杂人等,看到外人也不知道要讲什么客套话而已。

她立刻把原本盖住头脸的棉被往下披在肩上,彷佛那是她的华袍,她绝对不是用它们把自己包成一头熊。

“咳……其实我刚刚……”她刚刚怎么了?!说她梦游,他会信吗?她转过身去,假装艘步,其实急得满头大汗。

怎么办?他都看到她的蠢样子了!她不是什么冰山美人,她是痞子无赖白痴蠢蛋兼!

“你房间太暗了点。”他忍住笑,淡淡地道。

“对,房间暗!”

“让人把灯点上,吃饭吧。”他温和却不容拒绝地道。

水樾心里一团乱,难道青姨把东方胧明请来,就为了说服她吃饭吗?但他怎么肯呢?虽然满月复疑惑,但他真的在她眼前,还是让她觉得轻飘飘的,心跳得好快,举止也秀气了起来,当下乖顺地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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