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饿故我在 第十三章 美月

作者 : 支苍志乃

我曾经悄悄地问过哥哥,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认识魔女的。哥哥竟然说是他主动搭讪的魔女,真是太松懈了,竟然会主动接近这么危险的家伙。真是这样,我才总是不放心哥哥一个人。毕竟我是葛丽特嘛,我要永远和哥哥在一起才行。

之后魔女也跟着哥哥来了几次。看样子哥哥和她越来越熟,从哥哥的话之中我了解到,魔女好像在帮助哥哥阻止童话事件的发生。我听了之后险些笑出声来,就但凭着她又怎么可能阻止的了呢?明明已经自身难保了。实际上我在这段时间稍微查了一下这个魔女的背景,我已经开始渐渐了解她的邪恶本质了,现在只差一个好的时机告诉哥哥了。

放心吧,哥哥,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喂。美月?”

“啊?”我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你又开始发呆了……”哥哥叹了口气,“我倒是不觉得怎么了,但是这样对硫娜很失礼啊。人家可是客人呢。”

硫娜似乎是那个魔女的名字。不过我一点也不在意对那个魔女是否失礼。今天哥哥和魔女一大早上就来了,好像要陪我一整天的样子。虽然有个煞风景的魔女在,但是我还是很高兴。

“我的话,没关系的。”魔女戴上了假面具,露出了能让男生不由自主地生出保护欲的笑容。果然哥哥中招了,脸上带着傻傻的表情看着魔女。我在一旁看着都觉得有些羞耻了。最近哥哥来探望我的时候,有时候会陷入这种状态。那么可想而知,在和魔女平时的相处的时候,一定被魔女放在掌心把玩吧。简直像是小狗一样,被被人牵着走。

虽然我在一旁看着很生气不爽,但是这件事情的错不在哥哥身上。那可是魔女啊,最会蛊惑人心的魔女啊!被魔女蛊惑的话,错的人一定不是哥哥吧。这一切都要怪那个邪恶的魔女才对。这样的家伙一直在哥哥身边,哥哥被吸引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哥哥也是个正常的男孩子嘛。都是那个漂亮的脸蛋的错,都是那个下流的身材的错。有时候我会想哥哥可能会结婚,但是魔女这样的坏女人我绝对不能接受。我一点也没有嫉妒,真的没有嫉妒哟!

因为我是保护哥哥的葛丽特。

“美月妹妹一定到现在也没能缓过来吧。发生那样的事情,我觉得对她自己的打击是最大的了。”魔女突然坐到了我的身边,开始轻轻抚模我的头发。虽然她做着平时和哥哥完全一样的事情,但是我却完全不觉得舒服,只感觉到一种恶寒。我呆呆地看着她,这个魔女该不会认为我也会想哥哥一样被她轻而易举地骗过去吧,该不会她也想蛊惑我吧。

虽然我有自信,我对哥哥的爱绝对能战胜一切诱惑,但是对手毕竟是魔女,还是保险一点比较好。我决定当场揭穿魔女的真面目,让哥哥了解到她究竟是怎样的人。

“啊……哥……”

“洸平先生,其实我给美月妹妹带了一件礼物呢!”

我正要说话,却被魔女打算了。真是可恶,虽然魔女说话细声慢气,但是不知怎么就盖过了我的话,哥哥也伸过头去听魔女的声音。我不由地一阵火大,谁会要你的破礼物啊!

“那个礼物是什么呢?”哥哥问道。

“其实是睡衣啦。”魔女笑着说道,“洸平先生这样的男孩子一定不懂吧,女孩子都有一颗爱美的心哟。虽然美月妹妹是现在这样的状态,但是她还是愿意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给洸平先生看呢。仔细想想的话,美月妹妹每天住在医院里不用出去,只用穿着睡衣就足够了。但是这个睡衣,也还是可爱一点地为好。”

“啊,不愧是硫娜,我都没有想到呢!”哥哥的脸又变得呆呆的,他冲着硫娜傻笑。

“没什么啊,只是我和美月妹妹都是女孩子的原因啦。”

“对不起啊,美月。我对于的关注太片面了,竟然让你一直穿着素白的住院服。你也应该偶尔有一件漂亮舒适的衣服了。”

本来我想要强硬地拒绝的,但是看着哥哥露出了抱歉的表情模着我的额头,我突然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我不想让哥哥伤心呢。

“好了,现在请洸平先生出去……”硫娜站起身来,把哥哥推走。

“诶?诶?为什么?”

“我想让美月现在试着穿穿看,所以想要帮她换衣服呢,毕竟她手脚不能动,不太方便。虽然是妹妹,但是难道洸平先生想要看女孩子换衣服么?”魔女露出了狡猾的笑容,“想不到洸平先生是这样的人呢……”

“不不,你误会了……我这就走……”

哥哥慌慌张张地冲出了门,又轻手轻脚地把门关上。如果是一般的男孩子的话,或许会蹲在门口听听声音。但是哥哥的话,一定会跑到楼道的另一头吹冷风吧。明明就是帮我换衣服的话,我也不会在意的。

魔女对我笑了笑,然后直接掀开了我的被子。

“诶?衣服呢?”

“啊?”魔女惊讶地用手遮住了我的嘴,“你想要穿我带来的衣服么?真的想穿么?”

“不……那个,我完全没有兴趣。”我讪讪地摇了摇头。

“嗯,那不就得了。”魔女耸了耸肩,将改在我身上的被子随手扔到了地上。她的手完全不闲着,开始继续月兑我穿在身上的病号服。

“你……你在干什么?”

“月兑你的衣服啊。”魔女自然而然地说道。

“既然我说不想穿你给我的衣服,你干嘛还要给我换衣服?”

“我只是单纯想要把你的衣服月兑下来罢了。”

我张大了嘴,完全不知道这个女人在说什么。

“你觉得,你这样用嘴说话,我会停下来么?”

“不,我觉得不会。”

“那么你现在手脚不能动,你能阻止我么?”

“我……”

“那么你就乖乖地安静躺好。”

魔女用冷淡的口气说完之后,将我衬衣的扣子解开。我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搞不清现在的状况。虽然有考虑到魔女的本性和她的伪装或许会差的很远,但是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人。不仅仅行为很恶劣,不,完全是骚扰。更可怕的是,她的话每一句都在呛着我,像是要找我的茬。

明明是我在找她的茬才对啊!

突然之间,我发现魔女正在用鼻子在我的身体上嗅来嗅去。

“你!你!”

我吓得瞪大了眼睛。而紧接着,魔女还伸出舌头舌忝了我锁骨一下。我就像是被蛇缠住了一样,浑身僵硬,呆呆地看着她仔细地检查我用过的毛巾。

这个家伙简直就是个变态。

“你……你想对我做什么?”

“啊,你好像有点误会我了。”魔女用冰冷的眼神瞟了我一眼,“我对你可没有什么特殊的兴趣哦。”

虽然魔女的话,一个符号都不能相信。但是她看我的眼神也不像是那种变态常有的眼神。我还是不由地继续问了下去。

“那你在干什么?”

“我只是有点好奇罢了。一个手脚不能动的人,为什么还能保持得那么整洁漂亮呢?”

我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每次我和洸平先生来的时候,事先也没有通知你,但是你总是梳着一样的发型,穿着整洁的衣服躺在床上。这一点好奇怪啊,手脚不能动的人,应该没法打扮自己吧。”

“是……护士姐姐……”

“啊,你是指松本护士么?她今天休假哦。其实我给了她一张电影票,所以她就高兴地调休去和男朋友看电影去了。开始她还担心你怎么办,我就和她说,今天一整天都由我来照顾你哟。”

“你说什么?”

“看来你还没发现她今天没来呢,这样的话平时都是谁帮你打扮的呢?”魔女笑了笑,“实际上,这个医院的人手不是相当紧缺么?明明照顾病人上厕所什么的都有点忙不过来,应该也不会天天擦拭你的身体吧。但是你总是相当整洁,这一点好奇怪呢!”

“……你想说什么。”沉默了一段时间之后,我发出了自己都觉得惊讶的沙哑声音。

“我只是奇怪而已。我在想,是不是有些虫子太过喜欢撒娇了,因为别人很善良,于是就赖在别人身上寄生下去。虽然我觉得世界上应该没有那么恬不知耻的秽物,但是也说不定呢。”

魔女的话听上去好像是在感叹,但是她的眼睛却狠狠地盯着我。恶心的气息弥漫了出来,我觉得我好像躺在了一块腐肉身边。我突然醒悟过来,在我想方设法地揭穿魔女的真正面目的同时,原来魔女也想方设法地想要除掉我。

而且我还被抢先了一步。

先是用贿赂的手段,让一直照顾我的护士姐姐去看电影。然后用给我换衣服为借口,支开哥哥,并且检查我的身体。原来这一切都是魔女的算计,她在我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操纵着一切。我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和哥哥变得如此要好,我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变得和照顾我的护士姐姐那么熟悉。

我感觉到了恐惧。这个总是挂着莫名微笑的家伙,这个总是站在别人身侧默默倾听的家伙,到底操控了多少人?她那魔女的魅力究竟能做到何种程度?又对多少向我一样的无辜人下手了呢?

“为什么不说话了呢?”魔女用手指尖悄悄地挑起了我的下巴,“好奇怪啊,是谁利用了洸平先生的愧疚心,躺在病床上让洸平先生不得不去照顾?是谁装模作样地倒在地上,从而企图逃过法律的制裁?是谁长着自己好歹还长着一张清秀的脸,露出令人作呕的微笑,让洸平先生温柔地陪着说话?”

一瞬间,怒火淹没了我的理智。

“是你!是你!”我用沙哑的声音大吼道,玻璃都震了起来“都是你!是你利用了哥哥的单纯,将哥哥玩弄于鼓掌之间。是你露出装模作样的微笑,干着不可告人的勾当!是你长得一张还算说得过去的脸,去诱惑哥哥都是你这个魔女,要夺走我和哥哥的幸福!”

听到了我的话,魔女在一瞬间露出了错愕的表情。她看了一会儿,随即又戴上了那很有暇余的微笑。

“原来我在你的心里是个魔女啊,不是巫婆有点可惜呢。”魔女伸出白的吓人的手指,在我的胸口画起了圈圈,“你说得没错,我就是把洸平先生玩弄在鼓掌之间。我经常欺骗他,我也经常让欺骗我身边的所有人……那么,你又能如何呢?”

“我还可以继续玩弄洸平先生,我还可以继续玩弄所有人。而你说的话,没有人会相信。他们全都会听我的。”魔女低下头,好像是活物的黑色长直发落在了我的胸口,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相反,如果我和别人说起你的秘密,你又会怎样呢?如果我说,你的手脚都是好的,只是装病,你会怎样呢?诶呀,想都不敢想呢。警察什么的会把你抓走吧,照顾你的医生护士又会怎样看你呢?更重要的是……洸平先生……他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魔女轻轻地伏在我的耳边,说出了让我绝望的话来。撕心裂肺的痛苦在我的心里流蹿着。我只有一想起那个我除掉巫婆的晚上,哥哥看到浑身是血的我的表情,我的心就揪了起来。哥哥原谅了我,这次哥哥或许也会原谅我吧。因为哥哥就是这么一个温柔的人,他就是这样的人。不论我做了什么样的事情,无论我撒了多么严重的谎,无论我的和心灵变得多么的污秽,哥哥也会原谅我的。

因为那是我最喜欢的最温柔的哥哥啊。

所以,我才绝对没法原谅伤害了哥哥的自己吧。

魔女的吐息还继续在我耳边浮动着。

“你放心,我暂时还没有揭穿你的想法……但是你自己至少要明白自己的本分吧。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需要被另外一些人奴役。我只是提醒你注意一下我和你之间的关系,总感觉你最近有些得意忘形了。你要明白,我就是可以踩在你的头上,玩弄你的哥哥,欺骗这世间的所有人……而你?无可奈何。”

我已经没法再听下去了。我的耳朵已经无法再接受声音了,我已经无法再思考了。为什么?为什么一切又回到了原点?明明我和哥哥已经离开了那个孤独而冷漠的森林,为什么我们会再次落到魔女的手里?我努力了那么久,我坚持了那么长时间,哥哥还是被魔女俘获了。每天被魔女不露痕迹地操控着,时不时还会看着魔女的侧颜露出傻笑,连自己将要被魔女吃掉都不知道。

而我,依旧受到了魔女的奴役。魔女欺压着我,折磨着我,还不许我将她的真面目告诉哥哥。

一切的一切又回到了原点。我是葛丽特,但是我又变成了那个无力的,在糖果屋里受折磨的葛丽特。我站在冰冷的庭院之中,看着哥哥喝着魔女的女乃茶,哈哈地笑着。魔女用操控人偶的线牵引着我,将我拽到屋子里,和哥哥坐在一起。明明看着哥哥浑然不知的样子,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我却被魔女的线牵引着,艰难地张开了嘴角。

“哈哈哈!”哥哥愉快地笑着。

“哈哈哈!”我也跟着笑着。

“哈哈哈!”魔女也笑了起来。

在暖和的屋子里面,在糖果的甜香里,我们都笑了起来。大家都张开了嘴角,而我却陷入了笑声的深渊里。我离哥哥越来越远,我在不断地坠落,我……

“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大笑,然后猛地从床上跳起。不经常活动的手脚有些僵硬,但是这没有什么问题。我将缠在我胸口的傀儡线拽了下来,撕扯着。没错,就是这些恶心的东西阻碍了我,束缚了我,奴役了我,所以我要把它毁掉。

好像隐隐约约听到了魔女的惨叫声。我这才发现,原来束缚我的黑色傀儡线的另一端竟然连在魔女的脑袋上。这样一想还真是丑陋而又下作的脑袋呢。我一边想着,一边顺着这些线将魔女的脑袋拉了过来。魔女挣扎着,用手捂住自己的脑袋。我拉不开她,于是就一口咬了上去。

“哈哈哈哈啊啊啊啊!”

笑声在楼道之中肆意着。

真开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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