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局已经进行有一些时间了,苏元也拿到了他不知道第多少手牌。与开始时相比,苏元的筹码基本不变,路茜珐的筹码输掉了三分之一,吕兰清输掉了一半筹码,艾尔芙已经濒临出局,徐文佩从第一局赢到4500起就没再参与过任何一局,王博文依旧稳坐他第一的位置,中年男人A,B都有不小的盈利,中年男人C的表现最耀眼,在与吕兰清的对局中一举跃升到了第二的位置。
现在轮到王博文第一个行动,苏元翻开了他得到的牌。
(红桃K和……草花K?!)
“我加到500.”
王博文和此前一样,把他的加注额念了出来。
于是,牌局一转眼就轮到了苏元。苏元点了3个500的筹码,握在手心,觉得有些多了,于是放回了一个,抛了出去。
王博文眯起了双眼,他的目光扫视着苏元的每一处。一瞬间,牌桌上就只“剩下”了苏元与王博文两个人。
王博文用手轻轻拨动着他堆得像小山一样的筹码,这种事几乎每一个在牌桌上感到无聊的人都会做,在苏元眼里却成了他在思考该下多大的注来击垮苏元。
哗啦啦啦啦,六枚500的筹码如雨点一般落下。
“3000.”
“……”
来自众人目光的压力再次回到了苏元身上。
苏元再次清点他的筹码,算上在圈内的,他一共有6800.
如果他要跟注,那他将面临进入翻牌圈后对方再加注的威胁,这时候如果那三张牌中恰好又有一张A,那苏元真是连内裤也让别人看穿了。
而且,在这个时候跟注,以他的筹码量就相当于接近一半的筹码都套在了里面,对方再加注也只好跟注。与其等着对面来加注,不如放手一搏。
博王博文手里那两张牌不是AA.
苏元把他面前不多的筹码全数推进了圈内。
“All-in.”
由于十分紧张,苏元干脆闭上了眼睛,却又不肯完全闭上,因此他不知道他的举动在众人中引起了多大的震荡。
路茜珐贝齿紧扣,三个中年男人目瞪口呆,吕兰清的手指纠结着,赌桌上方的空气紧张的令人窒息,只有那个王博文依旧淡然自若的玩着他的筹码。他把它们从筹码堆中一个一个点出来,摞成新的一摞。
这时,他的双手环抱着筹码,做出了一个向前推的姿势。
苏元睁大了眼睛,瞳孔猛的一缩,随后和正眯眯着眼看着他的王博文对视。
“咻~~~”
王博文把两根手指立在唇前,发出了奇怪的长音,就好像是在嘲笑苏元一般。苏元这才意识到,他刚才的举动不过是在给苏元演戏,为了观察他的反应。
玩够了筹码,王博文的兴趣又转移到另一件东西上了。他用食指与中指掐着自己的底牌,时不时就作势要把这两根手指向上翻转,那是他一贯的弃牌动作。可在每次假翻转后,他都会放下底牌,把手放回到筹码上,再拨弄一会,不时的还要装作向前推的样子。这些动作在其他人眼中看似平常,在苏元这里却成了无尽的精神折磨。
他不知道的是,在王博文眼里,他的“Pokerface”,太不专业了。
“呵呵。”
王博文发出了莫名的笑声,苏元再次睁大眼睛,于是看到了他等待了好久的场景——两张正面向上的纸牌正躺在牌桌的正中央,肌肉男发牌员正忙着收集场上的筹码,而他的对手王博文正微笑着看着他。
王博文的底牌是一对红色的n,正好比苏元低了一级。
苏元把他的牌背面朝上的送了回去,他不想亮牌。点了点手中的筹码,算上从王博文手里赢到的,一共有9950,与路茜珐的差距已经不大了。
新的一局,轮到中年男人A第一个行动。苏元拿到了一张草花9和一张草花10.
中年男人A试探性的把注额提高到了250,随后中年男人C跟注,现在轮到苏元了。
……当然是弃牌,这还用想?
对苏元这种菜鸟来说,少玩牌多围观是接近胜利的最好方法,刚才那一局All-in把苏元吓得够呛,高手的那种大开大合的牌风不适合他们。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他的牌不够强,如果是一对AA的话……
白日(?)梦还是等下再做比较好,观看别人的牌局现在是最好的时机——苏元看到路茜珐跟了注,艾尔芙跟了注,吕兰清也跟了注,底池变得越来越大,让苏元都好想上去咬一口。
苏元老早就后悔了,他应该趁王博文第一次警告他的机会提醒众人联手的,现在看来有这个意识的只有他和徐文佩,他想提醒都没机会了。
吕兰清,小电和路茜珐三人,虽然聪明,但终究还是新手,特别是吕兰清。其实苏元也没好到哪去,靠着他上一世痴迷于用手机玩扑克游戏的那段时间苏元才能继续坐在这里。
“我加到1400.”
王博文第无数次的掷出了他的筹码。从他之前的表现来看,他是一个颇为激进的牌手,会参与接近一半的牌局。做一个激进型牌手的好处是,对方难以猜测你的底牌,因为你不管什么牌都有可能下大注。
两位中年男人整齐的弃了牌,苏元观察了他们很多局了,他们就是各自为战,没有丝毫联手的迹象,可他们每当碰上王博文的时候却又会选择退缩,就好像是说好了一样,尽管对方完全没鸟他们。
回到牌局,路茜珐跟注了,艾尔芙(小电)和吕兰清弃了牌。
肌肉男发牌员把摊在桌上的三张牌依次翻开,是黑桃A,方片K和红桃10.
王博文敲了敲桌边,他让牌了。
如果王博文是一个循规蹈矩的牌手,根据他的让牌行为苏元已经能给他的手牌大致画一个圈了,能在翻牌前打一个底池的加注说明他的手牌一定不小,又在这里让牌,说明他的牌在翻牌后也没得到增强而且还被扣了“帽子”,最有可能的就是QQ,JJ这两组高对。
……可惜他不是啊,苏元在心中叹了口气,这时他看到路茜珐抛出了筹码。
她下了2000.
路茜珐不是那种会随随便便诈唬别人的牌手,她手里一定有牌,苏元心想道。再结合她之前敢于跟1400的行为来看,她的底牌是AK的可能性非常大。
“哦——”
王博文发出了说不上是赞叹还是嘲笑的声音。
哗啦啦啦啦,筹码掉落的声音,肌肉男发牌员翻开了第四张牌。
草花2,对当前局面几乎无任何帮助的牌,俗称“空气牌”。
嗒,嗒。指尖轻敲桌边的声音。
路茜珐朱唇轻启,身体微微颤抖着。
“我再下2000.”
了解路茜珐的苏元知道她现在的状态,她是真的把王博文当成对手看待了,苏元还能听到她那细微而急促的喘气声。
哗啦啦啦啦。
“好,我跟。”
自游戏开始以来一直强势的王博文现在的语气却像是一个抱怨家长严厉管教的淘气小孩。
难道说王博文就这样被路茜珐从气势上压倒了吗?不,只是表面上是这样而已。
冷静的从局势上去分析,王博文即使输掉了这一局还是稳坐第一的位置,而路茜珐输掉了这一局就极有可能出局。就像下位者反抗上位者一样,即使反抗成功了也只是争得了应有的权力,一旦失败了就会万劫不复。
这是小筹码对抗大筹码所必须接受的现实,这是无权者对抗掌权者所必须迎接的宿命。
这是,权力的游戏。
“方片……Q?!!!!”
苏元能够感觉到,牌桌上的形势逆转了,这张牌足以左右胜负。
可是,沉浸在乘胜追击的紧张中,杀红了眼的路茜珐能否感觉到呢?
“嗒,嗒。”
“我全下了!!!”
“不要!!!”
就好像等了这一刻好久一样,路茜珐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把面前的筹码推的一干二净,苏元反射性的伸出了左手。
但,一切都晚了,肌肉男发牌员已经把路茜珐的筹码划向了牌桌中央。
“呵……”
王博文发出了低沉的冷笑声。
“真正的胜利,不是那么轻松就能得到的东西,在那背后往往是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隐忍。我想,有着一头这样美丽的金发的外国人小姐是不会明白的吧。”
王博文抬起了头,看向路茜珐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掉进自己精心设计的陷阱中的猎物。
“沉睡于东方的这条巨龙,于此刻终于觉醒了,之前的都只是在自己巢边夺回一些被猴子占去的,本属于自己的领地而已。现在,它终于出巢了,到那广阔的天空,广袤的陆地,还有那无边无际的海洋去搜寻它的猎物……而你,美丽的外国人小姐,是第一个。”
王博文在抛出筹码的同时亮出了底牌。
“红桃A和……红桃J?那……路茜珐……”
路茜珐的牌是草花A和黑桃K,不,已经没有比牌的必要了。
王博文的牌是TJQKA的顶顺,在没有同花和葫芦的情况下最大的牌。
路茜珐,出局。无数条凭空冒出的铁链将她缠起,吊在了半空中。她的声音离苏元越来越远。
“王博文!!!”
“不要激动,你的小情人只是‘精神’被关在那里而已。为了游戏正常进行,我把她的声音与你们屏蔽了。”
“可恶……”
路茜珐离去前说出的最后一句话还在苏元耳边萦绕着。
“苏元!替我赢回来!”
(好,那就让我这个笨蛋下仆替你赢回来!)
苏元攥紧了拳头。
(我,一定会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