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儿露医手 第五章

作者 : 香弥

瞅见自个儿那张脸上露出的欢快笑容,有一瞬间,盛明封几乎都要认不得那是自己的脸了。

端来早膳,服侍主子用饭时,青眉想起一件事,说道:“夫人,您觉不觉得二爷今儿很古怪?”

盛明封不动声色的抬眸觑了青眉一眼,“哪里古怪?”

“整个人都怪,那神情和那说话的语气都不像以前的二爷,而且二爷今早居然会那般和颜悦色的来看夫人,还有啊,二爷昨儿个不是说今天一早就要赶回京城,这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没回去,还说要多停留几日。”

“那以前的二爷该是什么模样?丄他有些好奇的想知道在青眉眼里,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青眉故意龇牙咧嘴的挤出一副丑脸给他看,“就像个鬼一样讨人厌。”

听她竟拿他来同鬼相比,盛明封不悦的呵斥她,“放肆!”

从未被夫人这般斥责,青眉有些讶异,“奴婢说错了什么吗?”以往她没少批评过二爷,夫人可从来不曾为此责骂她,因为夫人明白自己是一心向着她的。

“谁准你在背后骂他力:”胡兰悦究竟是怎么教的下人,连规矩都不懂,竟在背后议论主子的不是。

夫人一向很纵着她,陡然被这般斥责,青眉一愣之后委屈的道:“夫人,二爷这般对您,您怎么还护着他?二爷他身为丈夫,对您不闻不问,放纵小妾诬陷您,逼得您为了不想再被雪姨娘陷害,不得不搬来家庙避开她;还有啊,二爷身为父亲,对自个儿的女儿毫不关心,没有半点慈爱之心,像这样无情又不慈之人,岂不比鬼还不如!”

盛明封顾不得责备青眉指责他无情又不慈之事,在听她说起当初竟不是胡兰悦害得秦咏雪滑胎,而是秦咏雪陷害胡兰悦时,心中暗自惊疑不定。

为了问出真相,他试探的说道:“雪姨娘那天在园子里滑了一跤以致落胎的事,我这几日想了想,也许她那时并不是存心想要诬陷我,只是因为失去孩子,心中一时伤心……”

他话还未说完,青眉便不平的月兑口而出,“她有什么好伤心的,那天分明是她见您在园子里散步,故意过来寒暄,却趁机扯住您的手,刻意让自个儿摔了一跤,再反咬您一口,说是您故意推了她,才害得她滑倒落胎。设下这般毒计陷害您,把您逼得离开侯府,她都不知有多得意呢。”

提起这件事,她没好脸色的再说:“您自幼有心疾,身子虚弱,那雪姨娘可要比您结实多了,您哪里能推得了她,可老夫人和二爷却听信了她的课陷之词,认准了是您推了她,才害得她滑胎,老夫人还把您叫去痛责了一顿,二爷虽没斥骂您,却自那以后就再没同您说过话,直到昨儿个来到家庙,这才说上了几句话。”

若只听青眉这番话,也许盛明封会半信半疑,但如今变成胡兰悦,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副身子究竟有多虚弱,自然信了她的话。

此时青眉又再说起另一件事,“要不是当初您冒着生命危险生下小姐,身子也不至于损耗得这般严重,想到那时您差点连命都救不回来,奴婢仍心惊胆颤呢。幸

好当时太太从梧州带来了一位医术精湛的大夫,这才救回您一命,可在您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生下小姐时,二爷却不在府里,老夫人也只关心您生下的是儿子还是女儿,一听说是女儿,连来看您一眼都没有。”

胡兰悦生产时所经历的凶险,盛明封先前一点也不知情,他那时奉命到外地办事,待回来时,只听说她生下了个女儿,并不知她是冒险产女。

此刻回想起来,他才恍然明白为何在怀孕后,她镇日都待在寝房里,日日汤药不断,就连该去向母亲请安的事都找理由给推了,令母亲十分不谅解,也更不待见她。

原来那时她是为了能顺利产下女儿,而不得不躺在床榻上养胎。

想起她那时所遭受的罪,他心疼又歉疚,所有的事她全都默默一人承受了,他这个做丈夫的竟浑然不知。

“她在哪里?”他忽然间很想见她。

“您说的是谁?”青眉纳闷的问。

“我说的是夫……二爷。”

“奴婢听说二爷在让曹方教他骑马。”

“骑马,我本就……”会字他及时吞了回去,改口道:“我过去瞧瞧。”他起身便要往外走。

青眉急忙拦下,“您先前才刚发了病,这会儿可不能出去,得好好躺在床上休息。”

“我已不碍事了。”

“还是不成,外头雪虽然停了,可天气冷,您这一出去要是受了寒那还得了。”

盛明封想斥退她,但顾虑到此时自个儿的身体,只得忍住气说道:“我都说了我没事,要是你还不放心,最多我穿暖和点就是了。”

“这……”青眉还是有些担心,但见夫人坚持,只得去拿了一件外袍和一件雪貂大氅来服侍着穿上,这才扶着她缓缓朝马房走去。

一出房门,寒风吹来,让盛明封不禁瑟缩了下,这风以往他吹着也不觉得有多冷,这会儿却觉得这风仿佛霜雪铸就,刮在脸上冻得他全身冰冷,宛如连血液都凝结了,只这一小段路他都有些受不了,思及以往兰悦是怎么度过这些酷寒的冬天,他的心忍不住又疼了。

顶着那让他感到刺骨的寒风,盛明封低垂着脸,一步一步缓缓的朝马房走去,好不容易来到马房,他觉得仿佛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抬眸望去,看见不远处胡兰悦顶着他那副身子爬上马,但走没两步便被马儿给甩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她很快再起身,跨上马,驾着马儿再走了没两步,又摔下来,这回跌了个狗吃屎,她还不死心,爬起来后再次上马,这次她似是记取了之前的教训,总算多走了几步才摔下来,这次脸先着地,疼得她痛呼一声。

盛明封见状,脸都要黑了,他好歹也被封为京城十大公子,这辈子从来没这么狼狈过,若是教人给瞧见了,他的脸都要丢光了,也不知他的鼻梁有没有摔断。

而一旁的曹方也看得目瞪口呆,“二爷,您这是怎么了……”

被曹方这么一问,胡兰悦一滞,接着想起盛明封那冷峻的性子,淡淡朝他投去一记冷淡的眼神,也不多解释什么。

曹方也就噤声没敢再多问下去。

胡兰悦揉着摔疼的鼻子,站起身,想再爬上马试一次,一抬眼,望见杵在不远处的盛明封,她急忙跑过去,“这大冷天的你跑出来做什么,快回去,当心受了凉。”

“哼。”他冷哼一声,“你倒是快活,还有闲暇在这儿骑马,我让你办的事你办了吗?”那圣诞礼物还不知是什么,她倒是一点都不着急,拉着曹方在这儿用他的身子骑马,摔了一次又一次,也不怕把他的身子给摔坏了。

胡兰悦不知他来了多久,不过必是瞧见了她适才摔马的事,心虚的模模鼻子,回了句,“东西已送出去了。”接着她朝曹方摆摆手,“我方才吩咐你的事,你快带人分头去打听。”

曹方隐约觉得奇怪,看了她和盛明封一眼,总觉得这两人哪里不太对劲,二爷先前可不待见二夫人,这会儿怎么……想不透缘由,他也没再想下去,应了声后便转身离去。

待他一离开,盛明封便质问胡兰悦,“好端端的,你骑什么马?”

“我……”胡兰悦正要开口,赵管事过来,看向盛明封禀道:“二夫人,何婆婆带着她家的媳妇过来,说她媳妇今早有些不舒服,想让您帮她瞧瞧。”

盛明封皱眉,何婆婆的媳妇病了不去找大夫,来找胡兰悦做啥?

他刚要出声,便见胡兰悦以手肘碰了他一下,插口说道:“我昨日过来时,听说这附近的村民有病便来找夫人瞧瞧,这何家婆媳是不是也要来找夫人看病?”

盛明封闻言一怔,她竟然还懂医术?可眼下两人互换了身子,他于医道可半点不通,要怎么帮人看病?他张口要拒绝时,胡兰悦又说话了。

“赵管事,外头冷,快去请她们到厅里,免得冻着了。”这何嫂子已经有八个月的身孕了,受不得寒。

盛明封抬手扯了下她的衣袖,见她看过来,他朝她使了个眼神,表示他不会医术,让她赶紧将人打发走。

胡兰悦也回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放心,她会暗中教他。

接着,她便挤开青眉,扶着盛明封前往前厅,趁机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何嫂子已怀胎八月,她丈夫几个月前遭了意外死了,她月复中的孩子是何家唯一的骨肉,这会儿何家婆婆亲自带着媳妇求上门来,定是身子真的不适,我现下是男儿身,不适合切脉,不过尚可以透过观察气色和问症来诊断病情,待会你只要按住她的寸关尺,假装号脉即可。”

盛明封轻轻颔首。

而被挤到一旁的青眉满月复疑窦的想着,二爷怎么会突然间和夫人变得这般亲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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