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妃振妻威 第二十三章

作者 : 香弥

第七章

花萝面无血色的站在一旁,看着大夫割开白千量的胸膛,挖出血淋淋的箭头,再拿着烤过火的针线,要将他的伤口缝起。

跟在大夫身旁的药僮,拿着布巾,擦拭着从白千量胸口不停涌出的鲜血,好让大夫能顺利将他的伤处缝合起来。

看着他胸口上的伤与那些流出来的血,她紧掐着的双手无法克制的猛烈颤抖,双眼噙着泪,但她紧抿着唇瓣不敢出声,唯恐打扰到大夫。

半晌后,大夫将他的伤口缝好,再上药包扎起来,药僮端来一盆水让大夫洗去沾满鲜血的双手。

花萝这才敢开口,“大夫,王爷的伤不会有事吧?”

这名大夫是驻扎在皇陵守军的军医,年纪约莫五旬,肤色黝黑,身形矮小,他医术不错,尤其精于外伤,东边那座小镇的百姓若受了重伤,也会前来向他求诊。

老大夫脸色沉重道:“禀王妃,那箭伤到了王爷的心肺,倘若这两日熬不过去,恐怕就……”未竟的话他以摇头取代。

花萝心神一震,悬在眼里的泪再也忍不住淌了下来,她紧抓住大夫的手,哀求道:“求您一定要治好王爷!”

“王妃放心,老夫必会尽力,但王爷胸口处的伤委实太深,老夫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同一时间,几名侍卫正在审问云姗姗。

事发之后,云姗姗与那躲在暗处放箭伤人之人,都被这次随同白千量赶回来的侍卫给抓捕了。

云姗姗矢口否认暗中放箭之人与她有关,她当初逃离王府时身上什么都没带,一文钱都没有,哪里还有钱去买通杀手来杀花萝,要是有这些钱,她也犯不着亲自动手杀花萝泄恨了。

当时她是豁出去了,明白在杀了花萝之后,她也活不成,那时她只想着只要能拖上花萝一块死,她就够本了,但见到王爷中箭后,她被愤恨填满的心绪一下子被吓得清醒过来,这才后怕的惊惶起来。

她没杀人,杀人的不是她。

至于那杀手,则在被捕时服毒自尽,任务失败,唯有一死。

“他与你一同出现,也与你一起动手,不是你还能是谁?”侍卫厉声质问。

云姗姗辩解道:“真不是我,我没钱可以买凶杀人……”说到这儿,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是她,那杀手定是她找来的!”

“你说的人是谁?”

“是鲍淑仪,当初就是她暗中放我逃走,还把我偷偷藏起来,也是她让人把我带来这里刺杀花萝,她定是担心我杀不死花萝,这才暗中买凶来杀她。”

先前在王府时,便是鲍淑仪告诉她,她之所以有这般凄惨的下场,都是花萝一手造成的,是她在王爷跟前搬弄是非,编排了她的不是,才让她失去王爷的宠爱,鲍淑仪还说,也是花萝唆使那些姬妾和下人们嘲笑她、欺凌她。

所以她才如此憎恨她,把这一切都算到她头上。

见云姗姗供出了鲍淑仪,侍卫连忙将此事禀告花萝,请示她该如何处置她们两人。

看着伤重不醒的白千量,花萝想起先前正是鲍淑仪要求她送她一程,后来在云姗姗突然窜出来时,也是鲍淑仪拽着她的手让她没办法躲开,之后白千量更为了救她而中箭,仔细回想起这一切,要说此事与鲍淑仪无关,她绝不相信。

她强忍住愤怒,命令道:“把鲍淑仪与云姗姗关在一块儿,派人将她们两人所说的话全都记下来。”待侍卫退下后,她紧紧握住白千量的手,泪流不止的说:“王爷,求您一定要撑过去,别丢下我一个人。”

八日后,即将返回京城的前一夜,花萝前来关押着鲍淑仪兴云姗姗的地牢。

一看见她,鲍淑仪从牢里的另一头爬了过来,抬起脸,虚弱的询问:“王爷的伤势如何了?”

此刻的她不再如昔日般温雅娟秀,而是披头散发的一身狼狈,这几日更被云姗姗朝她脸上挠了好几下,抓花了她的脸,还有先前被云姗姗误伤的臂膀,因没有得到医治,也蓄脓肿胀,令她这几日一直发烧。

同关在一间牢里的云姗姗讥讽道:“哼,你自个儿都要活不成了,还有心情关心王爷的伤。”

她与鲍淑仪一样披头散发,一脸脏污。她痛恨鲍淑仪先前煽动唆使她,才让她落到如今这下场,因此这几日来她没少对她动手。

花萝面无表情的看着鲍淑仪,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冷冷的问道:“你当初买凶原是想杀我,结果却误伤王爷,如今你可曾后悔?”

这几日里鲍淑仪与云姗姗在牢里所说的话,全都被她派的人偷偷给记了下来,包括对云姗姗承认了买凶之事。

她数日前已将此事上禀,今日宫里对两人的处分已经下来了,同时九皇子白千熙也亲自前来,要护送白千量回京。

鲍淑仪看向她的目光又嫉又恨。“后悔?你可知这一切全都是因你而起!当年我是因为你才被带进王府,也是因为你才受到王爷的宠爱,更是因为你而失宠!”

多年来心中的怨恨,她不吐不快。“这些年来我甘愿成为你的替身,我以为只要默默守着王爷,终有一天,会得到王爷的真心,可为何你要跟王爷相认?当初王爷以痣认人却认错了人,让我连活着都成了一场笑话!”说完,她掩面痛哭,那哭声悲切凄厉。

云姗姗想起自个儿的遭遇,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花萝默然的闭了闭眼,回头朝跟随在她身后的两名宫女颔首示意。

两名宫女上前,手里各捧着一条白绫,其中一名宫女说道:“查云氏与鲍氏品性不端、残忍好妒,竟买凶欲杀奉王妃,而误伤奉王,其心可恶,其罪当诛,奉皇后娘娘懿旨,赐白绫一条。”

闻言,鲍淑仪震愕的止住了哭泣。

云姗姗则惊恐的看着宫女手中捧着的白绫,尖叫哭喊,“不,我不要死,我不想死!这件事全是鲍淑仪做的,是她,她才该死!”

两名宫女在同来的侍卫协助下,上前执刑。

花萝漠然的转过身,走了出去。

或许她们两人是有可怜之处,但当初即使在她备受白千量冷落,同时还遭到包括云姗姗等姬妾的欺凌时,也不曾动过伤人的恶念,可她们却在她得宠时,想置她于死地,种下恶因,便会得到恶果,这是她们该为自个儿的恶念所付出的代价。

一年后,京城奉王府。

受了箭伤的白千量,虽然熬过来了,但却一直昏迷不醒。

当初为了能让他得到更良好的治疗,他被送回了京城。在他返抵王府那日,太医院派出的数名太医已等在王府里。

然而这一年来,无论太医们用尽了多少的方法,始终无法唤醒他。

一早,在喂他饮下汤药之后,花萝例行为他按揉全身,虎子也在一旁帮忙按捏他的双脚,以促使他气血顺畅。

半晌后,替他仔细盖上被褥,花萝对虎子吩咐道:“夫子差不多到了,你该过去了。”平日里她要照顾白千量,无法再教导虎子,于是特地为他请来了个夫子,等到他十岁时,便能进太学就读。

“是,义母。”自从义父伤重不醒,虎子稚气的小脸,笑容也跟着少了很多。

他明白义母很伤心,自己更加乖巧认真的读书。练武的事也没落下,清晨醒来便先跟着府中的侍卫练一个时辰的武艺,下午再练一个时辰。

花萝模模他的头,柔声道:“你不要担心,你义父一定会醒来。”这话既是说给虎子听,也是说给她自个儿听。她相信他一定会再醒过来,无论要花上多少的时间,她都会等他。

虎子用力的头点。“嗯。”

在他离开后,花萝拿着巾子替白千量擦脸擦手,一边同他闲话家常,“风流成性的九皇弟先前看上了一个姑娘,死活要娶她为皇子妃,可偏偏她只是个农家女,身分不相称,人家姑娘也不愿高攀,躲着九皇弟不愿见他,可九皇弟紧追不舍,你道后来怎么样了吗?”

她轻笑一声,又径自续道:“后来太子为了成全九皇弟的一片痴心,让国舅爷认那姑娘为义女,这下一来两人身分就相配了,下个月两人便要成亲。对了,红衣也要嫁人了,她要嫁的是你当时为她找来的那些侍卫里的其中一人,本来这婚事早该办了,不过因为你受伤又贪睡,才拖到这会儿。”

替他擦好了脸,她接着拿起剪子,为他修剪指甲。

“父皇先前为了治头疾,服下不少长陵天师炼制的丹药,没想到那些丹药里头竟掺了少许的毒药,长陵天师便是利用那些毒药暂时克制住了父皇的头痛,可那些毒药却因此积在父皇的体内,如今父皇的龙体已积毒难愈,病重得无法上朝,现下朝廷是由太子摄政监国,虽然国事繁忙,太子昨日仍抽空过来探望王爷,我瞧他都清痩不少,九皇弟昨日与太子一块前来时,还说希望他成亲那日,你能醒过来,高高兴兴的出席喜宴。”

说到这儿,她再也忍不住哽咽了,一双美眸蓄积着泪水。

大白摇着尾巴走过来,在她脚边蹭了蹭,似是在安慰她。

花萝仰起下颚,逼回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她不敢哭,她怕这一哭,便会没完没了。

没有人知道陷入沉眠中的白千量正作着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这一梦就是四年。

在那个梦境里,他并没有与花萝相认,花萝的性子也没有改变,云姗姗也未失宠。

在第四年父皇准备移驾避暑行宫时,因为皇后的要求,除了鲍淑仪和云姗姗,他带了一直不受他待见的花萝同去。

有一日,他离开行宫去办事,九弟兴匆匆找来。“八哥,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八哥,我找到了当年救你的那个人。”

“她在哪里?”他惊讶的急切追问。

“你绝对猜不到,你这几年来一直在找的那人在哪里。”白千熙故意卖关子。

他心急的催促,“你快说,她究竟在哪里?”

白千熙得意的抬眉,公布答案,“她就是花太傅的嫡长孙女。”

他一愣。“花太傅的嫡长孙女……那不就是花萝吗?”他沉下脸,不悦的斥道:“千熙,你这是在耍弄八哥吗?”

白千熙马上喊冤,“我怎么敢耍弄八哥,我说的事是千真万确,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说。我前几日上花太傅那里,结果要走时,听见花家的马夫同几个小厮在说话,那几个小厮提起城东闹鬼的事,那马夫听着,也说起几年前疑似撞鬼的事。”

听到这儿,他面露不耐的说:“那马夫撞鬼与这事有何干系?你别尽东拉西扯的。”

“欸,这干系可大了!八哥,你可知道那马夫嘴里说的鬼,指的是何人?”白千熙不等他回答,便指着他的鼻子说道:“那人就是八哥你。九年前那马夫载着花萝去探望她外祖回来时,花萝因内急,跑去嘉陵河边想找隐蔽的地方解决,没想到却在嘉陵河中意外救起了一人,她扶不动他,遂跑回来找那马夫过去帮忙,谁想到他们过去时,那人竟不见踪影,四下找都找不到人,那马夫不禁怀疑花萝救的也许不是人,而是鬼。”

听毕,他怔愣住了。“可是花萝嘴边并没有痣。”

白千熙回道:“说不定是你当时眼花看错了,这件事可是我亲耳听那马夫所说的,又反复询问求证过,且算算时间和地点,还有花萝的年纪,都与你说的那人完全相符,定是她没错。”

仔细回想此事,他不得不相信了九弟的话,正要赶回去见花萝时,行宫那里有人前来报信——

“禀王爷,王妃跳崖自尽,已身亡。”

他被这个消息给惊得整个人震住了。

他前一刻才刚从九弟那里得知花萝就是当年救了他的那名少女,下一瞬却听闻了她的死讯,而且还是跳崖自尽?!

这四个字窜入他耳里,犹如晴天霹雳,他想起这四年来他对她的冷待,彷佛有人拿着大锤子重重捶打着他的胸口,他面无血色,不敢相信她就这样死了,铁青着脸赶回行宫。

当亲眼看见她那张摔得面目全非的面容,他的心口宛如裂开了一个大洞。

想到这些年来心心念念的人竟一直待在他身边,他却浑然未觉,还因为伤她太深,间接害死了她,他悲恸懊悔的呼喊着她的名字,摇晃着她,想唤醒她,可即使再多的悔恨,也唤不回已气绝身亡的她。

就在他绝望之际,他想起他得到的那面百年好合璧,他连忙从衣襟将玉璧拿出来,祈求着能让花萝复活。

瞬间,那块玉璧绽放出一束毫光,穿透屋墙朝外头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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