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妃振妻威 第二章

作者 : 香弥

回到房里,花萝画了幅画,画上之人杏眸柳眉、玉面桃腮,最后,她在画像的嘴角旁点上了一颗痣,而后她将画像交给青儿,嘱咐道:“照着这画像上的模样,派人去找些这样的姑娘,记得,这事要你情我愿,若是有人不愿意,无须勉强。”

画上的女子是她参考白千量纳的那些姬妾的长相描绘的,只要有心便能发现,那些姬妾的模样都有几分相似,在府里头,只要瞧见嘴角有痣的姑娘,无须多问,就连下人都知道那定是白千量的姬妾。

也不知他为何这般偏爱嘴边有痣的姑娘,花萝心忖,她八成就是因为嘴角旁没痣,才会如此不受他待见。

看着手里那幅画,青儿自然也瞧出了这画像上的女子是王爷偏好的模样,不免有些迟疑。“王妃,这么做妥当吗?”王爷的姬妾已经够多了,王妃还要再派人找几个进府,这不是在给自个儿添堵吗?

花萝抿唇一笑。“妳只管让人去做就是。”既然白千量喜好这种模样的姑娘,她乐得投其所好。

她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四年前她怀着又羞又喜又期盼的心情嫁入奉王府,期望能得到丈夫的呵宠眷爱,可她等到的却是他的漠视与冷待。

她的心当时也跟着她一块摔落山崖,摔了个粉身碎骨,如今,她已无心无情,不会再浪费心思在他身上,此人于她如今不过是一个陌生人。

她让人替他去搜罗来他偏好的美人进府,可不是为了讨他欢心,而是想给云姗姗那几个宠妾添堵。

一屋子都是模样相似的人,最后谁能得到白千量的宠爱,就要各显神通了,而她这个王妃,乐得在一旁看戏。

在青儿领命出去办事后,红衣略带忧虑的道:“王妃,请恕奴婢愚昧,奴婢不明白王妃这么做究竟有何用意?”

端起茶盏啜饮了几口,花萝这才慢条斯理的道:“没什么用意,只是图个热闹罢了。”

望着眼前明明带着微笑,但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的主子,红衣背脊泛起一股寒意。

主子那张脸如同从前那般柔美秀雅,可那眼神却不再温润,眸底泛着丝丝的寒光,犹如寒夜里的霜雪,冰凉得没有丝毫温度。

她很迷惑,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不过短短两日,主子竟有这么大的转变?

花萝不是没留意到红衣那困惑迷茫的眼神,但她无法向任何人解释她的遭遇,因为就连她也无法理解为何她会重生回到几个月之前。

她不知道那时究竟谁将她推落山崖,既然再活了一次,她绝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她定要揪出害她惨死的凶手。

早膳过后,奉王府里的十几名姬妾全都收到王妃的传唤,但只有几名小妾姗姗来迟,其余的人则未到。

坐在椅榻上,花萝望着站在厅里的六名姬妾,没瞧见如今正受宠的云姗姗和鲍淑仪等人,她并不意外。

在这些姬妾朝她行完礼后,她抬手让她们入座。

“不知王妃一早召见,有何吩咐?”其中一名姬妾出声询问。

过来的都是早已不受宠的姬妾,她们地位低贱又不得宠,接获传唤,不敢不来。

花萝淡淡的瞥去一眼,不冷不热的说了句,“难为妳还记得我是王妃。”

那名姬妾被她那透着冷意的眼神一瞥,心下一惊,语气稍稍恭敬了几分。“王妃言重了,您是奉王妃,众人皆知。”她在心里暗暗再补上一句,被奉王不待见和无视,也是众人皆知。

“既然知道我是王妃,那么怎么会不记得该来向本王妃请安?”花萝的神色如同冰雪铸造的霜刀,说话的同时,锐利的视线缓缓扫视着底下坐着的六名姬妾。

几人皆感到一股迫人的寒意,一时之间竟没人接腔答话。众人欺她心软和善,除了刚进门那几日还记得过来请个安外,在模清她的性子后,便也同其他人一样,没再搭理这位如同被打入冷宫的王妃。

见这些姬妾全都哑口无言,花萝也不在意,神色淡然的自行续道:“往后,妳们也无须每日过来,每三日来请安一次便可。”

一名姬妾解释道:“以往没过来向王妃请安,是怕扰了王妃的清静。”

花萝瞟了她一眼,冷冷的道:“我倒不晓得,本王妃的事还由得了一个小妾来作主了。”

“奴婢不敢。”那名姬妾急忙道。

其他几名姬妾俱都敛目垂眸没敢再出声,如今王妃端起架子,她们也不敢多加冒犯。

瞟看几人一眼,花萝看向红衣吩咐道:“今日未前来请安的姬妾各罚两个月月例,下次传唤再没来,形同藐视本王妃,按规矩杖打十下。”

红衣见自家主子真的如她所言,狠下心来整治这些不长眼的姬妾,心中高兴,高声应道:“是,奴婢这就去向总管传达王妃的命令。”说完,她屈膝福了个身,快步离去。

几名姬妾见她竟要罚那些没过来的人月例,不由得暗自庆幸自个儿过来了。

“没事的话,都散了吧。”花萝摆摆手道。

“是,奴婢告退。”几人起身行礼。

出了院子,待走远后,六人不禁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欸,妳们说,王妃这是怎么回事?好似变了个人。”

其中一人压低嗓音猜测道:“我听说呀,前几日云姗姗强夺了王妃很喜爱的一件玉饰,据说那是王妃的陪嫁之物,云姗姗不管不顾,硬是弄到了手,这才惹怒了王妃。”

“啧,这云姗姗也真蛮横,连王妃的东西都敢抢,不过她目前正得宠,怕就是连王妃也不敢动她吧。”

“我瞧那可不一定,妳们方才没瞅见王妃的神态和眼神吗?我看她是不打算再窝囊下去,要一振王妃的威仪了。”

“方才她端起架子摆起脸色来,是怪吓人的。”

“欸,我说妳们可别小瞧王妃,她再不受宠,也是当朝太傅的嫡亲孙女,婚事还是皇后亲自给指的,可云姗姗的爹不过是个商贩,她拿什么同王妃相比,也是王爷如今还宠着她,等眷宠没了,她就什么都不是了。”这名小妾平日里没少受云姗姗的气,说起这话透着一股子幸灾乐祸。

其他几人也同样看不习惯云姗姗那跋扈骄蛮的性子。

“可不是,届时就看王妃敢不敢真办了她,若王妃真罚了她,那我就服了王妃。”

就在不久之后,奉王府里其他没来请安的姬妾都各自接获了消息,得知要被罚两个月的月例,俱是生气又惊讶。

当晚,白千量回府后,云姗姗便马上来向他告状,“王爷,王妃竟不由分说的罚了咱们两个月的月例,您要替咱们作主。”

这事的来龙去脉在白千量回府时,便从王府总管那里听说了,他倒没有不分青红皂白的袒护她,反问道:“她传唤妳们,妳们为何不去?”

“这……”云姗姗没料到他会这么问,一时答不上话。

打从她入府后,得知王妃不受王爷待见,压根就没将王妃放在眼里,对她的传唤自是置之不理。

奉王府里的一切,白千量自是心知肚明,他虽不待见花萝,却也没苛待过她,可她既然身为奉王妃,却没端起王妃该有的威仪,任凭那些姬妾欺到头上,便是她自个儿愚蠢,没想到软弱任人欺了四年的花萝,居然难得的抬出自个儿的身分,整治了那些姬妾,倒是新鲜。

不过这些后院的事,只要不超出他的容忍范围,他倒也无意插手,于是他只回了她一句话,“她是奉王妃,有权责罚妳们。”

三日后,到了花萝规定该请安的日子,姬妾们这次来了八、九成,就连庶妃鲍淑仪都来了,只余下两个没来,一个是云姗姗,另外一个是蒋文琴。

坐在椅子上等候的鲍淑仪,瞥见花萝从内室走出来,连忙站起身迎接。

其余姬妾见状,也不敢怠慢,纷纷跟着站起身。

花萝坐到首座后,鲍淑仪率着一干姬妾福身向她行礼——

“妾身见过王妃,王妃金安。”

花萝瞟了鲍淑仪一眼,有些意外她也过来请安,但表面上依旧波澜不兴,只是微微抬手道:“免礼,都坐吧。”

鲍淑仪入门比所有人都还早,据说她跟在白千量身边已有五、六年之久,是这些年来唯一一个至今仍受宠的姬妾,她不像云姗姗那般恃宠而骄,为人谦和,是府里头少数几个在表面上还算尊重她这个王妃的姬妾。

视线在众人身上转过一圈后,花萝问道:“云姨娘和蒋姨娘怎么没来?”

侍立在她身侧的红衣开口禀道:“禀王妃,云姨娘今早遣了个婆子来说身子不适,无法过来请安,至于蒋姨娘那儿没来人,奴婢则不知。”

花萝看向底下的一干姬妾,不紧不慢的道:“三天前我已经说过了,无故不来请安,藐视本王妃者,按规矩打十板子。”说完,她看向青衣吩咐道:“妳带几个丫鬟婆子过去,把蒋姨娘带来,杖打十板。”

“是。”青儿欣然领命,领着几名婆子丫鬟走出院子,执行主子的命令。

见她当真要执行家法,在场的众姬妾心思各异,但俱是沉默着没发话。

须臾后,鲍淑仪开口了,却不是要替蒋文琴求情,而是示好的说道:“我前两日得了一匹布,觉得这花色甚好,很配王妃,特意拿过来,王妃瞅瞅可喜欢。”说着,她让随身侍婢将带来的那匹布呈了上去。

红衣上前接过,恭敬的递到王妃面前。

花萝见花色十分素雅,颔首道:“妹妹有心了,这花色我甚是喜欢。”她让红衣收下,接着又道:“恰好我也备了些小玩意要送给几位妹妹,来人,把东西拿过去。”

这些首饰是从她陪嫁之物里挑出来的,都是她鲜少配戴之物,先前罚了她们两个月的月例,这会儿再赏她们一点甜头,算是恩威并施。

几名丫鬟分别捧着一只铺着锦布的托盘,上头分别摆放了几副首饰,每名姬妾都得到了一副,有的是耳环、有的是珠炼、有的是发钗。

鲍淑仪面露温婉的微笑接过。“多谢王妃赏赐。”她笑的时候牵动了嘴角边的那颗痣,令她清丽的面容添了分妩媚。

花萝瞥了眼她嘴边的痣,心里暗想,鲍淑仪并非是姬妾中最美艳的,却是得宠最久的,她不禁有点好奇,也不知她是如何能让喜新厌旧的白千量数年如一日的宠着她。

她的目光接着徐徐扫过其他姬妾脸上的痣,这些姬妾的痣全都长在嘴角左侧,只是位置稍有出入,有的是在左下角,有的偏上。

她心中纳闷,不知这白千量为何格外偏爱这嘴角有痣的姑娘,不过各人有各人的心头所好,她也无意细究。

今后他想宠谁都由着他去宠,她只要过好自个儿的日子就是。

青儿很快便将蒋文琴给带来,到了王妃跟前,蒋文琴还想分说辩解什么,但花萝压根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让几个婆子将她押到外头去打板子。

“啊、啊、啊——”

听见外头传来蒋文琴痛呼的声音,坐在屋里的一干姬妾相觑一眼,心下都隐约明白,以前温顺可欺的王妃当真变了,不再是能任由她们拿捏欺辱的小白兔了。

花萝缓缓看着这些姬妾的表情,见她们在迎上她的眼神时,不敢再如先前那般轻慢,而是纷纷垂眸敛目,她不自觉勾起一抹冷笑。

她当众杖打蒋文琴就是要杀鸡儆猴,看以后还有谁敢再无视她这个王妃,如今看来,这效果倒是挺不错的。

待打完蒋文琴的板子后,花萝挥手让屋里的姬妾们散了。

鲍淑仪是最后一个走的,临走前她刻意说道:“王妃是该好好整治整治府里头的姬妾,省得有些不长眼的,连自个儿的身分都忘了。”

花萝深看她一眼,淡然一笑。“先前是我惫懒怠惰,疏忽了王妃的责任,往后本王妃不会再如此。”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不会傻傻的将鲍淑仪的话当成是好意,她犹记得前生在她死后,鲍淑仪可没丝毫为她感到不忍,当时鲍淑仪站在她的棺木旁,看向她的尸首时,那表情可是透着一抹嘲讽,甚至用别人听不到的音量,低声骂了她一句“蠢货”,所以她深知鲍淑仪绝非如她表面上这般温婉。

待鲍淑仪也离去后,花萝走到窗边,望着满园的春色,耳边传来雀鸟啾鸣声,她抬手拨动悬挂在窗前的一只铜铃,发出叮铃铃的铃声。

脚边忽然有异物蹭着她,她垂眸看了一眼,随即蹲,模着小黑狗的头,轻笑道:“大白,往后你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咱们只管在这王府里横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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