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妻兴家业 第十二章 乔迁之喜

作者 : 陈毓华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眼时序到了夏天。

因着战止家的作物种得早,到了五月,大豆豆荚干枯,春小麦稻穗饱满,都到了可以收成的时候,而邬深深买的那片荒地过了几个月的整治,如今偌大的石墙砌了起来,因着水草充足,一间间用红砖砌成的鹿棚整齐的占据了临水的那块地,沿着青石路,在距离鹿舍的半里路处建了一间榨油坊。

远从江县订作,用生长三百年樟木制成的楔式手工榨油机选在今日要上基座,至于小麦磨粉,两架石碾子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邬深深身为主家,得来主持榨油机上基座的典礼,今日恰好是壮哥儿七天一日的休息日,见他一副想去看热闹又不敢说的样子,邬深深索性驾着马车把一家子都带来了。

即便这不是当壮哥儿第一次坐马车,他还是兴高采烈的直呼过瘾,轻声鼓励自己要赶快长大,然后要阿姊教他驾驭马车。

邬深深自是满口允诺。

好日子通常许多事都是撞在一起的,今儿也是田地要收获的日子,战冽的运气就没壮哥儿那么好,他被自家大哥指挥,拿着镰刀下地挥汗帮忙了。

战止不想纵容弟弟,他总是要经历辛苦流汗,才能会珍惜收获后得来的果实,尤其是从自己手中里得来的会更加甜美。

榨油坊的人手是邬深深几个月前就找好的,她从人牙子那里挑选了二十几个看来老实可靠的少年,虽然年纪还小,但是经过几年打磨,用心培育,也会变成得用的人手,至于屯子那里,她没有大小眼,一样放出要雇人的消息。

她买地盖鹿舍的事已经不是屯子里的新闻,她若是跳过屯子里的人不用,只用买来的人,屯子里的人只怕会有许多话要说。目前他们一家还住在屯子里,为了避免给自己找不痛快,也当作回馈邻里,屯子里的人她势必是要用上一些的。

一番挑选,她留下屯子十个素来声誉不错,耿直厚道的壮汉,人手安排嘛,她打算榨油坊和鹿场都各放一些人,除了可以互相监督,也能彼此刺激,促进进步。

有工人,自然要安排饭食,厨房离不了女人,她便拜托陆大娘,说她想找五个熟知根底的媳妇子来鹿场的厨房干活,煮饭给工人们吃。

陆大娘乍听消息,先是一手拍胸脯说没问题,一切全包在她身上,过了片刻,略带困窘的说,她的手艺虽然不怎样,但是煮给一群汉子吃还是可以的,问邬深深愿不愿意用她,她也想替家中多赚点进项。

“厨房可是辛苦儿,您来帮我干活,我欢迎还来不及,工钱我也不会亏待你,可是陆爷爷和陆婆婆、小牧就没人照料了。”陆大娘的干练利落是众所周知的,能把厨房交给她,比交给任何人都还要放心。

“家里还有琇枝,再不济,我公婆的身子都算可以,何况又只是饭点上的活儿,不是整天都不着家,没事的。”

陆大娘都这么说了,邬深深便爽快的同意了。

陆大娘果然办事麻利,不到半天时间,便找齐了人。

总共三十几个工人,邬深深想暂时是够用了,只是这么些人,还都是大男人,她得找个能镇得住这些人的管事。

只是人选让她踌躇很久,最后她还是把问题拿去问战止。

“你相信我,我就给你找个人过来。”战止的眼神平静,就好像邬深深问他的是今天想吃什么菜色那样平常。

之后,他给邬深深带来一个人,身材颀长,双襟灰长衫,黑色老布鞋,年纪约四十出头,姓晋,一双透着洞察世事的眼沉沉逼人而来,邬深深一看就知道这样的人肯定是某种专业上的识途老马,问题是,战止是去哪找到这样的人?

她半信半疑的把人收下,经过这几个月观察后,对他的表现非常满意,晋房便正式成为她邬家鹿场和榨油坊的管事了。

那四十八亩田地在收割后,除了各家都能缴上六石赋税,还余下将近上万斤的收获,不过因为事先说好,田是“托佃”给战止耕种的,那只想做甩手掌柜的“贵人们”只能拿到四成的产量,这还是战止看在曾是同僚的分上给的优惠。

梁蓦倒婉拒了自己应得的那些口粮,“孩子们给的束修就够我吃用的,我之前也没少吃用你的,这些就不用给我了。”

战止也不和他客套,倒是其它两家客客气气的收下了粮食。

收粮之余,他们不忘打蛇随棍上,说起了明年的耕种,言下之意还是要一如今年这般,战止心想这些娇贵的文人既然不耐烦田事,不如将这些地讨要过来,如今榨油坊正是要用豆子的时候,赋税由他出,不过多的产量就不再给了——有本事,他们自己种去。

一听到战止的提议,那两家没有多加考虑,马上应承下来,不过又提出一个要求,他们听说战止在镇上寻了住处,希望他也替他们寻间气派的宅子,要是能和战止比邻而居是最好不过的了。

要邬深深说,这些人压根是软土深掘,在京里过惯了颐指气使的日子,到了这里还把战止当跑腿的使唤,虽然说武将的地位向来不如文官,但是落魄来到这里,要不是战止多方照顾,他们哪来一口安稳饭吃?

这些站着不腰疼的人,还想跟他们做邻居?

没门!这种邻居她不稀罕。

战止却笑得一脸狐狸相。“既然想叫咱们替他们找房子,当出的费用自然不能少拿。”

男人的脸面通常随着权势而来,那脸面之类的东西是虚的,他能屈能伸,能拿到手的才是实的。

“也是,拿点喝茶水的银子是道德的。”邬深深点头称是。

“我觉得我俩真是天赐良缘,知我者,我的好姑娘是也。”战止从后面搂住邬深深,嗅着她秀发的清香,她那软馥的身子瞬间便勾起他满月复的热情,只可惜时候未到。他哀嗟的想:他还得等到何时?

田地在休耕一个月后,很快种上花生,用的种子自然是札罗飘洋过海带来的大颗花生种子,只是几十布袋的种子却不够那么多亩地种植。

不过邬深深也不在乎,花生一年可以两收,第一次当作试种,九月还可以再种一次,到时候多留一些种子,不怕不够种。

也因为还有余地,那些辣椒、番薯、番荔枝也胡乱的种了下去,不过她其实没抱什么太大的希望,那都不是温带作物,到时候哑在土里,也只能当作化作春泥更护花的肥料了。

因为播种花生的时间和屯子小麦收割的时间撞期,战止只好从别的屯子请人手,林福禄那些曾经来搭把手的人都很扼腕,要不是自家的田地也要忙活,错不开手,邬家的伙食和银钱给得还真是爽利啊。

也因为小麦和大豆的丰收,邬深深的榨油坊着实忙碌上了好一阵子,而在晋房的“试用期”里,他也给了邬深深很好的建议,譬如在镇上开一间杂粮铺或油行,专卖自家榨油坊产的油。

自从邬深深买了荒地开始,买人、自家宅子,甚至如今要买铺子……一连串的买卖全部托给许牙子,毕竟做生不如做熟,人情买卖皆如此。

而许牙子也被接二连三的买卖砸到头都晕了,一听又有银子赚,视邬深深为财神的他立刻放下手边工作,不遗余力的替她跑起腿来,务求把事情办得尽善尽美。

说到宅子,因为许牙子的尽心尽力,在修建榨油坊的同时,一间闹中取静的二进宅子就已经悄悄登记了邬深深的名字。

她带着一家人去看过那宅子,只是她实在忙不过来,打理布置的事便交给了肖氏和邬浅浅。

这样大家都有参与感,没什么不好。

母女俩接到这么大的任务都不敢相信,何况这样有前庭,有后院,每个家人都能拥有一间舒服院子的宅子,这是肖氏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她外表柔弱,内在也不坚强,但是她心里一直明白又清楚,沙头沟的房子尽避是邬淮留下来要给他们母子的,只是她压根没把握能保住那房子,更别说往后能交到壮哥儿手里,所以她乍听到女儿在镇上置了宅院,实在是惊呆了,亲眼目睹后,几乎泪流成海。

虽然说这么想有违孝道,可是她私心真的觉得高兴,可以离那邬老家一家远远的,离开那些把她当作克夫寡妇的眼光。

又即便屯子离镇上并没有多远,即使镇上也许会有人知道她的根底,但那种忽然可以喘了一口气,不必随时提心吊胆,担心有人时不时会推开自家门,想进来就进来,将她劈头盖脸臭骂,孩子随时会遭殃的不确定感不见了。丈夫离世后,她第一次觉得日子也可以这么好。

因为女儿让她照自己的意思布置房子,就算她当人家女儿的时候,也没有过这等待遇,所以她也不埋在绣架前了,天天带着小女儿打造家具、设计庭园,那边环绕过半个庭院可以种花,这边留块地可以砌个池塘,另外临窗的热炕头不能少,在滴水成冰的三九天,滚烫的炕头可是他们一家人最温暖平静的所在。

一切安排得有条不紊,等邬深深和战止抽得出空闲过来的时候,她惊叹了。

她娘要放到现代,肯定会是个烫手的室内设计师,那个原本空荡荡,连家具都没有的房子摇身一变,瞧瞧院子里的水磨清砖,进了大屋,屋子色调明快,靠墙有长条状四角雕花大木案,弯腿下面是兽爪足,靠南是一个大炕,窗台上几盆紫色的穗花婆婆纳开得正好,让整个厅堂都多了几分香气。

“娘啊,你真是天才……”邬深深抱着肖氏团团转。

“你……你这孩子……把我的头……都绕晕了……”肖氏很久不曾这么笑过了,对着孩子们,有害羞不自在,又有一点点欢喜。

“娘,咱们把这宅子卖了吧!”

“啥?”肖氏和邬浅浅异口同声的喊出来,就连昆堇和秋婵也露出不解的神情。

“是我花太多银子了是吧?”肖氏有些惴惴。

“哪是,是您把屋子布置得太扎眼,这说要卖,指不定有多少人抢着要出手。”

“你这孩子钻进钱眼去了。”肖氏呔了她一声。

众人皆有同感的点头。

邬深深完全无视家人难以苟同的眼光。“我是说真的啊,往后娘和妹妹要是闲暇想赚点外快,做这个总比费眼的绣活好,再说娘你也喜欢对吧?”

“大姊,哪有你这样的女儿,人家不都是让父母在家养老,你倒鼓吹娘出外奔波劳累的?”邬浅浅瞋了她大姊一眼。

“我只是建议,多走动走动对娘的身子有益无害。”邬深深嘿嘿笑。

没有人知道她这无心的建议,就像油锅里的一滴水,诡异的打破肖氏循规蹈矩,甚至非常无趣的人生,从此以后的二十几年,她带着二女儿经营这一行业,不只在房地产业闯出了名号,甚至拥有自己的一片天,甚至于邬浅浅也凭这技能嫁进了建筑业出了名的雷氏家族,夫妻和乐,一生享尽荣华富贵。

这些是邬深深始料未及的——

“战止那孩子呢,怎么不见他过来?”肖氏见大女儿扯得没边,赶紧改变话题。

“他在隔壁。”

所谓的隔壁是战止独力买下的宅子,两边宅子就距离一条巷子,有小门可以互通。

当初战止告诉她自己买下隔壁的宅子她还错愕了一下,但是她随即就释然了,买房子是好事,而且她想到他们之间的“主仆”合约,在田地收割后就已经不算数了。

他自由了,他想做什么不用来知会她,再说他有能力给战冽那娃儿好一点的生活环境是好事,她乐见其成,因此,对战止买房一事她没有过其它想法,只纯粹觉得两家人住得近可以互相照料,是再好不过了——

她哪里知道战止买房,战冽是其次,他盘算的是他们的未来。

如果邬家搬到镇上,他和弟弟也必须有自己的房子住,他要娶妻了,新娘子总不能继续住在娘家,这样太说不过去,何况和岳母为邻,以后妻子进门,她想回娘家多方便。

房子买了,屋里也就放了两把椅子,既然是他和未来妻子的新房,他想把一切交给她布置。

“你把他叫过来吧,娘有事要和他商量。”肖氏笑得有些不舍,有女初长成又那么快要把她送出门的滋味甚是复杂,希望她有个好归宿的同时,也矛盾的盼望她能多陪自己几年,这世上真没有两全其美的事。

邬深深歪着头看了母亲一眼,“娘,我还没打算这么早嫁人。”她不是母亲肚子里的蛔虫,却还是知道她在烦恼什么的。

“你们同进同出也不是一两天的事,屯子那么多眼睛都在看着,再说娘瞧那小伙子对你也是有心有意。把他叫来,是时候把你们俩的婚事办一办了。”肖氏轻轻叹了口气,女子有自己的主意是好事,但主意大了也是坏事。

邬深深憋着张苦瓜脸。这时代女子多受束缚,就算她住在沙头沟那种鸟不生蛋的地方,男女大防依旧被人看得比万里长城还要厚实,她娘估模着也是吃不住旁人的眼光了。

“把婚事拖延至今,都是晚辈的错,大娘说得好,我也正有此意。”战止也不知把母女俩的对话听了多少,一进门便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去了。

邬深深用肘戳了他,鼻子愤愤的皱出一条线来。“你来凑什么热闹?”

战止对她笑得温柔到极致,害她突然气短,不由得把脸撇到一边去。

“我们是该成亲了。”

肖氏欢喜未来女婿的上道,哪管得了大女儿害羞导致的小别扭,招呼着战止往太师椅上按下,又分派邬深深去倒茶。既然要把婚事提上日程,这要商讨的事情可就有一箩筐那么多了。

“娘,我不能听吗?”好歹她是当事人吧?

“去去去,倒过茶就回自己的房里去,怎么都是还没出门的闺女,娘和姑爷商量的事小孩子家家的一边去!”

邬深深听完脸上真的有三条长长的黑线华丽的往下滑。她娘这是有了女婿把女儿抛过墙了,怎么会没她的事?怎么会没她的事?!

肖氏说完真的不再理会大女儿,邬深深只得让捂着嘴笑的妹妹拉了下去。

她用眼角余光觑了那端坐在新椅子上的男人,有些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战止也看似瞥到了她的眼神,朝她俏皮的眨了眼。

她的心不由得颤了颤。

“阿姊,你胡涂了,婚姻大事是得听长辈的。”邬浅浅拉着明显心不在焉的大姊。

是这么说没错啦……

“虽然说由女方主动谈及婚嫁事宜有那么些不象话……”这是厅堂的门被关上前邬深深听见她娘的开场白。

她鼓起腮帮子想,干么要买新宅子呢?干么这宅子的隔音做得这么好……她无端的想念起屯子那间木屋听墙脚的好处了。

邬家的乔迁之喜日选在六月六日,那天农历上写了宜迁居、祭祀、开光、祈福、出行、求嗣、动土,是吉日。

肖氏节省习惯了,想当然耳那筵席之类的事情自己来就可以了,屯子里一向如此,家有喜事,要忙不过来,请几个亲朋好友搭把手,到时候多送些肉食酒菜也就成了,谁家不会有这婚丧喜庆的时候呢。

她想得很美,只是漏了一件事,那就是她这名义上的当家主母已经很久不主中馈了,别说几道可以拿出来见人的菜色,甚至油烟都少碰,宴客?那可是整个屯子的人耶。

后来她总算知道自己的想法不靠谱,虚心请教了大女儿。

邬深深很简单便发落了这件事,“就交给李记食堂吧。”

食堂的档次虽然比不上正宗的酒楼,李记食堂的菜色也是很不错吃的,再说大林叔、李掌柜和他们家是相识的,这操办酒席的事交给他们自家不会吃亏的。

就别提林全接到这席面在东家面前挣了多少面子,邬家那鹿场和榨油坊生意蒸蒸日上,他正盘算腆着老脸去问问深丫头还缺人不?要是能给自家那几个小子找到好活计,他这把老骨头也能松口气。

谁说多子多福气?累得慌啊!

他趁着讨论菜色和邬深深见上了一面,最后腼腆的厚着脸皮把自己的儿子吹啸了一轮。

邬深深笑得非常真挚,“大林叔,侄女那两处地方这会儿人手都满了。”

林全脸涨得通红,椅子都坐不住了。“欸,不打紧,我就只是问问……问问,我家那几个小子手笨脚拙的,要坏了你的事也不好。”

邬深深心疼这自从她穿越过来就对她不求回报疼惜的大叔。“不过……”

“丫头,你别不好意思,没缺就没缺了,不勉强啊。”他还强自试图安慰邬深深。

“大林叔,我还缺人,”她也不和这老实人拐弯抹角了,就怕他心一慌,人就跑了,到时候弄巧成拙,她赶紧再给林全续上茶,挑拣着句子道:“过些日子我要在镇上开家油行,到时候您再把几个哥哥们都送过来吧。”

“不是哄我的?”林全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疼得整个人都醒了。

“是真的,不过我们丑话还是得说在前头,哥哥们来了,我还是得挑着性子适合的用,您不怪侄女挑挑拣拣的吧?”

“不怪、不怪,做事本该如此,丫头愿意给那几个小子机会,大林叔都快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了。”他有自信自己家里那几个小子都是得用的。

林全乐呵呵的回去了。

邬家宴客那天,林全使尽浑身解数,将三十桌席面办得热热闹闹,每个来吃席的村民们和新邻居赞不绝口,吃得那是整个心满意足,筵席剩下的菜肉也全数让人打包回去,有吃有得拿,以往曾被打秋风的那点小抱怨早烟消云散了。

这便是人心微妙之处,平平都是屯子的人,那肖氏还是个克夫的,可她养出来的女儿却能干的买地又买宅子,就连屯子里也有许多人家靠那鹿场和榨油坊过日子,这会儿深姐儿更进一步的把一家人接到了镇上住,这赚钱的手腕真是叫人眼红又羡慕啊!

来吃筵席的人,也没少了邬老家的人,携老扶幼,一个不缺,全员到齐。

出人意外的,邬老家的人乖乖地吃完丰富的饭菜,一样又吃又拿,然后就回屯子去了,那些等着看邬家大房、二房吵架戏码的人没有等到他们想看的戏,不禁有些失望。

这应该说邬老头没有一路蠢到底,知道见好就收?还是他纯粹知道大儿子这房发达了,可惜和他再无半毛钱的关系所致?

只有少部分知晓内情又偏向同情邬淮一家子的人偷偷的说了,那邬老头根本不是什么良心发现,而是肖氏搬到镇上之前,找来村长和衙门的人,白纸黑字地把木屋还给了邬老头,这也就是告诉他们从今往后,他们大房和二房再无牵扯,无论以后胡搅蛮缠、泼皮耍赖都不关他们的事了。

村人还进一步爆料,邬大顺自从得知哥哥的房子还了回来,在家里蹦达得没个消停,邬老家整天都听得到骂骂咧咧的声音,闹得屯子里的人只要经过邬老家前面都是摇头皱眉的快步离去。

这家人根本就不是个事儿。

村人们感叹,若当初邬老头一个转念,在大儿子去世那当口帮衬着深姐儿弟妹一把,能享的后福也许不只有这些。

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而看到那家人大刺刺的拖家带口来吃席面,不得让人感叹,不要脸皮的人果然是无敌的。

邬深深压根不在乎这些,祖父母是她的长辈,她是拿他们无可奈何没错,每年的节礼她也不会少他们一份的,但也只有这样,再多就没有了。

邬家乔迁喜宴非常圆满。

按理说女儿要出嫁了,嫁妆该是为娘的准备的,但是自家之前的家境如何,没有人比邬深深还清楚,所以当肖氏把她叫进房里时,她还不知道娘亲要与她探讨或者是“教导”她些什么。

毕竟,人家不是说了,女儿出嫁前,身为娘亲的总要教导女儿一些关于床笫上的经验,她不解的是,距离自己出嫁可还有大半个月呢,娘会不会太心急了?

“娘,您银子要是不够用,我这有得是,您都拿去吧。”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娘亲缺银子用这事上头,因此开门见山就想把荷包里的几锭小银子贡献出来。

肖氏覆住女儿要拿银子的动作,轻轻模着邬深深那实在谈不上细致的小手,按捺住心酸后,几度吸气,露出温和慈祥的笑脸。“娘有话要同你说。”

“娘尽避说吧,女儿洗耳恭听。”

“你这淘气的……曾几何时你已经大到可以嫁人了?”她不会说岁月如梭,因为对她和这几个孩子来说,他们的日子是从泥里爬出来的,每一天都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活得下去,直到这孩子给全家带来活下去的希望。

“娘,按理说我年纪还小得很,过个几年谈婚嫁也是可以的。”某人也不急吧?

那个正在为筹办婚礼,为着复杂的流程一个头两个大的男人,猛地打了个不合时宜的喷嚏。谁在念叨他?

“虽然说跟谁过日子都是过,但过得好不好主要看过日子的人,想把日子过好,只要好好去做,总能过好的。”肖氏难得的长篇大论起来。

这个邬深深懂,该对夫君好,该对公婆孝敬,都用心了,日子哪可能不好过,要是真的还过不了,那再也不会是自己的错了。

“我们身为女子能选择的东西不多,而一个女子这辈子能得到一个爱你的男子,白头偕老就是莫大的幸福,战止那孩子是个好的,所以要珍惜眼前人。”

命不由人,她以前也以为自己会有这样的幸福,如今,只盼着女儿比她的命要好,能无忧无愁、顺顺利利地过一生。

“我知道。”历经两世她的心一直很定。

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荣华富贵、名誉地位哪比得上忠厚知心的良人与舒心的日子?

“你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对你,娘没什么好操心的,娘也没有什么可以送你的,只有这个……”她转身从床上的小五斗柜拿出一个平凡无奇的匣子,放在匣子里的是个用绫布包裹的包袱。

邬深深看了很是稀奇,她从来不知道她娘有这东西,这东西又层层包裹,还慎重的放在匣子里,可见是肖氏心爱的东西。

摊开在邬深深面前的是一件颜色火红,灿如云霞,色泽如新的嫁衣。

茜红的丝绸暗缇色大朵并蒂牡丹花,以繁复的七色绣线绣上重重花瓣,宛如祥云般的由对襟口朵朵盛放,沿至后背,再漫至另一边对襟,以牡丹花蕊为盘扣做为收尾,广绫大袖口边缘尽绣鸳鸯石榴图案,留仙裙上绣出孔雀开屏百福花样,裙边滚并蒂缠枝荷花,光彩耀目,鲜妍醉人。

邬深深看得说不出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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