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上司当小厮 楔子

作者 : 有容

“小浓,我早、早就告诉过妳,那种男人、男人一定会偷吃,看吧看吧,不、不但偷吃,对象居然还、还是前女友,一个妳怎么比也比不上的高级货!丙、果然由奢、奢入俭难,吃惯大餐的男人,才吃不、不惯妳这种路边摊!他到底把、把妳当成什么了,啧!饼分!真的有够过分!我、我要说妳什么好呢,妳啊,就、就是笨……”

坐在一旁的好友廖玲玲说了什么,余芳浓根本没听进去几个字,情伤的她只晓得猛灌酒,然而酒入愁肠愁更愁,她满脑子一直重复着几天前,交往了一年多的男朋友在餐厅里对她说的话。

那一天她满怀心喜的赴约,才刚坐下来不久,甚至连菜单都还来不及拿起来,男友江泰云就开口道:“小浓,我们分手吧。”

分手两个字如同平空打来的一道响雷,余芳浓被震得回不了神,她本来还为他终于调回总公司,两人不必再分隔两地而开心,当下却只能惊愕的瞪大眼望着他,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找回声音,有些颤抖的问:“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

这是她的习惯,每次遇到问题她总会先检讨自己,或许在工作或做人处事上,这能称得上是好事,可若是在感情上就不一定了,好友也劝过她很多次,不要老是委屈自己,可是她从未放在心上,没想到今天得到教训了。

“我有交往的对象了。”

余芳浓的心倏地一紧,脑袋又再次呈现空白,沉默了一会儿,她才艰难的开口道:“你交往的对象不是我吗?你、你……除了我之外,还有别的女朋友?你劈腿了?”

见他眼神回避,她突然觉得一股凉意窜上身,心也跟着直直往下沉,绝望像颗大石压在胸口,她觉得快要不能呼吸了。

“你说啊!”余芳浓着急的语气听起来像在催促,但实际上却有着浓得化不开的乞求,她定定凝视着他,彷佛在用眼神告诉他—拜托,只要他说的,她都会相信,就算是骗她也没关系。

“什么劈腿,妳别说得那么难听!”江泰云觉得面子有点挂不住,原本自觉理亏而摆低的姿势也撑不住了,语气显得粗声粗气。

“我们明明就在交往,可是你却说有了其他对象,这不是劈腿是什么?”

“妳少往脸上贴金了,有交往的男女朋友一年见不到三次面的吗?”

“那是我的错吗?每次我要找你,你总是说没空,要不然就是要出差。”余芳浓觉得自己委屈又生气,顺着他的意,全力配合他的作息,如今倒成了他指责的筹码了。

她直视着眼前这个喜欢了好久的男人,忽然觉得她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他。

大学毕业后进入元庆集团工作,她喜欢上同一间办公室的前辈江泰云,可那时他身边有个号称全公司最漂亮又家世一流的女朋友楚明雪,她只好把这份感情偷偷藏在心里,半年后,他和女朋友分手,没多久就向她告白。那时她真的好开心,觉得自己彷佛拥有了全世界,不过后来他被调到外地的分公司,他们只好开始远距离恋爱。

余芳浓很喜欢江泰云,小心翼翼的保护这段恋情,一切以他的喜好为优先,只要他不喜欢的,她绝对不做,也总是乖乖配合,即使觉得不合理、委屈,也很努力忍下来,因为她不想让他讨厌她。

甚至有几次她坐了几个小时的车去找他,人都已经到他住所门外了,却因为他随口一个理由,他们连面也没见着,她就又乘车离开。

“因为我根本不想见妳!”江泰云大声的说,而后还是敌不过良心苛责,放柔了嗓音,“每见妳一次,我的愧疚感就会多一分,也更加确定我并不爱妳。”

余芳浓怔住了,受伤的瞅着他。

果然是这样,她不是不曾怀疑过,交往明明是两个人的事,可她却觉得是自己一厢情愿,一头热的在演独角戏,可是她也知道不可能拿这种没有证据的事情去烦他,所以她总会想尽办法压下这样的负面情绪,安慰自己多心了。

“我喜欢的人一直是明雪,我对妳……很感激。和她分手的时候我很痛苦,痛苦到像是溺水了一般……”

“所以你就顺手抓了我这块浮木。”余芳浓喃喃的替他把话说完。

他在提到楚明雪时,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情意和宠溺,对她而言就像夜里逆向车道车辆的远灯,既剌眼又教人无法忍受。

她深吸了口气,直直的看着江泰云,他的模样显得狼狈而心虚,完全没了以往那高贵的王子气质,她苦涩一笑,这好像是她第一次看清楚他的样子。

她压低眼睑,轻轻的说道:“我不知道你和楚小姐的感情能不能开花结果,不过我希望,我是最后一个被你拿来当替代品的女人。你有没有想过,对你而言可有可无、利用过后随时可以抛弃的人,她也许是很认真、全心全意的在看待这份感情的。”又深吸了口气,她抬起头,红着眼眶瞅着他。“感情的世界里不该有将就,每个人渴望的是被爱,而不是被伤害。”

余芳浓盼了好久的感情,却只花了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她没有大哭大闹,只是像抹游魂般的离开餐厅,连后来是怎么回到家的都不知道。

她吃不下、睡不着,好友兼同事廖玲玲看不下去,把她拖出门买醉,但她不想出门,好友就凶巴巴的要她在去看精神科和大醉一场选一个,拗不过好友的坚持和关心,她只好选择了后者。

余芳浓的酒量不算好,两杯威士忌下肚,她已经目光呆滞,脑袋也不太能思考了,而一旁的廖玲玲则是够义气的替她大骂负心汉,够义气的酒一杯接着一杯喝,然后也非常够义气的先喝挂。

最后,余芳浓步伐不稳的扶着只能拖行的廖玲玲出了酒吧,抬起虚弱的右手,要招拦出租车。

“小、小浓……妳啊,太、太便宜那个烂男人了!他根本就是诈骗集团,妳去、去告他始乱终弃!”

“没、没有喔,他、他只有亲、亲过我的脸而已……”

廖玲玲醉到站不住,一**坐到地上去,嘟嘟囔囔道:“什么?那妳不就守、守活寡?”

“他、他又不喜欢我,上床不、不是很恶心?”

原本被酒精麻醉到快糊掉的脑袋,倏地清醒几分,廖玲玲像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陡地拉高分贝,“欧买嘎!原来妳的爱情还、还停留在阿公阿嬷时代的纯、纯情吶?妳的脑袋要更、更新才跟得上时代,现代人吶,管他喜不喜欢,哪个不是先在床上滚一滚的?滚床的好处多,滚得满意的,就算情感上归类不喜欢,还是可以当伴;滚得不满意的,就算再喜欢也得谢谢,再联络!”她醉眼惺忪的看着好友。“妳啊,说不定就是这个原因,那家伙才又回去找前女友。”

好友这番长篇大论,余芳浓很自然的左耳进右耳出,只喃喃的说道:“我现在比较后悔的是……当初应该揍他几拳的!”恶……天旋地转的,好想吐!

“对!揍他……一定得揍、揍他!”

好不容易拦到出租车,余芳浓硬是把廖玲玲给拉了起来先塞上车,向司机报了住址后,她碰的一声甩上车门,直到出租车扬尘而去时,她才后知后觉的自语道:“咦?我怎么没、没上车?”她拖着脚步想要往前追,手还不停的挥啊挥的,可是头实在太晕了,她再也动不了,便扶着停在路边的车,掏心掏肺的吐了起来。

车子的主人高景丰,远远的就看到有个女人扶着他的车,而且行为怪异,走近一看才发现她是在吐。

“小姐,妳没事吧?”见她没反应,他又加大音量,“小姐?”

直到感觉到有股力道拍在肩上,余芳浓才缓缓抬起头,她下意识的用手背抹了抹嘴,定睛想要看清楚来人是谁,可是试了好久,视线根本无法对焦,只能隐约看出站在面前的男人个子很高。

“妳还好吧?”留着粗犷的落腮胡、身材高大的他,一看到她的长相时,莫名有种熟悉感,可是一时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个子很好……江、江泰云她被酒精侵袭到近乎视障的程度,已经分不清白面书生和虬髯客的不同了,所有的委屈和愤怒瞬间直冲脑门,明明吐得浑身虚软,却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力道,抓起挂在手肘的托特包,朝他就是一阵猛砸,还恶狠狠的骂道:“没事?怎么会没事?我的样子看起来像没事吗你这劈腿男倒好,我、我告诉你,你、你不会有好下场的!坏男人!王八蛋!”

不过她这没头没脑的攻击,只有第一下他因为防备不及而中标,接下来的都被他给挡了下来,后来他干脆直接夺下她手中的武器。“喂!妳认错人了,我们根本不认识!”

“你敢说你不认识我我是余芳浓!才三天你就忘了我,怎么却忘不了你的明雪?你到底有没有良心!没良心没良心……”她抡起双拳,卯起劲的用力捶打他。

余芳浓?这名字……他还来不及想起她是谁,就忙着闪躲紧追着他的拳头。

“别闹了!”他今天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终于,两人的拉扯和余芳浓高分贝的叫喊引来了附近巡逻警察的关切。

“有什么事吗?”

“你到底劈腿多久了?我今天才知道你这么可恶!”余芳浓完全没察觉有其他人走上前来,仍旧自顾自的骂着。

“我没有……”

“你敢说你没劈腿?你这、这人还真是有始有、有终!从一开始就没一件事是真的,到了最后还在说谎!你比夜市里一个一百块的仿名牌包还假!”她哭诉道。

“妳简直莫名其妙!”高景丰被她纠缠得也慢慢失去了耐性。

“有我被你当、当救生圈,在茫茫大海中驮着你更莫名其妙吗?”

一直被晾在一旁没人理的警察,这下也听出个所以然来了,心里不由得感慨,唉,这年头啊,街头的招牌掉下来,随便都可以砸到一个现代陈世美,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样一个清秀甜美的女人,怎么会喜欢上长相剽悍的男人?通常这种型的男人,身边的女伴大多都是长相妖娇、身材火辣的美女,怪不得她这样的乖乖女只能被淘汰,属性不同真的别勉强。

虽然感情事容不得第三者评论,不过他身为人民保母,还是得帮忙劝诫几句。“先生,既然是你有错在先,就要勇于承认,若是两人真的合不来,也得给她一个说法。该分的分一分,该说清楚的说清楚,年轻人做事不要这样不干不脆。”

“问题是……我根本不认识她啊!”

高景丰才刚说完,身上又捱了好几拳。

“你敢说不认识!你这个坏男人!烂透了!你把我的喜欢还给我!呜……”余芳浓这下哭得更壮烈了。

警察看高景丰的眼神多了几分鄙夷。“我最看不起那种敢做不敢当的男人!小姐为你醉成这样,你要嘛就送她回去,等她酒醒再好好谈谈,但如果真如你所说的你不认识她,就要麻烦你们跟我走一趟警局了。”

高景丰烦躁的爬了爬头发。为了这种事闹上警局,他还要不要脸?要是再倒霉一点,说不定没多久新闻就会照三餐播他被一个发酒疯的女人纠缠的画面。于是他向警察摆摆手,心不甘情不愿的将余芳浓扶上车,驱车离开现场。

透过后视镜看到警察离开,他十分不悦的瞪向驾驶座上的女人。他又不知道她住在哪里,要怎么送她回去?况且,她就只会哭诉对方的不对,可是看她现在这副模样,连她自己都不珍惜自己了,还有哪个男人会疼惜她?

高景丰对女人一向不懂得怜香惜玉,对那种为了一点情伤就寻死寻活的女人更是心生厌恶,他嫌恶的想,等一下随便找个地方让她下车好了,

停红灯时,车身微微顿了一下,斜靠在椅背上的余芳浓身子一歪,就往高景丰身上靠去。

“喂!”他没好气的把她给推了回去。

余芳浓口中不知道在喃喃自语什么,泪水由长长的睫毛不断渗出。

见状,高景丰对她厌恶的程度没来由的降低了几分。这女人,居然想用泪水博取同情?“太卑鄙了……”突地,余芳浓这个名字和一张学士服大头照瞬间闪过他的脑海。他想起她是谁了!

学姊说的人真的是她吗?他又仔细端详了一下她的脸,档案照里的模样神似,应该是同一个人无误,他深不可测的眼中闪过一瞬即逝的失望。

这时,他的手机正好响了,看了眼来电显示,他的眉头不自觉的皱起,他长吐了口气,接起电话。“是我。医院?我知道了……您太不了解他,他不会要我多看照……我知道了。”结束通话,他看了她一眼,随即将车子转了个方向。

他知道要把这女人丢到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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