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伊心里像揣了面鼓,那鼓乱敲着鼓点,她不知事情该如何收场,现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等进了不知哪位姑娘的闺房,三美将房门一关,她更觉气氛尴尬,不知不觉额上已出了一层薄汗。好在三美极会察言观色,只当她是有钱人家的年轻公子哥儿,初涉风尘,脸皮子薄。屋里热,罩衫有些穿不住,三美本想服侍公子退去,可“秦公子”就是不让。不一会子,便有小丫头送了毛巾热水进来,三美服侍秦公子擦了脸,众人这才坐定。
秦慕伊环顾四周,见这房间轩敞,装潢得更是古朴雅致,香炉里燃着不知是什么香,味道清雅,想是不菲。顾不得春寒料峭,姑娘们早着了春衫,那衫子轻薄、颜色绚丽,被红烛一照,隐约能窥见三美的香肌玉肤,撩人得很,只可惜对着这位假公子,不过是对牛弹琴。三美叽叽喳喳把秦公子恭维了一番,公子话少,含糊应下。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花酒就摆上来了,果真是十两银子一桌的品色,七八个菜肴色香味俱全,酒是三十年的绍兴花雕。
折腾了这么久,慕伊也饿了,开始动箸,这萱草汀的菜肴滋味别具一格,她吃得兴起,渐渐抛开方才的局促。“公子,奴家给您倒酒了!”海棠姑娘款摆莲腰,斟了一满杯酒,纤手捧上。若兰、香草二美忙着为秦公子布菜,极是温柔殷勤。
“公子,奴家姐妹敬您一杯,公子初次光临就选中了我们,奴家真是感激……”海棠姑娘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得妩媚,“奴家先干为敬咯!希望公子日后能常来看奴家姐妹。”秦慕伊心中感慨,果然是温柔乡,无怪乎子文会带她来这儿。这样想着,不觉端起酒杯,啜了一口,那酒橙黄清亮、琥珀一般,入口更是醇厚芬芳,并不十分醉人。
夜已深,瓦市仍很热闹,从二楼的窗户望出去,红彤彤的大红灯笼缀在墨黑的夜色里,像极了深海中的红玛瑙。那一弯弦月寂寂悬在夜空,像一只半睁半眯的眼睛,极冷静得旁观人世的繁华与孤独,这样的月,看久了,让人生出淡淡的惆怅,不管那人是快乐的还是苦痛的。
秦公子不觉已饮了两杯,蓦地想起上次挨打的事,便不敢再喝,她极少饮酒,那样淡的黄酒饮了不过两杯就已微醺,颊上泛些胭脂色,愈发像个娇羞的少女。她瞥见房间的墙上挂了一把琵琶、一把奚琴,墙角还有一架极精致的瑶琴,这些乐器她小时候也学过,不过浅尝辄止,只能弹最简单的乐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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