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轩[重生] 第47章 《彼岸花》-下

作者 : 寂寞也要笑

影片一开始就是山林中的追杀,激烈,紧张,却优美得赏心悦目。

入目是明媚而柔和的山林秋景,风吹落叶,残花余香,远天是即将落下的夕阳。

夕阳余晖洒在这片山林中,精壮的黑衣男人在前面疯狂的逃亡,镜头拉近,顿时听到他急剧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梵华身着古袍在后面追击,手中仍然持着紫木短杖,追杀时无声无息。

精壮男子的腰间、手中各有一把手枪,他神情狰狞,身手矫健,不断的拐弯,利用树木、山石、草丛,妄图甩开古袍宽大的梵华。他偶尔猛地回头,额头青筋暴露,凶恶的对准后面的梵华开枪。

梵华的动作快如猎豹,轻如飞燕,精准的避开每一颗枪弹,一身看似有些累赘碍事的袍服,却连兜帽都没有随着他的急奔而贴到身上。他的身体周围有隐约见的透明气流盘桓流转,兜帽、袍袖、衣摆都被气流轻拂着,不会阻碍他的视线,也不会被树枝土石勾住。

自从梵华出现在镜头中,镜头就迟迟没有变换。

这个没有断层的长镜头徐徐拉远,只见夕阳下,山腰上,疏疏落落的丛林里,梵华每迈出一步就轻飘而迅疾的前进三五米。他东拐西转,惊起一群飞鸟,扰乱几片落叶,他飞跃树干,飘过灌木丛,在树上左右窜飞,绕着粗大的树枝避开枪弹,再倏然飞扑而下,继续不疾不徐的追杀。

不远处的逃亡者如同一头逼到绝境的危险猛兽,近处的追杀者却像是驱逐猫鼠的悠闲旅人。

许小清听到后面那对姐妹激动而压抑的惊叹——拉近拉远,在梵华身上没有任何变换的镜头,还有那细致入微的优美摄像,都表明梵华用的是真功夫,而不是用断断续续的吊威亚后期拼接而成。

这段追杀让观众们看得心神摇动,目不暇接。

镜头终于变换。

片刻后,逃亡者被逼到绝境,一面嘶吼求饶,一面向来路狂奔。

梵华始终一言不,直到把逃亡者追到了目的点。

逃亡者疯狂的扑向瀑布下的小湖。

梵华却在他扑到湖边的刹那,一抬手中紫木短杖,身体周围的透明无形气流随着短杖而忽然射出,砰然将那名精壮而矫健的逃亡者击飞。他缓缓的环顾左右,嘴唇轻启,年轻的声音已经不再有刚刚从封眠中苏醒的干哑:“竟是这里,让你们穿过幻境,走进山林,袭杀我的族人,猎取羲人灵心……”

此处是一片瀑布,水声哗啦啦的嘈杂,却掩盖不住这句清冽低语的杀意。

这一句话,连带着片头五名祈祷者透露出来的讯息,顿时让观众们更加明白:

这是一个特殊的种族,他们是“羲人”。除了羲主之外,普通羲人无法承受尘世间的污浊之气,只能隐居在山林里,依靠每一代羲主的降福而存活。梵华得到羲主传承时太年轻,为族人降福后,他不得不封眠二十年。而他封眠时,某些得知羲人秘密的凶徒通过瀑布湖底,穿过羲人隐居地周围的幻境,凶残的猎杀他们,意图挖取羲人饱含灵性的心脏。如今羲人只剩下不到百人,梵华必须解决掉捕杀者,然后出世去寻来应已复原的“羲木符牌”,帮助羲人回返……

羲人要回返,他们回返到哪里?

羲木符牌又是什么?宣传视频里,梵华为什么会在城市中生活?

还有前面那五名祈祷者提到的上一代的隐情。

这一切,都勾起了观众们的好奇心。

镜头再次拉远,瀑布山林,草丛飞鸟,激荡的雾气在夕阳下氤氲。湖边,梵华一步步走向那名被击飞后就怎么也爬不起身的逃亡者,白袍随风而微动……

这个画面精致而静美,像一幅艺术精品。

各大城市中,有《彼岸花》上映的电影院里,能第一时间买票走进来观影的人,至少一半是仙主粉。不管他们是真信徒还是假信徒,他们无不被这段开场追杀的镜头震撼到。

“不管这部电影整体怎么样,光是看到这段开头,看到仙主的绝代风采,票价就绝对超值了!”

“窥一斑而见全豹,至少电影很精美,打戏无比拟独具一格……”

“嘘!嘘嘘!”

鹿鸣电影院特好放映厅里,许小清也忍不住回头,低声制止那两名姐妹花的激动惊叹。

大多数观众虽然惊叹,却都没舍得移开视线,也没有交头接耳。

电影中,梵华在出去寻找“羲木符牌”之前,要先为族人解决杀机外患,他循着从那名捕猎者身上得来的线索追杀下去。两名无辜的女探险家被卷入厮杀之中,梵华不伤无辜,顺手救下她们。镜头推进,梵华顺藤模瓜,利用神奇的占卜能力,寻到隐藏在层层暗幕后面的派人捕杀羲人的幕后黑手。

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无论是荒林还是山村,镜头的画面无不透着一种饱含秋意的精美。

就在这秋意精美的画面中,两名女探险家的争执矛盾,她们身上的家族秘密,梵华身为羲主的令人炫目神往的神秘能力,那些妄图捕杀羲人的黑暗势力背后牵扯到的三十五年前的绝密往事,梵华用自身强大无比的实力杀死那名幕后黑手之后,却又陡然察觉到的隐藏更深的敌人痕迹……

这些内容随着条理分明的主线索,在稍显快节奏的情节推进下,在午轩动极生静的功夫境界和飘逸莫测的逼真演绎中,以绚丽却优雅的方式展现出来,让观众们完全沉浸在电影之中无法自拔。

而后,因为羲人承受着的浊气侵蚀日益加重,梵华不得不尽快寻找“羲木符牌”。

镜头快速推进。梵华每逢遇到人就用障眼法隐身避开,因为不了解现代社会的设施而闹出一点笑话,不多久,他终于辗转寻到了曼罗城。

曼罗城是山下小城。梵华能够感应到“羲木符牌”就在这里。是“羲木符牌”自我隐藏着,具体的位置所在他却无法感应出来。他以羲主秘法告知族人,他需要留在曼罗城,每晚施法感应和召唤“羲木符牌”。

他不能始终隐身,也需要一个不引人怀疑的身份。一名正在与人吹牛打屁的司机进入他的视线。

这个名叫刘钢的司机看着只有二十五六岁,穿着打扮和行事风格都十分豪放诙谐,他抽着烟,吊儿郎当的,自称出身山村,但是海内存知己,他对这里几个包括曼罗城在内的城镇都了若指掌。

梵华看着他。就是他了。

梵华换掉古袍,穿上自己继承羲主前的老式衬衫和衣裤,用羲主的神秘能力催眠了司机刘钢,以刘钢远房亲戚的身份进入曼罗城。刘钢被催眠得认定梵华就是他失散的亲人,他热心殷勤的去百货商场给梵华买来衣裤鞋袜,又扔开出租车,骑着自行车带梵华去胡同里的老字号理店理法……

改换形貌后的梵华出现在镜头中。

红艳艳的男式帆布鞋,膝盖下带着破洞的牛仔裤,粉红小猪图案的t恤,渣残留在耳边的自然短寸……这种形象在梵华身上却没有太显得滑稽,俊逸出尘容貌气度,匀称劲瘦的笔直身材,以及他清澈的目光,都让无数仙主亲妈粉激动得捶胸顿足难以自持。

就算不是亲妈粉,看到紧紧抓住刘钢自行车后座的梵华,也会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来。

梵华毕竟只是个少年。他此前一直封眠着,一睁眼,世上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他之前实力强悍,一身古袍杀人飞驰,都让人仰望;而今他亲身走入世间,不自禁的流露出对世事的陌生和懵懂,才让人恍惚记起他的境遇,不由有些唏嘘。

刘钢是曼罗武馆的记名弟子,他带着梵华到武馆中,向关系不错的师兄弟们介绍自家失散多年的表弟。许阳就是与刘钢关系不错的师兄弟之一,他看到梵华,惊道:“是你哦。”

梵华看向他。

刘钢奇道:“你认识我表弟?”

许阳下意识的点头,指着梵华愣愣的笑道:“他不是那个谁,那个谁,谁……”顿了顿,许阳笑脸渐渐僵硬,然后憋得脸红,转头文刘钢,“他是谁来着?”

刘钢等人哈哈大笑。

许阳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真见过他啊,一时想不起来了。”

紧接着,许阳和刘钢不靠谱的殷勤都让对世事略显懵懂的梵华将信将疑,一连串幽默却不恶俗的情节让观众们笑个不停。刘钢被催眠后的过分热情让人难以接受,许阳认错人的自来熟更是让梵华莫名其妙。球赛、游戏厅、日常生活中,梵华偶尔不经意见展示出来的都让刘钢、许阳等人目瞪口呆。

武馆中自诩是大师姐的郭虎虎,因为看不惯刘钢等人的胡闹和不求上进,组织起一场比武大会,要狠狠教训教训他们。结果见识过梵华强悍实力的刘钢怂恿梵华上场,许阳却阻止梵华露出实力。

刘钢与许阳争执,许阳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不愿意让梵华公然露出武力。

梵华却在他们的争执中留下字条离开,到僻静地方感应和召唤羲木符牌,一连两天都没回去。

这两天中,刘钢有事离开曼罗城,把寻找梵华的事情托付给许阳。那两名女探险家出现,原来其中一个名叫许墨兰的女探险家正是许阳的堂姐。许墨兰手中有一桩破损的烛台宝物,这座烛台竟然需要许阳的血才能燃烧,其他人的血都不管用。

许阳不愿意再给许墨兰血,好言劝说她别再用烛台去探险,而且自己每次被抽血都会生病。

许墨兰大怒,与他打斗起来,偷袭之下将他打昏,要用针管抽取他的血。

梵华正巧回来,一指点出,从许墨兰背后制止了许墨兰的行动。

梵华检查许阳,见他无恙,便催眠许墨兰,想要问清原委。但许墨兰有些实力,竟然能抵抗他的催眠,拒绝说出内心秘密。梵华心忖自己刚刚感应和召唤羲木符牌,轻微力量无法起效,耗费力量又不值得,许墨兰是许阳的堂姐,也不好痛下杀手,便将许墨兰扔到一边,只等以后再问许阳。

许墨兰醒来,自始至终都没看到是谁弄昏的她,又不见了烛台,犹豫惊恐之下转身恨恨逃走。

梵华把许墨兰的烛台留了下来,因为他感应到烛台与他有些莫名的联系。他刺破指尖,滴了滴血在烛台上,烛台突然燃烧起来,红蒙蒙的光照着昏暗的房间,窗外一片沙沙作响。

这座烛台能够驱逐阴邪鬼怪,许阳不了解,随后却因为许墨兰的挑拨而引来一场厮杀争夺。

黑暗处,梵华感应召唤羲木符牌,在烛台引来的争夺中寻到了捕杀羲人的罪恶首脑线索,他展现出来的超绝身手和杀人时的从容优雅都让观众们目眩神迷。功夫迷们激动难耐,暗呼过瘾,仙主粉们更是心痒难搔,恨不得立即冲进电影之中沾一沾仙主的衣角。

日常中,梵华在许阳无微不至的照顾下逐渐熟悉着现代社会。梵华在超绝武艺和神秘能力之外的少年青涩和好奇懵懂,许阳总是自诩成熟却总会弄巧成拙的赤诚纯善和阳光观,都让观众们在笑意满胸时感觉妙趣横生,随后又渐渐的被感染到一层微妙的欣悦和感动,只觉岁月静好。

配角们精辟到令人捧月复的台词,以及一连串出其不意却合情合理的情节中,往事逐渐浮出水面。

这座烛台是三十五年前现身的一名隐世古武门派的女子所有。

那位女子武艺超绝,名唤晨曦,游历世间寻找一件师门流落在外的宝物,中途却与同是古武门派的许俊海阴错阳差的相斗相知相恋。两年后,晨曦不辞而别,只把烛台留给许俊海。许俊海疯狂寻找,却遍寻不到晨曦,因此消沉孤苦十八年,也被另外一名倔强而温柔的女子守护了十八年。

许俊海最终与照顾他十八年的女人结婚,生下许阳,却在许阳四岁时病逝。

他弥留之际迷蒙的问着,怎么才能去彼岸,怎么才能寻找到一个早已逝去的人。

许墨兰早前无意间得知烛台的神奇,便想在许俊海死后得到它。

许阳的母亲在爱人逝去后便心若死灰,她不知道烛台的使用条件,便将烛台交给许墨兰,只求许墨兰以后能护着许阳。她形如枯槁毫无生趣的将许阳托付给许俊海的兄弟,自己则追随许俊海而去,彼岸在哪里她不知道,但爱人在哪里,她却清楚。

许墨兰得到烛台后研究无数次,巧合之下才知道必须用许俊海的血脉才能点燃烛台。

故事到这里,观众们终于明白为什么许阳会对梵华似曾相识,因为梵华是他的血亲兄长,梵华也与许俊海容貌相似。当年那个化名为晨曦的女子,便是为了族人而早已逝去的上一代羲主。

梵华占卜推算,告诉许阳他即将离开。

许阳虽是由叔伯照顾长大,但他吃喝花费都是父母的遗产,从没有受到谁的多少关怀,梵华的出现却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要亲近。多日的相处,让他把梵华当成了亲人,他闻言一惊,忙问:去哪?

梵华没有回答。一次混乱的争夺中,梵华将烛台击碎。

烛台对他无用,他终将悄然离去,烛台无论落到的谁的手中,包括他自己留用,都只会给许阳惹祸。而随着他对“羲木符牌”的召唤和对捕猎者的追查和追杀,隐藏在幕后最深处的摆渡者终于现身在羲人密地中。

摆渡者,上一代羲主的异母弟弟,梵华的嫡亲舅父,因为羲人血脉变异而不受污浊之气的侵蚀。他自幼流落在尘世间,为了自身的长生不老而捕杀羲人,不断吞噬羲人的心脏灵性……

摆渡者吞噬羲人的心脏,实力极强,羲木符牌就在他的手中,他则隐藏在不起眼的曼罗城,妄图炼化羲木符牌。但是他没得到羲主传承,那枚曾经残破,如今早已复原的羲木符牌便始终排斥着他。

梵华感应到族人的祈祷,得知摆渡者出关亲自抵达羲人密地的消息,急忙离开正与他说笑的许阳。

许阳慌忙起身追他,茫然的问:“梵华,你到底要去哪里?”

梵华没有停顿,手指一捻法诀,消失在许阳的视线中。

五名祈祷者身为羲人长老,合力抵抗着摆渡者的袭击,却正在节节败退,俨然支撑不了多久。

梵华及时赶来,和摆渡者生死相搏。

他们的厮杀无比激烈,一个凶狠且迅猛如虎,一个飘逸并行动如风!他们的神秘力量在山林中渲染出一片片气浪,他们彼此的鲜血洒落一片片嫣红。庞然浩大的神秘力量将树木山石摧残得狼狈,远处,羲人们纷纷苏醒,一道道虚弱而带着仇恨与祝福的祈祷汇聚成一股浩瀚的道音。

屡次在影片中出现的口琴声也缓缓的响起。

观众们早已深深沉浸在影片之中,梵华的一举一动也无不牵引着他们的情绪。

最终,摆渡者的死,梵华的重伤,梵华重伤时许阳的突然心悸,以及羲人们寻回羲木符牌的庆幸欢腾,截然不同的镜头完美的转换,在如秋之静美的镜头中逐渐迎来影片的尾声。

梵华和五名长老在密地疗伤,再未出世。

因为许墨兰的死与烛台有关,许阳被许墨兰父母迁怒,独自住进武馆之中。刘钢被催眠的效果逐渐消失,听说梵华的不告而别,他又是庆幸又是郁闷,拉着许阳到处玩寻开心。

梵华将族中的羲木符牌与摆渡者手中的羲木符牌合在一起,在族中长老们的合力之下,在密地深处的祖地开启羲人界的门户。门户一开,天地震动。梵华和五名长老都支撑不了多久,门户却不稳定,羲人们只能每隔几秒走进一人。

五名长老突然有人胸口迸射一片蓝光,那是心脏崩溃,灵性散去。

羲人们震惊悲呼,但他们不得不服从命令,他们知道任何的推让都是浪费时间。

突然失去一道助力,其他四位长老也坚持不下去,他们紧随其后,心脏崩裂,被门户压力震飞。

天地动摇,门户闪烁,压力全都被梵华支撑。

汗水从无到有,从半闭双目的梵华额头、脸上、身上涔涔冒出。

梵华咬破舌尖喷血,又以紫木短杖施法,脸色瞬间苍白下来,却总算勉强维持住门户不散。他眸中隐忍着痛苦,面容却淡然无波,他低哑的道:“进门。回归羲人祖地。”羲人们流泪高声应是。

梵华的身体因为压力而颤栗,无形的气流在周围席卷成一片片气浪,他口中鼻中都溢出血来。

当最后一名羲人含泪慌忙步入门户时,梵华立即手持紫木短杖,顶着无形的压力,踉跄着一步步走向羲人界的门户。许阳问他去哪的话又响在耳畔,往事中祖父、母亲都是为羲人献身的存活而死,尘世中,坚强却孤单的许阳已经是他唯一剩下的亲人。

但他无法停留,他是羲人的族长,必须护佑族人渡过门户,到达彼岸的祖地。

观众们不由一叹,之前岁月静好的兄弟两人,却要就此永别了,一个在这头,一个在那头。

门户压力极大,梵华一面走,一面施法维护门户,气力不足之下他双手颤抖,越走越慢。羲木符牌也因为他的起身而得不到足够的力量支撑,正在逐渐裂开。

突然两块羲木符牌完全炸开,门户轰然一震,刚刚靠近的梵华被震得猛然倒飞翻滚,半空中,一口嫣红的鲜血从他口中喷出,一道湛蓝的光芒从他胸口前绽放。镜头急转,正被刘钢嬉笑着拉着比武的许阳突然毫无征兆的流下泪来。

刘钢一怔,哈哈大笑,问他真的那么疼?许阳不好意思的抹了把眼泪,说再来!但是眼泪无声无息的流下,越流越多,簌簌的流了他满脸。许阳怔怔地站在那里,然后一手捂着揪痛的心口,缓缓蹲了下去。刘钢和周围的师兄弟们吓得连忙上前,问他到底伤到了哪里。

但所有声音都从许阳的耳畔渐渐消失,他愣愣的抹着眼泪,茫然的抬头,忽然仿佛从冥冥中得到指引一样拨开众人往外冲,冲了几步就被绊倒,重重的摔在地上,他狼狈的爬起来,继续往外冲。

那个方向是羲人的密地,密地中没有任何声息。

五名身死的长老被之前排队进入门户的羲人安放在一旁,梵华在不远的树下倚靠半躺着,一动不动,胸口一片尚未散尽的蓝光依然氤氲蒙蒙,灰尘染脏了他的古袍,兜帽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

低微的口琴声仍然是之前的曲调,不疾不徐的带着清澈的向往,却让听者潸然泪下。

武馆门口,刘钢等人都冲过来拉住许阳,张口问他什么。

许阳什么都听不见,他双耳嗡嗡,浑身颤栗,无声的哽咽慢慢变成压抑的抽噎。他不知道为什么哭,但是无尽的悲伤让眼泪汹涌出来,他挣扎着离开刘钢的拉扯,莫名的想往一个方向走。

刘钢等人大声的叫师父,许阳却挣扎着冲向路口,行驶而过的轿车急刹车急拐弯,为了躲他而碰撞到一起,司机伸头怒骂。郭虎虎身为大师姐,冲过来拽住许阳,一掌将哭得停不下来的许阳击晕。

随着许阳晕眩,镜头一片昏暗。

口琴声轻轻微微,不知半点悲欢离合,仿佛依然是往日的悠悠欢。

画外音是许阳曾经与梵华的对话。

许阳问:我看到你就觉得亲,我一个人很孤独啊,那个,你说,咱们结拜怎么样?

梵华说:不行。

许阳追着问:为啥?就咱俩,咱们悄悄的,一辈子做亲兄弟,多好!我会做饭啊,你又不会!

梵华还是安静的说:不行。

许阳闹着耍赖,在床上翻跟斗大吼:不就是想跟你做兄弟嘛!看不起人是不是?你伤了我的心,我难过得辗转反侧……

曾经把观众们逗得忍俊不禁的耍赖声却让人禁不住湿了眼眶。梵华却始终没有答应,但后来,梵华教给许阳一套武艺,每逢召唤羲木符牌和追杀捕猎者的闲暇,他都会尽心尽力的指点许阳。

屏幕所有光亮和声音都暗淡了下去。

意料之中的,影片就此结束。

口琴声逐渐响亮起来,带着秋意的明媚,伴着清澈如泉水的笛声,侵染听者的新湖。

许小清抽抽噎噎的听到后面有人问:“梵华也死了吗?他是羲主,会不会只是灵性丧失?”

没有人回答他。

演员表慢慢向上浮现。久久不语的观众们之间忽然有人鼓掌,紧接着掌声汇聚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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