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保酆帝唤延珏去养心殿,原是因准葛尔前线来报,大清第一巴图鲁,蒙古科尔沁郡王,征西大将军僧格岱钦连胜三战,不日班师回朝,保酆帝已拟了折子准备赐他博多勒噶台亲王,以慰累累战功,于是命现在督管工部的延珏暂且放下手中的千秋节工程,加快步子修建这准备赐给僧格岱钦的驻京府邸。
听着那前线的战报,那一场场热血沸腾的战役,延珏的一颗心又开始躁动了。
养心殿东暖阁里,茶香四溢。
说完正事儿的保酆帝和小儿子延珏正在那炕塌上焚香下棋,杀的是好一个激烈。
延珏手执白子,手起子儿落,步步紧逼,几个回合后,手执黑子的保酆帝明显不低,只能步步稳守,垂死挣扎。
待胜负已定,保酆帝只捋着胡子瞧着那盘棋,摇头笑叹道,“真是老了啊,如今这棋竟输你这么多子儿。”
延珏起身从太监戴荣手里接过刚到的热茶奉给了保酆帝,又道,“诶,皇阿玛这是哪儿的话,您这般气宇若敢称老,不是羞臊那些与您年纪相仿的臣子?”延珏自个儿又接过一杯茶,接着又道,“依儿臣之见,就如今皇阿玛这手棋艺,若是在京中称个第二,那绝对是当的起的!”
保酆帝抿了口茶,挑眉笑道,“朕第二,谁第一?”
延珏瞄了眼那盘残棋,端端肩膀,一脸的理所当然。
保酆帝噗的一声儿,脸儿也没绷住的失笑道,“你这诨小子,打小就是这般不嫌臊!”
一旁的总管太监戴荣瞧着皇帝高兴,也堆挤着一张肉多褶子多的老脸上前说着好话儿,“七爷儿打小聪明异于常人,这是万岁爷的福气,也是我大清朝的福气。”
“什么聪明?”从戴荣手里接过碧玉珠,保酆帝故作愠怒道,“我看他这是卖弄小聪明!”
延珏这时忽的从塌上起身,一脸认真的拱手道,“儿臣觉得,这是真聪明还是小聪明总得验证一番才能做个结论。”
“验证一番?”保酆帝脸冷了几分,“怎么?难不成你以为你这研究了几本兵书,懂得了点儿下棋的门道,就能摆弄那些个兵将,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了不成?”
延珏深做了一揖,“请皇阿玛给儿臣机会。”
许是今儿听得的那些战场上的事儿让延珏一颗心沸腾,这会儿他也不瞧皇阿玛那提这事儿必变的脸,顶风儿上道,“儿臣愿以一腔热血,换得清史留名!”
“留名?”保酆帝勃然大怒,手带着碧玉珠啪的砸到桌上,“我看名还没留下,血就先流尽了!”
“皇阿玛息怒,儿臣……”延珏的话没说完,保酆帝就摆摆手,“明儿还要归宁,早点儿回府吧。”
待延珏叹了口气打千儿告退时,保酆帝又说,“明儿好好做做样子,果新是三朝老臣,总要卖他几分面子。”
却说从养心殿出来后,延珏是黑霜挂面,窝了一肚子的火儿,戴荣安排打伞的小奴才也被他骂走了,任由那雨水扑面,走一路是踹了一路的树,他不服,眼看他满肚子的兵书和一身本事就烂在在肚子里了,他真真儿是不甘心啊!
“主子不好了!主子不好了!”才走出门口儿,于得水迎面而来。
“放屁!”延珏一脚踢于得水**上,“你他妈哪只眼睛瞧见主子不好了?”
“哎呦。”于得水捂着无辜遭灾的**,急道,“不是您,是女主子命在旦夕了!”
延珏一听,忽的一个激灵,脸儿一黑,连问都没问,一个箭步窜了出去,转眼就不见了人影儿。
却说永寿宫这厢,只听那啪啪的巴掌声不绝的从内室传来。
尽管玉录玳已经打的胳膊酸疼,可只瞧着那丫头直勾勾盯着自己,眉都不皱一下的倔强模样,她就咬着牙也不想停手。
那满屋子的奴才跪了一地,冷眼的冷眼,求饶的求饶,而那心疼猴子的谷子早已是眼泪晕了一地,手指死死扣着手心,在心里头一遍一遍的骂着那自找死的轴货!
这时只听那珠帘掀开的哗啦啦声儿,伴随着屋外头奴才们的一声声“七爷吉祥”的动静儿,只见全身湿透的延珏大步迈进了屋儿。
就在大伙儿都以为这七爷定会因为七福晋被打而和皇后翻脸的当下,却见那七爷儿忽的抬起腿儿,一脚就给那跪的直挺的七福晋踹翻了跟头。
这一脚,那叫一个狠!
狠的连皇后玉录玳都怔住了,不知所以。
大伙儿只瞧那被一脚踹翻的七福晋撑起身子,眼神儿直直钉在那延珏脸上,抹了一把嘴角。
呦喂!这七爷儿的这脚居然给福晋踢出了血!
谷子心疼的连爬带滚的去撑住石猴子已经开始摇晃的身子,又被石猴子推搡开,固执的撑着身子,只盯着那延珏,一句话都不说。
延珏冷眼的扫了她一眼,拱手跟那愣住的玉录玳道,“此妇顽劣,惹的皇额娘动怒,实乃不孝,儿子回家定好好管教。”
只见那玉录玳怔了好半晌,才道,“天儿不早了,先回去吧。”说罢一脸疲倦的揉揉头,又唤道,“佛尔果春,收拾收拾那些明儿归宁用的东西,让老七带回去。”
……
斜风细雨,马车溅泥。
回去的路上,仍是一前一后两辆马车,头前儿的车子依然是两人。
只是与来时不同,那车里的气氛冰的几乎可以冻死一切生物。
“你惹她干什么?”延珏的声音寒凉的像是从万年古井里挤出来的,他的眼睛像是两个冰峰钉在那离他不过一臂远的女人道道血痕的肿脸上。
石猴子只漫不经心的撇了他一眼,轻嗤,“真瞧不出来,你还是个孝子?”
才说罢,只觉得一只凉凉的大手搭在自个儿脖子上,只听得那延珏冷笑几声。
“烈货,用不着拐着弯儿损我,你若真活腻歪了,爷儿成全你。”
脖子间的手一加劲儿,所有呼吸都不再流通,只片刻,石猴子一张原本就红肿的脸已经胀成了紫红色,眼珠儿都已经染成了血色。
她就那么盯着延珏,一脸蔑视的从嗓子缝儿里挤出仨字儿,“没……吃……饭?”
……
延珏终是松开了手。
他把她像烂泥似的甩到车厢壁上,瞅都没瞅那大口喘着气儿连连咳嗽的石猴子,喝住后头的马车,就跳下车头也不回的上了那辆。
……
是夜,永寿宫。
佛尔果春给玉录玳捏着那酸软的胳膊。
“娘娘,打七爷儿走后您便一句话没有,可是心里不痛快?”
玉录玳叹了口气,苦笑的摇摇头,半晌才道,“今儿的事儿,你怎么看?”
“奴才愚钝,不敢妄加揣摩主子心意,奴才只知,这母子连心,管它天大的事儿,这都是打折骨头连着筋的。”
“用不着你哄我。”玉录玳苦笑,“我知你也瞧出来了,老七今儿是真的生我这个做额娘的气了。”
玉录玳叹了口长气又道,“他今儿这脚,瞧着是踹在那犟种身上,可我这个做额娘的明白,他那是踹给我瞧的,他这是告诉我这个做额娘的,那是他的人,打死打活是他的事儿,用不着我这额娘的多管闲事。”
“怎么会呢,娘娘多心了。”佛尔果春莞尔道,“七爷儿虽性子格路,可从来孝顺。”
玉录玳拍着腿,朝天叹了口气,“哎,我生的儿子,我岂会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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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吗,小年儿顶着猪头脸和蚊香眼儿问姐们儿们一声满意不?
表说虐字,我俩孩儿都断掌,游戏自比常人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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