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完完全全黑成一片,宛如一張巨大的黑幕嚴嚴實實的遮擋在天空上,不露一絲星光,不顯一絲希望。『言*情*首*
濃烈而血腥的氣息隨著入秋涼爽的風彌漫在天際。
竹林小屋畔死寂沉沉。
靜湖旁一排竹屋,只有一間竹房閃著瑩瑩燈火。
屋內有著上好的紫檀木,古典的水墨字畫,飄香的垂竹簾那間房是漠凝鳶以前的房間。
在房間的一個角落里蜷縮著一團紫色的人影,腦袋緊緊縮進膝蓋里,頭蓬亂散在肩上。隨著不停哆嗦顫抖的身體,玉腕上那串銀色手鏈隨之輕顫,出一聲接一聲的清脆聲。每每這時候,那張掩蓋在膝蓋中的死寂容顏上便會出現一絲流光,然後流光漸暗,更加死灰晦暗。
「左使,沒有找到。」
「屬下也沒有找到。」
「」
陣陣冷漠回蕩在寂靜的夜色里,一群黑衣蒙面的人走了進來。他們看也沒有看縮在角落里衣衫不整,神情萎靡的綺藍飄。自顧自的在屋內開始翻動起來,動靜不說不大,但仍舊沒有引起他的絲毫在意。
「左使,會不會是被那群人給搶走了?」其中有人低聲說道。
「哼宮主要的東西,她們也敢搶?」陰森冷厲的話語漠然響起,說話的人自然是紫荊宮的左使者,孤憐月。
想著自己一行人剛剛到來時看到的那幅畫面,然後不知又聯想到了何處,他移步朝角落里的那人走去。看著瑟縮不安的那人,語氣清冷,「百絕神功秘笈到底在哪兒?」
沒有人回答,紫色人影一動不動。
「害你家破人亡的那群人已經死了,你現在要死不活的模樣是做給誰看的?」孤憐月看著那依舊深深藏在角落里的人冷聲喝道,聲音里不知不覺含著一絲莫名的怒氣。
家破人亡又怎樣?被人侮辱又怎樣?
只要還一息殘存,定會百倍千倍的堅強起來,然後以千倍萬倍的手段報復回去!
誰毀了我半邊翅膀,他日定毀了你整片天堂!
那從來都是他孤憐月的做事原則。
孤憐月不同情他,也不憐他,只是覺得他有些悲,甚至是笑。
「既然如此生不如死,為何不去死?」又一句寒劍冰錐狠狠刺出。
角落里的身子顫抖的愈激烈,然後突然死寂一片,連最開始的那絲哆嗦也消失的無意無蹤。
看上去,就是死人一個。
「不過在死之前,我好心提醒你!你家漠姐姐似乎還在邊關殺敵抗戰吧?」孤憐月黑巾下的嘴一張一合的說著,卻一句一句影響著角落里原本死寂灰暗的人影。
「本使曾經和她接觸過幾次,雖不了解她的為人,但是她的做事手段算見識過的。當她回來看到面無全非的竹屋時,你說她會不會拿著那把怪異的暗器轉身拼命?听說那人身份是一位王爺。」
孤憐月冷漠的聲音,只是簡單的為他陳述一件實事。
你死了,漠凝鳶會去找人報仇。那人身份是位高權重的王爺,漠凝鳶將會必死無疑。
叮當!叮當!
玉腕上的鈴鐺清泠的搖晃著,一聲飄渺恍惚的聲音輕蕩蕩的飄出,下一秒消失在空氣里。
「為什麼說這些話?」
「為什麼要在我面前提漠姐姐?我不要不要不要」
「你不要什麼?不想讓她去報仇還是不想讓她知道自己被羞辱?」孤憐月冷聲打斷他。
角落里身影再次哆嗦著,綺藍飄突然抬起那張深埋的臉蛋,看著眼前的人劇烈的搖晃著腦袋,驚慌、焦急、無措齊齊匯聚在那雙紅腫眼眸里,「不以!不以!不以」
「求求你別逼我」
那道身影楚楚憐,恍若一只滿身傷痕的羔羊,站在高高的懸崖邊,前面是深不見底的懸崖峭壁,身後是一群群凶惡殘暴的惡狼,天空里看不見一絲星光,寂暗無邊。
「我以幫你。」
仿佛等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黑暗中忽然響起一道輕柔的聲音,一只手緩緩的伸向了他
與此同時,在遙遠的狼嚎谷中淒厲狼嚎聲一聲高過一聲,回蕩在四周。在濃密蔥郁的雜草叢林深處,有著幾絲模糊的光暈散出來,走進一看才知道原來叢林遮掩處是一個山洞的入口,里面零星傳來干柴崩裂的爆破聲。
洞里詭異的安靜無比。
山洞中央升著一堆火,火苗旺盛,啪啪的爆花聲便是來自這里。旁邊盤腿坐著一團黑人,全身上下除了眉眼全部層層包裹在黑衣黑面里,低著頭不時用手中的木棍挑著火堆。
在山洞的一個角落里躺著兩個衣衫斑駁,頭蓬亂,全身是血的兩人。
「嗯啊————」
痛苦的低喃聲緩緩飄蕩在山洞里,角落里的其中一人艱難睜開了雙眼。
全身上下傳來的灼痛感讓剛剛醒來的栩辰臉色愈蒼白一片,輕微抬動身體更是累的冷汗直冒。入眼四周盡是冰寒黑幽的堅硬土石,厚厚青苔雜草叢生,腦子似乎還沒有緩過神來,耳畔便傳來一陣陰風。
「你醒了。」
一道聲音宛如萬年寒冰,生硬尖銳的跌入栩辰心里,刺得他瞬間一個激靈。
栩辰循聲望去才現其實這個洞比他想象的要大很多,洞中間是一堆柴火,紅亮的火光把大洞暈染成昏黃一片,看著甚是溫暖。火堆旁坐著一團黑影,應該是人吧,栩辰想著剛才听到的那個聲音。
身上的灼痛感更加清醒的傳來,他低頭望著自己那身早已看不出原樣的斑斑士兵服。上面條條血痕。
遲鈍的大腦終于徹徹底底清醒了起來。他記得他們剛甩開迷霧里的怪物,突然就被活起來的大樹給纏繞住了
凝鳶呢?凝鳶去哪兒了?!
心情猛然間急促起來,顧不了滿身疼痛,他掙扎著身子就要爬起,卻在翻身剎那,木然不動。
栩辰的旁邊還躺著一個人,同樣血跡斑斑的士兵服,同樣面容慘白無光,那雙眼緊緊閉著一動不動。他顫抖著身子爬了過去,聲音有些顫抖,「凝鳶凝鳶」
地上的人手腳冰涼,恍若死人。
「他怎麼了?」栩辰顫抖著唇角,問道。
「死了。」聲音依舊冰冷尖銳如寒冰,刺得栩辰全身血液瞬間停止了流動,大腦空白一片。
「死了?怎麼能?!」栩辰一只手猛地探向懷中人鼻際,手指在上面停了很久很久,久到他的手指也變得冰涼,久到一顆晶瑩的淚花順著瞪大無神的雙眼愣愣的往下掉。他才頹然的抱著那副冰涼的身體軟軟倒在了身後的石壁上。
「她怎麼會死呢?」栩辰抱著懷中人喃喃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