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門庶妾不爭寵 第三十四章 一死一生(二)

作者 ︰ 泉中水

馥雪被允祕抱上了床,她靜靜的躺在上面,同樣是那張床,昨夜還是夫妻歡娛嫌夜短,今夜卻生死兩茫茫,她覺得自己的腦子依舊清醒,允祕傷感的哭泣聲她能清晰的听到,只是四肢僵硬,心扉俱停,她自己都覺得奇怪,難道是上天垂憐,讓她在臨別時再听听親人們的聲音?

金蟬像是听到里面的聲響,進屋見桌上飯菜雜亂,又見地上的血跡,走近床邊見允祕正在為馥雪擦拭嘴角殘留下的血跡,急忙問道︰「王爺,小姐這是怎麼了?」

「都怪我,都怪我,我不該讓她陪我喝酒,我不該。」允祕說著哭聲越來越大,金蟬不敢相信的問道︰「小姐她……她……」

「她死了。」允祕艱難的說出了這三個字,金蟬早已淚如雨下撲在馥雪身上哭泣。「蟬兒,別哭。」馥雪想用盡心力的呼喚金蟬,喉嚨已再難出一絲聲響,只能由著她哭泣。

「金蟬,你快去通知福晉與側福晉。」允祕說著將馥抱入懷中,金蟬難舍的望著馥雪,疾步去了‘閉月閣’和‘絳紅閣’。

香霰和馨霜到了‘玉塵閣’見馥雪靜靜的躺在允祕懷中,便上前哭泣,馨霜邊哭邊道︰「二姐你怎麼會紅顏早逝,我們姐妹之間的緣分怎麼會如此之淺。」

「若不是我極力讓她喝酒,她也不會吐血而亡。」允祕痛哭的說著,馥雪心想「明明是你用毒酒將我毒害,為何還要在別人面前假惺惺的掩飾,往日里對我的濃情蜜意,最終卻換來了親手了結我的生命,難道這一切都是愛的表現?如果真是,那我此生真是虛度了。」

香霰拭了拭自己的眼淚上前安慰允祕道︰「王爺,二妹已然離去,你也別太憂傷,自己的身子更為重要。」「我如何向岳父岳母交代,我如何交代?」馥雪躺在允祕懷中听著他的話,只覺得一滴滴熱淚滾落在自己臉上,自己多想張開嘴巴,親口問他︰「你為我留的淚是出自真心,還是惺惺作態。」

「二叔與公主也都是通情達理之人,王爺對二妹的愛盡人皆知,想來他們也不會怪王爺。」香霰說著便讓阿福去郁府報喪。

不多時,管家進屋道︰「王爺靈堂已設好。」允祕抱著馥雪起身,慢慢的將她放在靈堂上。馥雪隱約听著祖母與父親哭泣的聲音,聲音漸漸逼近,柳氏進門就上前哭訴,允祕走進靖軾與和碩面前道︰「岳父岳母都怪小婿一時糊涂,讓庶福晉喝了酒杯酒,誰知她會吐血而亡。」

靖軾悲痛加懊悔的捶打著身旁的牆壁道︰「雪兒自幼就有肺癆,我這做父親的太不稱職,終日只知飲酒消愁,從未關心過她,誰知道她會這麼早撒手人寰。」

「父親,你不要傷心,是你面前那個人毒害女兒的,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語所蒙蔽。」馥雪知道自己沒法言語,內心的恨意指示她不得不說。

和碩卻在一旁阻止靖軾捶牆而傷到自己道︰「我們的女兒沒了,我知道你難過,別因此傷了自己,生死由命,或許是我福薄,命中擔不起這麼好的女兒。」

靖軾听了和碩的話兩人相擁而泣。

「父親,娘親別在為女兒傷心了,我若真得肺癆而死,女兒听了你們這番話必定會明目九泉之下,現在女兒是被人毒害,這口氣我難以下咽。」馥雪說著淚水都流入了心中。

嬌媚和芙蓉兩人站在一旁竊喜,嬌媚說道︰「真是老天開眼,想霸佔我家霰兒福晉的位置,也不看看自己命中能不能擔得起。」「大嫂說的極是,這禍害走了,從此,我們的孩子以安枕無憂。」芙蓉滿臉笑容的說道。

馥雪听了兩個嬸娘的話,心中頓時寒氣只逼全身,心想︰「嬸娘始終不是娘,之前的懺悔想來也都是假的,自己在死時以清楚的認清他們,也不枉靈魂滯留這一刻。

這時外面傳來雍正的隨身太監史康寧的聲音︰「傳皇上口諭,庶福晉郁氏,賢良淑德,為妾之典範,朕責令其以福晉之禮厚葬,埋入皇親宗墳,牌位進祠堂。」

允祕等人齊刷刷的跪地感念皇恩浩蕩,說道︰「謝主隆恩。」

馥雪听到這個心想︰「與其讓我死了還要在他身旁,倒不如將我以妾的身份埋葬,從此不在于他往來,死後也不願在于他相見,皇上真是多此一舉,害的我與殺身仇人死後還要在一起。」

夜間,允祕獨自在靈堂之上,坐在馥雪身旁,握住馥雪的手流著淚道︰「莫要怪為夫心狠,因為太愛你,所以才不忍見你受傷害,因為太愛你,所以才選擇放棄你,有時候放棄比守護更難做出抉擇。」

「沒听過毒死人,還這麼理直氣壯的說愛我,你這種愛,我不要也罷,怪只怪我今生與你錯誤的相遇,錯誤的相愛,若是我活著听到你說愛我,,我真的會信以為真,現在說給一個死人听,你豈不是自欺欺人。」馥雪此刻有些厭惡允祕多想自己起身給他兩個耳光,不要讓他在別人面前演戲,是僵硬的身體如何能在受自己支配。

雖然馥雪已經不願意再听允祕的聲音,允祕依舊在她身旁說著︰「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從此你我恐再難相見,為夫心中收藏了跟你的每一個畫面,此生再難相忘。」

「陰陽之別,本就不會再相見,也不願再相見,何必再跟我說這些虛情假意的話,我現在心中只有恨,恨你親手葬送了我的年華。」馥雪此刻唯有恨,以往允祕對她的愛,她都認為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王爺請節哀,人死不能復生,二姐若知道你為他痛心流淚,二姐定會不安。」馨霜走進前,接著說道︰「你一整日都湯米不進,我讓人炖了點粥飯,王爺先去用些吧。」

「你去吃吧,我在這里陪著你二姐,過了今夜從此就再也見不到了。」允祕似有些有氣無力的說道,馨霜卻坐在允祕身旁望著馥雪︰「還記得幼時我得了天花,娘親都已經將我放棄,二姐不分晝夜與我同食同睡,那段時光雖然痛苦卻也是幸福的,有二姐陪伴的黑夜,我再不害怕,今夜是二姐回眸夜,明日就真得陰陽相隔了,我也想陪著二姐走完這回眸之夜。

允祕望了望馨霜便將她攬在懷中,夜里太冷,你我相擁而暖,馨霜點了點頭。馥雪心想︰「三妹,你知你愛錯人了,縱有千般愛,卻抵不過一刀的恨。」

「你二姐臨終時,讓我好好待你,我答應了,我對你只能說抱歉,我心中只有你二姐,再難容下她人。」允祕說著望了望懷中的馨霜。

馨霜躺在允祕懷中,這是她只有在夢中的畫面,今日如願以償,流著淚道︰「我不求王爺能像對二姐那樣對我,我只希願能為王爺誕下一男半女,不至于老死在這王府之中,希望王爺能成全。」

允祕點了點頭,兩人就這樣守護了馥雪整整一夜,天漸漸放晴,天上的雪花也簌簌而下,將馥雪的歸途裝點得一片素淨,馥雪在棺材中,晃晃悠悠的駛向了那個以永遠沉睡的地方,她覺得自己被放進了墳墓,一切便也只能認命了,她不在思索,想就從此長眠地下。

一切仿佛是夢,馥雪意識清醒時,自己躺在一個男人的懷中,她的手在男子胸膛上滑過,不是自己熟悉的肌膚,以前允祕的胸肌光滑而有彈性,而如今卻有些松弛而粗糙,她睜開眼楮,見自己身上蓋著黃色的被子,黃色的床帳,這是只有帝王才使用的黃色,自己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她慢慢的抬頭想看清身旁的男子,只听男子和藹的說道︰「你醒了?」馥雪一听陌生的聲音急忙坐了起來,在見到面前男子的那一刻,她呆住了,面前的男子竟然是,竟然是雍正。

馥雪見自己身上只穿了見紅色肚兜,急忙扯了被子將自己裹住驚恐的問道︰「皇上,我怎麼會在這里?」「二十四弟已將你送給了朕,從此你便是朕的瓊貴人。」

「不,不,不,皇上,我是二十四王爺的庶福晉,如何又成了你的瓊貴人?」馥雪此刻全身瑟瑟抖的搖著頭,雍正正色說道︰「二十四弟的庶福晉昨日已經以福晉的身份下葬,從此諴親王府不會再有庶福晉。」

「不能,那只是夢,不會是真得,只是夢。」馥雪有些狂,雍正嚴肅的說道︰「以後你就安心做朕的瓊貴人。」

「皇上,請放過妾身歸去。」馥雪有些哭泣的說道,雍正笑中藏著邪氣道︰「你們郁府以及諴親王府所有人的命統統捏在你的手中,如何抉擇你自己掂量著辦。」

馥雪一听頓時傻了眼,兩府所有人的命全捏在自己手中,這分明實在要挾自己,自己又如何敢違逆,見雍正穿好朝服在床簾外對史康寧道︰「一會瓊貴人起床,你帶她去‘景仁宮’朝見皇後,讓皇後給她妥善安排行宮。」

馥雪听了史康寧的一聲拖長的「喳」音,直接癱坐在龍床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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