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盛世凌華 第五十九章

作者 ︰ 墨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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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青年的那一聲通傳,那座宅子好像活躍了起來。本書由首發門被打了開來,里面走出一個青衣的男人,年紀不大,鬢角卻有一縷白發。他長得頗為端正,甚至可以說是清秀,一雙眼楮卻死氣沉沉如同垂暮的老人。但是此時他卻是笑著的,這一笑沖淡了他眼中的老氣,讓他整個人看起來符合了他現在的年紀。

他領著一群家僕下人站在門口,沖著那馬車行禮道︰「魏延,恭迎小侯爺回府。」

在他身後,家僕們也異口同聲道︰「恭迎小侯爺回府。」

就在這樣此起彼伏的恭迎聲中,一道淺灰色的身影從馬車上跳了下來。那是一個面容清麗的青年,用清麗來形容一個青年似乎有些不妥,但是對于眼前的人來說,卻是再適合不過了。他抬眼看了一眼眾人,便回過身去,將馬車的車門拉開,伸出手去,低聲道︰「主子,到了。」

隨著他話,一只修長的手搭在了他的手上。那只手很白,骨節分明,細看之下還能看見指月復處的薄繭。那手的主人輕輕用力,整個人便從馬車之內探了出來。

寶藍色的袍子,頭上半束的鎏金冠,長發懶懶散散地披在身後,劍眉星目,嘴角輕輕勾起,未語人先笑,自是一股少年風流的做派。他舉步下車,行動之間卻絲毫不見懶散之意,輕輕環顧了一下四周,他在正午的烈陽之下眯起了好看的眼楮,輕皺起眉頭,卻在看到魏延之時展了開去,輕聲笑道︰「都起來吧。」

「是。」魏延應了,直起身來,看著少年道︰「小侯爺一路舟車勞頓,先進府歇息吧?」

少年沒有說話,笑著點點頭,腳下卻不見動作。他看著大開的府門,帶著微笑,像是在等待著什麼一樣。

如同回應他的目光,一人慢慢自府中而來。那是一個青年,面色陰郁,偏偏眼角的一顆朱砂痣卻添了幾分女子一般的陰柔。身著一身雪白的素衣,他快步朝馬車旁的少年而去,臉上卻沒有絲毫表情,當他出現在太陽底下的那一刻,無端端讓人打了個冷戰,仿佛那人身上有著連七月盛陽都照不開的冷意,那一身的純淨素雅的白衣,在他身上卻無端端穿出一身清冷和詭異來。

那青年快步走至少年身旁站定,他偏頭看著少年露出笑容︰「主子,你來啦?」語氣中天真浪漫,竟不似成人。

「嗯。這些年,辛苦你……」少年說著,看了魏延一眼,︰「和魏延了。」

說著,便抬手拉了那青年的手,抬腳朝門口走去。

一盞茶之後,那府門就像從來沒有開啟過一樣,又輕輕地合上。陽光依然無知無覺地照射著大地,府門之外鎮宅的石獅們瞪大了眼楮看著路人,它們身後的牌匾之上,寫著「凌陽侯府」。

那是凌陽候在京城的別府。那少年,便是凌奕。

他入了府,在主位坐下,屏退左右,整個人便靠在了椅子上,伸手拿了茶盞,他抬眼看著魏延道︰「如何?」

「無朝剛剛從驛站回來,交了路引,想來過一會兒宮中的旨意便會到了。」魏延說著,看了一眼少年說道︰「大皇子已經到了該啟蒙的年紀,京中幾大家為了那太傅的名頭都快要打起來了。」

少年聞言並不說話,他甚至連眼都不曾抬一下,仿佛對這個話題絲毫不敢興趣。

見他如此,魏延繼續說道︰「不過也有好消息,端妃日前剛為聖上誕下一位皇子,宮中正喜慶著呢。」

「端妃?那是……戶部尚書家的千金?」少年好像被挑起興致,他輕笑了一聲說道︰「入宮不到兩年,便誕下龍子,這戶部尚書怕是做夢都要笑醒了。」

屋中幾人都沒有接話,少年看了一眼一旁的白衣青年,笑了起來︰「無赦,倒是你,近日可有什麼好玩的事情?」

「丞相又病了。」無赦說著,眼楮眯了起來,露出一個漂亮的笑容,只是合著他眼角的那顆朱砂痣卻讓人遍體生寒。

「那便讓他病著吧。」少年說著,輕輕吐出一口氣,「還有什麼事麼?」

「無蹤傳來消息,華家少主正在趕來京城的路上。」魏延想了想,終于開口說道。

「嗯?」這個消息似乎出乎了少年的意料,他轉頭看了一眼身著淺灰色衣袍的青年,「裕德?」

「華家外門不曾傳過消息。」裕德輕輕搖了搖頭,想了想又說道,「或者,我們趕路錯過了?」

凌奕沒有說話,華家外門傳的消息,絕對不會錯過。若是到了凌陽尋他不找,那信使也會問了他的去處一路追來。他此次入京,是奉旨前來受封,走得並不快,要是有心,追上他們並不是難事。況且,就算沒有信使,華歆的那只信隼,也定當能找到自己。

想到這里,凌奕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慮。說起來,他已經有近半個月不曾收到華歆的信了。

「還有,侯爺傳信,說二公子不日即到,讓您照看著。」魏延說著,抬眼小心翼翼地看了凌奕一眼,見他並無不悅之色,他繼續說道,「二夫人也說,讓您有空帶二公子去趟丞相府。」

「嗯。」少年點點頭應了,嘴角勾起一絲笑容,「說起來,我倒是從來沒有去丞相府拜會過,怎麼樣也是府中長輩,該是去看看了。」

說著他站起身來,卻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一般,轉頭看向魏延︰「滕三最近可有消息?」

「三爺自從去了南海,便不曾傳來過消息。」魏延說著笑了一下,「不過倒是差人送了株珊瑚過來,說是給您的生辰賀禮。」

凌奕聞言笑了一下,並沒有放在心上,他轉頭看著魏延道︰「我已經同父親說過了,今年秋試,凌陽候的名單上,有你的名字。」

「主子!」魏延聞言驚異地瞪大了眼楮,看著少年的眼楮有些難以置信。

「怎的?你總不是想一輩子在這凌陽候別府當個管家吧?」說著,凌奕看了一眼一旁一身白衣的無赦一眼,笑道︰「要謝,你就謝了無赦吧。」

說著,便抬腳走了出去。

魏延看了看少年離去的背影,有轉頭看了看那一身清冷,面無表情的青年,一時之間不知該作何反應。見他這般呆呆的樣子,那少年倒是鮮少地笑了一下,隨後也離開了。只剩下魏延一人,在那大廳之中呆立半響。

「啊……?」

……

京城以西三十里,榆林。

鄉間小路上緩緩出現一個黑影,慢慢走進才發現,那是一個紅衣少年,他騎在一匹白馬上,一路小跑著朝前走。同官道不同,這鄉間的小路卻是人人可以走的,此地近京城,來往的商旅自然不少。那少年生的漂亮,一雙眼楮黑白分明燦若星辰,唇邊一抹笑容,發梢隨著身下馬兒的腳步,在陽光中輕輕抖動,染上一層漂亮的煙金色。

少年微微眯著眼楮,一手抓著韁繩,一手拿一把黑金長劍,那劍形似流水,劍鞘處以古法瓖嵌了七星象牙,握在少年蔥白修長的手指里,竟是說不出的優雅好看。稍有些眼色的,便心下明了,這怕是哪個江湖門派的少俠外出游歷了。

那少年似乎也並不急著趕路,抬眼看了一天色,俯下/身去輕輕拍了拍身下有些急躁的白馬,輕笑道︰「慢些走,總歸能趕上的。」

白馬聞言打了個響鼻,像是有些不滿的樣子,但卻停下了刨地的蹄子,不疾不緩地走了起來。少年見狀,輕輕笑笑,開口道︰「好了,今晚讓阿奕給你加餐,可好?」

那白馬似乎像是听懂了一般,轉頭揚了揚脖頸,像是點頭答應了少年的條件,終于連最後那絲躁動也沒有了,就這樣馱著少年在那鄉間小路上慢慢地走起來。

少年騎在馬上,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不時抬頭看一眼天空,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就在此時,一道黑影自北面的天空飛來,在榆林的上空盤旋了不去。

「爹爹你看!大鳥!」一個孩童稚女敕的聲音傳來,他靠著自家爹爹的懷里指著天空之上的黑影說道,睜大的眼楮像是看到什麼新奇的玩具,「那里有只大鳥!」

「那是鷹!」高大粗壯的男人伸手模了模那孩子的頭說道︰「這可不多見啊,小毛子第一次出門就見著了,運氣不錯!」

被叫做小毛子的孩子听見了,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吃吃地笑著,將頭埋在男人的頸窩處,軟軟地撒嬌道︰「爹爹。」

「哈哈。」見他這樣,那男人笑地更開了,他覺得,帶著小毛子上京討活路也許是個不錯的注意。

少年看著這對父子的互動,笑了起來,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眼神溫暖而柔和。就在此時,天上的那只「大鳥」發出一聲厲唳,雙翅一震,朝著東邊飛走了。

見狀,少年輕笑了一下,輕輕催動著身下的白馬說道︰「小雲,現在你能走了。」

白馬一听,如同去了道枷鎖一般,嘶鳴一聲,撒開蹄子狂奔而去,很快便失了蹤影。

鮮衣怒馬少年時,意氣風發入長安。

此時的凌奕,突然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一般,抬頭看了一眼天空,轉頭對身邊的人吩咐道︰「裕德,去酒窖里把桂花釀拿出來。」

「主子要哪一年的?」裕德聞言躬身上前,輕聲問道。

「就……和順十四的吧。」說著,凌奕露出了一個若有似無的微笑。

七月七日七夕宴,那入骨的相思,自然也要用沉了七年的酒來送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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