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勇平只是用手模著蘇木的臉頰，「好孩子要听老師的話哦。」
蘇木仿佛都能感覺到臉上細白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陸勇平的手就那樣緩慢地一一的撫過他們，掌心粗糙的指紋讓蘇木有點微疼，他非常害怕，腦子里的那根弦繃得緊緊的，像是隨時會斷掉。心髒似乎都跟著停止了跳動。
陸勇平看蘇木沒有反應，他按住蘇木的肩膀，將他的身子轉過去，從背後給了蘇木一個力道，「快回家吧。」
蘇木還愣愣地跟阿臣對視著的時候，听到了身後辦公室門被反鎖的「 嗒」聲。這個清晰而微小的聲音產生了共振，蘇木的心跳重新回來了，原來人心髒奮力跳動的時候可以這麼緊蹙急切。他怕心髒從皮膚下面跳出來，于是奮力地按住胸口，不停地撫模著。這個動作起了作用，心跳的聲音終于不再反復地出現在他的耳邊了。
這一過程中，阿臣一直站在蘇木的身邊。不同于蘇木的好奇所帶來的害怕，他的眼神里更多的是一種明知的恐懼。
「蘇木，我們走吧。」他拉了拉定在門外的蘇木，他是真怕那個人啊。
蘇木這時終于注意到了阿臣的情緒，「阿臣，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阿臣馬上把中指比在嘴唇上做了個「噓」的動作，他驚恐地看了看辦公室那扇綠色的門。
蘇木像是明白了什麼。他拉起阿臣，「走吧。」
待走出學校，蘇木才重新問起阿臣，「阿臣，陸老師是不是真的……」
阿臣的背微駝，四周張望了一下，確定這學校的附近沒有人，才把蘇木扯到牆角。這個動作有一些鬼祟，蘇木微微不舒服，但是他更想確定自己的猜測。剛剛看到的一幕已經讓他沒有繼續相信下去的理由了。
「蘇木。」阿臣終于開口了。
此時天色已經微微暗了下來，太陽徹底地沉入暮靄，四周有霧氣聚攏過來。阿臣的臉在這樣的天色中顯得有些模糊。蘇木的耳邊回響著阿臣剛剛的那個問句。「蘇木，你還記得去年的這個時候嗎，我跟王偉文因為期末考試考的不好而被……被他叫去的那次？」
顯然，阿臣不想稱呼那個人為老師。
蘇木隱約猜到了什麼，他听到自己顫抖地聲音︰「那次怎麼了？」
阿臣沉默了，身子有些發抖，像是想到了什麼非常害怕的事情。蘇木把手放到他肩膀上，用力地按著他，希望這樣能夠讓他不再發抖。
「那個人，是個惡魔。」阿臣的聲音也跟著顫抖。蘇木突然覺得阿臣的顫抖是因為天氣太冷而不是由于恐懼的錯覺。
「那天，他拿著那個燒紅的火鉗……」他有些激動地抱著腦袋，「啊！蘇木！」他突然抓住了蘇木的手，這個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蘇木一跳。但他很快反應過來，反手握住阿臣。
阿臣出乎意料地把手抽了出來，用力地把左胳膊上的棉襖袖子捋了上去。
蘇木一頭霧水，直到他看到阿臣胳膊上的那個黑色的火鉗的印記，像是一大塊淤青。然而淤青會褪去，這塊印記卻已經成了阿臣身體的一部分。阿臣身上的那些被王成生毒打的血痕早已痊愈，只有這個印記看上去還是那麼觸目驚心。